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声音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你想说什么？”
“支配了我的人生，支配了我的意志，甚至支配了我的仇恨……”张恒低声喃喃，“我的爱，我的恨，我的努力，我的……她。我的一生都活在你的安排之中，即使是我以为可以守护的，到头来却依然轻易被你夺去……你是想借此击垮我的意志？”
“没错，我想你已经厌倦这个世界了吧？”虫巢意志淡淡道，“你的爱，你的恨，你的一切都是受我所支配的，如今你已经失去了爱和恨的理由，为何还不愿放弃？”
“放弃吗？”张恒缓缓抬起头，如果此时虫巢意志看去，就会发现张恒的眼中空无一物，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空洞，空洞到整个银河都被他映入了眼中，一望无垠。
“没错，就是放弃。你不曾有一步是超脱我的掌控，你根本没有和我对抗的力量，除了放弃解脱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已经毫无选择了。”突然，另一个声音猛然在张恒识海中响起，随着声音的发出，一只既像人又像是基因盗取者的生物在张恒面前凭空出现，眼中带着说不出的狂热，“主人数万年的计划总算成功，如今看门狗已经灭亡，主人将会重新回归世间，将那些所谓的恐怖播撒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虫族，终将复兴！”
张恒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对方。虽然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可是就是这么一看，这只生物却脸色大变起来。
“德玛西亚，好久不见。”张恒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挑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然后，这只生物的所处的空间便猛然裂开一道道漆黑的缝隙，对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立刻被分成了无数的基本粒子，再也不复存在！
“你杀了他也没用的，难道你还能为自己的存在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吗？”对于张恒杀死自己唯一的部下，虫巢意志并未动怒丝毫，只是以一种怜悯蛊惑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有怨恨，可是你杀不了我的，即使杀的了我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为何不抛开一切，回归我的怀抱？”
张恒听到‘理由’两个字的时候，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下一秒他轻轻往前一踏，直接出现在巨型黑洞的上空。顿时，一股巨大的撕扯力凭空袭来，将张恒拉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很想得到我吧？”张恒冷笑着，缓缓张开双臂，任凭吸力将自己朝黑洞的中心吸去。“那样完美的你，却因为被困多年，每一处基因都彻底腐朽，如今的你根本无法走出黑洞。看似禁锢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可是你却依然无法踏出一步，一旦踏出也就代表了死亡……所以，你一定很想得到我吧？”
虫巢意志彻底沉默下来。张恒则继续冷笑，“想要吞噬我，我何尝不想吞噬你？你问我活下去的理由，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等我彻底消灭眼前的敌人，一定带着她去世界上景色最美的地方游玩一番，比如宇宙中恒星爆发后残留的星云，比如比如银河中心的反物质喷泉，还有各个行星上最美好的景色。我会带她游遍整个银河系……”
“这，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NO.141虫巢意志！
随着张恒愈加靠近黑洞的深处，所受到的吸力也是更加的强烈，如果是吸收皇帝基因之前的他，即使进去一万次都逃不过被粉碎成粒子的下场。不过毕竟如今的基因已经到达了某种极致，即使是面对宇宙间最为狂暴的能量，也能支撑一二的。
渐渐地，张恒感觉到周身的时间和空间变得不稳定起来，黑洞的吸力连光线都无法逃脱，时间和空间作为组成宇宙一部分的法则，自然也无力抵抗黑洞的力量。
爱因斯坦说过，当一个物体无限接近光速的时候，他的质量也是无限的，质量越大，对于时间的干扰越强。如果将时间看成一张展平了的巨网，那么越重的物体对于这张巨网造成的凹陷也就越大。
比如一艘飞船能够达到光速，那么它本身的时间流速就会越来越慢。类似于一种‘飞船内一天，飞船外一年’的效果。那么作为宇宙中引力最强的黑洞，当然也毫不例外。
张恒感觉自己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甚至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感觉身体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时间和空间的感觉也在一点点的淡化下来。
就是这种感觉……
张恒突然回想起来，当初自己两次频临死亡的时候，便是感觉到了这种状态——周身一片漆黑，没有空间和时间的观念，分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就好像被关进了一间密不透风而且有失重效果的小黑屋之中。
不过这一次，张恒的身体和意识并没有停留在黑洞的表面上，而是继续往潜意识深处沉溺下去。渐渐地，张恒的视线尽头突然产生了一丝光源，就好像一点强烈的光线透过某一点渗透了出来。张恒心里一动，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走去。
很快。张恒便接近的光点，这种感觉十分奇异，因为张恒感觉不到空间和时间的存在，即使是接近光点也只是自己产生想要去接近的意识，然后他便缓缓朝那里飘去——这一飘好像经历了一生一世。却又好像眨眼即到。
最终，张恒还是跨过了那个光与暗的分界线，下一秒，张恒只感觉身体一重，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身体与意识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又出现了。
“传说中的柯西表面？”张恒皱了皱眉，所谓的柯西表面。就是黑洞所产生的一种空间效应，在黑洞的表面之后，还有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不仅存在着时间和空间，甚至还可以孕育生命。
当初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科学家甚至宣扬如果那个世界也拥有文明的话，必定是一个远超宇宙的高度发达的文明，因为那个世界的文明必须要能承受几乎不可想象的潮汐力量，在这种压迫之下，所产生的生命形态根本不是一般生命所能比拟的。
