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收了人家的钱,就该为人家生下孩子。骥舒待我这样好,我什麽也不能给他,只求娘娘让我替他生个胖男娃,好让他们白家能传宗接代。我不守贞节、说谎骗人,娘娘尽可降罪予我,但求阿汝、娘亲及骥舒一切安好。
说完,她将圣茭往地上一掷。
「答应了!答应了!娘娘终於答应了!」许嬷嬷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上前打量注生娘娘头上的花,终於发现是一朵代表男孩的白花。
她兴奋的将花拿下,一面放进包嫣娘拱起的衣襟一面说:「此去让你多生子,生了之後再来拜注胎娘做乾妈!」
包嫣娘连忙答应,然後再把花Сhā头上。
「这下,我总算能对小姐交代!」走出庙门,许嬷嬷笑看著包嫣娘。「注生娘娘已经答应你了,你要多努力,赶快生下我家小姐的孩子!」
包嫣娘点点头,心里也期望能早日生下孩子;想想她能替他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回到家,才跨下小轿,一见到等在门前的白骥舒,她眼也亮了、嘴也笑了。
「念茗,」迎上她,他毫不避讳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你到哪儿去了?遇到什麽不开心的事吗?」
意识到许嬷嬷的眼正一瞬不瞬直瞪著他俩交握的手,包嫣娘忙挣了挣。
白骥舒却是将手握得更紧,斜睨了一旁老妇,他道:「你先下去吧!」
许嬷嬷表情有些僵硬的行礼退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拉著她的手往园里走去。
「我去娘娘庙取花。」
拉著她走上小亭,他瞧著她头上的白花。「取花做啥?」
在石椅上坐下,她对白骥舒道:「当然是求注生娘娘早点将娃娃送来。」她摘下头上的花。「男娃是白花、女娃是红花,娘娘答应要给一个男娃娃呢!」
「你……」白骥舒叹了口气。「你别一直记挂著生孩子的事,慢慢来不打紧的。」
包嫣娘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不谈这些。」倚著石柱,他轻抚著她颈畔落下的一绺发丝。「我有个亲如兄弟的好朋友,过两天我带你去见见他,」
包嫣娘脸色微微一变。
「你不愿见他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几乎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失望的看著她。
「我——我去。」她终究不忍让他失望。
白骥舒笑了。他的笑容对她总有股奇特的影响力。她看著他发亮的眼眸,他嘴角欢愉的笑纹,心想著,总有一天她就见不著这样的笑容;於是,她望著他的眼神更是深情款款了……
白骥舒深深著迷,他一手揽住了她,轻轻的在她耳边问:「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这儿可是人来人往的庭园,怎能做出如此悖礼的事;可毕竟,谁知道她还能拥有他多久?
她拉著他衣襟,有些结巴的说:「你要亲快些,别让人瞧见了!」
他带笑的低下了头,嘴唇快速的掠过她,然後像是禁不住诱惑,一次又一次落下点点轻吻……
她合上眼,轻叹一声,只觉他唇的滋味尝来是如此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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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儿就是路府吗?」
包嫣娘瞪著眼前的巍峨大宅,朱漆的大门,上头是烫金的门额,门前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大石狮,加上门前那著青衣的老者,一看即是富贵人家。
白骥舒但笑不语,伴著妻子走向青衣老者。
「老李!」他出声招呼。「前日来访不曾见到你,不知你最近可好?」
「不好、不好!」老李领著二人往屋内走。「我家老爷使计偷走了我珍藏多年的女儿酒,让我心痛了好些日子没法子起床。」
「这暂且不提。」他笑著道。「我曾说要请你喝酒的,就不知你何时有空?」
「请我喝酒?」他眼一亮。「我倒忘了还有这招!」
说著他一睑央求之色。「白先生,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你要请我喝酒,择日还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白骥舒略略想便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盘,他也不说破,就等著他自个说。
「你就行行好!让我也能趁机尝尝那女儿酒的滋味。」说著说著他又忍不住抱怨。「我可是忍了二十多年,本想等个大日子开封,怎知道……」
「嗯……」白骥舒沉吟著没说话。
「求求你!白先生。」老李极力请托。「我不会白喝这个酒的!我那儿还有些好酒,待会我一并奉上!」
至此,白骥舒才哈哈一笑。「我说老李!你家主人的心思,十分里我总摸得著七八分。我说这事不需我开口,一会他自会要人唤你来吃酒;你就准备带著你那些好酒过来,咱们开个品酒大会倒也有趣!」
