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的你祖宗赵凤年!"
"我日的你祖宗塌鼻二!"
刘狗吃终于还是骂出来了。此刻,他的心里满是被酒精点燃的仇恨。他想起了那年在小石桥下他挨的赵凤年的那顿打,就是在这张脸上,那疼啊,真是疼到骨头缝里了……他又记起今天下午在县城,也是这张脸,莫明其妙地就又被那狗日的塌鼻二给扇了好几个大耳刮子。妈的,虽然说吃人家一口,就得由人家日吼,吃人家一碗,就得由人家日挽,可老子也不能不分好坏人就祸害吧?谁还不知道你们这些防共团,恶着哩,要是有谁落到你们手里,不死也得剥层皮。老子给你们说那赵老大是共产党,可你们硬要问赵老二。赵老二是不是共产党与老子?相干?老子就是觉得那赵老大是,赵老二又没有打过老子的脸。你们要抓就抓赵老大得了,抓赵老二可不行,那人文善,又娶了我拴纣大爷家闺女,那就是我姐夫了,我能说他的坏话吗?不能啊……
"塌鼻二,好你狗日了,我日杀你万千辈的祖宗!"
刘狗吃想想骂骂,骂骂想想,他觉得自己这张脸真的和他的命一样的苦。这样想着骂着,就不由地钻在被窝里"呜呜"地哭开了。
三
其实,赵凤章被防共团盯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村里人传说的他在庙岭镇上带着人大闹村长陈德仁的事还就确有其事。也就是从那以后,他就被县里的防共团注意上了,之后,又报到县里。于是,"赵凤章"三个字也就很自然地上了县防共团所列的"黑名单"上了。只是很长时间以来,他们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给他定罪的真凭实据,这才一直迟迟没有下手抓人。
塌鼻二谋上防共团的中队长后,也一心想着要立个大功露上两手,一看柜子里锁着的"可疑分子"里竟有老龙岭上的人,小眼睛一忽闪,鬼主意立马就有了。赵凤章他是见过一面的,也许是凭感觉吧,不知为什么,他当时就觉得这个人不是个一般人。可抓人治罪毕竟不能只凭感觉,起码也得找上那么一星半点的"真凭实据"吧。但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再上那老龙岭去侦查打探是不可能的了。在跟着县长去收大龙骨的那一次,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刘狗吃。凭他的经验,他知道像刘狗吃这样的人,只要是给他点好处,你就是让他吃屎他也会说很香很香的。所以,他便把盯梢赵凤章的事毫不犹豫地秘密交给了刘狗吃。遗憾的是,一个冬天都快要过去了,那刘狗吃报来的不是说没有见到赵凤章,就是说他看赵家老大才是共产党。要不是他从其他情报渠道收到了确切消息,说赵凤章果真在四出活动,秘密宣传共产党的那主张这主义,他还真以为原先柜子里锁着的"可疑分子"的名单可疑呢。也正是有了这一可靠情报,上边才密令尽快收网,并争取通过赵凤章,将漳源的"赤匪"一网打尽。于是,他立马派人把刘狗吃又叫到县城。没想到,一问才知道,那赵凤章刚刚娶过新媳妇,这几天正好在家里准备过年哩。
回到老龙岭上的刘狗吃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刚离开县城,塌鼻二后脚就领着防共团出城了。可以说,塌鼻二的人马,几乎就是踩着刘狗吃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来到老龙岭的。
其实,塌鼻二对这次抓捕行动也是没有个完整打算的。直到快到张村时,他的心里还拿不定主意,这次是只抓赵凤章呢,还是连他的大哥和老龙圪塔那个王宝龙一起抓呢?因为就是在今天下午,那个刘狗吃还一口咬定赵凤年才是真正的共产党。而当他问村里都有些什么人好跟赵凤年来往时,刘狗吃想也没想就说常和他在一起的也就是个王宝龙,两人好得就像同穿了一条裤子。当他又问赵凤章娶媳妇时来吃糕的人有没有不是他家的亲戚的人时,刘狗吃却说没有,而且还又说赵凤章不是共产党,王宝龙也不是,都是好人。气得他当场就给了这浑球几个响耳刮子。
夜半时分,塌鼻二一行二十几号人,鬼似的悄没声息地踏着愈落愈厚的雪来到了张村。之后,又悄没声息地进了张家楼院。
在此之前,他已经派人先行一步,去庙岭三区区公所通知了区长段芝松,让他领上至少二十名区警和区防共团,连夜赶到张村张富山家,等候配合他执行秘密任务。
虹←桥书←吧←←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