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我理解还是不理解,到月底一结算,张静宜的公司竟然取得了三万块的毛利润,比起我赚的那五千大洋来,竟然多了好几倍。当张静宜拿着公司的报表,把三万块钱拍在桌子上的时候,我脸上竟然火辣辣的,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我幸福着,以为再也不会有鬼魂来捣乱了。
直到有一天,白灵的一个电话,又把我重新拉回到那个深深的梦魇之中。
我自从有了张静宜,心中白灵的影子渐渐远去,没有要紧的事情不去找她,也几乎不给她打电话。而白灵和我一样,她高傲的心不能容忍她周围的男人不以她为中心,不把她当作女皇一样供着。因此最近一个多月以来,白灵似乎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
直到白灵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原来这一个多月来白灵一直在为争夺陈飞的遗产忙碌着。白灵在董珏辉的帮助下,依靠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强行阻止陈飞的表哥陈鹏转移陈飞的遗产。而陈鹏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家族在本市也有一定的势力。于是两家为了争夺遗产,发生了不少的冲突,有两次甚至还发生了械斗。终于,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不得已走上了法庭。
白灵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距离开庭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
白灵找我的目的,是要求我做一个证人,在法庭上证明她和陈飞之间已经形成了事实婚姻,并且还要我证明,陈飞曾经说过,要把他的所有财产送给白灵。事实婚姻很好证明,因为不仅仅是我,有很多人都知道最近两年来白灵一直住在陈飞家里,陈飞每次向朋友们介绍白灵的时候都说白灵是他的老婆,而且我们去陈飞家里作客的时候,白灵也是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招待我们。
可是,要想证明陈飞有意把财产送给白灵,就非常困难了。陈飞的确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那是在陈飞追求白灵的时候,有一次陈飞喝醉了酒,脱口而出的醉话。这样的话一没有录像,二没有录音,仅靠我去说,被法庭采信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陈飞是一个十足的花心大少,他的女人多得不计其数,只不过地位没有白灵高而以。而且据我所知,陈飞曾经不止对一个女人说过类似的话。陈飞曾经对我炫耀过,所有的女人都是淫荡的,只要用足够的钱拍就是了。我之所以总是遇到保守的女人,仅仅是因为我拍出去的钱分量不够而已。
虽然知道我的证词分量不够,但是为了死去的陈飞,为了曾经爱过的白灵,我还是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去法院给白灵作证。
开庭时间是上午十点,我大约在上午九点多赶到的,之所以来得早,是想和白灵以及她的律师商量一下,看看哪些是应该说的,哪些是不应该说的。
一道法院口,我就立刻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因为是本市两大豪门之间的恩怨,其中牵扯到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媒体们都很关注,在法院口,积聚着数十个手持长枪短炮的记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等待着。
除了记者之外,我还看到了许多本不该出现的人,这些人大约两百来个,明显分成两派,分别站在法院大院东西两侧,彼此望向对方的目光充满了挑衅。这是两大家族请来的帮手,看来除非法院能作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判决,否则这件事情还是不会善终。
据我估计,以白灵的脾气,她最早也要等到九点半才会来。现在才九点多一点,因为来得早,我就在台阶上等候。一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白灵对我的影响还是很深刻的,最起码我已经习惯了等她。
大约九点二十分,积聚在门口的记者们突然忙乱了起来,纷纷举起照相机,摄像机抢占有利位置。我猜测,可能是本案的当事人来了。
果不其然,三辆黑色的轿车开进法院的大院,陈鹏,三名律师以及几个保镖从车上下来。记者们都围过去,七嘴八舌的问着什么。陈鹏显得有些不耐烦,命令保镖很粗暴的推开记者的包围,快步向法院大厅走去。
陈鹏这个举动,立刻引来记者的不满,辱骂的有,抱怨的有,不过也有的记者不以为意,依然锲而不舍的跟在其后。我心中好笑,作记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其实也有很多为难的事。
突然,我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我之所以用仿佛两个字,是因为他们走得很快,我只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走进大厅,消失不见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感觉这两个人对我一定很重要,我产生了一种想要追进去的冲动。
我很难形容我这种感觉,因为我并没有从背影上判断出他们两个是谁。两个连姓名都不能确定的人,居然让我有一种追过去看的冲动,的确是很奇怪。我站起身来,打算过去看个究竟,然而正在这时候,院子里的记者们又开始骚乱了。
不用问,本案另外一个当事人白灵已经到了。
作为一个证人,我想我有必要在开庭之前和白灵以及白灵的律师当面谈一谈,交流一下意见,什么话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应该谨慎一点。于是我放弃走进大厅的打算,站在台阶上等候白灵过来。
与陈鹏的低调相比,白灵的出场显得过于张扬。白灵乘坐的是一辆敞篷车,而且还是一辆装饰得非常花哨的仿制老爷车,美若天仙的白灵头戴宽边帽,手戴白纱手套,十分端庄的坐在汽车后排座椅上。如果这里不是法院,或者白灵穿上一套婚纱的话,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来打官司的,而是认为她是来参加婚礼的新娘。
白灵的出场,的确引起了一片惊艳之声,摄影记者们毫不吝啬手中的胶片,闪光灯闪个不停,众星捧月一般把白灵包围在中间。白灵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她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挎着董珏辉的臂弯,竟然在汽车旁开始了一个小型新闻发布会。
我站在距离白灵大约十多米的地方,想要走过去必须穿越一层厚厚的记者人墙,我不想显得过于粗鲁,因此我只好静静地等待白灵说完了之后走过来。
然而,也许是十分留恋这种明星般的感觉,白灵竟然站在原处一讲就是四十多分钟。白灵不断地变换着面部的表情,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让记者拍照,与之配合的是她和陈飞一段段即伤感而又甜美的往事。
记者的好奇心是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他们不断地提出刁钻古怪的问题,甚至还涉及到个人隐私。白灵也有问必答,大胆披露各种各样的内幕消息。我站在原处,神情竟然有一些恍惚。这难道就是白灵的真面目吗,这难道就是那个我倾注了七年情感的初恋情人吗?
