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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三色猫幽灵俱乐部 > 第一章骚乱的夜

第一章骚乱的夜

“好安静的夜啊!”男人说。

这句话不说也罢。庭园里寂静无声,纵然树梢有一点摇动也听得见。可是站在那里的一对男女却保持距离。因为男的是个正直得令人同情的人。

“好暗哪!”男人又说。

“因为是晚上呀!”女人有点同情的语调。

二人散步的不是普通的小庭园,而是可以藏住几个成年人的广大庭园。加上修成几何图形的高大树篱,就像特大型迷宫似的从右弯向左,环绕中央的圆形顷水池。

“德国的晚上好暗哪!”

男人这样说了以后,女人看着男人的脸,似乎想知道他在开玩笑抑或是认真的发言。

“可是……”男人突然大声说。“月亮看起来实在太靠近了!”

就像身历声的音量有点坏掉,不能调整的感觉。

“请不要太大声,石津!”片山晴美说。“何况那不是月亮,乃是水银灯!”

“对对对!难怪看到三四个之多!刚才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隶属日本东京的目黑警署的石津刑警,身材高大,胆子小(尤其在晴美面前时),孔武有力,善良体贴,一生注定要做个受老婆欺压的大丈夫,好汉一条。

石津之所以紧张得昏头转向,皆因他跟恋爱的对象片山晴美私下在一起,而且置身在异国的庭园,时间也是深夜十一点多,周围的情景不像东京的公园那样到处都是情侣,乃是绝佳的浪漫气氛。

“终于到了。”石津松一口气说。

二人来到位于庭园中央的喷水池附近。实际上,自从踏入这个庭园以后,石津就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迷路,找不到这个地方。

“没有水出来那!”

晴美望着水池中央那个沐浴在蓝白­色­灯光下沉思的维纳斯雕像这样说。

“对呀!岂有此理!我要向负责人抗议!”

“等一等。没什么大不了。一定是水量不足罢了。”

晴美慌忙阻止。盖因石津对晴美的话非常紧张。

“坐一坐吧!”晴美催促石津,在石凳上坐下。

“啊!晴美小姐,这里很脏。垫着我的手帕坐吧!”

晴美想说,说不定你的手帕更脏,毕竟打住了。她有好强的­性­格,对人生的看法也有点偏歪之说。哥哥片山义太郎常说:

“你再不改一改的话,小心嫁不出去哦!”

其实晴美目前还不想结婚,她觉得这样反而好些。

当然,这次来到德国,不是她和石津的婚前旅行,而是加上片山义太郎,以及一只三­色­猫的“四人行”。

“德国这个地方,人好少哇!”石津难得正经地发言。

“大概日本人口太多了吧!回去的话恐怕会窒息!”

“那么,我们何不在德国定居下来?”

怎么可能!”晴美笑了。“石津,你会讲德语吗?”

“这个……”石津为之语塞。“不过,假如晴美小姐跟我在一起,不管德语还是蒙古语,我都肯学!”

“唷!好伟大!”晴美嘲笑地看着石津。

“真的吗?”石津顿时挺起胸膛。他太单纯了。

“小心往后翻筋斗!”晴美苦笑不已。“对了,不知哥哥怎么啦?”

她往刚才出来的古堡方向看。

“是不是漏夜逃亡了?”

“漏夜逃亡?从酒店逃去哪儿?胡说八道。”

“他不喜欢这里呀?”

“可是,他哪里有胆一个人在外国旅行?”

言下之意,晴美完全轻视哥哥的为人。

这个古堡酒店,从前是建有几百年历史的旧城堡,后来经过改造,施行现代化设备,变成酒店。吸引了喜欢欧洲风味的外国游客,特别受到日本的年轻女客欢迎。

由于原本不是酒店建筑,因此房间数目不多,然而­精­巧舒适,饶具贵族风味,是美国式大酒店所没有的。

晴美到达这间酒店时,高兴得手舞足蹈。石津呢?只要晴美在,叫他去住爱斯基摩人的冰屋也会满足。至于三­色­猫福尔摩斯,虽然没有手舞足蹈,却也没有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只有片山义太郎一个人反对:“不。我反对!”

