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总管快快请起,别如此大礼,我尽力就是。”
李探花到达“仙妃厅”时王志夫人正在舞剑,体态轻盈,舞姿曼妙,几个回旋划出漫天剑影,柔中带刚,好个女中豪杰,不让须眉。
景帝刘启眉开眼笑,爱怜不已,瞧得浑然忘我。
王志夫人舞罢,闻报李神仙到,收剑靠背,俯首半跪,执晚辈礼。
景帝刘启亦步下龙椅见礼,欢迎李探花。
“小李神仙!你来晚了,刚才王志夫人舞得一手好剑法,真不愧是道门弟子,朕太满意了!”
李探花连称过奖,扬袖飘出一道暗劲,托起在旁执弟子礼的王志夫人,也露了一手。
厅内众嫔妃无不显出赞叹神色。
李探花参见了窦太后、长平公主刘嫖后就坐,见厅内嫔妃十几人皆带有稚童,个个精心打扮,气氛不像往昔欢畅,严肃得多。
李探花佯装不解,问道:“皇上今晚宣召,不知何事?”
“小李神仙!太后命朕今晚请你来,是替皇子们看相论命,作为册立‘太子’的参考。”
窦太后柳眉微蹙,轻哼道:“皇儿!小李神仙难道会看错人么?还参考些什么?神仙说的还不算数?皇儿想立谁做太子也可以说出来,但是皇孙十六人之中只有六人启蒙识字,别因特别宠幸谁就偏袒其子,必要公平才好。”
刘启脸色微红道:“母后教训得是!儿臣遵命!”
望了王志夫人一眼,似有些怅然,转对众嫔妃道:“夫人各携皇子到朕座前,让小李神仙看看。”
李探花不语,暗忖道:“事由仓卒,不知道窦婴向窦太后说了什么,居然把册立太子大事往我身上揽,这岂不是卷进了姓刘的家务事?栗姬夫人是哪一个都不认识,更别说刘荣这个小毛头!”
夫人们或牵或抱着皇子,共十六人,排排站立李探花面前,个个粉妆盛服,眼中透着企盼之情。哪个不望母凭子贵,鱼跃龙门!
李探花习惯性的抬手摩挲一阵脸颊,展开慧眼,观察或立或于襁褓中的十六位皇子,竟然发现并无真命天子真龙之气,更无“守护神龙”显现,有些讶异。
灵机一动,微笑道:“各位夫人!皇子个个聪明伶俐,当然是大富大贵之命,不必再算。现在,请用红纸写上皇子姓名,再由已经启蒙识字的皇子随意写个字,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子则由夫人代笔填写一字,由本人测字评判,呈给皇上参考。”
夫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位,趋前施礼,嫣然道:“小李神仙!栗姬有礼,册立太子兹事体大,怎可由他人代笔,这似乎不太公平?”
这话立即引起幼小皇子的夫人母亲们抗议,纷纷指责栗姬自私,哪个皇子不是皇帝龙种所出!
李探花挥挥手要大家安静,看了栗姬一眼,见其眼光闪烁流转,知是向其示意,身旁站立一位皇子,八九岁光景,长得极为俊秀,天庭饱满,颊宽四方,倒有几分帝王之相,必然是刘荣无疑。
“栗姬夫人!稍安勿躁,皇子年轻,提笔写字不在美丑,不在字的难易,在于无心之作,顺其自然,可表天心五行玄奥!”
“皇儿刘荣!快来拜谢小李神仙训示道法,他是你父皇的老师,论辈分该叩头叫师公!”
刘荣甚是乖巧,随即伏地叩头叫了声师公,呣子归回原位。
这一幕看得窦太后喜上眉梢,好个聪明伶俐的乖孩子,一定加深了小李神仙的好印象。
李探花微微一笑,说声“乖!”
暗忖道:“好个栗姬夫人!心机不差,以谦冲为进表明身分,利用刘荣皇子先行叩头谢恩表态,又博得窦太后赏识,一石三鸟,真是急功近利!”
