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原地,面前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我……”陈默张了张口,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泄露出来的气势,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让人感觉到恐怖。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并没有生气。”
三浦父亲的手微微一抬,白皙的手指在空气里面划开一个漂亮的圈。
“相反的,我很理解拓海的这种做法,小孩子么,总是很容易被一些东西引诱,自以为自己现在看到的东西是最好的。”
三浦拓海的父亲对着陈默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抬着的手微微朝着陈默的方向动了动,眉眼一挑,酷似三浦的深蓝色眼睛,像一片波涛汹涌的黑海。
“但是只要稍微开导一下,他们就会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你懂么,陈默。”
陈默斜着眼睛看他,周围的空气压抑到窒息,面前的男人手越抬越高,最后在自己的面前定住。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漂亮,甚至连茧都没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恍如透明。
陈默沉默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不和我握个手么?”
男人的嘴角微微下沉,保养良好的皮肤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陈默沉着眼睛伸出手,然后被三浦爹握住。
“我叫三浦仁,很高兴和你认识。”
触及的皮肤有一层渗人的冰冷,不自觉的时候陈默的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三浦拓海的……情人?”
陈默朝着他挑了一下眉,然后转过身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三浦仁,维持着那个靠着窗户的姿势,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看着陈默离开的背影,轻轻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里昂。”
他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荡在空气里,里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三浦仁的身后。
“我真的是对你太放纵了,我叫你去看好小海,你就给我办出这种事来。”
“……”
“你是不是,不想在三浦家呆了?”
陈默快速地走回之前和敦贺莲排练的房间,冷汗顺着脊背留下来,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却让自己觉得刺骨的寒冷。
陈默一直手撑着桌子,抬起眼看到敦贺莲望着远处的样子,嘴巴里面还念念有词,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然后开口说。
“我回来了。”
“……唔,啊。”敦贺莲转过头朝着陈默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两个人继续开始对台词。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中间的片刻停顿,敦贺莲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但是还是……
“我说……”陈默烦躁地将手上的台本放到了桌面上,面前的敦贺莲还是一脸温柔的模样,让自己感觉自己说的话,就像敲击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没有效果。
然后陈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自己在一瞬间长成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之前在三浦仁地方莫名其妙的憋屈好像忽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看着敦贺莲微微愣了下神。
他想到为贞衫的话,然后暗暗皱了一下眉头。
三浦之前和自己对台词的场面又一下子跃入陈默的眼前,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敦贺莲,向前走了几步。
敦贺莲看着陈默走近的样子,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感觉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少年的声音在空气里面涤荡开来,带着干净纯粹的气息。
然后陈默微微俯□,直视着敦贺莲的黑色眼睛,他的嘴角微微一扯,粉红色的唇瓣划开温暖的符号。
“喂,接下来你可能会觉得恶心,但是……”
“但是,别闭上眼睛。”
“……唔……”
陈默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愈放愈大……
唇上忽然传来一阵不知名的触感,带着点温润的模样,像是小动物在舔舐自己的唇瓣。
敦贺莲下意识地想要将头后仰,后脑却被陈默抬起来的手固定住。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却下意识地没有伸手去推。
略有些干净的肥皂气味在自己的鼻尖流转着,陈默的发丝扫到敦贺莲的额头,传出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敦贺莲握着少年手臂的手略略一紧,然后……
少年的眼睛里面是一片凝滞的黑,直视着敦贺莲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此刻应该有的情/欲——诸如此类的东西。
陈默的手微微松开,空气中充满了莫名的暧昧的情绪。
“懂了么?”
陈默的嘴唇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红,他挑着眉毛看着敦贺莲说:“那么再来一次吧。”
“……啊?还是……”
敦贺莲的表情有点尴尬,他看了陈默大概两三秒以后……
“那么……”
陈默突然转身坐到了原来的椅子上,然后翻开剧本开始说。
“第一句是你的,开始吧。”
陈默等了一分钟以后,发现敦贺莲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被自己亲了一下……然后亲傻了吧……?
“喂,你……”
陈默看着敦贺莲,忍不住又开口。
敦贺莲愣了一下,仿佛现在才刚刚进入剧本之中,他的目光闪了闪,忽然噗嗤地笑了一声。
陈默冷汗地看着他,心想该不会真的被自己亲傻了吧……
“喂,别笑了……”
陈默半眯着眼睛看他,细长黧黑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你难道不知道,你给我的感觉就是,笑得越开心其实你越不开心么……”
敦贺莲听他这么说,忽然收敛起了笑容,定定地看了陈默半晌。
陈默笑着看他,正当他想对台词的时候,旁边的铃声忽然响起,预示着比赛的开始。
……
陈默木着脸看着敦贺莲一脸无所谓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的模样。
敦贺莲仿佛感到了陈默在想什么一样,他走上前,略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笑容依旧温和,却稍微多了点真实的样子。
再也不是之前那样,冷艳高贵俯瞰众生(陈默自己的感觉)的模样了。
“放心吧。”敦贺莲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过来,然后起身打开了门。
门后面,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样子。
那是离成功,最近的地方。
站在舞台上的时候,陈默才看清楚了周围的摆设。
然后他径自走到了舞台中央的位子上,抬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敦贺莲。
敦贺莲笑得一脸谦和,就是这样看上去无懈可击的笑容,给人一种永远也看不透他的感觉。
陈默坐在位子上,努力无视从身后传来的灼热视线,他将唇角下抿,一只脚叠在另外一只脚上,然后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敦贺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