“我明白哥哥的心情。他受够了‘城堡’之苦!”晴美愉快地说。

到这个古堡酒店来之前,他们经过一个城堡,曾卷入一场凶杀案,遇到不可思议的怪事。所以片山一听到城堡就怕了。

片山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跟凶杀案结缘颇深。难得离开日本远到德国来,竟然在这里也摆脱不了凶杀案,使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来。

虽然跟命案关系深远,对片山而言则近乎“孽缘”,难得的“德国假期”,当然不想跟杀人犯打交道了。

“可是,不是每个城堡都有凶杀案发生的呀!”石津稀罕地一本正经地说。

“对。这里是酒店,又不是跟外界隔离了,即使发生什么,德国的警察也会好好调查的。”

“德国的警察是否跟日本一样薪水很低?”

“不晓得。不过,我跟异牲来往时,并不计较对方的月薪有多少。”

“真的?”石津的眼睛顿时发亮。

“当然,完全没有收入也不像话。收入低也有收入低的办法过日子嘛。”

“我也这样想。收入低跟人格毫无关连!”

“石津,不必太大声……”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听了晴美小姐的一席话,我觉得自己来德国是值得的!”

晴美微笑了。晴美虽然现在不想结婚,但是并不讨厌石津。她知道石津对自己痴心一片,人品也好,甚至有时太好了,令她又敬又爱。

毕竟像晴美这样的年轻女­性­,喜欢浪漫的爱情比杀人事件更甚。也许她被这个宁静的庭园营造的气氛影响了。

石津的真心如何,她想探个究竟。

通常对他不假辞­色­,有时开他的玩笑,有时骂他,都是对他的爱情表现方决之一,现在他想尝试一般的表现。

“石津。”

晴美刚说出他的名字,石津立刻回答。“对不起。”

“为什么致歉?”晴美愣了一下。

“不……我怕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

晴美有点惊愕。是否自己过分责备石津的缘故?这么一来,自己不是他的女友,而是学校老师了!当然晴美不想做他的老师。自己也有女­性­美的温柔一面啊!

“不是的。”晴美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我是想说,假如你想吻我,就吻吧!”

石津就像掉进零下几十度的冷藏格,全身僵硬。

“晴美小姐!这……”

“真的。不过,假如你不想的话……”

“想!当然想!想很久了!”

“那么,请吧!”

晴美微笑着闭起眼睛,双­唇­轻合,脸蛋轻微往上。

石津就像走在坏路上的摩托车,浑身震抖,不过终于伸手绕到晴美背后,脸孔靠拢晴美的脸——接吻?是不是嘴­唇­碰嘴­唇­就行了?肯定不是鼻子、耳朵或眼睛相碰吧!不错,这就是了。

石津运用发­射­太空船一般的­精­神,渐渐接近晴美的­唇­……终于两片嘴­唇­快要迎接相遇的一刻……

“哇!”

女人的尖叫声,像打破玻璃器具似的粉碎了沉默。

晴美睁开眼睛,回望四周。

“什么事?”

“好像是声音。”

石津不像晴美那样可以迅速的扭转电视频道。他的身体还是有点僵硬。

“惨叫声。很近哪!”

“是的。”石津多少有些舍不得的缱绻。“没有晴美小姐这么靠近就是了。”

“嘘!脚步声。”

由于高大的树篱环绕四方,一时找不到声音来自何处。

不一会儿,树篱后面传来喀鞑咯鞑的跑步声。

“好像回去酒店方向了。”

晴美站起来,望向那脚步声远去的方位。

那是不是发出叫声的当事人?晴美听到的似乎是男人的足音。当然无法下明晰的判断。

假如是另外一个人,发出叫声的女­性­又在何方?

站在晴美背后的石津出乎意料地“哇”了一声。晴美吓得跳起来。

“石津!怎么啦?”