景帝刘启命内侍准备大红帛绢及炭笔,分派每位夫人,按着李探花的方法去做,片刻之后皆填写完毕交出。
李探花拿起炭笔,聚精会神在十六幅红帛绢上写下眉批,座前十六位夫人皆表情紧张,引领而望,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能蒙神仙青睐。
李探花书毕,捧着红帛绢道:“太后、皇上!皇子们福至心灵,神来之笔字字皆有道理,希望能辟室详加说明,供你们参考。”
“好吧!就如小李神仙所奏,内侍!摆驾御书房。夫人们各自饮宴,明天早朝金銮殿上宣布册立太子。”
长平公主刘嫖扶起窦太后,见薄皇后也要起身随从,冷冷道:“薄皇后!您就留步吧!这是刘家大事,尚无子息之妇岂能参议,不怕招引误导皇弟之嫌么?”
薄皇后脸色一变,抿着嘴唇,凄声道:“你……你欺人太甚!怎么说我也是皇后,母仪天下,太子册立之后也是寄养在我名下,怎能不参加议论?皇上请替臣妾作主!”
景帝刘启望了窦太后及长平公主一眼,心意笃定,淡淡道:“皇后!你就听皇姐刘嫖的话吧!”
薄皇后矍然一惊,惨白着脸跌坐凤椅,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泪人儿似的。
只见刘启露出一丝厌恶神色,甩袖掉头就走,注定了废后的命运。
李探花在窦太后、景帝刘启、长平公主刘嫖面前摊开红帛绢,三个人抢着来看,议论纷纷。
半炷香过后,刘启指着一幅红帛绢道:“小李神仙!这刘荣写的‘之’字眉批最好,请你详解!”
红帛绢上“之”字右边批道:青龙笔动喜还生,谋用营求事事成;丁财两旺晋禄厚,刘荣目下尽丰盈。
李探花欣然道:“皇上好眼力!刘荣这个‘之’字一笔而下,停匀有致,如龙腾欲飞之势,这是标准的‘青龙’格,‘之’字头上那一‘点’神龙抬头,有睥睨天下之姿!”
窦太后笑瞇了双眼,欣喜道:“皇儿!有眼光!你看刚才刘荣皇孙叩头那模样,有板有眼的,又伶俐又可爱又俊俏,我打心底儿就喜欢!”
李探花又道:“我看刘荣皇子长相正合仙书上写的‘蚕头燕额是青龙’,汉室天下五百年是‘火德当道’,‘荣’字头上是两把旺火,中间一个宝炉盖蕴存,下方有木薪填增,正是火旺熊熊不绝之势,透露一点天机,冥冥中早有定数!”
刘启听李探花这一解说,龙心大悦,频频点头赞叹妙喻。
“太好了,就决定册立刘荣为太子吧!明日早朝朕就宣旨。”
长平公主刘嫖心细,发现红帛绢右上角有个小小的“十”字,明眸一转,问道:“小李神仙!刘荣皇太子的红帛绢右上角有个小‘十’字,代表什么意思?”
李探花心头震了一下,若无其事,微笑道:“长平公主!这是刘荣先行试笔,画个交叉而已,没什么特别意义!”
窦太后关心其它皇孙,指着桌面摊开的红帛绢道:“小李神仙!代写的嫔妃们不是写着‘太’字,就是‘天’字,这如何解说?”
“启奏太后!会写‘太’字,表示夫人期望所出皇子能册立为‘太子’,已经着了相,均数下乘。这与写‘天’字是异曲同工,只是把‘太’字底下那一‘点’,掌到‘大’字的头上,成为‘天’字而已,这些皇子皆是一方天地之主,封国分地之相也。”
景帝指着另一红帛绢眉批道:“小李神仙!刘安皇子所写的‘刘’姓一字,又如何解说?”
那幅红帛绢上写的是:细推此命福不轻,定国安邦极品人;文绣雕梁征富贵,威声照耀四方闻。
“启奏皇上!‘刘’字是‘卯’、‘金’、‘刀’三个字组成,刘安世子他日‘卯’年可能建立平定外邦功绩,威震四方,‘金刀’蕴含兵强马壮之机,刘安应是个大将之材!”