一直到距离开庭只剩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白灵的表演才算结束,她恋恋不舍的推开记者的包围圈,向法庭走来。
白灵终于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林峰,过一会儿你是第一个证人,到时候律师会寻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照实说就可以了。”
白灵说完,再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就和董珏辉一起,径直走进了审判大厅。
我呆在原地,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爱情的确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曾经的爱人把我当作工具使用,我还真的一下子不能适应。因此我就站在大厅门口,并没有立刻走进去。
突然,我听到刚刚走进去的白灵发出一声尖叫:“什么,你再说一遍,又来了一个遗产竞争者?”
两个神秘的背影
我很熟悉白灵的这种尖叫,每当她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总是会以这样的尖叫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几乎是百分之百,只要他尖叫,不满意就会变成满意了。
我跑进大厅,看到一个法院的工作人员正站在白灵对面,向她解释着什么。
“为什么要延期开庭,你们法院难道是儿戏的地方吗?”白灵显得非常愤怒,手臂剧烈的挥舞着,刚才在记者面前营造的那种端庄贵妇人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白灵小姐,请你冷静一些,法院自然不是儿戏的地方。”那个工作人员涵养很高,脸上依然带着谦逊的笑容:“实在是因为本案有了最新变化,有另外一个人提出了十分有利的证据,证明陈飞的财产是属于他们的。为了慎重起见,庭长决定延期开庭,待到调查清楚之后,两个案子合并审理。”
“他是谁,在哪里,带他来见我。”白灵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度。
“对不起,没有当事人的授权,我不便透露他的身份信息,请你们回去,待到事实调查清楚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找你们庭长去。”白灵一跺脚,气呼呼的向大厅北侧的一条过道走去,在那条过道的尽头,有一个铭牌,上面写着“庭长室”三个字。
“白灵小姐,厅长不在那里。”那个工作人员抬了抬手,想要阻拦,可是看了看白灵的背影,又摇摇头放弃了。
案子居然出现了新的变化,最高兴的自然是记者,因为又有花边新闻来满足他们的欲望了。
我站在大厅里,看着一群乱哄哄的人,心中也很惊讶。我和陈飞交往很多年了,他在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起过有亲戚,一直以来,我都当他是一个孤儿。陈飞刚刚过世,突然冒出一个表哥已经让我很惊奇了。可是现在,竟然又冒出了一个遗产竞争者。
金钱这东西,即是幸福的源泉也是罪恶的源泉。平凡忙碌的人们,看起来都很恬淡,似乎与世无争的谦谦君子,可是一旦面对大额金钱的时候,人性中本恶的一面就立刻暴露出来了。
陈飞生前如果能预料到他死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他该怎么想。
到此刻为止,我已经不再相信白灵当初说的话了。白灵曾经说过,她之所以要争夺陈飞的遗产,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能够找到陈飞死亡的真相。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陈飞的死已经有了科学的证明,而她却依然执着于争夺陈飞的遗产。
想起来这也是必然。白灵的家庭并不是很富裕,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中产阶级。白灵因为貌若天仙,从小就生活在一种众星捧月的环境中,多少富家子弟围着她团团转,把她当作女皇一样宠爱。因此,白灵的生活一直很奢华。特别是白灵和陈飞交往之后,她真正得到女皇般的生活。
白灵已经习惯了这种奢华的生活,如果没有了强大的经济做后盾,她怎么能消费得起十几万块钱一套的化妆品,怎么能购买几十万块钱的珠宝首饰,怎么可能为了吃一顿正宗的法国菜而远涉重洋。因此,她必须得到陈飞的遗产,否则巨大的反差会让她受不了。
现在想来,在白灵众多前男朋友当中,我竟然是那个最贫穷的人。
既然开不了庭,我这个证人也派不上用场,我摇摇头,准备离开法院。
因为刚才在看白灵,所以我是面朝北侧通道站着的,要离开法院的大厅,我必须转向南侧。就在我转身的过程中,我忽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这就是刚才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两个人,虽然依然是背影,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两个穿黑衣服的人,从背影上看一个是老人,一个是中年人。老人虽然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但是身板笔直,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显老态。那个中年人显然是个大汉,而且还是一个练家子,下盘极稳。中年人身高足足一米九以上,虎背熊腰,他紧紧跟在老者身后,似乎是个保镖。