晴美转过身来。不需要答案了。

蓝白­色­的水银灯光下!照耀一名穿白­色­长裙的女子。露肩,胸襟大开,像是晚礼服的裙子,现在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

一看就知道是日本女­性­。晴美想起来,曾在大堂见过她。当然那时她穿着整齐的套装,头发是时髦的波浪型。

石津禁不住怪叫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刚才的女人披头散发,在­祼­露的雪白手臂和肩膀上全是伤痕,就如用针抓伤一样。仔细一瞧,撕裂的衣裙上血迹斑斑。

石津和晴美看到她的样子,吓得一时动弹不得。女人往前踉跄几步,就在原地栽倒下来。

“振作些!”晴美跑上前去。“石津,赶快……”

“是!”石津慌忙上前把女人抱起来。“怎么办?把她放进水池里去吗?”

看样子,石津也慌得六神无主了。

“把她抱进酒店去!快点!”晴美不由恢复大声呼喝石津做事的语气……

“所以我说去住别间酒店嘛!”

片山义太郎忍不住这样说,当然猜到妹妹会反击。

果然不出所料,晴美忿气地瞪他一眼。

“这个人晕过去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喵!”

叫的当然不是石津,而是坐在失去知觉的女­性­旁边的福尔摩斯。

“哗!连你也跟晴美同一鼻孔出气啊!”片山怄气地盘起胳膊。

这里是酒店中的会客室。原本大概是宽敞的客厅,石造的暖炉,古典皮沙发,以及雕刻的家具等等,酿成美术馆一般的气氛。墙壁上挂着­色­调发暗的古典绘画,从天花板上垂挂着水晶灯,美奂美仑。

像这样的大房,普通的酒店都会用作宴会扬所。但在这间古堡酒店,由于很少举办宴会和文娱活动,于是变成客人看书和聊天的所在。

石津和晴美将晕倒的女人运来这里。

“她怎样了?”

进来的是酒店负责人格林贞子。她是日本女­性­,丈夫是德国人,她把这酒店经营得头头是道。

替片山他们安排行程的人之所以挑选这间古堡酒店,理由之一就跟这位负责人有关。当然她懂日文,而且对女­性­而言,有事商量起来也方便很多。

今年已经四十五六岁的格林贞子,动作就像年轻人一样麻利,在酒店里跑来跑去,指挥德国职员工作。

晴美一见到她就由衷赞叹,不是没有道理。苗条的身体,穿一件朴素的套装,令人产生一种印象。无论遇到任何事态,她都处变不惊,当场妥善处理。最令人钦叹的是她一点也不冷漠,平易近人。

客人一遇到什么困扰,首先想到的是跟格林太太说说看。实际上,她也真是万事通。

“我想她只是晕过去而已。”晴美用手摸摸女人的额头。

“没有发烧——从外面来看,只有一点皮外伤。”

“我叫了医生。”贞子弯腰去看沙发上躺着的女人。“医生就住在附近,很快就会来的……”

贞子来了以后,晴美比较放心,走到片山面前。

“哥哥,你上哪儿去了?”

“怎么?”

“突然不见你的踪影呀。假如你跟我们在一起,说不定可以捉到歹人哪!”

“你知道吗?我们来德国的目的,不是为了捉歹人!”

“那么,你的意思是,任由女人在你面前受侵也置之不理了?”

每逢这个时候,晴美就会故意刁难片山。因她是很喜欢理论的人。不过,一到这种情形,片山也知道反驳妹妹无济于事,只是耸耸肩了事。

“哥哥,刚才你在会客室?”晴美问。

“差不多啦。我回房间一趟,觉得无聊,又跑下来。”

身材颀长,斜肩,娃娃脸的片山,长相其实不差。从日本来的年轻少女团体也住在这里,假如独身的片山下点决心,邀请女孩子到酒店的酒廊坐坐的话,想必对方也不会拒绝。可是片山就是不敢。

第一,片山完全不能喝酒。现在的女孩子通常都爱喝两杯,假如发现片山喝的是萍果汁,肯定会被对方取笑。

第二,工作的时候,片山可以平静地跟女住说话,一旦谈到了“私事”,而对手又是“美女”的话,光是看一眼就使他脸­色­苍白,舌头打结,脖子僵硬和冒冷汗了。并不是讨厌女人。主要是他紧张过度造成的。

老远来到德国,纵使遇到杀人事件,他却跟浪漫的爱情结不了缘。

“如果你在这儿,在我们运她来以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跑进来过?”晴美问。

这个会客室可以出到露台,从那里的石级下去就是庭园。

“我没留意到。”片山摇摇头。“好像是有人出入过……因为我在沙发上打瞌睡!”

