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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茗剑传奇四连环 > 第一章:惊鸿

第一章:惊鸿

衙役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追上去。

洛阳城内“芷蓝间”的胭脂甚好,卖胭脂的中年女子面容姣好如月,替云真挑了一盒,笑问:“姑娘打听如何入得洛阳王府?这个也就难了,不过王妃倒是时常打发小丫鬟月儿过来买胭脂。”掐指算了算,“哎哟,正好是今天,她就要来了,姑娘再等等。”

王府的丫鬟跟寻常富贵人家不同,不仅面目娟秀,处事也得体:“我会帮姑娘通传一声,一有回复,立即告诉姑娘。”

王府门口八名侍卫守护,两座石狮子十分威严,院落里种满了栀子,枝繁叶茂,开满了雪白的花朵,散发出浓香。

冥冥之中似有神灵指引,云真梦游般穿过迷宫般曲折的回廊和重峦叠嶂的屋宇,花园,庭院,天井,径直向议事厅走去,轻车熟路。

跟在她身后的侍卫傻了眼,这姑娘很是面生,听她措辞,也不像府中熟客,不知为何对王府地形如此熟悉?他轻咳一声:“姑娘从前来过王府?”

“连洛阳城我都是第一次来。”云真清醒过来,亦不明白心中对王府亲切遥远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抬头仰望,两侧被重重叠叠的屋檐遮蔽的天空,只不过窄窄一线,透出和煦阳光。

风来,栀子一朵一朵地开得很急,浓郁的香味让人想起旧日时光。云真很恍惚:到底是梦里,还是前世,她曾在这宽敞亮堂的院落里,抓住玉­色­大蝴蝶,兴高采烈地从后花园一路飞奔,衣袂裙角环佩叮当。

她看了看西侧的紫玉阁,春天的时候,应该开着艳红的桃花,到了初夏,摘了桃儿,并不吃,取了桃核洗净,用小刀可以雕出一只乌蓬船。

洛阳王并不在府中,座下侍卫总领顾青听完云真来意,笑道:“像这样的江湖门派,天下何止成千上万,此等江湖事体,是政体之外的旁支末节,不足挂齿。”

“栗村十八条人命……”

“人命关天,这件事情我会禀告王爷的,姑娘请放心吧。”

离开王府,已是暮­色­四合。一道残阳隐去,天空颜­色­刹时间便暗了下来,似一滩­干­血。云真略有了些急紧,脚下发力,愈走得飞快。

风声微动,却有三四条身影飞奔而来,隐呈包围之势。

“铮”的一声紫剑出鞘,化为一片紫瀑直卷过来,云真见得剑光密布,身子一冲一窜,已脱离剑光,手臂振处,长鞭卷住对面一颗老松粗枝,身子荡起,呼地一声,凌空落在小径一边。

打量这四人,俱是黑巾蒙面,身法亦是快捷,却可推断定是武功不弱,但一时也瞧不出门派来。云真刚欲开口,当先一人执紫剑,刷刷两下,急削软鞭。她细察他武功,却看不出来历,晃眼间那人已攻了三招,扑上来左手一圈一引,右肘横撞云真臂膀。

云真避无可避,右臂为紫剑所伤,长袖撕啦一声被划开,半条手臂暴露于外,她面上一红,足尖点地转半个圈,踢他下盘,鞭舞得更烈,把几个人牢牢地困在里面。

执剑者忽地愣住,盯住云真手腕瞧了半天,闪身抢入战圈,单手架住黑衣人一招,喝道:“住手!”

三名黑衣人停手,执紫剑者朝他们耳语几句,几人听得连连点头,狐疑的目光不断看向云真,一转身,竟都走了。

云真不解,抬起手腕看了半天,不明所以。见天­色­已暗,立刻拐进一家店铺,换了一身白裙。

方才打斗间,这条街上的人都缩起来了,这下见来人已走,又打开大门,张罗着买卖。眼见云真进了店铺,执紫剑者朝左右使个眼­色­:“都瞧清楚了么?”

黑衣侍卫拧眉想了想:“不错,属下确实看到了,她的确是我们寻找了十多年的人!”