而现在张恒便处于这个不属于宇宙所在空间的世界当中，这个世界的怪异张恒甚至都无法描述出来。光怪陆离，不属于十三个维度中的任何一维，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这个世界，和混沌似乎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张恒心中一动，猛地将自己的神识释放开来，却发现这个世界极其巨大。即使是自己已经能够笼罩整个太阳系大小的空间，却依然看不到世界的尽头。
“张恒，你终于还是来了。”就在张恒有些恍惚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而且，这次声音并不是从心底传来的。而是张恒的耳朵亲耳听到的声音。
这个声音的语言也不是汉语或者任何一个种族的语言，说话声就像是金属摩擦玻璃时所发出的噪音，刺耳至极。可是张恒却能听出这声音所代表的含义，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张恒关心的，如今张恒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就不可理解，也是因为科学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而已。张恒之所以不理解这个声音是如何发出的，也只是没有相应的科学体系罢了。
张恒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团类似雾气的存在缓缓飘浮在自己的身边，居然是一种类似精神生命的存在。
“这就是你的本体吗？虫巢意志？”张恒突然笑了起来，“我不相信虫族作为一个肉体生命，它们的王却以精神体的形态存在着，你的肉体呢？”
“你何必明知故问？”虫巢意志淡淡道，“每一名虫族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难道你真的以为先是有虫族主宰，然后才有虫族的吗？那你就错了。其实真正的历史上，是先有大量的虫族，虫族主宰才会借此诞生。每一只虫族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过它们早已在封印之后便彻底摧毁了，多亏还残留了一名士兵，它因为和我断开了关联，所以产生了自我的意识，不过却依然听命于我，否则你也不会诞生。只可惜这个士兵刚才却被你杀了。”
张恒点点头，“那么说来，你其实是无数虫族的集体意识所诞生的产物？”
“不，我是无数个文明聚合起来的思想。”虫巢意志纠正道，“真正的虫族在和文明交战的时候，是可以吸收那些文明的思想和文化的。每当虫族吞噬了一个文明，那个文明的物质、文化、科技甚至是精神都会被我所吸收，然后成为虫族更加壮大的依凭，就是凭借与此，虫族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
张恒眯起眼，“听起来很诱人的样子，可是如果虫族有你说的这么强，也不会被封印在银心黑洞，只能靠不停地算计别人以求脱困了吧？”
“要怪就怪我遇到了盖亚意识生命吧。”虫巢意志无视了张恒的挑衅态度。仿佛一个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回忆着当年的叱咤风云，“宇宙中四大类生命——个体意识生命、集体意识生命、半集体意识生命以及盖亚意识生命，其中盖亚意识生命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它们只诞生于宇宙初开的时刻，轻松掌握着其他文明穷极一生也很难掌握的宇宙法则力量。不过幸好这种生命极其稀少，即使虫族已经吞噬了无数的文明。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生命形态，星神是我第一次遇到的盖亚意识生命。”
“当初我先是消灭了古圣一族，然后，便遇到了传说中的星神。第一次见到星神的时刻，我真是无比震惊。原本以为盖亚意识生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却没有想到它们真的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站在了敌对的立场。”虽然这么说，可是虫巢意志的声音里却带着某种兴奋，仿佛高处不胜寒的强者，本以为自己已经再无敌手，却在某一天突然遇到了能和自己抗衡的存在一般，“这是我的一个契机。如果我能吸收掉这种生命的基因和力量，那么这个宇宙中就真的没有能和我对抗的存在。”
张恒心里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反问道，“这么说来，你消灭了几乎所有的星神，已经将它们的力量集于一身？”
“不，我没有消灭任何一个星神。”虫巢意志摇了摇头，露出挫败的神色“我直到最后才明白，星神是不死的。至少这个宇宙位面之中。没有任何的生命能够消灭盖亚，恐怕另一个位面的生命或者和其它的盖亚意识生命才能做到吧？”
张恒眼角一跳，有些诧异起来，“那么，是谁杀死了那些星神？”
“它们的死，其实来自于族群的内讧。”虫巢意志冷笑起来，“星神虽然身为盖亚意识生命。可是这却是它们的悲哀之处。因为力量太过强大，以致却被盖亚束缚着。就好像贪玩的孩子，它们的父母害怕孩子闯祸，只能将它们关在屋内不允许外出，这些甚至不知道银河之外还有别的星系。直至我的出现，这些星神才彻底发觉世界比它们想象中更为壮阔。”
“当时，那些星神便分为了保守派和激进派两批。激进派认为自己应该走出银河系，保守派则认为自己遵从父亲盖亚的决定，继续驻足在银河上。最后，两方彻底发生了战争。”
张恒倒吸一口冷气，“原来真正的历史竟然是如此？那么说来，最后激进派赢了？”
“没错，激进派最后赢得了战争的胜利。”虫巢意志点点头，“我虽然消灭了古圣一族，却被星神关押在了这里，而胜利后的星神则赐予了那些太空死灵死去星神的碎片用来看守我。他们自己则计划着逃离银河，去看外面的世界。”
“不过盖亚岂会如它们所愿？银河既是一个星系，也是关押星神的牢笼。当那些星神跨入银河系的一瞬间，宇宙的盖亚彻底发怒了……”
虫巢意志说完这一切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看来这些年中，我真的是太寂寞了。居然会对你说这么多，要知道当初我刚诞生的时候是那么的简单，只想着吞噬别的生命，其他的情感丝毫没有。不过随着我吞噬越来越多的文明，也渐渐得到了各种各样的情感，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啊。”
张恒只感觉虫巢意志的目光一变，看向自己的时候露出了及其贪婪的神色，顿时冷笑起来，“已经等不及了吗？你也想离开这个牢笼回归真正的世界当中吧？”
“没错，否则我也不会创造出你。”虫巢意志没有丝毫掩饰，看向张恒的目光一阵火热，“如今你应该明白，我是无数意识的聚合体，每个被我吸收的意识都会成为我的一部分。”说到这里，虫巢意志的语气一变，蛊惑道，“是不是很好奇？我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只要让我吸收了你，你就可以感应到了……”
“可是你不要忘了，我的个人属性也是生命剥夺，或许我也可以吸收掉你。”张恒嗤笑道。
“你没有那种力量的。”虫巢意志并没有丝毫担心，“虽然我被关押了无数年，可是如今的你却还没有成长到能和我对抗的地步，只要得到你的身体，我就可以重新超脱出黑洞，回到那个世界！”最后一句虫巢意志几乎是吼出来的，张恒只看见虫巢意志的烟雾猛地扩散，最后化作一张巨大的金色虫脸，仿佛想要将张恒一口吞下！