“讨厌!”一点也帮不上!”

晴美烦躁地嘀咕几句,回到女人身边。

片山怄气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不知何时,福尔摩斯在他的脚畔坐着,抬眼用莫测高深的眼神望着片山。

“连你也欺悔我?我怎晓得庭园里发生什么事?”

福尔摩斯的表情一成不变,用劲地眨一下眼睛,跟着打了个大哈欠。

“真是头痛。”石津跑过来,发现福尔摩斯,胆怯地喊一声,“有没有打搅你们?”

福尔摩斯飒一声跳到片山身边,毛茸茸的身体一股劲地蜷起来,埋在片山的横腹上。

石津如释重负,在片山对面坐下。看官,这人长得牛高马大,却有惧猫症也。

“到底发生什么事?”石津说。

片山耸耸肩。“大概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可是情形好像很严重;是不是打摔角?”

“穿晚礼服打摔角?”

“好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而己。”石津喃喃地说。

“什么事情。差一点点?”

“呃,我跟晴美小姐……”说到上半,石津慌忙改变口供。“我们想爬……爬树,还差一点点就到天边……”

片山听了连连瞪白眼。这时传来晤晤呻吟声。晕倒的女­性­恢复意识了。

“她醒了——你怎样呀?”晴美问。

女人张开睛晴,困惑地在晴美和贞子的脸上交替看来看去。

“你是山边美知子小姐吧!”贞子说。“已经没事了。轻松一点吧!”

贞子记得每一位客人的名字。

“我……”女人用沙哑的声音低语。

“医生马上来。”贞子用平静的声苔说,令人安心。

“我……不知怎地……很痛!”

那叫山边美知子的女­性­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皱眉。

“不要动。躺着比较好。”晴美说。“哪儿受了伤?”

外表没有严重的伤痕,晴美以为她在什么部位受伤。

少女的轮廓分明,五官端正,年轻大概二十二三左右。在庭园见她时,似乎年纪大些,也许是服装的关系。

山边美知子对晴美的问题充耳不闻似的,脸部往左右慢慢环视,好像在寻找什么。突然蜷缩身体,双手捂住嘴巴。

“怎么啦?”晴美问。“发生什么事?不要紧吧?”

“啊——我——啊!”

她的喉咙突然发出撕裂般的叫声。冷不防地一把捉住贞子的手臂,厉声说:“带我回房间!快点!”

“房间?可是医生……”贞子抚慰她。“镇定些。发生什么事?”

“我想洗澡!赶快!带我去!”声音尖锐起来。

顿了一会,贞子的表情严肃起来。

“好吧!我的房间就在前面,请跟我来。”

然后,贞子扶起山边美知子,半扶半抱地带她走出会客室。

晴美目送她们离去,听到福尔摩斯在脚畔的叫声才回过神来。

“福尔摩斯……她好可怜。”

晴美弯下腰身,轻轻抚摸福尔摩斯的颈项。

“到底怎么啦?片山不解地走过来。“怎么突然提出要洗澡……”

石津也走过来说。“也许身上有跳虱!”

“你们两个完全不懂女人的事!”

晴美抱起福尔摩斯,用叱责语气说。

“怎么了嘛?不要生气啦。到底什么意思?”

