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下意识地朝着后面缩了一下,他的头顶有一团浓重的阴影,淡淡的水果香气从为贞衫的身上传过来,还夹杂着几丝烟草的味道。
然后为贞衫的目光下沉,褐色的眸子在电视机的照射下发出莫名的光芒。
为贞衫低下头看他,眼里有点调笑的味道。
他的余音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样子漫不经心。
“阿默,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我帮你。”
“……大叔……我只想说一句话。”
“你能不能起来一点,压得我好痛。”
陈默指着为贞衫压在自己腿上的另外一条腿,一脸愤愤地哭诉。
……
在为贞衫摘下眼镜以后,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完全地变了,而陈默水深火热的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陈默拖着下巴看着桌子上一大摞的剧本,实在是忍不住再次抽了抽眉头。
为贞衫的双手张开,撑在桌子上,眼睛透过眼镜直视着陈默的双眼,棕色的瞳仁中流转过不知名的光。
“这些,给你一天的时间,找出你想让我看的东西,然后——后天就去面试。”
随着为贞衫的话音落下,陈默面前是一大团搅在一起的纸团,陈默随便伸手拿了一本,看着上面肉麻的台词,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大叔——!”
为贞衫端着一杯咖啡靠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默,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
他的眼镜微微一动,看着坐在位置上捏着自己鼻梁的陈默,不置可否。
陈默终于打起了精神,看着面前的剧本,一本连着一本,丝毫没有停顿的时刻。
这就像是——曾经的自己,一点一点琢磨演技的自己,但是演技这种东西还是好说的,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将气场完全变掉。
至于感情……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那种实实在在的能看的到的演技,实在是让自己无法理解。
“并不是每一个电影都会有一段完美的感情,但是每一个电影都会有一段或者几段感情作为主线。”
为贞衫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剧本,一边Сhā/入了一张碟片。
“你看这里。”
陈默的目光随着为贞衫手指点的方向看到了液晶屏幕上,显然是经过精心剪切的一些画面。
并且无一例外的,全是感情戏。
陈默最不拿手的,感情戏。
“阿默,你看这段话。”为贞衫的手指点到了剧本上一个被用黑色的马克笔圈出来的地方,他的语气里面有些诱导的意思,“你用你的理解,给我表演一遍。”
“……”
陈默坐在椅子上,双目直视前方,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黑色蝴蝶。
他从善如流地说出了那几句刚刚在碟片里面展示过的表演,抬起头看向为贞衫的眼里却多了点忐忑。
为贞衫皱着眉头,俯身将陈默容纳到他的阴影里。
陈默直视着为贞衫的眼睛,一片波澜不惊。
“大叔,我……”陈默咬着嘴唇。
“阿默,你难道就不能想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吗?比方说……呃,游乐园?”
“……大叔你在开玩笑吗?”陈默斜睨了为贞衫一眼。
为贞叔表示压力很大。
“OK,我们先不说这个。”为贞衫将头往后转,那是一片漂亮的阳光,“上帝给了你完美的天赋,可是你却进退维谷。”
陈默眯着眼睛看着为贞衫,似乎是在想他话里的意思。
“按照你现在的状态,不用说是克劳德了,就算是福山平也不会送来片约。”
为贞衫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阿默,我还是带你出去玩好了。”
“……”陈默克制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
“大叔,你当我现在现几岁?”
“闭嘴,演不出戏的人没有资格说话。”
为贞衫选的地方,是日本东京的一个著名游乐园。
陈默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头上的鸭舌帽几乎要将他的整张脸都埋起来,露出尖俏的下巴。
为贞衫将衬衫的袖子拉到肘部,然后抓了一下头发,他的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眼镜,没有弄一本正经的发胶,显得休闲非常。
陈默朝着为贞衫的方向转过头去,却出乎意料地伸出本来Сhā在口袋里的手摸向为贞衫的脸!
为贞衫先是一愣,接着就感觉到鼻梁上一轻……
“啊哈,果然是平光的。”陈默拿着眼镜往自己的脸上凑,戴在自己脸上的眼镜还带着人的体温。
十分舒服。
面前的为贞衫却让人眼前一亮!
摘下眼镜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给人的那种严肃感,反而偏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味道,温和棕色的眼睛出人意料的犀利,挺直的鼻梁因为日光的照射打下莫名的阴影。
简直就像年轻了十岁……
“先去……玩什么?”
为贞衫的手上拿着两张门票,似乎一点也没有闹陈默动作的样子,并且还笑盈盈地转过头看着陈默:“你怕鬼吗?”
“嘁——白痴才会怕那个。”陈默的眉头一扬,嘴角一撇,很是女王地从为贞衫的手上抽走了门票,学着为贞大叔的样子推了推眼镜,然后压着帽子走到了鬼屋的门口,为贞衫笑着走上来,然后用手拉住了陈默的手。
陈默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为贞衫的脸上依旧是自己看惯的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
鬼屋的门被徐徐拉开,周围的人明明还没有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就开始高声尖叫起来。
脊背碰撞上一个温暖的地方,为贞衫贴着陈默的耳朵开始说话。
“阿默,害怕的话,就到我怀里。”
“……”陈默连转过头去看为贞衫的想法都没有了,他捏了一下为贞衫的手掌,“大叔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很害怕。”
周围灯光全部都暗了下来,惊悚的音效在狭小的房间里面回荡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秘道,幽暗的灯光将整个视野都变得朦胧。
为贞衫的声音还在自己耳边悠悠地回荡着,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错觉。
“阿默,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为贞衫的眸光在昏暗的灯光里闪了闪,他的手散发出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温暖!
“因为,我在这里。”
上辈子的时候,陈默有种病。
或者说是心理障碍来得更加贴合一点。
他讨厌陌生人的触碰,有的时候,即使是熟悉如任安,自己也会下意识地排斥。
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自己能这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为贞衫的触碰,甚至是拥抱呢。
陈默抓了抓头发,却理不出任何情绪,为贞衫的温暖贴在自己心窝子的地方,然后把自己心里那些冰冷空虚的地方,一点点地融化……乃至填满。
不得不说,鬼屋的气氛弄得实在是不错,无论是仿佛随处都在的会伸出头来和你打招呼的贞子小姐,还是逼真度十分高的内脏……都让人……
想吐。
陈默做了这个定论以后,抽着嘴角继续向前走,而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坨(?)抖成一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