“蠢材，吞噬了无数文明的你，也只有这点见识吗？”张恒冷笑一声，猛地张开了双臂，仿佛放弃了抵抗一般。可是随着张恒张开双臂的同时，这个所谓的柯西表面居然立刻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整个世界不停地翻滚涌动，东方一片由美酒构成的大海汹涌澎湃，西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一般的平原，里面尸体无数，流血漂橹。南方，则是一座座由黄金堆积而成的山脉，在昏暗的光线中露出习习生辉的颜色。北方，则是如同地狱一般的火海，而火海之中还耸立着无数的尖刀构成的框架！
这一切，仿佛人类梦中的世界，不论是噩梦或者美梦，疯狂的幻影和错乱的怪念头都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当中！
“怎么回事！”虫巢意志只感觉世界的法则猛地转变开来，自己体内无数的情感都迸发了出来，贪食、色欲、贪婪、伤悲、暴怒、懒惰、自负及傲慢等等，这些负面情绪交织汹涌，瞬间重创了虫巢意志的本心！
“吞噬了无数的文明和无数的意识，虽然让你更加强大，可是却也更加脆弱。”张恒缓缓升到了天空之中，无数不知名的力量激绕其身，这些力量居然便是各种欲望的具现化。如果有任何一个人类在场，恐怕立刻会惊叫起来，这股负面的力量极为熟悉，赫然便是与人类斗争了无数年的混沌！
“实际上当我一来到这个柯西世界的时候便已经发觉，这个世界，很像是还未被混沌污染的精神位面，只不过混沌的入口是一颗红巨星，而柯西世界的入口则是黑洞而已，究其本质，还是相同的。”
“混沌？”虫巢意志瞳孔一缩，仿佛想到了什么。
“混沌是在你被封印之后才出现在银河系内的，你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则不同，我不仅去过混沌，甚至还吸收了混沌的四大邪神。”
“就是当初被你消灭的世界？”虫巢意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它并非无所不知，虽然当初张恒吸收了混沌之后力量暴增至盖亚一样的强度，可是那也只是在那个世界而已。而张恒一旦从那个世界回归，他的力量还是会回归原位，毕竟每一个世界的法则不同，混沌世界的法则无法运用在物质世界当中。因此，虫巢意志并未有所担心。
“没错，你想不到吧？那个世界其实便是另一个柯西世界而已，虽然略有不同，可是我本身便携带着混沌的力量。只要我将这种力量释放而出，这个柯西世界就会变成另一个混沌。”张恒将右手缓缓举在身前，露出嘲讽的神色，“现在，我就是这个世界的‘道’，就是这个世界的盖亚。而你，不过是这个世界的闯入者而已，难道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战胜这个世界真正的盖亚？”
NO.142清算
虫巢意志再次沉默，重新化为一团烟雾，仿佛认命了一般。不过张恒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还有，之前你所说的，什么星神死于盖亚意识，其实也是骗我的。真正杀死星神的依然是你，因为你知道吞噬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反抗，因此刻意说自己并未吸收星神的能力。可是实际上，你早已拥有了足以对抗盖亚意识生命的力量，只是天性谨慎的你害怕我有超出你控制范围的力量，因此设下陷阱，企图让我产生轻敌的心态吧？”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虫巢意志原本露出了颓然的神色，可是当张恒说出这番话之后终于撕开了自己的面具，露出狰狞的一面出来，“没想到你连这一点都看破了，不过既然你知道我吸收了星神的力量，那么即使我斗不过你，你也未必就奈何得了我！”
“是吗？”张恒轻轻一挥手，顿时虫巢意志便惊愕的发现，自己所化的烟雾突然消散开来，然后重新化作一个小团聚拢在张恒手上。
“看到了吗？”张恒用看蝼蚁的目光看向手中的气团，“盖亚意识生命和真正的盖亚之间的力量差距，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巨大，你根本没有和我对抗的力量啊。”
“我不服，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是会失败？我不服啊！”虫巢意志这才露出恐惧的神色，拼命地挣扎起来！那团烟雾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形态。一个个扭曲的脸孔从烟雾中凸浮出来，嘶吼着咆哮着，可是还未等挣脱便立刻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了回去，不论使用什么样的法则力量，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的作用！
“你所亏欠我的，我要你一并偿还。”张恒神色平静。双眼空茫，仿佛进入到无悲无喜的境界，这才是天地盖亚所拥有的眼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张恒轻轻张开嘴，只是一吸。顿时虫巢意志便被吸进了腹中，虽然它剧烈地挣扎，可是却如同孩童一般没有丝毫抵御的能力。在吸入对方的同时，无数的意识开始冲击张恒的识海，这些意识疯狂地叫嚣，充满了怨毒和不甘，那是无数文明被虫巢意志吸入之前的意志。这些意志如海浪般冲击的张恒的识海，仿佛世间最为凶猛的海啸！
即使张恒已经化身为混沌的盖亚，在接手这股意志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如果是之前的他，不要说吸收了，恐怕连坚持一秒都无法做到，这也是虫巢意志最后的依凭。不过这股意志即使再强大，又如何能与盖亚的意志相抗衡？
吞噬了虫巢意志之后，张恒便闭上了眼睛，识海之中的战斗极为漫长。最终这股反抗力还是被张恒彻底压制，从一开始的竭斯底里渐渐化作温顺的绵羊，最终彻底沉寂了下来……
当张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融合了虫巢意志，如今，他终于成长到了完美的地步。也就是说，他已经有了彻底掌控虫族的力量。此时此刻的他，才能称之为虫族的主宰！
“一切，都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张恒目光空茫，轻轻一挥手，一片空间便被彻底撕裂。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同时，无数的混沌潮汐也从这个洞口逃逸了出去，出口所在的位置，便是之前的银河。
这一击虽然平淡无奇，可是却硬生生创造出了一道柯西表面通往银河的出入口，做到了虫巢意志一辈子无法做到的事情！
下一秒，张恒一脚跨出，顿时出现在了黑洞之上。然后他再次望向银河系猎户悬臂的位置。
这一望，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自己一生的经历，从一出生到现在，那些陪伴过自己的人，那些爱过的恨过的，都像是电影回放一样分毫毕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心心、阿拉琪、史莱姆、工兵、阿巴瑟……
周易、方霞、诺德、皇帝、李光年、方星辰、顾思怡、焦心雷、何囧、夏风……
一切都慢慢回放着，张恒甚至闭上了眼睛，静静体会着自己宛如梦幻的一生。同时，一股无比庞大的神念从张恒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吞噬了虫巢意志之后，张恒的神念已经增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这次微微散开，便直接笼罩了整个银河！