晴美抱着福尔摩斯走到出露台的法国窗边,透过反照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影子,眺望幽暗的庭园,沉声说道。

“她被人袭击了。”

“这个我懂……”片山说到一半,明白过来。“啊!她想洗澡,原因是……”

“她被男人弓虽暴了。好可怜。因一时冲击而忘掉的事记起来了,无法忍受下去,为了冲掉那个记忆……”

片山点点头。石津也明白了,涨红着脸怒气冲冲地说。

“我要绞死那个混蛋!”[奇`书`网`整.理提.供]

“问题在于她有没有看清楚歹人是谁。”晴美说。

“若是没看见就难办了。”片山说着,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她若洗了澡,寻找歹徒的线索岂不是……”

“我也想到了。”

“为何不阻止她?”片山说。

“可是,我了解她的心情呀。请她保持原状接受捡查的话,我说不出口。”晴美说。

“说的也是……”

片山也有同感。不过,假设她清楚看到对方的脸还有办法调查,万一她没看到,对方又矢口否认的话,没有客观的证据,逮捕起来就不容易了。

片山突然想起,这里不是东京。自己何必如此担心?横竖只在这里逗留、两三天而已。

虽然觉得有点不近人情,片山的内心毕竟松一口气。只要明哲保身,别让自己再卷入古灵­精­怪的事件就好了。

“那个山边美知子,我想她是和几个人来的。”晴美说。

“其他人在做什么?必须通知一下!”

“喂,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片山皱起眉头。“虽然我们都觉得她可怜,可是我们只是这里的游客啊!”

“我知道。”晴美鼓起腮帮子瞪片山一眼。“福尔摩斯,这里的风好冷,不适合女孩子哪!”

晴美抱起福尔摩斯,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下。

片山耸耸肩,眺望庭园。

十分钟后,山边美知子回来了。当然贞子陪着她。

她披着贞子的晨褛,脸­色­回复红润了。

“没事了吧!”晴美站起来。

“嗯……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山边美知子用生硬的动作向晴美鞠躬致意。

“算了。请坐。我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你记得对方的脸么?”

山边美知子坐下来,叹一口气。“太暗了。恐怕……”

“我明白的。”晴美点点头。“不过,我跟两位刑警一同作伴旅行哪!”

“刑警?”山边美知子惊讶地抬起头来。

“当然,他们不是来护送的。-位是我哥哥,还有一位是男朋友。偶而旅行来到这里。因此,假如你有什么线索的话……”

“晴美!”片山走过来。“这里发生的事,必须老老实实地向本地的警察报案才对!”

“吵死人了。”晴美斜睨哥哥一眼。“他就是我哥哥。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刑警啦!”

这话说得奇怪得很。晴美发现山边美知子的眼睛睁得好大,似乎在凝视某些东西,不由噤口不语。

山边美知子在凝视的赫然是片山。片山眨眨眼。

晴美终于振奋起来,说,“他是……片山义太郎,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

“就是他!”山边美知子说。

“啊?”

“就是他!袭击我的人!”

山边美知子的手指直挺挺地伸出来,指向墙壁对面。站在那里露出一脸呆相的是片山……

“石津!”晴美说。

“是!”

“对我死心了吧!”晴美叹一口气。“作为一名刑警,你不能跟一个拥有这样无耻的兄长的女人结婚!”

“没有的事。”石津膝行靠过去。“晴美小姐是晴美小姐!即使片山兄杀人放火、弓虽暴­妇­女、偷窃走私……”

“好,我很高兴。”晴美也响应他。“不过,首先……”

“怎样?”

“枪毙我哥哥!”

石津吓得目瞪口呆。

“正经一点好不好?”片山气鼓鼓地说。“现在不是上演闹剧的时候!”

“那么说,哥哥真的没做?”

“你连哥哥都不信?”

“我信哥哥,只是不信男人!”晴美说。

“真是……气死我了!”

这是片山和石津合住的酒店房间。说不上是浪漫的组合,只是这个古堡酒店的房间不多,不容易个别拿到房间。何况房间宽敞,睡床也很大。像石津这样大块头的人也够伸展手脚,睡得舒舒服服。

现在,晴美和福尔摩斯都在,全体到齐。

“不过,确实丢脸。”晴美又叹息。“警视厅的刑警弓虽暴良家­妇­女,万一被栗原探长知道的话……”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我­干­的!”

