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个世界可以永远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把天空包住那该有多好。
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听到吵闹的声音、闻到不喜欢的气味了。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再也不会有人来吵我,再也不会……
傍晚时刻,天空还飘着雨,飘着细细的毛雨。
大楼内的走廊、楼梯、电梯口,总有着潮湿的脚印,但是却一如往常的安诤。
走廊底端,门前站了一个少年,手拿着一把早已收起来的深蓝色雨伞,他的视线落在雨伞的底端,盯着那些水滴发愣。
突然,走廊的远程转角处有了动静。
杂乱的步伐声传来,让少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又给打破了,他皱了皱眉伸手挡住自己的耳朵,想杜绝这些声音。
「你又喝这么多,大白天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耶!」随着电梯抵达楼层的铃声,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呜……还不都因为那女人要我离开,没地方去,只好去喝酒啦!」另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酒意响应。
「又是女人,你怎么老是跟女人纠缠不清?」两人的步伐声非常凌乱,时快时慢的逼近这个在门前发呆的少年。
「不止女人啊!我跟男人也纠缠不清啊!嘿嘿……」带着几分醉意的男子,无赖又无耻的笑着。
「要是你控制不好你的*,借住的这几天如果不安分点,我一定把你丢出窗外。」男子严肃的威胁着。
这杂乱的步伐声,停在这依然盯着雨伞发呆的少年身边,而他原本捣住耳朵的双手,在这时也放下来,终于又是他最喜欢的宁静了。
「小央?你回来了啊?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有等很久吗?」一个相貌与这少年有几分神似的青年,一手扶着半醉不醒的男人,皱着眉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缓缓抬头看着他,没有回话,只是这个半醉的男人身上浓厚的酒味,让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眉头微微的皱起。
又是他讨厌的气味,不舒服,闻起来很不舒服……
「左常,这人是谁啊?我好像看过他……」半醉的男子,缓缓抬头看着这个少年,也跟着皱眉,在残存的记忆里他好像在哪看过这个人。
但是在哪里遇到,什么时候遇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是我弟弟,左央,阿封你应该没见过他吧?」被唤为左常的青年,低头向他解释。
「但是,我真的好像……」酒醉的男子瞇着眼趋前想看个清楚,少年,也就是左央却是嫌恶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拜托,这几年他才跟我一起住,你绝对没看过他啦!」左常不死心的又解释一次。
毕竟这个弟弟很特别,以前不曾与他同住过,是在父母决定退休,开始过着游山玩水的生活之后,他才把这个长期住在疗养院的弟弟接回家住。
这件事在最初的时候,还遭到左家父母反对,毕竟这个么子实在特别,所以才会让他长期待在疗养院里。
然而左常却认为这样的作法非常的不恰当,总不能让亲弟弟就这么隔绝世界一辈子,尽管父母反对,经过左常不断地保证会负起照顾他的责任,这才让左家父母答应让左央离开疗养院。
左央的沉默与冷淡是天生的,左常久而久之习惯了这种态度,但是这男人可不是这样,这个闷死人的小鬼,总让他有那么一些些的不满。
「耶!你这人怎么都不说话啊?」男子终于吐出浓厚的酒味询问着。
左央依然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近乎无情的直直盯着他看。
「跟你说话,你还不回应?你有没有礼貌啊?」看着左央不为所动。酒醉的男子有些沉不住气的往前,而左常也适时挡住他的动作。
「刑封,你冷静点!我弟弟有点特别,别欺负他。」左常皱着眉将挂在他身上的男子往外拖,甚至随意的搁在一旁的鞋柜上,让他半坐半站的靠在墙边,迅速从背包里抽出钥匙打开大门。
他特意架开刑封,也连忙催促左央快进屋里去,免得又发生不必要的纷争。
「小央,你快进去,等洗好澡就可以吃饭了。」左央一听到他哥哥这么说,随即抓起雨伞头也不回的往里头走。
左常又绕来这酒醉的男子面前,一手抓起他准备往屋里走。
「刑封,你借住这几天,有几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进去大门前,左常面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事啦!这么神秘?」刑封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一脸醉意与睡意。
这时,左常看着他悠悠地叹口气之后才又开口。
「我弟弟他有点特殊,你这几天借住,可能会比我还要常跟他相处,所以有些事你必须配合他。」
左常还没进门,拉着这个大学时代就认识的老友严肃的解说。
「配合?我听不懂啦!」刑封摇摇头,眼底瞥见客厅的沙发,举起脚步就想往前走,因为酒醉让他好想赶快找个地方躺下,却连忙被左常拉住。
「我还没说完,你得配合他就对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左常有些急躁的抓住刑封的肩膀喊着。
「到底是什么问题啊?搞这么严重?」刑封凝视他许久,才又不耐烦的开口喊。
「他是自闭症患者,这么说,你懂吗?」左常一字一句的说道。
刑封则是看着他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也在这个时候,他双眼瞪大,酒也醒了。
自闭症?自闭症?