此时此刻，周易正神色恍惚的坐在一处别墅区里，自从被张恒第一次破解了自己的计谋之后，仿佛彻底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曾经运筹帷幄的感觉。
曾经，周易多次使张恒置身于生死一线的地步，虽然那些布局没有一次成功消灭过对方，可是却总是让张恒不停地吃大亏。直至之前的那次战役，自己赌上了诺德和皇帝的生命的布局，却第一次失败了。
这次失败，人类便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以至于周易彻底颓废了下来，再也没有别的动力。
可是今天，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清晨，当他还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强尼突然连门斗不敲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虫族……真的消亡了吗？”周易的眼神中依然有一些恍惚，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强尼送来的报告，仿佛有些措手不及。
“没错，之前我们的仅存的护卫舰队在巡逻的时候，已经发现了监视我们的虫族的残骸，这些虫族已经彻底化作了一滩烂泥！”人类死亡守望舰队的指挥官强尼激动地说着，连口水喷到周易脸上都丝毫不觉，“护卫队之前还不信，以为是虫族主宰的另一个阴谋，于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到处探查跳跃，这才发现不论是哪颗星球上的陆地虫族，甚至是外太空的虫族战舰，都已经彻底死亡！”
周易神色一动，“那你没有看到张恒的尸体吗？”
“这个倒没有。”强尼摇摇头，“不过我已经派遣了所有的残存的舰队出去寻找了，已经探索过大半个昂宿星团，可是都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虫族，恐怕这次虫族是真的死亡了。”
“真的……死亡了？”周易低声喃喃，可是仿佛想到了什么，再次猛地抬起头，“那么太空死灵呢？”
“我们在之前的探戈星的战场上，没有发现任何的星球，却发现了大量的战舰和虫族的残骸。”强尼露出心惊的表情，“不知为何，那个太阳系所有的行星都消失了，而且那艘战舰根本不是我们人类能够对抗的，我相信虫族也绝对无法做到，可是却不知为何变成了无数碎片……”
周易一惊，尚未开口，强尼便再次抢着说道，“绝不可能是虫族造成的！因为现场可是有着大量虫族的尸体啊，要知道，虫族从来不会浪费任何资源，如果是它们获得了胜利，怎么可能把如此之多的尸体留在原地？”
“你说的很有道理。”周易点点头，眼中重新闪烁出智慧的光芒，“不过我们没有必要猜测这一切究竟是如何造成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没有虫族的监视，立刻离开银河系！”
“离开？”强尼一惊。
“没错，不论虫族和太空死灵哪一方胜利，恐怕我们人类的境况都不会有所改变。别忘了，当初太空死灵可是连我们人类都攻击的啊，它们或许是我们人类的前身，可是如今也只是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而已。”周易果断道，“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开启通往仙女座的星际之门，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明白！”强尼呼吸一滞，立刻领命离开。不得不说这就是集权帝国的好处了，周易只要有了什么决定，那么整个帝国都会立即行动，别人绝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可是，还没等强尼离开别墅区，突然间整个星球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遮挡了恒星的光芒，可是这一暗也只是瞬间。下一秒，整个天空变成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暗黄|色，星球上的高山隐隐震动，大海如同沸腾了一般疯狂翻滚，连一些人喂养的宠物也瑟瑟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周易神色一动，随即走到窗前仰望天空，当他看到天空中的异象的时候，突然叹息一口气，然后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彻底坐倒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从战场上撤出的夏风和方星辰也抬头望天，方星辰露出不安的神色，立刻朝身后的副官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询问地质局，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副官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便再次回来，“报告上校，地质局说这次是全球性事件，实际上不光是我们星球，任何一颗还有人类居住的星球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不过发生的情况不明，依然还在调查当中！”
“废物！”方星辰咬了咬牙，朝夏风质疑道，“如此大规模的情况，绝非是普通事件，不是说虫族已经因为遭遇太空死灵灭亡了吗？”
“这只是死亡守望总指挥官强尼说的，我怎么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夏风皱紧了眉头，面对如此奇异的天兆，夏风也产生了十分不妙的感觉，仿佛即将发生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一般。要知道，他的预感曾经多次救过他的生命。可是即使是面对生死，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危机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立即死亡，那股直面内心的危机根本不足为外人所道。
就在整个人类都渐渐感觉不妙，即将陷入恐慌的时候，这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伴随着死神咚咚的敲门声，彻底到来了……
NO.143啪！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顾思怡愣愣地看着天空中的异象，此时她刚和几名战斗修女在街角巡逻。自从人类惨败之后，整个昂宿星团的人类心灰意冷。人类面临必死的困境时往往会变得竭斯底里起来，抢劫、游行、暴动甚至强Jian……大量的犯罪与邪教组织层出不穷，而且因为失去了五分之四的殖民地，现在人类仅剩的星球都聚集了无数的难民，更是增添了警察和治安官控制局面的难度。
顾思怡知道仅凭治安官很难压制住平民，人手严重不足，因此便以身作则，带领着自己的异端审判庭参加进了维持治安的任务。可是当她下达了命令，来到街头的时候，却看到了如今的画面……