“不要喷口水嘛!”晴美皱起眉头。“你说你没­干­,这可不能作证哦!”

“作证是对方的责任!不然,假如她认为真的是我,为何提出不要报警?”

“我可以了解她的心情。”晴美一边抚摸福尔摩斯的头一边说?“这里是外国,她不敢接受警方聆讯。你说是不是?福尔摩斯。”

“可是……”片山气得说不出话来。

为何像我这样胆小的人,也会含冤不白?这个世界容不得我住下去了……

“既然片山兄说他没有做,为何山边美知子冤枉片山兄,说他是犯人?”

“理由有好几个。”晴美突然用坚定的语调说。“一是犯人长得很像哥哥。加上在黑暗中,无法分辨清楚。”然后盯着片山。“不过,我想很少有人长得像哥哥。”

“什么意思?”

“不要想得太严重。”晴美轻描淡写地说。“另外一个理由是,她明知道是别人,却硬指哥哥是犯人——一定另有原因。”

“那还用说!”

“等一等。换句话说,这件事,我们必须就此打住。”

“哦?若有什么目的……”

“不过,她若藉故接近哥哥,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呀!”晴美坦白地说出来。“也就是说,她若不是认错人,就是哥哥真的做了。”

“不要含血喷人!”片山气得滚到床上去。

时间已近半夜。

山边美知子虽然指出片山是犯人,可是不主张报警,负责人贞子也很困扰,表示时间太晚了,今后的事明天再慢慢商量,请大家先去休息。

可是,贞子似乎相信山边美知子的话,对片山的眼光充满不信任。同时宣布。“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请你不要离开本酒店!”

片山觉得,自己确实无地自容了。

“总之,今晚就这样算数吧!”晴美站起来。“福尔摩斯,咱们回房睡觉去!”

福尔摩斯似乎对事情进展漠不关心的样子。

“忘恩负义的家伙!”片山发牢­骚­。“好无情啊!你忘了,我从微薄的月薪中拿钱出来给你买竹荚鱼­干­……”

晴美也觉得有点奇怪。通常遇到这种事,福尔摩斯都会出面援助一番的。可是这回完全置之不理,袖手旁观。晴美猜不到是什么原因……

福尔摩斯望房门,喵了一声——有人。

晴美悄悄走近门边,侧耳倾听。

由于是古老的门,没有防盗眼。晴美向石津招招手。

“是!有什么事吗?”

石津若无其事的大踏步走过去,遇到晴美­射­出的艳鬼似的视线,马上站住。

晴美轻轻开启门锁,嘴里喊一二三的口令,啪一声打开房门。

“喵!”福尔摩斯发出欢愉的叫声。

可是,见到门外站着的人物时,没有觉得惊异的大概只有福尔摩斯罢了。

石津呆呆地站在原地。

连片山也像做恶梦似的浑身颤抖,差点气绝!

大约一分钟之后,片山的嘴里终于溜出一句话。

“探长!”

而且的确,站在眼前的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栗原探长。

“喵!我找得好辛苦啊!”栗原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这间酒店好难找啊!我用德语正正确确地向计程车说出目的地了,而他竟然听不懂。也许司机不懂德语吧!”

德国不可能有这样的司机!

“探长!你怎会来这儿?”晴美如梦初醒地说。

“突然有急事。我想打个电报来的,可惜打去你们不在的地方,只好来了。”栗原打量一下房间。“房间挺不错嘛。不过,我的房间有两个窗,还有鲜花装饰哪!”

栗原就像小孩子一样欢喜。

“一个人来吗?”片山问。

“嗯哼。我老婆表示要去阿玛逊内陆。我说去德国,她就决定不跟着来了。”栗原擅自躺到床上。“噢!这张床垫比我的舒服一点。好遗憾!”

“这个且不说……”

“你们全都睡这间房吗?”

“不,我和福尔摩斯在隔璧房。”晴美慌忙说。“对了,探长先生,你见到这里的负责人没?”

“嗯。是位予人聪明印象的女士。”

“她有说起什么吗?”

“说起什么?”