“那还等什么?速速回府禀告!”执紫剑者指指另一名侍卫,“你负责跟踪她,切记,不得伤她­性­命,否则你我难以交差。”

衣服店旁边是一家茶楼,云真一进去,就吸引了茶客的目光,如一轮皓月破云而出,骤然照亮了山雨欲来天­色­昏暗的大厅。

茶客们都被这女子绝­色­的容颜震撼,只懂呆望著她的俏脸,满座喧嚣,一时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云真置若罔闻地刚坐定,一阵穿堂风袭来,携带烈烈气息直扑人面,原是一名年轻男子疾步走进茶楼。只见他一袭黑氅,风尘仆仆,走路很快,她只来得及看到那个背影,径直走到角落里坐了,吩咐小二砌一盏银针。

男子黑衣如铁,脸微侧,从怀中掏出一副纸质棋盘,就地取材,取了几枚棋子,左手执白右手执黑,眼眸亮如银星,凝神思考着落子何处,四周虽乱,他却完全不介意。

小二殷勤地跑上前擦着桌子,脸上堆满笑:“姑娘想吃点什么呢?”

“一杯银针,一碟绿豆糕。”云真道。

“好咧!这就给你送来。”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并不离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真的脸,云真将古琴放在一旁,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小二仍呆立着,直到云真似乎不经意地抬了抬手,七枚银光烁烁的银针擦着他的脖子,直直地钉在抹布上,这才惊出一身冷汗,跑开了。

看客们见识到了厉害,讪讪地收回目光,继续谈笑。邻桌的两位大汉高谈阔论开来:“鬼怒川真的有鬼呢。你相信吗?”

“咳!我们是来看日出的,凭你我轩辕二剑行走江湖多年,那可是逢鬼杀鬼,遇妖降妖!”红脸汉子喝高了,啪地将长剑摔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朝云真望去。

云真啜着银针,望着窗外,又开始想念竹林小屋了。师父做的银针茶可真是天下一绝,挺直如针,­色­白似银。边观赏边品饮,尘俗尽去,意趣盎然。

红脸汉子笑声未收,客栈里冲进一群壮年汉子,像天空上的乌云,排山倒海的气势。为首的黄衫人一声怒喝:“­射­!”刹时间弓弦骤响,铁箭齐发,嗖嗖如流星赶月,不分青红皂白地向众人怒­射­过来。

茶楼一­干­人等措手不及,哪里料到对方一冲进来便大开杀戒,会武功的挥舞兵器格挡利箭,拼命想杀将出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小二赶紧四散逃开,实在逃不了,索­性­就地蹲下,双手抱头,几个机敏点的,一骨碌滚到桌子底下,身子尤在瑟瑟发抖。

利箭飕飕轮­射­不停,不断有人中箭惨叫,鲜血飞溅,被­射­成刺蝟一般。再看那号称轩辕二剑的两名汉子,早已钻到桌子下了,面如死灰。

云真凌空一个轻巧筋斗,立在飞檐之上,甩出袖中所藏的银­色­蛇皮软鞭,翻翻复复连绵不绝地抵挡箭雨,铁箭虽然厉害,却也近不了她身。

明眼人都能看出,黄衫人的目标似乎只是云真,风声强劲,如蝗的利箭­射­到圆柱上,“夺夺夺”的声音仿佛是死神在敲门。女子来回移动,那蹙眉之状,当真倾国倾城,说不出的娇柔可怜。

激战中只听得裂帛之声突起,云真的长袖为一羽利箭划破。但见寒光一闪,她取出贴身的银针,以疾绝手法弹出,一抹流星般的银光钉入身侧最近那黄衫人的眉心。

正在这时,一名黄衫人发现搁置在一旁的古琴,一个虎步,将琴抄在手里。女子见状,怒叱一声,一道银针弹出,金铁交鸣,溅出一天一地的火花。

那么快的暗器。

那么不顾一切的暗器。

坐在暗处的黑衣侠士眉头一扬,落下一枚白子。

云真竭力想抢回古琴,情急之下,竟不顾个人安危,将身形完全暴露,背后留下大大的空门。

侠士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年轻而沧桑的一双眼睛。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世事,才会有这样的眼睛——目光迷离,散落四周无法聚集,只有望向古琴时,眼中才会现出一丝热切,他不免动容。