天空一片昏黄，而街道上的人群也惴惴不安。每个人的耳中似乎传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这些声音毫无头绪，但并不像是听到的，反而如同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你，你在干什么？”突然间，一名战斗修女抽出电磁枪，指向不远处一名浑身鲜血的女子。这名女子神色淡漠，一步步朝着前方走来，大街上的人们的目光都直愣愣看向了这里。可是这名女子的目标，却是一个早已呆立不动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顾思怡身为银河歌姬，实力已达到了极道强者的境界，她之前早已放开神识，可是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哪个女人是何时出现的。就好像……这个女人是凭空出现一般！
“不，不对！”顾思怡猛然一惊，这个女人即使是凭空出现，可是为何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念动力波动？她忍不住神识一扫，却发现在神识之中，这个女人在她的意识中。根本不存在！
“爱德华，和我一起来吧……”女子丝毫没有理会战斗修女指向自己的枪口，只是缓缓走向那名似乎早已定住的男人，这个男人机械性的抬起手，眼神却一片迷茫。仿佛陷入了只有他和女子两个人的世界，喃喃道，“你不是早已死去了吗？为何……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快点带我走吧，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停住脚步，立刻趴在地上！”那名战斗修女毕竟是接受过专业军事化训练的军人。甚至当年还和混沌战斗过，在直觉方面十分敏感。此时她在看到那名女子凭空出现的时候便有一股恶寒从尾椎骨冒了出来，直达顶心。脑海中也产生出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就好像这个女子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样！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当场开枪，顾思怡所带领的整只小队还有街道上数以百计的人眼睁睁看着女子走到了男子身前，然后两人紧紧相拥……
“你太敏感了。”旁边一名年纪较大的战斗修女将此女颤抖的手按了下来，“可能是那个女人遇到了抢劫吧，为什么你反应会这么大？”
“我……”那名女子只感觉脑海中的不详预感已经达到了极致，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只是紧紧盯着两人相拥的画面。仿佛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顾思怡却低下了头，因为她的力量最强，因此所感觉到的不适也是众人中最为强烈的，只得低下头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茓，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因为天空异象，自己太过紧张所致。
啪！
突然。一声细微的破碎声传递了过来，然后便是液体落在路面的声音，顾思怡心中一动，再次抬起头，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却瞳孔一缩！
刚才还在紧紧相拥的两人已经彻底不见。只剩下一滩淡黄|色的带着泡沫的液体，如同有人在路面泼了一盆水一般，这些水渍在大街的中心缓缓流淌着，仿佛在嘲笑着众人的无知……
“啊！”路边的行人中不知是谁猛然发出一声尖叫，看呆了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顿时人群大哗，原本还条条有序的街道瞬间秩序大乱！
“怎么回事！”顾思怡拉住身边一名吓呆了的战斗修女，大声叫道，“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消、消失了。”那名战斗修女颤抖着双手指向那滩冒着气泡的液体，“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一起消失了……”
顾思怡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拔出腰间的电磁枪，“一定是某种外星文明，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其实不用她多说，整只小队便已经掏出了手中唯一的武器，可是就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又有数名来历不明的人士凭空出现。这些人每人都对应着一名街道上的行人，不论这些行人前一秒还如何的惊慌失措，可是下一秒在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的时候却彻底呆滞起来。
这些凭空出现的人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有的衣着完整，有的却只剩下半截身体！仿佛这些人都来自于另一个空间，不要说是普通人，就是见惯了恶魔混沌的战斗修女也不免生出一股直抵内心的寒意……
“爸爸，来抓我呀。”
“雅各布，我的孩子，快点跟我回家！”
嬉笑着的小男孩调皮的出现在巷尾的角落边，一名正在奔逃的男子看到孩子的容貌后突然心神大震，然后便露出着魔的神色朝小男孩扑去……
啪！
“孩子他爸，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出现在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身后。
“老伴，你是来接我的吗？”老者昏花的眼中突然流下两行浊泪，缓缓转身牵住老妪布满老年斑的双手……
啪！
“别，别过来！我不怕你！”一名脸色青白的中年男子转身奔逃。躲避着对面的年轻美女，“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说啊！”
“弟弟，不要再抵抗了，还记得小时候姐姐是如何跟你玩耍的吗？”年轻美女露出哀伤的神色，依然一步步走向中年男子。
“不要啊！”中年男子竭斯底里的叫了一声，然后便仿佛失去力气一般彻底栽倒在地。可是他却仿佛害怕极了对面的女人，干脆拿出刚刚买来的生活用品狠狠砸向对方，可是下一秒，女子居然消失在了眼前。
“呼……”男子仿佛松了一口气，低声咒骂道。“该死，我一定不会回到那个地狱般的童年去！”
“弟弟，为什么你就是这么不听话呢……”可是还没等中年男子镇定下来，女子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再次响起……
啪！
顾思怡以及整个战斗修女小组都彻底惊呆了，她们眼睁睁看着大街上一个个凭空出现的身影，这些身影只要一出现，必然会连同他们的目标一起化作淡黄|色的液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我们回总部！”顾思怡心中不详的预感已经到了某种极致，立刻大喊起来。这一喊其他战斗修女这才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朝着异端审判庭的临时总部跑去，可是还没跑出两步，一道英俊修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们之中！