老李一听喜上眉梢,他生平没啥嗜好,平日虽也上上堂子,但最爱这杯中物,尤其能与同道中人一块吃酒,更是平生最大乐事。
「希望真如白先生所言!」他忙对白骥舒一揖。
白骥舒急忙扶住他。「老李,你要不嫌弃,咱们便交个朋友!以後见面别再来这套!」
老李也不谦让,只嘻嘻一笑道:「白先生不嫌老头子疯疯癫癫,老头子哪里退敢说什麽。咱们自个说好,别管我家老爷!」
白骥舒还来不及说话,倒是一旁看戏的包嫣娘忍不住笑出声;见一老一少全将视线移向她,她忙低下头,不再出声。
白骥舒看著她的模样,嘴角不自觉轻扬。
老李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瞧眼前一幕,便知道这是对恩爱夫妻。他轻轻一笑後道:「白先生,老头子稍稍懂点面相之术,不如就替你们看看?」
白骥舒点点头,轻声要妻子抬起头。
老李一见包嫣娘的睑,居先一皱,一双老泡眼张得老大。「怪了……」他喃喃。
「有什麽问题吗?」白骥舒紧张问道。
老李又将视线移向他,这一瞧,眉倒松了。
他呵呵一笑道:「你们之间的缘分可诡谲得很,本是无缘之人,莫名的倒连上缘分;本是该断的缘分,却又……」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白骥舒也没多问,心想看相之人最忌泄露天机,这一问说不定反害了他。
包嫣娘张了张口却没出声,眼里隐藏著复杂的情绪。
老李一改玩笑的态度,慈祥的对包嫣娘道:「你做得很好,只要凭良心做事,别生坏心思,上天总会给你一条路走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包嫣娘不知怎的却牢牢记在心上。
「老头子胡说八道!你们听过便算。」他又神色一转。「我家老爷、夫人全在醉荫轩等著,路管家在前头等著带路,老头子就先告辞回破狗窝准备好酒去了!」说完,也不待二人回应,低头往旁边小径一钻,再也见不著他人影。
「世间奇人倒是不少……」白骥舒一叹,伸手握住她小手。「你在意他说的话吗?」
包嫣娘摇摇头。「老先生说的对——只要凭著良心做事,别生坏心思,上天总会给路走的……」
他微微一笑,盥一妻子顺著曲廊往前走,绕过两重院落,穿过一座假山,便见到一座傍水而筑的亭轩。
「这路府更大!」一路行来,她根本分不清自己走过了多少亭台楼阁。
听见她语气中的惊异,他微笑道:「此起家里如何?」
「这儿怕有三、五个白府大!」她未曾细想直言道。
「你要喜欢,我们把家里也弄大些。」只要是她喜欢,他倒不介意。
「不!住这麽大地方,只怕找不著路呢!」
被她逗得心中一乐,趁著四下没人,他低下头快速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她颊上红晕未褪,久候多时的路家华已按捺不住由管家伴著从前方小径行来。
「还以为老李把你们带到哪儿去了呢!」路家华一开口就抱怨,接著便引著两人走入醉荫轩。
「大哥、大嫂!」身著一件湖蓝长背心的阳芝玮立於桌旁,阳光透过浓荫在她身上洒上点点金光,将她映照得更显清雅。
「念茗。」白骥舒侧头对妻子道:「我来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好兄弟,姓路,我虚长他一岁,你就同我一般唤他家华;另外那位是家华的妻子,你们自个商量看要怎麽称呼。」
包嫣娘摇摇头,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畏怯。她小小声开口,嘴里唤的却是老爷、夫人。
阳芝玮暂且不提,路府的华贵气派就世间少见,而路家华浑身上下与生俱来的富贵气息,教少见世面的包嫣娘吓得只想躲在白骥舒身後,这让她更体会到自己原不该是站在这里的人。
「怎麽了?」白骥舒不解的回头看她。
家华派头虽大,毕竟是商贾出身,比起她娘家,还少了份为官气势,她怎麽会……但一想起妻子丧失记忆,站在她立场想,第一次见著这样的大宅院,不怕才怪。这一想,他的语气自然带著几分怜惜。
「别怕啊!家华他们人好得很,与外表一点也不像——」
「喂!喂!喂!」一开始还惊讶於白骥舒对妻子的疼爱,但一听他安慰的话,路家华第一个就不服。「你这麽说好像我们长得一副凶神恶煞似的。」
「你现在才知道。」白骥舒眉一挑。
「好!我就不提了。」他拉过妻子。「难不成我这人世间难得的美娇娘,也是个凶神恶煞?」
阳芝玮自知自个的相貌只称得上清秀,还称不上什麽美人,私下谈笑还好,这会被当著大夥的面说出来,让她一时羞极反怒,反手给了丈夫一肘子;接著才走向包嫣娘,亲热的握住她的手。
「我们别理那些臭男人!」她领著她到桌边坐下。「你叫我芝玮就好,别唤什麽夫人。想我未嫁入路府之前,不过是苏州乡下武馆一个搬不上台面的臭丫头。」横了丈夫一眼後,她又继续说:「大哥说你原是官家小姐,这麽说起来,是我要唤你夫人了。」
「不不不!」包嫣娘一听她这麽说,心中便生了一分亲近,加上她一脸笑容可亲,待她又这样亲热,压在她肩上的大石就轻了许多。「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念茗。」她亲亲热热一唤,接著便问长问短,说起女人家的事来了。
一旁的两个男人只得摸摸鼻子,自个默默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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