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出事时,下了学,汪贻纯总会留下来陪他坐一阵,问他事办得如何,听他说说话,并对他好言劝慰,有时还会陪他去外面跑。他被关入大牢后来去了南苑,十数日没来学堂,后来回来,汪贻纯一见他,眼圈都红了,蕴端心里自是感动于他的情义。因此,他在学堂里最亲近的就是汪贻纯,于是他盘算着要找个机会将他介绍给永琪,此时便要汪贻纯陪他去看看这位陈家小姐。汪贻纯本不肯去,他劝他说只是暗地里相看,陈小姐不会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一定要他同去,还说要去他家里接他,汪贻纯才勉强答应了,说自己上门。
到了时间,汪贻纯如约前来。桑蕴端闻报立刻出来,高兴地上前挽住他道:纯弟,我们走吧!当着桑王府门口守卫的面,汪贻纯脸红了,但不好就挣脱他,便道:桑兄,请!说着抽出手,上了自己的马车。王府侍卫牵过他的坐骑“赤花鹰”来,桑蕴端便翻身上马,在汪贻纯车边上勒缰缓行,一起向隆福寺去。
一路之上,桑蕴端都十分兴奋,说这说那,汪贻纯在车里似乎比较安静,很久才接一句。桑蕴端用佩剑挑起车窗的帘子,笑道:这么好的节气,你放帘子做什么!外面这么热闹,你瞧瞧。汪贻纯不好意思起来,道:桑兄,外面天已冷了,小弟身子弱,怕着凉。桑蕴端一笑道:随你!别你到时候生病了赖我!说着便放下帘子,继续前行,又高声吟李太白的诗: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汪贻纯在车里暗道:真是个呆子。
到了花市,已是巳时初,进了南福花房,桑蕴端便将汪贻纯挽住,汪贻纯又想挣脱他,他立刻嘘了一声,低声道:陈小姐应该在这里,你和我一同找找,有没有一个穿浅蓝斗篷的姑娘,身边有两个丫头的,那便是她了。汪贻纯便四下望去,人很多,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一个穿浅蓝斗篷的少女,身边跟着两个丫头,在那边看一株栽在盆中的枇杷树,只见那女子杏眼桃腮,容光照人,生得俏丽又文雅,不觉一怔,而桑蕴端还在四望寻找,便低声道:在那边,说着微微抬起手来一指。
桑蕴端于是看见了,道:生的不错。话音刚落,汪贻纯挣脱了他,道:桑兄,小弟出去等你。说着便向外走去。桑蕴端心急起来,也顾不得再看这陈小姐,忙追了出去。可是花房外并不见汪贻纯,他十分焦急,到处去找,花市人头攒动,一时哪里找得到,于是他走了一大圈,又回到南福花房门口,心想:他去逛完了,定会回来此处等我。
正想着,只见陈小姐并两个丫头走了出来,见他一个英俊的少年公子站在花房门口,三人都红了脸。他见陈小姐粉脸飞霞,心里不觉一动,但不便揭示自己的身份,因陈小姐并不知道今日自己在暗中相看,于是施礼道:小姐有礼。
陈慕华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不抬头,还了一礼,道:公子是在等人么?他待要说话,只见汪贻纯走到了近前,忙欢喜地道:纯弟,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害我到处找你。陈慕华见又来了一个年轻文秀的公子,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匆匆福了一下,便带两个丫头走了。
汪贻纯见桑蕴端满头大汗,于是道:你的新娘子走了,你还不去追,和我胡缠些什么!桑蕴端听她语气有异,心里觉得奇怪,不知他为何生气,一转头,见陈小姐果然走了,目送她浅蓝色斗篷的背影在人群里走远了,才对汪贻纯笑道:纯弟,你怎么啦?舍不得我么?汪贻纯脸刷得红了,扭头便走。桑蕴端深悔造次,急急追上,去拉他的衣袖。汪贻纯怒道:这么多人,像什么样子!
桑蕴端笑起来,看看周围,果然有人侧目,便道:怎么啦!你是我学弟。说着已拉住了他的衣袖。汪贻纯身子单薄,还在疾走,突然衣袖被扯住,收不住脚,回撞在他身上。两人身子相碰的一刹那,桑蕴端心里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一时清醒过来,忙推开汪贻纯,只见路边好几个人停下来指指点点,汪贻纯站在那里,满面通红。于是他对那几个路人说到: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兄弟闹别扭?!那几个行人立刻走了。
他于是想对汪贻纯说两句,以解方才的尴尬,居然话到嘴边,竟说不出来。汪贻纯不敢瞧他,扭身又走。他忙叫道:纯弟!纯弟!一路追将上来,只是再不敢去拉他。汪贻纯走到自己马车停驻的地方,却不见车夫,于是自己便要上车去。
桑蕴端已到了近前,拦住他,道:纯弟,方才是为兄不好,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要走,也要告诉我一声,你为什么要生气嘛!汪贻纯不说话,也不瞧他。桑蕴端心里忽然明白了,道:你……你……怪不得你不愿意来,来了还生气……汪贻纯又脸红了,急急上车去,钻入帘子里。
桑蕴端还在惊愣中,汪家的车夫走了上来,告罪说自己去解手了,本来一直看着马车和宝马的,只一下功夫而已,在闹市想来无碍。汪贻纯在车里吩咐道:老汪头,我要回家。这车夫忙道:是,公子。便向桑小王爷告辞。见桑蕴端呆呆不语,似乎没听见,不知该如何是好。汪贻纯在车里说道:老汪头,不必管他,他的马就拴在那边树上,他自己会回去。老汪头答应了一声,将车驾走了。
桑蕴端骑马回家后,午饭也不吃,坐在屋里想了半日,将早上的所有事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纯弟喜欢自己?!而自己也……难道自己也喜欢他?!怎么可能!越想越害怕,一夜无眠,第二日也不去上学。贵儿觉得十分蹊跷,便去告诉桑王妃,说小王爷昨日从花市回来便茶饭不思,今日连学里也不去。
桑王妃闻言,笑道:看来,他是看上陈家小姐了呢!太好了!这个傻小子终于开窍了!家里这些漂亮丫头,他一个也不要,人上门来说亲,他听都不听……去和里屋的丈夫说了一声,便来儿子院里瞧。见儿子还高卧在床上,便在床沿上坐了,高兴地道:端儿,既然你中意陈小姐,我们便把这事儿定了好不好?虽说陈家不算很理想,难得你中意。下聘再筹备,就在过年办喜事,我们喜上加喜,好不好?