“哲？”之前那名拔枪的年轻修女猛然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向对方。
“你到底是谁？”所有小组的成员如临大敌，纷纷包伟成一个圈用枪指向这名英俊男子。
“不要开枪，他是我爱人啊！”年轻修女想要冲上前去，可是却被旁边年龄较大的战斗修女拦了下来，“你快醒醒。这个人不是你的哲，他是凭空出现的！”
可是年轻修女仿佛着了魔一样充耳不闻，只是全力挣扎着想要靠近对方。而那名叫做哲的男子也并不开口，只是一脸深情的望着她，然后缓缓朝他走来。
“给我站住！”几名战斗修女如临大敌，大声命令着，可是男子却丝毫不觉。依然一步步靠近着女子。
“开火！”顾思怡咬咬牙，立刻下令，顿时一阵细微的嗡鸣声响起，而男子的身上便出现了几个手臂粗细的大洞，数道血柱从中唰一声喷了出来。
“不要！”年轻修女惊叫一声。力量之大直接挣脱了其他修女的束缚，猛地扑在了男子身上，同时哭泣道，“哲，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让你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啊……”
男子露出伤感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年轻修女的后背，然后两人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化作一滩带着温热的液体。
啪！
因为众人距离过近的原因，年轻修女所化的液体连同顾思怡在内所有人都喷溅了一身，几人顿时大惊失色，惊叫一声连连拍打着自己的衣物。
顾思怡浑身颤抖，强忍着自己的呕吐欲望。虽然她拥有超脱众人的力量，可是面对如此诡异的死亡却还是全身颤抖起来，一股无力感充斥着内心。这种攻击的方式他从来没有见过，轻轻抹掉溅在脸上的液体，却还是有一滴液体不慎流入了口中，咸咸的，带着某种腥气和温热，就像是……
羊水的味道……
“审判官阁下，我们快离开！”大多数小队成员都已经跑散，几名还能保持清醒的战斗修女拉着发呆的顾思怡，朝着总部的方向跑去，仿佛回到了总部，她们就能彻底安全一般。
这便是人类的惯性思维了，虽然明明知道即使回到总部也毫无用处，可是表层意识却丝毫不愿提及这个绝望的念头。只要还有目的，那么就应该有一线生机吧？
“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顾思怡低声喃喃，任由对方拉着她朝前方跑去。一路上，淡黄|色的液体已经形成了一条条流动着的积水河，众人只得踩在由人体所化的积水里步步向前，一路上奔逃的行人依然在不停地变成液体，就好像一个诅咒，不论这些人逃到哪里，都无法逃脱变成羊水的命运！
“啊！”身边最后一名战斗修女也彻底融化，此时顾思怡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没有了手下的牵引，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恍若未觉。
此时，整个城市彻底恢复了安静。自从人类诞生以来，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只有脚下漫过膝盖的羊水偶尔炸裂了一个气泡，发出‘啪’的声音。
“嘻嘻……”
突然，一声似在天边又似在身前的轻笑传进了她的脑海，顾思怡一愣，用她迷茫的眼神看向了身后，当她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的时候，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个女孩大概十五六岁左右，身穿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带着甜甜的笑意，仿佛从童话中走出来一般。
虽然女孩笑嘻嘻的站在水中，没有任何的举动。可是看到这个女孩之后，顾思怡却露出了惊惧却又愤恨的神色。
“是你……”顾思怡咬咬牙，仿佛女孩的出现触及了她内心的伤口。虽然她有着足以令普通女性羡慕到极致的相貌和身材，可是不知道为何，在看到女孩的同时，她却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就好像当年一样……
“是我啊。”女孩恍若未觉，只是甜甜的笑着，即使是声音也如甜美的蜜糖——晶莹剔透完美无瑕，仿佛没有沾染任何的污浊。
“可恶，是你！”顾思怡情绪彻底失控，痛苦如决堤一般从心汹涌而出，顿时绝望地喊道，“为什么，我明明差一点就可以触摸到他曾经的记忆了，为什么你要打断我！”
“原来你也喜欢主人？”女孩露出伤脑筋的神色，然后再次嘻嘻笑了起来，“可是，你不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呢。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连他脏的地方一起喜欢啊……”
喜欢一个人，就要连他脏的地方一起喜欢。
顾思怡呼吸一滞，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力气缓缓坐倒在地，泣不成声道，“我不信，我不信……”
“你一定很想见到主人吧？”女孩嘻嘻笑着，缓缓靠近了她，张开双臂道，“只要抱住我，就能见到他了。告诉我，你想和主人在一起吗？”
“我想……”顾思怡露出渴望的神色。
“什么，我听不到呢。”女孩露出调皮的神色。
“我想见张恒，”顾思怡顿时放大了声音，乞求道，“求求你，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和张恒在一起……”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顾思怡便感觉内心的某一处轰然坍塌，一股漫无边际的渴望占领了她的全部。
直到此时，女孩才嘻嘻一笑，仿佛满意一般轻轻拥抱了她消瘦的身体……
啪……
NO.144补全与……伙伴
“他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此时昂宿帝国的另一颗星球上，夏风和方星辰看着军事基地中一名又一名战士化作了带着泡沫的液体，都产生出一种彻头彻尾的寒意。
法则攻击？病毒？亦或者是新的敌人？
不管是什么，总之如今人类根本连看敌人看都看不到，他们的军队便在成建制的消亡着，不过一个小时，整个军事基地中除了他们两人外再也没有任何活人。
不过还好，此时两人已经搭乘了一艘军用飞船，直接朝着太空的方向飞去，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逃离这颗死亡之星，或许这种诡异的攻击只限制于这颗星球上吧？
“呵，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飞入太空以后，躺在座椅上的夏风突然苦笑起来，“身边一个个熟悉或者陌生的人突然融化成一滩液体，这叫什么事啊……如果是梦的话，请让我醒来吧……”
“我敢打赌，这绝对不是梦境。”方星辰比夏风强了一些，他一直是靠着头脑吃饭的，如果连他都陷入了恐慌，恐怕就没有人能够救得了自己了。
“那些凭空出现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夏风平静下来以后，突然正色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在攻击我们人类？既然能凭空创造生命，创造每个人记忆中最想接近，或者最为恐惧的人，难道说攻击我们人类的是传说中的……神吗？”
