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沫看她不出声,接着说:“方小姐,其实我并不是个高尚的人,更不会把感情拱手相送。但我也是有心气的,如果一个人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折磨彼此的生命。我认识了他9年,却温暖不了他的心,怕是以后也没有可能了。一个女人没有多少个9年可以耗费,我愿意退出。在你和他的青葱岁月里,感情就像一张白纸,写上了就注定抹不去。他给不了我要的幸福。”
方若冰说:“可是,我不再爱他了。他要跟谁结婚或不结婚都与我无关了,过去式是不可能变成现在式或将来式的。”
叶沫说:“你真的能把他忘了吗?”
“怎么能忘呢?在彼此最美好的时间里留下的印迹是不可磨灭的,但是那只与青春有关。9年前,他丢下我一个人离开时,我们的缘分就断了。时间真是很可怕的魔术师,我曾经以为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不过后来才发现没有时间抚不平的创伤,所有的创伤都是自己强加的。我没嫁人并不表示我是在等他,只是属于我的那个人还没出现。”
叶沫愕然。沈哲执著的初恋竟是一相情愿,难道爱情也会变质吗?沈哲那样优秀的男人,9年的痴情也换不回当初的一时之错。
沈哲执著,方若冰却是更执拗的人。郑杰说过,爱情是要上保险的,过了保期要续保的,哪有人一直等着你不交保费又给你保险?
方若冰举起酒杯说:“青春年少,终究是一去不复返的,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现在不过是在爱情的两岸看青春的流逝。叶小姐,你放不放弃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生活并不止有爱情,努力工作,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才是普通人向往的归宿。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女人是没有多少青春可以耗费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方若冰付了钱离开,叶沫苦笑着喝了一杯“青春年少”。原来精明如自己,也会傻得一塌糊涂。只要遇上与沈哲有关的事,叶沫就毫无原则性。那个捡起钱包细细抚摸着照片的人始终不会用那样痴情的眼神看自己,他看她,可以是感激、赞赏、钦佩,却从没有痛苦、柔情、甜蜜,那种彬彬有礼的疏离注定了沈哲和叶沫更适合当伙伴而不是爱人。叶沫要的不是感恩,而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她以为对方若冰道出沈哲的爱恋就会成全了别人,斩断自己的后路,然而方若冰不领情。爱情里,总是无法自拔的人最受伤。方若冰肯定也曾受过伤,她爬出来了,就自救了。唯有他和她,在彼此的泥沼里挣扎,越陷越深,还不能一起沉沦。
方若冰工作的泥沼比感情的泥沼更让她挣扎。老板似乎对她越发不满意了,方若冰都不知道该如何与老板相处了。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方若冰第一次从头到脚地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一无是处。原来写个文件什么的,还是挺顺畅的,现在每份拟文都让老板批得一无是处,方若冰深感对不起母校四年的培养,一个中文系本科毕业生在机关混了将近10年,一份百字的文稿让老板改了80个字,除了脸红更多的是无地自容。方若冰自此更是无从下笔了,每天都惴惴不安的,生怕一不小心哪里又错了。
某天周小乐惊呼,方若冰你长白头发了!方若冰无奈至极,长期以往,成为白女魔女也是正常。只是自己到底错在哪,真是愚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宇修安慰她说:“不要着急,你需要一个过程来适应新领导。再说了,如果你写的文件领导一个字都不改,是不是说明你的水平比领导还要高啊?”
方若冰的眉头舒展了一下,程宇修总能说出最让人宽慰的话。但是方若冰心里的苦也没减轻丝毫。老板也就算了,连科长也把她的文改得面目全非,自己的自信心一点点地毁灭。
方若冰问:“你也是新到任的领导,难道你也是这样对你的秘书吗?”
程宇修摇摇头:“我是个懒人,只要意思没错,文笔通畅,我基本上是不改的。以前我在省府做处长,那些秘书们写的材料我都是审稿后尽量保留他们的文笔。你没听人家说过吗,如果你写得太好了,又没有人接班那你就只能永远当秘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