我觉得很奇怪,从这两个人的衣着体态来看,我并不认识他们,但是我心中却隐隐有一种感觉,我一定曾经见过他们,而且他们对我还很重要。我立刻就追了下去,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在我的潜意识里引起如此大的震撼。
因为距离不是太远,两个人正在穿越一条走廊,因此我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我想,等他们转过那条走廊之后,我再加快速度,从他们一侧走过去,这样既能看到他们的正面,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不巧得很,当我刚刚进入那道走廊,一扇房门突然开了。两个法院的工作人员抬着一张办公桌从里面走了出来,为了让他们通行,我只好紧贴在墙壁上,如此就耽搁了七八秒钟。待我终于从两个人身边挤过去之后,我发现那两个人已经转过走廊的拐角,不见了。
我赶紧加快了速度,一溜小跑的跑到走廊尽头。我发现,走廊的尽头原来是法院大厦的后门,推门出去之后,前面是一条小巷。而此刻,一辆豪华的黑牢撕车已经启动了。透过汽车玻璃,我看到我要追赶的那两个人,就坐在黑劳斯的后排座椅上。
追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我大为扫兴。
正在此时,一个法官模样的人从小巷另外一头走过来,看到黑劳斯之后主动避让了一下。
我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我就在原地等着,等那个人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真是一辆好车,不知道里面的是谁?”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随即笑着搭讪道:“不知道是谁,不过来头不小,赵庭长亲自接待的。”
“是赵炎庭长吗?”我接口往下问。
“法院里只有一个赵庭长。”这个时候我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道:“你是谁?民事庭前面左转,刑事庭前面右转。”
“我是找厕所的。”我头一低,顺着小巷快步走开了。
这个时候,我虽然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一定和白灵的案子有关,很可能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财产争夺者。
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我在法院大厅内看过一张布告。那是一张开庭公告,内容是今天上午十点审理白灵和陈鹏两人关于陈飞遗产纠纷的案子。在布告中明确说明,审理本案的庭长是民事庭的赵炎庭长。
白灵的案子,开庭时间是早已经确定了的,法庭一直到开庭前几分钟才通知两个当事人要延期开庭。按照常理判断,发生变故的时间距离开庭的时间一定不会太久。在开庭前四十分钟,我看到这两个人走进法院的大门,而负责审理此案的庭长在此期间曾经专门接见过这两个人,由此可以断定,一定是这两个人的到来导致了审理延期。
他们是谁,他们和陈飞是什么关系,他们和陈飞的财产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很疑惑,但是也并没有深究。毕竟这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一个证人而已。
离开法院,我径直回到住处。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立刻就听到卧室里有两个女孩子的嬉闹声。
我敲了敲门:“发什么什么事情,你们怎么这么开心啊?”
“姐夫,静宜姐欺负我。”胡佳开门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躲在我身后:“姐夫,快拦住她。”
“还给我,还给我。”张静宜也冲了出来,直接扑到我身上,伸手去抓后面的胡佳。
胡佳转身就跑,两个人在客厅里又闹做了一团。这个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她们两个争夺的是一串项链。
这是一串很特别的项链,链子并不是用传统意义上的金属材料,珍珠,或者是尼龙绳制作的,而是一种很特别的,似乎是某种草的草根编织而成。用草根编制出一百多个淡紫色的小圆球,样子的确很可爱,难怪两个女孩子抢来抢去的。项链还有一个吊坠,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块金黄|色的木头,上面用镂刻的方法雕刻出一个怪摸怪样的胖娃娃。胖娃娃的眼睛是活动的,如果把吊坠放平了,胖娃娃的眼睛就会闭上;如果把胖娃娃立起来,眼睛就会睁开。
我猜测,这可能是某家工艺品店里出售的手工艺品。
“姐夫,你也不管管你老婆,明明是我看中的项链,她竟然不给我。”胡佳抢不过张敬宜,跑到我面前求援。
“明明是我花钱买下来的,谁出钱就是谁的。”张敬宜捧着项链,据理力争。
“再去买一根来,我出钱。”对付这样的情况,这也许是最有效的方法。
“没有了。”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全世界仅此一根。”
“那就一人戴一天。”我又出了一个主意。我想女孩子对新鲜事物虽然很好奇,但是持久力却不佳,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不会再抢了。
我的提议得到了认可,两个女孩子立刻钻进卧室,开始研究谁先戴的问题。
(这只是一个小Сhā曲,和本故事无关,但是在另外一个故事中,这条项链将会成为最重要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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