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瑟见花不迟一脸神色不定,误以为他对面面仙姑心生疑窦,当即执了面面仙姑汗津津的手,道:“小花狐狸,面面她绝不会做出此等纵容妖孽之事,我信她!”
面面仙姑双目一亮,眼带感激地重重回握她的手掌。
未待花不迟开口,门外便传来一个淡然之声,附和道:“不错,我亦以为面面仙姑不会这么做。”
狐九瑟抬眼望去,却见凤君颀长身影健步而入。一袭冰绡长衫上被妖火燃出几个窟窿,鬓发微散略有些狼狈。然一张清雅面容,却是不改从容之色。澈净的双眸因迎上她的目光,而沉浮起几缕淡薄的情绪。
“瑟瑟,你无事便好了。”
凤君大步上前,话语间难掩欣喜之情。走至她面前执了她的双手,双眸牢牢凝视着她,和煦且温柔一笑。
狐九瑟偷眼望了望花不迟渐然紧绷的面色,心中一突。便不着痕迹地抽回双手,拢成拳放于唇旁轻轻一咳,笑呵呵道:“唔,那妖狐将我捉去之后,除却饿了我一回,恐吓了我一回,其他倒也没做什么。”
凤君眉峰一个起伏,不知是因她抽回的双手,还是因她这番话语。
“少觅……那妖狐如今在何处?”花不迟拂了拂衣袖,掩去适才面上的神色,眼角镌着一丝笑意。
狐九瑟细心观了观,他这会子的笑意却又与以往的有些不同,倒有了几分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欣喜。她虽是揣测不清他这笑意由何而来,然自己的唇角却像是被他感染了一般,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凤君眼眸之中几分意外几分深思一瞬而过,望着众人道:“那妖狐狡诈地很,我却是未能敌过他,仍是让他逃脱了。”
面面仙姑闻言更是愧疚不已,抹了把泪低低道:“虽然我未有私纵妖狐之心,然那妖狐到底是自我手中逃脱,我……”
她还未陈述罪行完毕,凤君便一扬衣袖,止住了她的话头。又侧目望了眼花不迟,冲面面仙姑笑得恬淡,“面面仙姑不必自责,此番令那妖狐逃脱,却也不是你的过错。若我猜得没错,你适才可是觉得脑海间一片空白,手脚不听自己的使唤?”
面面仙姑又抹了把泪,诚实地点点头。
“莫非少觅以为,有人摄了她的神智,迫她做出她所不愿的事来?”花不迟略略垂眸,伸手拂去适才狐九瑟沾在他袖口的狐狸毛。
狐九瑟咋舌道:“咦?还有这等事?莫不是那妖狐还有些个同党我们未曾发现?”
凤君却又不疾不徐道:“倒也有这个可能。”末了,偏过头满脸温和地问道面面仙姑,“不知仙姑这几日可有曾察觉异样之处?”
面面仙姑仔细忖了忖,摇头道:“这几日除了府中的侍候丫头来得勤了些,倒也未曾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狐九瑟闻言又是一声惊呼:“少觅,你的意思,莫不是这府中有那妖狐派来的奸细?趁着小花狐狸不在,你们二人势单力薄,便趁机使了妖术放走妖狐?”
凤君却是不答,又侧目望向花不迟,询问道:“不迟觉得呢?”
狐九瑟亦调转视线将他一望,却见他只顾兀自抚着衣袖上褶子,片刻之后方才抬脸笑了一笑:“少觅问我却是问错了,这几日我皆忙着与那灵芝婆婆周旋,几乎不曾得空回到这府中,又如何能知晓?有这空闲,不如去查查这宅子中的人罢。”
面面仙姑亦点点头,接着便出了个主意:“凤君与不迟上仙说得皆有道理,不如请南襄上仙将近几日入得我房中的侍婢们聚起盘查一番?”
花不迟的一番话,引得凤君面色沉了一沉,然却只是半晌,便又重新端上一副恬静的面容,波澜不惊道:“这倒也不必,那同党既已救得妖狐,怕是早已溜了。即便是查,亦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这……”面面仙姑皱眉苦思,却也未能想到好法子。
狐九瑟圆眸一转,忽又忆及如今半死不活的龙九殿下,便开口问道:“那妖狐如今逃走了,龙九殿下的魂魄不是更加没有着落了么?”
凤君闻言面容一滞,带着三分为难道:“我适才追那妖狐而去,亦有心打听龙九殿下魂魄的下落。然那妖狐却是口出狂言,说是……说是已将龙九殿下魂魄吞入腹中,化作他身上的一分修为了。”
他初初讲完,门口便传来木裂之声。众人闻声望去,但见南襄上仙一手紧紧扣着房门,五指深深嵌入木中,指尖似被木屑刺破,渗出点点殷红血迹。他面色惨白一片,双眸愣愣地直视前方,眸底却是一片茫然懵懂。
“你们所言可是属实?”他一手扶着房门,踉跄几步走入,凄凄然道:“你们所说,紫儿的魂魄已被妖狐所食,可是真?”
狐九瑟被他面上狂乱的神情吓了一跳,轻挪脚掌躲至了花不迟身后。
凤君上前两步伸手将南襄上仙扶住,好声安慰道:“这些话不过是那妖狐信口胡说,承扬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