啊啊!他听过这种病!就是这种小孩不太会理人,一直藏在自我的世界里,永远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的麻烦人物。
这种病他听过!只是不清楚罢了,总之就是很不好相处、也永远好不了的病。
晚上九点,左家客厅里有着似乎难以承受的寂静与沉闷。
电视正播着沉闷的动物探索节目,酒醒的刑封一手托着下巴,百般无聊的盯着屏幕,有时视线会落在那个掌控遥控器的人。
那个闷着不讲话,双眼无神的左央。
「嗳!非得要看这种无聊到死的节目吗?」刑封侧过头对着厨房里正在切水果的左常喊着。
他宁愿看那种乡土剧、八点档,也不要看两头狮子*的画面,看了真是倒尽胃口,偏偏这个闷死人的小鬼,居然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看。
这时,厨房里,切切剁剁的声音戛然停止,左常抬起头对着他露出歉意的微笑。
「没办法,这时间是小央看电视的时间,你就忍耐点吧!他十点就会睡了,十点过后都是你的天下啦!」
刑封看着左常,看着他总是露出这么温和又可爱的微笑,刑封最后耸耸肩又躺回了沙发椅上,继续跟着左央看这乏味的节目。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没什么耐心的刑封这时又站了起来。
「喂!小鬼!这节目很无聊耶!能不能看点别的啊?」他发狂的吼着。
然而,坐在离电视最接近的左央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盯着节目,对于后头高分贝的叫喊,根本不为所动,唯一做出反应的就是将身子往前倾,双手压住耳朵拒绝噪音污染。
看着他的举动,莫名的怒气涌上了刑封的心头,他这辈子最讨厌被忽视,他才不管这小鬼有自闭症的毛病。
于是迈出大步,想一手抓起左央手上的电视遥控器。
突然欺近的刑封,让左央感觉到自己的领域被侵犯,而这不舒服的感觉随即让左央下意识的起身反抗。
「啊——」一声略微稚嫩、充满恐惧与不安的尖叫声,出自这少年的口里。
然而,这声尖叫也是刑封第一次亲耳听到左央的声音。
是个听起来令人非常不愉快的声音。
但是刑封才不理会这些,他无礼的抢着左央手中的遥控器,挥舞手臂不断的在左央面前示威一般。
左央当然不甘示弱的紧握那支黑色的遥控器。
当这黑色长方体就快落入这个令他不愉快、讨厌的男人手中时,左央却冷不防的张开嘴,用力在刑封的右手臂上猛咬一口。
用力的、狠狠的、彷佛电视上正在播映的画面,犹如一只凶狠的野兽咬住肉块一般的狠劲。
「啊——」这声猛烈的叫声,出自于刑封,左央这么一咬,让他很没面子的痛叫出声,同时左常已经切好水果跨出厨房,立刻目击了这惨烈的画面。
「阿封!我都说忍着点,你怎么跟小央打起来了?」左常一看,连忙搁下手中的水果盘,飞奔到这扭打成一团的两人面前,一手扯着左央一手拉着刑封。
「小央!放开,他不是故意的,你放开。」左常看着左央,低声略微严厉的喊着,偏偏固执的左央就是不肯放,一张嘴用力咬着刑封的手臂,咬得过猛,嘴边都渗出血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