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还会来吧?”监工挑着眉头问道。
年轻的书生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农地的院门。
然而奇怪的是,他明明多拿了一倍的工钱,可是在刚才的整个领钱过程中,却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帮工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钱是那个年轻人应得的,毕竟那个年轻人每天完成的工作,至少相当于别人的三倍啊。
“对了,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等到所有帮工都领完了工钱,监工才恍然想起这么一个问题。
“‘那个家伙’?哦!你说那个家伙啊!我看看……”账房先生翻了翻手中的名册,念道,“那个家伙的名字叫——庄心洋。”
是的,这个年轻的书生就是庄心洋,他还没有死。
这天,庄心洋像往常一样在农地干完了帮工的活计之后,就急忙返回了他现在暂住的一处废墟,这是一个损毁得异常严重的院落,除了一个四壁勉强还算完好的露天小屋以外,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因为找不到瓦片,所以庄心洋只能从农地用工钱换了些染布回来遮风挡雨,这才艰难的维持了下去。
庄心洋推开那扇不能称之为门的‘木门’走进了屋内,然后掀开硬榻前的碎竹帘瞅了一眼躺在硬榻上均匀呼吸着的人影,这才安心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轻轻的撩起搭在那个人影胸前的破布,露出了那个人胸前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在离心脏不到半寸的位置,一个仍在浸血的窟窿上腐肉横生,换了常人怕是早就死了一万次了nAd3(
“哎,我的莫大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好歹你也给个信儿啊。”庄心洋苦笑着自语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传剑山庄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个模样,只怕少主在古铜镇结下的仇就要算在你的头上咯。”
莫雨鸣当然听不见庄心洋的埋怨,他只能用微弱的呼吸告诉庄心洋——他还活着。
“好吧好吧,看在你在少主那件事上最后仗义了一回,我就勉为其难的还你一个人情好了……”庄心洋无声一叹,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干面馒头放在木板上用掌心碾碎,然后就着凉水拌成了面渣水,用木棍沾着一点一点喂到了莫雨鸣的嘴里。
其实庄心洋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想要照顾这个麻烦的家伙,只不过在他从昏厥中转醒过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的莫雨鸣正好就倒在他身旁不远的水泊中。要说没有看见也就算了,可这么个没有死透的大活人就摆在自己面前,庄心洋也不至于狠下心来丢下莫雨鸣不管。
不过问题也来了,如果莫雨鸣一天没有醒过来,那他就根本没有办法去传剑山庄与周雨溪取得联系。
要知道在发生了绑票和古桐事端之后,唐家算是和传剑山庄的人彻底结下了梁子,就在这段在外面帮工的日子里,庄心洋就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传剑山庄的人拿着画有唐乐林的画像在四处打听唐乐林的下落了,所以为了莫雨鸣的安全,他的行动也就只好更加低调和隐蔽了。
等到给莫雨鸣喂完了面渣水,庄心洋自己也随便的喝上了两口,确痹己第二天能有干活的力气,然后他才把这些天积攒的铜钱全都从破柜里捧了出来,琢磨着是不是该去给莫雨鸣请一个大夫回来诊治诊治的问题。
可他转念一想,要是请回来的大夫把莫雨鸣的事泄露给了传剑山庄,那他们不就彻底完蛋了吗?一番思想斗争下来,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药铺逛逛,就算只买些压得住伤情的缓解药也行啊。
说干就干,庄心洋把竹帘的下摆理好,又确保了四周无人,这才踩着残垣断壁纵身掠进了错落的废墟间,朝着难民聚集的地方前进了起来。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海风呼啸,浓云滚滚,一场倾盆之势的大雨已然蓄势待发。
然而,聚集在夜市前的难民们却没有一点想要回“家”睡觉的意思,也许对于现在他们来说,与其躲在自己那个狭小的营帐中听着雷声瑟瑟发抖,还不如抱着酒坛在大雨中酣歌畅饮来得爽快。
特别是一个挂着酒壶扛着破布裹好的窄刀的流浪汉子,他可是听说风铃镇的酒是现在整个西侯便宜的酒才特地赶到这里来的,又怎么会因为区区的一个雨天而退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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