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几日花不迟竟十分地忙碌,每每狐九瑟去他洞府寻他,他皆是不在。
今日亦是如此。
狐九瑟郁郁地回到万窟洞中,举起袖子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心中更加郁卒。不晓得这花不迟背着她在忙些什么,成日的不见人影,想自己冒着酷暑顶着烈日去探望他,得需多大的勇气?!
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又装模作样地低叹一声,这才进了洞去。
将将入得大厅,便被狐娘一声唤住:“瑟瑟,有个女子来家中寻你,说是你的好友,我已让她去你房中等你了。”
狐九瑟略一思索,疑惑道:“女子……莫非是面面?!娘,她生的如何模样?”
狐娘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斜眼将狐爹一瞪,阴阳怪气道:“唔……这姑娘面容生得艳丽无双,气质雍容华贵,怕不是普通的仙家呐!”
狐爹面上似有尴尬,忙不迭地补充道:“她比起夫人来却还是差得远了!”
狐娘咬牙切齿地一把揪起狐爹的小胡子,气道:“晚了!适才你不是盯着人家姑娘家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什么她比我差得远,在你心里头怕是我比他差的远罢!”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拿起丝绢拭了拭眼角,委屈道,“想我当初好歹也是狐族中的美人,跟了你这许多年,如今嫌我老了是不是?想去找小姑娘了是不是?”
狐爹见狐娘抹起了眼泪,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连声道:“夫人莫气!夫人莫气!夫人,咱们去后头,我我我……你听我解释。”
狐娘瞧了眼呆滞的狐九瑟,又瞪了眼狐爹,哽咽道:“怎的,还怕在女儿面前丢了做爹的威严?!”
狐爹连忙点头,一边口中道着夫人教训的是,一边将不情不愿的狐娘连抱带扯地拉去了后头。
狐九瑟眼见着二人扭着出了大厅,默了默,自语道:“看着这访客定不是面面了。”
回到自个儿院中,便瞧见自己闺房门外趴了好几只八卦的小狐狸,一个个的从缝隙朝里头张望着,身后油光水滑的大尾巴还一甩一甩颇为开心。有眼尖的见着她回来了,急忙通知了另几个,这才一哄而散了。
狐九瑟心中更加纳闷,加快了脚步推开房门一看,那站在房中央的身影却是连她自己都不由惊了一惊。
“朝华公主?”
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袖口以金线密密缝制,发髻间斜Сhā一尾凤翎,待她转身之时金线与凤翎皆是金光一闪。
“你回来了。”朝华微扬下颚,目带傲色地将她一望。
狐九瑟深吸口气,入得房间将房门关牢,淡淡一笑,道:“任我如何猜想,亦想不到今日的访客竟是你朝华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朝华公主傲然一笑,面上笃定孤傲的神色足以使天下粉黛失色,“不为何。前几日我宫中拘魂铃蓦然大响,之后又发出一阵夺目白光,紧接着便裂成了数片。我估摸着,许是漓九回来了。”
狐九瑟双手紧攥裙角,目光挪至窗外,道:“不知漓九又是何人?她回来了公主应去寻她才是,来这青丘做何?”
“你莫要再装了,我知你便是漓九转世,如今已想起了一切,我说得可对?”
狐九瑟猛地抬眼望向她,却只捕捉到她唇边一闪而过的诡谲笑意,皱了皱眉,否认道:“我听不懂公主究竟在说些什么。”
朝华公主捋了捋长发,笑道:“我今日来是为报答漓九前世救命之恩,欲将无端的下落告知与她,既然你说你不是漓九,那我便告辞了。”
话音才落,便要举步出房。
狐九瑟下意识地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沉默半晌,道:“无端如今身在何处?”
朝华公主咯咯一笑,猛地抽回自己衣袖,转回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讥嘲道:“你还记得他?你如今有了少觅,又有了那花不迟,你心中还有地方能摆得下他么?你如今不是快活得很,做什么还要去寻他?”
狐九瑟环臂冷冷将她望着,一字一句道:“我早已清楚告诉少觅漓九已死,我狐九瑟万万不会再倾心与他,若你仍有何不满,不如直接去向他说,在我面前过过嘴瘾又有何用?我只想知道无端如今过得好不好,若你不想告知,我可以自己去寻他。只要他还活在这六界中,我狐九瑟定有法子能寻到他!”
朝华公主面色青白交加,目光狠厉,良久,方才冷笑道:“我说了要报答你,自然会带你去!不过,你需先蒙上双眼。”
狐九瑟再不多问,配合地将双眼闭起。只觉一块触感冰凉的丝绸蒙住了自己的双目,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一丝亮光也不可见。片刻后朝华公主拉住她的衣袖,口中默念法诀,听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却不知她要将她带去何处。
半晌,朝华公主终于拉着她落地,微一扬手,她眼上的丝绸便自动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