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瞒着诸位前辈,水棠在这里向各位前辈道一声歉,前辈们要埋怨,水棠自当躬身领受。”
二十载的隐忍,一夕水棠的决意终于如银瓶般乍破。
然而她那诚诚领罪的身姿,换来的却不是尖酸刻薄的职责,而是一声荡然长笑。
“哈哈哈哈……”霍千门神色坦然,竟把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埋怨?为何要埋怨!?想当初那小小的水莲门刚刚改头换面成千荷亭的时候,门中可是一个男弟子都没有,大家在大燮的比武会上输给了水莲门,心中多有怨恨,自然是少有人去投诚,我老霍当时尚且年轻,也没有什么建树,所以看重的并不是那些门面上的东西,我是真心实意的被寒月老亭主的野心和气度所折服,甘心做了千荷亭入门的第一批男弟子。”
霍千门略一感叹,神情中似有追忆之色:“岁月匆匆,一晃数十年,说实话,你十六岁继任千荷亭亭主的时候,老霍我起初还多有不满,可是时日久了,我才明白为什么寒月老亭主能够放心的将千荷亭交托在你的手中,因为你的野心和气度,即便与寒月老亭主相比也不遑多让,确是一代胜过一代人!不要说进攻唐家是为了你的心中大业,就算你什么也不说便挥军北上,我老霍绝不会多问半句,上刀山下火海,愿为先锋,誓死相随!”
“霍前辈一言,水棠铭记于心!”一夕水棠不禁动容,心中隐隐泛起了一抹愧疚,她以往总是想着怎么提拔自己的嫡系,怎么将新鲜的血液换上千荷亭的高位,可今天她才知道,这些撑起千荷亭昔日光辉的前辈,也都有着一颗拳拳的报效之心。
“咳……是是,既然亭主你都这么说了,那杜某也就在这里交个底好了……”
杜长弓轻咳一声,他见霍千门已经道明了立场,于是也不好再左右为难的顾忌下去了,只接道,“其实杜某一直以来,便觉得一夕本家对我们千荷亭的干预有些过了头,就好像一夕本家根本就不允许我们千荷亭迈出大燮的门庭一步,非要把我们钳制在这千顷寸土之上nAd1(
所以,我们若是还想要再壮大,就必须摆脱一夕本家的束缚,可惜碍于亭主的身份,杜某一直不曾提及此事,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今还没有到应该提及此事的时机,一夕本家的强大众所周知,若是我们轻易反抗,很可能面临的就是自取灭亡的结果!”
杜长弓一顿,虚目望了一夕水棠一眼,沉声问道:“可是听亭主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似乎是想要现在就与一夕本家开战一般……这是否是有些不太明智了?杜某觉得这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杜前辈说的很对,水棠又怎么会不明白眼下还并不是与一夕本家翻脸的时候,可是世事难料,如今的事态已经不允许水棠再慢慢的筹谋。杜、童两位前辈来我千荷亭的时间较晚,所以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这当中原委,不如就让霍前辈说与两位听吧!”一夕水棠正色而答,既然已经决意要和一夕本家大动干戈,那她的身世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嚯?那件事你当真要我说出来吗?”霍千门一咧嘴,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当初一夕寒月视他为左膀右臂,在告知他一夕家族传承秘密的时候,也曾千叮万嘱不可外泄。
“霍前辈但说无妨,水棠早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去面对世人的眼光。”一夕水棠眼神清澈,一袭身姿更是不染尘埃,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会为她的完美抹上怎样的一道黑,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活在自己内心世界中的“寻迹者”。
“嚯嚯,倒也不用如此悲观!”霍千门朗声一笑,忽又神色一转,凛目望向身后的三名首席弟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你们三人听着,我霍千门接下来要说的话,决不允许透露给这寝间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否则我第一个不饶!”
“……是!”
“是!”
“是!”
三道响亮的回应伴着三人后脊上的冷汗齐齐而下,这三位年轻的弟子都不是什么蠢钝之人,他们听得出霍千门言语中的严重,也意识到自己即将听到的很可能是千荷亭最为深藏的秘密nAd2(
“还有你们两个!”霍千门狠狠瞪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苏晗烨与陈嘉芝两人,神情间没有半点对待小辈的客气,可见这个秘密在他心中有着怎样重大的意义。
“欸?”苏晗烨一愣,没想到这些人刚才动手伤到他也就算了,现在还无端端朝着他凶神恶煞的威胁,顿时让他有些不满不起,只见苏晗烨连忙摆了摆手,回嘴道,“那你先别说!我们出去就是了,省得到时候传了出去又要赖到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