正当绫婆急智难生之时,忽的听到寝间的内室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绫婆恍然惊觉,连忙侧头向内室看去,这才发现本来还在熟睡的唐乐林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良种……对啊!还有良种啊!”绫婆低声念道,仿若自言自语。
突然,绫婆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终于意识到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关键所在——既然一夕水棠的脉象不可查,那便查一查那良种的脉象,不照样也可以探出个虚实大概吗!?
绫婆心中一凛,暗叹道:“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竟然险些忘了,只怪我当时头脑太过慌乱,看来这一夕水棠步步为营,算计的当真透彻。”
然而唐乐林哪里知道自己正要搅了一夕水棠精心布好的局,他也没多想,便就这么掀开晶帘走来出来。
只是他的双脚才刚一迈进这间并不宽敞的小厅,连厅中形势都未来得及细看,就明显的感到空气一滞,气氛仿佛僵在了当场。虽然还没有人开口,可三人那激烈的思想碰撞却已然升华到了爆裂的边缘。
绫婆的脸上是喜,一夕水棠的脸上是疑,而唐乐林的脸上却是惊。
绫婆的喜,是因为她抓到了破局的转机;而一夕水棠的疑,是因为昨晚她明明偷偷在唐乐林的饮水中下了足够分量的迷药,可唐乐林此刻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在最不该苏醒的时机苏醒了过来;至于唐乐林的惊,当然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夕水棠眼中那片翠绿色的星海,是的,亢宿的神隐之力对同是掌命师的唐乐林失去了作用,一夕水棠的另一重身份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显露在了唐乐林的面前。
情势斗转,只听三道疾呼声几乎在同时划破了寂然的空气。
“漂亮姐姐……你的眼睛……”
“混账东西!你怎么出来了!”
“水棠亭主……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这三道声音就好似蜻蜓点水一般,方起便落nAd1(
三人同是一愣,虽然唐乐林搞不清状况,可一夕水棠与绫婆都知道,眼下,唯有先发方能制人。
不过既然一夕水棠身为亭主,她要发话,身为下人的绫婆即便是来自本家的客人,也断然没有Сhā嘴的道理,于是这个“先机”便只能拱手让给了一夕水棠。
绫婆浅浅躬身拱手,算是为方才的抢话表达了歉意,也是意在让一夕水棠先说。
一夕水棠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补救的机会,只见她美目一拢,脸上登时泛起一抹厉色,冲着唐乐林的呵斥道:“还不滚回房去,区区贱囚,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吗?没看见本亭主正在谈事,谁让你擅自出来的?”
唐乐林被这顿劈头盖脸的训斥骂的一头雾水,他左右打望了一眼,才发现这房中再无他人,这话无疑就是说给他听的了。
“怎,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唐乐林大惑不解。
“呵——昨晚怎么了?”生怕唐乐林说漏了嘴,一夕水棠急忙出声打断,“贱囚就是贱囚,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水露之交,你还能当真了不成?快滚!”
唐乐林听得一怔,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夕水棠那不断暗示他的眼神,因为他的头已经不自觉的地埋了下来,深长的额发已经阻绝了他的视线。
“你……都是骗我的?”唐乐林的声音开始褪去温度。
这个木鱼脑袋!——一夕水棠暗道一声不好,这当着绫婆的面,她又不能做出一副与唐乐林相交甚熟的样子,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本来她还指望唐乐林能够领悟她的苦心,可现在看来,她的期望的确是太高了nAd2(
“那又如何!”一夕水棠一狠心,索性一逼到底,“三日已过,你于我已经再没有用处,若不安分,休怪我不客气!”
言语间,一夕水棠周身已然脉力腾飞,衫裙翻舞,威怒一身。
“水棠亭主且慢!”绫婆见一夕水棠似乎当真要动手,这才急忙开了口,“恕老身直言,特殊的良种难寻,此人还要由三小姐带回一夕本家看管,还望水棠亭主手下留情。”
“哼!”一夕水棠一甩衫袖,这才平息了周身的脉力,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妥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