长平公主刘嫖也指着另一幅红帛绢,颇为佩服道:“小李神仙!这个皇子年纪还小却能写出‘凤’字,应该是个人才吧?”
“公主!不然。这个‘凤’字拆开来是‘凡’字及‘鸟’字,凤凰哪是‘凡鸟’呢?
此子恐怕是平庸之辈!“
长平公主刘嫖频频点头,认为说得有理。
景帝刘启则淡淡一笑,心中暗道:“英明也好,平庸也好,总是生长帝王家,自己的亲骨肉,再差也输不到哪里。”
品评了一番,长平公主刘嫖瞄了李探花一眼,转向刘启,有感而发道:“皇弟!既然决定立刘荣为太子,那薄皇后生性贪婪,嫉妒心很重,我只不过推荐了几个会武功的民女,还不是为了保护皇弟,她却恨死我了。太子要交她教养,几十年后刘姓家国可就成了薄氏的天下,该下定决心处理了!”
这话触动了窦太后,满脸厌烦道:“皇儿!薄皇后跟了你几年无法生育,花了九千贯向御医求取偏方,还是枉然﹐整天愁眉不展,哭哭啼啼的,还摆脸色给我看,好象恨不得我这个老太婆早点死呢!”
景帝刘启听窦太后说了重话,慌忙下跪,惶恐道:“母后请息怒!儿臣遵命废后就是,明天早朝一同颁诏。”
“皇儿!这样吧!既立了刘荣为太子,就升他生母栗姬夫人为皇后吧!呣子连心,由她教养就如我们呣子一样亲。谁舍得怀胎十月的儿子被人抱养,叫别人娘亲呢?况且太子刘荣已经八岁了,还不一定依呢!”
“是!是!谨遵母后懿旨。”
李探花见窦太后不高兴,也来打圆场:“太后!您是历朝皇太后最有福分之人,可享五代同堂,子孙延绵不绝之乐,活个一百二十岁没有问题,就别为家事多操心了!”
窦太后听得李探花奉承,转怒为喜,笑道:“你们看!我这个干女婿神仙嘴甜得蜜一般,还说老身能活过百岁!神仙的话皇儿你可要听从,国运才会昌隆!”
“没想到窦太后会抬举栗姬夫人为皇后,可能前代的恩怨情仇身感同受吧?将心比心啊!看来一场风雨又将来临!”
李探花告退之后,边走边想,宫廷嫔妃们的暗斗比战场上的杀戮更残酷,更无情,令人不胜欷歔.“喂!叹什么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有话问你!”
长平公主刘嫖从树丛后纵身而出,挡住去路,热情明眸闪烁,灼然逼视,可真受不了!
“公主!大事已定,还有什么问题?你们母女连手,放眼天下谁敢争锋?”
“小李!别装了,你是瞒不过我的,刘荣那小萝卜头的‘十’字代表何意,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好让我未雨绸缪。”
这妮子可刁钻得紧,不说她是不会甘休的了!
“公主明鉴,法语不传二耳,刘荣那个‘十’字无心泄了天机,他有十年尊荣坐稳太子之位。本朝真命天子还没降世呢!你去猜吧!”
长平公主刘嫖闻言一笑,似是放了心,也似满意这个答案。
又一笑,螓首猛地靠上李探花伟胸,玉手揽抱雄腰,轻呤道:“冤家!别管什么真命天子了,人家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可知道我的心意么?今晚得好好陪人家,决不放你走!”
“公主!你是待嫁之身,被人撞见了,对你我都不好!”
“哼!别找借口逃避!到你那里还是到我宫里?有谁敢嚼舌﹐要他人头落地!”
“好好!算我怕了你,行吧!我请你出宫吃消夜去,怎么样?”
刘嫖搂得更紧,生怕心上人飞掉似的,享受了片刻温存,娇声道:“冤家!今晚你是我的,别说消夜,就是天涯海角都跟你去!”
李探花轻叹一声,一跺脚,揽着刘嫖柳腰纵身而去。
几个起落,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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