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填饱肚子等待下一小时轮回的间隙里,我会在我能力所能达到的范围里四处溜达溜达。那些什么Q、CHAT是制造“情感舍利”的绝佳温床,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大男人和一条虚拟鱼聊了一整个晚上,那个男人爱上了那条虚拟鱼,因为那条虚拟鱼说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光滑如水的肌肤……嘻嘻,我做证,虚拟鱼绝对没有说谎话。
那个男人的爱情如何收场我没有继续关注,但是有一天我吃到了一口充满鱼腥味的食物,差点没被呛翻。
因为浏览了太多的电子书,我的知识前所未有的丰富起来,于是有一段时间,我把自已包装成一个网络哲学家,迎着呼啸的信息流,把它想象成海浪的拍打,静静地修习瑜珈功,不过这种形象最终被我自已唾弃,只要网络存在一天,我的来处去处终不会得到答案。
被包含的物体是无法认识到包含它的物体的,我确定。
后来,我迷上了看网络电影,基诺。李维斯在《骇客帝国》里的扮相让我眼热不已,于是我不再把自已当做那个宇宙小屁孩,我穿上黑色的长风衣,头发根根竖起,并在网上当下了李维斯酷呆了的墨镜,踌躇满志地以新形象向所有能量信息流打招呼。那时我才发现,舍利对英俊的我更有亲合力了,我收集舍利的速度比过去又快了很多,切,舍利——毕竟那是人类虚荣与梦想的产物。
我的存在被未知的可能无限延长,长长的存在让人心里发慌。有时我也幻想来一场和人类的恋爱,消磨时间,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下意识地,我知道自已不能为自已制造食物。
我无所事事地为自已在免费空间里建了一个主页:www.。但我最终有些伤心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点击率。最后我自已集合了全世界的点击器,把我主页的点击率在一秒钟之内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有一家“搜狗”公司给我发电邮,要收购我的点击设计,他们不晓得我如何能在一秒钟内做到这一点的。而我则回给他们一个轻蔑的微笑。
网络上还有另一种异类,它们是病毒。它们比我幸运多了,毕竟它们知道从哪里生到哪里去死。
它们活着的目的就是破坏,破坏是一种企求关注,不知有多少人研究着它们的破坏,为它们通宵达旦,寻求杀死它们的方法。它们的一生是那样轰轰烈烈。象我这样活着做一件重复的事情实在很无聊,我戴上显示器的眼镜看着它们的时候心里想。
这时候它们的样子就象一条条肥硕的五彩斑斓的毛毛虫。我以为它们不晓得我的存在,因此经常肆无忌惮地戴上显示器观察着它们,但是有一回,一条叫“红色代码”的毛毛虫在游经我的身边时,忽然回头冲我做了个恶毒的鬼脸,它的眼睛和牙齿如此丑陋,吓得我摘掉显示器,它们还是恢复成一堆数据的样子比较可爱。
今天,是一个很平静的日子,我和平常一样吞咽着我日复一日的食物。以往那种HIGH的快感到现在应该来说只能持续三四秒了,但这一次我却感到异样的兴奋,我听到自已心跳的“扑扑”声,感到情话粉红色的蜜汁在我舌尖上细腻的甜味,我的心却无由地一阵绞痛,我实在受不了啦,这爱的甜蜜、爱的痛苦、爱的痉挛,蓝色泪水夺眶而出……
我这是怎么啦?我感到手上一阵刺痛,我低头看到熟悉的数据堆,我赶紧摘取一个显示器戴上,是“红色代码”,它趴在我的手上对我露出邪恶的笑,我看到我手里拿着吃剩的舍利汉堡外面露出一截翠绿的东西,我打开一看,是半条我从未见过的毛毛虫。“它叫什么名字?”我问“红色代码”。恍惚中我听到它咝咝的回答:“我爱你!”
我太大意了,我不该为自已设那个主页,那个主页是我防护装置中最脆弱的地方,“我爱你”一定是从那里直接入侵的。我的心是酸涩的、苦楚的、然而边缘却泌出一丝甜凉,我感到自已开始爆裂,我在分解,我要消失了,原来——“我爱你”是这样的感觉。
我摘下李维斯的墨镜,对“红色代码”笑了笑:“谢谢你!”
大片的空白冲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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