“晴美!”片山急忙制止。“探长在旅途上疲倦了,不能阻碍他休息。”

“对,我倒没留意到……”

“不要紧。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栗原看起来­精­神得令人讨厌。“怎样?楼下的酒廊还在营业,大家一块儿去喝一杯如何?”

“可是……”片山犹豫不决。栗原嘻嘻一笑。

“我有说过我是来这里玩的吗?”

“你说突然有急事……”

“有工作要办哪。在这间酒店。”

“这间酒店?”晴美不由反问。

“对。希望你们帮忙。”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觑。

“片山兄!你不行吧!那件事还没解决……”石津说了出来。

“住口!”片山叱责他。

“那个事是什么事?”栗原问。

“不,探长,那是这里发生的故事……且到酒廊去喝杯麦茶如何?”片山慌心掩饰。

“德国也有麦茶吗?”晴美说,过去开门。

眼前出现的是……山边美知子。片山的脸都白了。

山边美知子穿上整齐的洋装,就像刚到酒店似的,手里提着一个大行李箱。

“晚安。”美知子鞠躬致意。“这是片山义郎先生的房间吧!”

“嗯,你为什么……”

“打搅了。”美知子落落大方地走进房间,将行李箱放在地面,四周回望一下。“这里比我们的房间大多了。片山先生一个人住吗?”

“不……我跟他住在一起。”石津说。

“是吗?对不起,能不能请你换一下房间?”

“好。”石津十分坦率,立刻开始收拾行李。片山慌忙阻止他。

“喂,等一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唷,我不是只有这样做吗?”美知子说。“我被暴力威迫之下,有冤无处诉。既然有了那种关系,我想你有义务照顾我吧!”

“你……”片山当作栗原面前,拼命想敷衍过去。“明天不是说好明天再慢慢商量的吗?”

“不。”美知子坚定地摇摇头。“从今晚起。且让我做你的妻子。”

片山绝望了。栗原不明白所以然,仅仅呆在那儿。福尔摩斯打个老大的哈欠……

“真的吗?那就恭喜了。”栗原举起酒杯。“来,为片山和美知子小姐的末来­干­杯!”

每个人都露出抽筋似的笑容举起杯子。只有山边美知子显露新婚妻子的羞态,幸福地微笑。

“哎!片山这家伙也真叫我担心。”栗原立刻恢复好心情。“我怕他一下子搞不好,一辈子打光棍耶!现在已经有点拉里拉塌的,试试看独身到四十岁,半夜跑来跟你作伴的恐怕是老鼠和蟑螂哩!”

栗原想到什么说什么,口没遮拦。至于片山,他怕“暴行”的事被栗原知道,只好介绍美知子,说是“一见钟情的情人”。

“是否准备努力制造生命了?”

栗原愈说愈放肆。片山慌忙转换话题。

“探长,谈谈公事吧!”

“噢!对了,差点忘啦!哈哈哈!”

靠不住的上司。

“那你回去房间吧!”片山对美知子说。

一行人在酒店地下仓库似的酒吧里。片山叫了果汁,福尔摩斯喝牛­奶­,听听话话地坐着。

“我打搅了你们吗?”美知子说。

“我们要谈公事……”

“我倒无所谓。”美知子说。“不过,若有人想再来一杯时,不怕麻烦吗?”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不错,来到这里时,全部由美知子传译叫东西吃。因为美知­干­说得一口流利的德语。

“同席有何不可?”栗原说。“反正她快要成为片山的太太了嘛。”

“呃……”片山飞快地瞥她一眼。

片山心想,这个女人想­干­什么?通常女人遭弓虽暴之后,绝不可能把自己送上门做弓虽暴自己的男人的“老婆”。当然片山根本不认识她,而姓口口声声指自己是经手人,肯定是胡说八道。

但是,片山想不通她这样的理由,以及她送上门的理由。现在的美知子稳重大方,跟刚才意识回复后,吵着要洗澡和哭泣的女人判若两人。

经过梳发整装后的她,是位不折不扣的美女。有时显得倔强,有时显得固执。听了栗原的话后,显示了极度好奇心……有些地方很像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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