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病情发展得非常快,去年春天,我的右手大拇指不知不觉中变得无力了。以前,它是可以自如弯曲的,而现在它只能是直愣愣的,一丁点劲也使不上,就跟不是我的一样!
今年春天,我的左手小拇指也在一次感冒过后变得没劲了,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痛快地把腿拽过来了,我再也不能用大拇指按遥控器了。现在我的右手腕也开始无力了,一杯水也拿不动了……
从前,我帮妈妈扒苞米,一扒就是几十个,可现在一个也扒不动了;写毛笔字时还没写几个呢就累了,手开始发抖,不得不放下笔歇一会。病魔在无声无息地吞没着我,我的生命之树在枯萎。
肌无力的痛苦又何止这些呢?
三哥常跟我说:“每天晚上我都有一两个小时睡不着觉。”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三哥把心里话说出来,我问他:
“为啥睡不着呢?”
三哥脸上带着一种用语言很难说清的表情回答说:“硌得疼啊( 因为身上没有多少肌肉 )。一睡不着就总硌疼,硌疼还不能总翻身,妈刚躺下一会儿,我就硌疼了,我还咋召唤妈呀,一硌疼就睡不着呗。”
听了三哥这话,我沉默良久,心中不知是啥滋味,是伤心,是忧愁,还是无奈……如今,三哥的病也发展得非常严重了。现在他不但全身肌肉已萎缩尽了,而且就连他的全身骨骼也都变形了:他的腰伸不直了,腿伸不直了,胳膊伸不直了,就连他的手指、脚趾也都伸不直了。
三哥现在什么也干不了,穿衣、吃饭、洗脸、刷牙等等一切的生活起居都要妈妈料理。其实我知道他是最痛苦的。吃饭时,三哥吃完一口饭,他本想吃一口他想吃的菜,但得让别人夹,而别人也吃得正香,没有时刻注意三哥吃菜吃饭,等三哥招呼那人给他夹菜,那人听见时,三哥的饭也嚼没了,吃了菜也吃不出香劲了。
当给人家递东西却递不动而掉下时,头上痒但怎么也够不着时……总有一种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心头。
当炕太热时,我不能把脚抬起来,尽管我可以用手按住腿,左右稍稍晃动一下脚,但仍不能离开那炽热的炕,于是我只能招呼正在忙着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