桑蕴端呼地转过身来,道:额娘,我不成亲!桑王妃只道儿子是害羞,便道:孩子,你胡说些什么!你心里喜欢这陈小姐,额娘知道!额娘这就教人去下聘,你阿玛要是知道这个好消息,心情就会好了!说着起身便要去。桑蕴端立刻拉住她,坐了起来,道:额娘!我是说真的!我还没想着成亲!您别逼我!因桑王妃是满人郡主,桑王自己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所以在家里,桑家都是用满人的称呼,叫额娘和阿玛。
桑王妃见他十分认真的神情,且脸色苍白,忙道:好好好,儿子,额娘不逼你,你怎么啦?这是生病了吗?说着便去摸他的额头,倒是不热,又要叫大夫来瞧。桑蕴端道:我昨晚没睡好,您让我再睡一觉就好了,劳师动众我更累。桑王妃忙要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叫贵儿和丫头一定好生伺候着,方才离开※※※※※※※※※※※※※※【粤绣】是广东刺绣艺术的总称,中国四大名绣之一。具有构图工整、丰富,色彩鲜艳明快的地方风格,尤以留水路(纹样交接与重叠处空一线绣地)的技法更见特色。由于广东特有的地理位置,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清高宗诏令西洋商船只限进广州港,自此,对外进出口贸易的便利,促进了粤绣的进一步繁荣。1793年广州成立刺绣行会,刺绣专业艺人达三千多人,接着广州、潮州普设绣行、绣庄、绣坊,粤绣专业队伍不断扩大。18世纪粤绣风靡英国皇家及上流社会,成为他们炫耀财富和身价的时尚,还促动了英、法皇家宫廷刺绣的盛行与发展。【鹤鹿同春】又叫「六合同春」,古人云:「北之语合鹤迥然不分,故有绘六鹤及椿树为图者,取六合同春之义」。鹤为仙禽,具有仙风道骨,性情高雅,形态美丽,被誉为:「一品鸟」。鹤寿无量,为长寿之王,后世常以「鹤寿」、「鹤龄」、「鹤算」作为祝寿之词。鹤雌雄相随,步行规矩,情笃而不淫,具有很高的德性。古人多用有君子之风的白鹤,比喻具有高尚品德的贤能之士,把修身洁行的人称为「鹤鸣之士」。鹿则为瑞兽,它象征着吉祥、长寿、霸业,鹿与禄谐音,故而它又象征着权力。「鹤鹿同春」,取「天下皆春,万物欣欣向荣」之美意。【满汉不通婚】的实质其实是旗民不通婚,即旗人和非旗人不通婚,虽然清朝从无禁止旗民结亲的法令。汉人旗人照样和满人或其他旗人通婚。满汉不通婚的原因包括民族矛盾:清初滿洲統治者推行“剃髮、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逃人”六大弊政,激起漢族人民的不滿,激化了民族矛盾,故而從情感上,兩族人民不具備通婚的條件。選秀女:清朝皇帝定期從八旗女子中選擇秀女,進而篩選皇后、妃。只有經選秀女落選後,旗家女子才能自行嫁娶。故而選秀女勢必也會對旗民結親產生一定影響。房產利益:八旗子弟由朝廷負責撥給旗地、房屋。為了對八旗產業給予保護,朝廷不允許旗人將地產典賣於民人,俗稱“旗民不交產”。眾所周知,在古代,地產的繼承是一個家族的大事,旗民若廣泛結親必然要涉及到地產繼承問題,所以二者一旦通婚,“旗民不交產”這一政令必然會導致諸多麻煩,故這一政令客觀上限制了旗民通婚。法律地位:清代旗民不同刑,旗人有一定程度的法律豁免權。例如正身旗人犯充軍、流刑罪者有免發遣以枷號代替的特權。在這種情況下,旗民若廣泛通婚,旗人將失去法律特權。民族習慣:漢人女子有纏足的習俗,在旗人看來不利於勞動生產;而旗家女子是天足,這也不符當時漢族男子“三寸金蓮”的審美觀。故清朝雖从無法令不准旗民結親,但由於政治、經濟、文化等不同原因造成“满汉不通婚”這一不成文的習俗。【裕亲王】康熙六年(1667年),顺治帝次子福全被封为亲王,封号裕,未得世袭罔替,每次袭封需递降一级,一共传了十代十二位。裕亲王府在当时京城南边白家栅栏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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