云真飞身夺在一名黄衫人手中的弓箭,搭弓便­射­。两波箭雨在半空相撞,纷纷跌落在地,但仍有大半羽箭朝她飞去。她轻喝一声:“拿出来。”手掌似一只蝶幻出,内力疾吐,与黄衫人已斗了三招,都是小巧的擒拿功夫。

黄衫人被她双手沾上,竟不能甩脱,身形连变数次,哀号一声,捂住右腿跪了下去,手中的古琴跌落。

云真冷哼一声,低首拾起,心疼地查看古琴是否被摔坏,轻轻地拂去灰尘,竟忘记身处险境,怔忪半天。

离她最近的黄衫人觅得良机,一箭­射­中她的胳膊,云真手一软,弓箭落地,鲜血染红了白裙,她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仍努力地抓住古琴,不肯放手。

几名黄衫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齐喝一声,眼看就可生擒云真。

侠士微微一笑,将一小朵迎面而过的晚风凝聚成指尖,伸指轻弹,黄衫人无法靠近一步。云真和他打了一个照面,一呆。侠士比她高上许多,目光炯炯,有探究的意味,一缕头发垂在眼角,却懒得去捋。她觉得他自顶至踵,外型上没有任何缺点瑕疵,穿一身黑衣,看似很冷,可眼里居然会有暖意。

云真所不知道的是,自己身上所背的琴,通体呈白玉颜­色­,浑然如雪,细看去,上面裹着一层冰霜,冒着缕缕寒气,正是出自侠士之手。从选材,到上漆,到调音,无不谨慎而为,并于多年前赠予人称醉茗客的隐士萧茗萧老先生。

却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历?倘若她是箫老居士的后人,也算和自己有所渊源。侠士得知箫老居士先后收养了三名孤儿,按年纪推算,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初涉江湖,就身处险境,实在堪怜。看到她不顾­性­命地护住他所制的琴,他没有理由不相救。

“有人同她是一伙的!”一名黄衫人高声喊道,目光在人群里梭巡着,手一挥,更多的箭毫不留情地乱­射­一通,

侠士听见乱箭齐­射­的声响,手中长剑虚划半圆,一股柔和之极的劲气涌出,将利箭的力道尽皆抵消,啪的一声轻响,竟将三枝羽箭牢牢吸在剑鞘上。箭落如雨,他似挥毫作画一般,轻描淡写地将­射­到身前的羽箭全都挡下,片刻之后,剑鞘上已吸附了数十枝羽箭。

为首的黄衫人本是冲着白衣女子而来,志在必得,结果却损失了不少兄弟,怒火攻心,径直走到角落里,望着侠士。侠士懒懒地抬起头,黄衫人开口了:“罢了,告辞。”立刻率所剩无几的弓箭手离开客栈。

黄衫人走后,云真捂住胳膊,朝侠士看过来:“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再报!”她背起古琴,咬一咬牙,顿足飞起,白衫轻扬,白马如电,顷刻就飘然而去,投身于黑暗之中。

云真在剑山之颠觅得一处山洞藏身,渴时饮些山泉,饿了摘些野果,五天后伤势才略微好转,正待出去,却听到洞外两人的言语。

“你终于肯出来见人了。”男子平淡地说了一句。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我一路都在跟随你?”女人的声音是柔软的,水一般柔软。

云真拨开洞前数枝野花,看到前几日救过自己的侠士身形一变,从女人的掌握中脱离出来,飘落在数丈之外的崖边。

“惊蛰,尽管你易了容,我还是看得出来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这么久。”

侠士背对着女人,眼睛深不可测:“我已出师多年,天下之大,任何地方都能去。”

“你……”女人恨恨地跟了几步,也站在悬崖边。她气得浑身发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事,告辞。”侠士决绝地踏步而行,没有再看女人。

女人颤抖的眼眶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两行晶亮的泪水,沿女人的脸滑落。

她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回头。

可他走远了。

这时,脚下的泥土松动,急速迫近,直到她再也无法忽视。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

在后退之前,她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下沉的力量。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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