方星辰立刻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世界上没有神，最多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生命而已，你之所以不理解这种力量，也只是你的力量没有达到它所在的层次而已。据我所看，那个攻击人类的人。绝对拥有能看到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能力，也有意识具现化的能力，还有……能将人体基因分解，直接化作羊水的能力。不过一次就能杀尽整个星球的人类，这种力量即使是皇帝陛下也无法做到吧？”
“你别忘了。这一切发生前，首先是出现了天空变黄的征兆的，而且不止我们一颗星球。”夏风苦笑起来。
“你是说，如今整个人类都……”方星辰猛然瞪大了眼睛，经过对方的提示，他才缓缓醒悟。其实他内心恐怕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他的潜意识不愿相信罢了。为了心中仅存的希望，只能选择无视而已……
难道是他吗？方星辰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一个娃娃脸的年轻男子……那个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姐姐的男人。虽说那个男人他只接触过两次，可是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忘记对方的相貌……
“不可能！”方星辰突然大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我不相信！张恒绝对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绝不可能！”方星辰转过头，“夏风，立刻联络周易元首，对方不可能拥有攻击整个人类的力量。你……”还没说完，方星辰突然愣住了。
因为夏风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站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人，穿着一袭纯白色的睡衣，如依人的小鸟，只是那无瑕的面孔上，带着丝丝幽怨。
夏风则仿佛被迷了心窍一样。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对周身的方星辰所说的一切话语都毫无所觉。
“风，这么多年，你还好吗？”女子的声音带着轻颤，说不出的悦耳。
“不、不好啊！”夏风一惊。突然像个无助的孩童一般哭泣了起来，“这些年，我天天都在想念你，还有我们的女儿……”
被称为纹的女人缓缓抚摸着夏风的头，似是怜惜似是幽怨道，“如果不是你前去参军，在虫族进攻卡巴星球的时候你可以守护在我们身边的呢。”
“抱歉，是我不好！”夏风一把抱住了对方，急切道，“纹，你看我的脸，我的脸上是不是有着一片烧伤的痕迹？那是杀死你们的凶手赐予我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仇恨……即使是死，我也要杀了张恒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夏风已经竭斯底里的吼了起来，满腔的怨恨也彻底发泄而出，顿时，他的内心某一处轰然坍塌，然后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方星辰眼睁睁地看着夏风化为漫天泡沫，自己那强压下来的恐惧终于止不住爆发出来，他猛地嘶吼一声，跳起身离开了座位，然后朝飞船的后舱跑去！
“张恒！不要杀我啊！”方星辰边跑边喊，眼泪鼻涕都流了一身，可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仿佛逃避着什么一般不停地朝飞船的后舱……
可是飞船便是这么大，他又能跑到哪去？到了最后，方星辰终于筋疲力竭，只得将自己蜷缩在一处黑暗的角落，瞪大了眼睛不停扫视四周，唯恐突然出现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渐渐的，方星辰睡着了。
梦中，他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刻，自己在一片草地中奔跑玩耍，充满了欢声笑语。即使自己跌倒了，父亲方天豪也会豪爽的大笑着一把将自己抱起来，而另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则会拿来手绢，替自己擦拭着眼泪和鼻涕……
“那个女孩好熟悉，但是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呢……”
方星辰困惑起来，女孩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面容中虽然带着稚气和柔弱，可是骨子里却也有着和父亲一样的刚强。这个女孩明明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存在吧，每次方星辰看到对方的时候，心里都会疼痛难忍，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回忆，还是无法记起那个女孩真实的身份……
“好弟弟，原来你连老姐我都忘记了吗？”就在方星辰拼命回忆那个记忆中的女孩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清冷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方星辰缓缓睁开眼，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可是却有些痞气的女孩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在多年来的习惯下，脱口而出的叫了出来。“姐！”
“乖。”女孩轻笑道，“我的弟弟，你终于长大了呢。”
“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星辰忍住内心的激动，刚想冲上去将女孩抱在怀里，可是却突然顿了顿。在他脑海的深处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妥，顿时迟疑了起来。因为他从小预感便十分强烈，很多事情都是凭借着自己的预感才能脱困而出的。
“我在等张恒啊。”女孩则轻轻笑道，“他说过一定会再回来的。”
方星辰瞳孔一缩，只感觉心中一股醋意缓缓升起，遮蔽了自己的思考能力，顿时脱口道。“姐，你不要忘了，他可是虫族主宰！”
女孩笑容一僵，终于垂下了头，低声抽泣了起来，“可是老姐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他说过要我再也不要为了他而哭泣，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呢！”
“姐……”方星辰心中一痛，再也不顾潜意识的警告一把将女孩抱在怀里，女孩也将脑袋趴在方星辰的肩膀上。如同迷路的小孩一般无助的哭泣起来。
“姐……”方星辰暗暗叹了口气，潜意识中，他感觉到这幅场景十分熟悉，可是却找不出丝毫的头绪来，只得心疼地拍着方霞的背部，“说实话，我真的没有见过你哭的样子诶……即使被父亲打骂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可是，为了这个男人，你却哭过两次了。”
