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风吹来，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响声。

夏亚慢慢张开了还有些迷茫的眼睛。他看到，皎洁明亮的月光从星空照下，洒照在阿尔托莉雅的洁净的面庞上，瞪大的双眼中没有任何迷茫。金发飘扬，浑身染血的少女坚定无比的站在敌人的面前。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强力跳动的心脏声都清晰可闻。

“…别哭…啊……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啊……”

夏亚勉强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用手指来回轻轻摩擦在伊人的脸庞，看着她悲伤而又不肯哭泣的倔强表情，仿佛一瞬间他们穿越了时空，又一次回到了那片安宁和充满温馨回忆的妖­精­森立时一样。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犯下错的阿尔托莉雅被夏亚训斥着，委屈的她瞪大了眼睛撅起嘴巴，一副“你就会欺负我”的表情扭过头不肯和自己对视。

但是现在那位曾今脆弱的少女已经成长为王了，仿佛一切都在眨眼间就改变了。

“夏，夏亚！跟我来吧，我们一定可以……再一次，回去……呜！”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梗咽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出，那双大眼睛烟雨蒙蒙的看着夏亚。

“……”

夏亚沉默了，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已经晚了，阿尔托莉雅。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们之间……已经……到此为止了。”

缩回去的手突然间被紧紧握住，夏亚惊愕的抬起头一看，原来阿尔托莉雅一把抓住了自己，这一幕一瞬间令他回想起了曾今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是像阿尔托莉雅现在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心。

“在说什么傻话！！我们好不容易再一次相遇了！好不容易才终于走到了这个最后的一步！事到如今……说什么到此为止了！！”

是啊，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说这些。明明想要放弃的话，早在还是人类之躯的时候，那个牢房里，妹妹死掉的那一天……自己就可以放弃了。既不用去寻找什么存在的意义，也不用这么辛苦的一次又一次忍受着悲伤和痛苦最后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但是，自己真的已经无法再继续往前进了，这里已经是名为德拉克.D.夏亚这个男人走出的极限，已经连一步都无法踏出了。

——唰！黑光一闪。

知道用嘴巴说是没用的，所以夏亚非常­干­脆的用自己的武器砍下了自己的右手。而在右手被砍掉的一瞬间，无数的恶灵凄嚎着，拥挤着，张牙舞爪的从夏亚的断臂之处冒出。身体的左半边已经完全被恶灵群给侵蚀了，右半边也在逐渐沦陷。

“那些难道都是恶灵吗！？”A

che

的鬓角落下了一滴冷汗说道。“自从神话时代以来所有与“恶”为伴的人类灵魂被惩罚以后，带着无穷的诅咒和恶意而被封印的上古恶灵竟然有如此众多的数量。但最令人惊讶的还是永恒之王吧，被侵蚀到这个份上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真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容，几乎令阿尔托莉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震惊的心情。

自从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后，利用残存能量一鼓作气拖着黑圣杯一起进入地狱的德拉克.D.夏亚的灵魂体已经到达极限，面对无穷无尽的恶之侵蚀，他几乎和一个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不过王终究是王，就算是以残破的灵魂面对数百万，数千万，数亿，兆，京等诸多难以以数字统计的恶灵数量，德拉克.D.夏亚还是坚持着撑到了最后。但虽然灵魂烙印未受到冲击，可是­肉­体却被侵蚀的残存无几。

“这就是现在的我，阿尔托莉雅。”

恶灵们发出尖啸的声音然后分出自己的力量替夏亚修复伤口，而被砍掉的手臂几乎一瞬间就复原了。

“夏亚……你难道……你的灵魂已经被……”阿尔托莉雅呼吸沉重的发出“呼呼”声，眼睛瞪大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挥舞了下崭新的手臂，夏亚用忧伤的面孔低声道：“就如你所见，我已经和这群肮脏的臭泥融为一体。现在的我既是德拉克.D.夏亚，也是万世之恶的分身一员。所以才会被恶灵们认作同伴替我修复伤口。而且，不能再继续和你在一起的理由还有一个。”

“什，是什么？”有些茫然的抬起头，阿尔托莉雅用几乎崩溃的眼睛看着夏亚。

夏亚低下头，然后微笑着注视阿尔托莉雅，用自己的手臂轻轻敲打了下自己的胸口。

“我的女神大人，永别了，我现在是时候认清现实了。说到底，我其实也只是一介……普通的，想要追求爱情的少年啊。”

“等，等等夏亚！认清现实是怎么回事？！快点给我解释清楚啊！”

阿尔托莉雅焦急的大喊道，但是这次她的声音再也没能传达到夏亚的耳朵里，同样不管是以后还是未来夏亚都永远无法听见这个声音了。黑­色­疯狂的气息再次将夏亚团团包围，理智的防线又一次被狂躁摧毁。渐渐的，冷静平淡的黑­色­眼瞳被炙热鲜红的赤瞳之目取代，充满破坏**的魔王，又一次回来了。

但是就在这时，看似已经失去理智的魔王竟然将手轻轻搭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脑袋上。

揉了揉，这亲昵的举动让阿尔托莉雅愣了一下。

抬起头刚好见到已经彻底魔化的夏亚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边还挂着往昔令人她最为怀念的温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