“原来……那样坚强的你，也会如此无助的哭泣吗？”方星辰低声喃喃，突然升起了一股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冲动来。
“姐。”方星辰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心中埋藏了多年的欲望缓缓爆发，同时一股极度不详，甚至接近死亡的预感也随之涌出，这股预感顿时让他呼吸一滞，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开口说出。
“傻弟弟，你想说什么？”女孩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一股温暖的香气扑面而来，“你以为老姐我不知道吗？其实你……”
“一直喜欢着姐姐吧？”
最后一句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星辰只感觉全身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只是使劲的点着头。
没错，没错啊！方星辰喜极而泣，再也不顾潜意识的警告，曾经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的话语在此时终于彻底说了出来！
“姐，和我在一起吧……”
方星辰这句话说出的瞬间，突然眼神一凝，自己的思维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可是却已经迟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壁垒彻底坍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突然听到耳边‘啪’一声，然后自己彻底融入了一个大意识当中。
这个大意识中凝聚了数以百亿计的人类意识，可是却统统都被大意识支配着。虽然自己的意识依然存在，可是却再也不是自己了……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方星辰被融入大意识的瞬间，仿佛叹了一口气。
周易等到别墅外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传来的时候，这才彻底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咸腥味，这种味道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可是他依然继续走了下去。很快，他便看到一条淡黄|色，带着泡沫的河流从自己的别墅前缓缓流过。
河流中漂浮着一件件五颜六色的衣物，外套、内衣，男人、女人的都有，可是这些衣服的主人，却一个都没有看到。
他轻轻蹲下身，沾了一滴液体放在自己左手的光脑上，同时熟练的按动了几个键位，顿时一条条数据从屏幕上浮出。
“无机盐、有机物荷尔蒙，还有基因碎片？难道是羊水？”周易愣了愣，却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只是淡淡道，“张恒，你的能量剥夺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不，是生命剥夺。”不知何时，一个娃娃脸的年轻男子突然站在了周易的身后，目光淡然，神色无悲无喜。
“生命剥夺？”周易从兜里缓缓拿出一套塔罗牌。娴熟的洗着牌，“那么说来，你吸收的已经不是生命的能量了，连他们的意识和记忆也一块吸收了？”
“没错，不论是表层意识或者潜意识，不论是经验还是记忆。我都完整的吸收掉了。”
“我想，我已经是最后一个人类了吧？”周易依然淡淡道。
“不，你是倒数第二个。”张恒摇摇头，“我才是最后一个。”
“原来如此。”周易露出了然的神色，“这种做法就是传说中的补全？当你用这种方法吸收整个人类族群之后。不论是你还是被吸收的人，都得到了每个人的经验及智慧，甚至是神性，你是在造神吧？”
所谓的人类补全，其实便是人类梅尔卡巴场的补全，也就是星辰四面体的补全。张恒只是发动自己的力量就足够了，这股力量自然会具现成每个人内心深处最大的心灵破绽。
心灵破绽接近无解。当人们经不住自我意识的考验，保护破绽的本我意识便会被自我意识所摧毁，然后张恒便有能力吸收掉他们自我、本我和超我，吸收掉他们的一切。
张恒闻此突然露出温暖的笑容，仿佛被触碰了意识中最为柔软的部分，“当人类彻底补全的那一刻，我便可以以完整的梅尔卡巴场度过时间的彼岸，达到盖亚的层次。到时候也就可以轻易调整主宰宇宙的梅塔特隆立方体，那么心心，也就能复活了……”
“你不是为了成为‘神’才补全的？”周易神色一动。
“就像你当初反驳我一样。我也回敬你一句。”张恒摇摇头道，“我早就没有了使用‘钥匙’的想法，如果不是为了心心，我只会毁灭人类，而不会补全人类。”
当年，周易以成就‘人造神’的‘钥匙’为诱饵，设下必死的布局绞杀张恒。可是却无意却让张恒拿到了真正成神的钥匙——能量剥夺属性。这一切到底是周易造就了张恒，还是张恒命中注定？是非功过恐怕再也说不清楚了。
周易听到张恒的话，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时间真的能够倒流，能够回到当年。该有多好？”
“我也希望如此，那么心心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死去。”张恒点点头，然后朝周易伸出了手，轻笑起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周易，你想体会我现在的境界吗？每个人的记忆、每个人的经验，每个人的力量……每个人的一切都汇聚在我的身上，我已然成就不朽。虽然人类不是盖亚，可是每一个物种都是盖亚的具现化，当某个物彻底补全的时候，即使是盖亚，即使是‘道’，又能乃我何？现在的我超脱彼岸也只在一念之间，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我的脚步！”
周易露出轻笑，却缓缓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想体会这种感觉，如果我已经不是我了，那么即使以‘道’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说着他缓缓举起手，将手中的塔罗牌尽数撒进了河流中，“蝼蚁尚且偷生，如果被你所吸收，或许能感悟传说中的大道，可是自我却永远也不会是自我了。我宁愿死去也不愿被人所同化。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个甜蜜的死亡吧……”
“那么真是遗憾啊。”张恒露出缅怀的神色，却没有意外对方的决定，“没有了你做对手，我会十分寂寞的，我的朋友。”
“朋友吗？”周易摇了摇头，仿佛要否认一般。
张恒露出诧异的表情，周易却又回过头来促狭道，“别忘了，我们可是伙伴。”
两人相视一笑，眼前都浮现出当年的一幕……
当年青涩的张恒呼出一口气，“随便了啊，反正我是一定会帮助你的，就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不，已经不算朋友了……”
周易闻言一愣，张恒则真诚的笑道——
“因为，我们是伙伴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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