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那我只有去跟那批饭桶了。」寒叹了口气。「不管有没收获,晚上在叫化窝见,不见不散。」「好!」云回答得干脆,走得更干脆,身形一下便消失在寒面前,只余交待。「尸体留给你收。」「喂喂!」叫了,几声,唤不回已经走远的人。慢了一步的寒惊鸿脸色扭曲。「轻功不是给你这样用的吧──这又关我什么事啊!」他心下早有计较,不怕那群血欲门的人脱离自己掌握。嘴上嘀咕不停,还是认命地去找人收验。「云到底还是心太软……」
哪里有人烟哪里就会有乞丐,哪里有乞丐,哪里也就会有丐帮。
吃着叫化鸡,炸蚕蛹,烤蛇串,寒惊鸿很有义气地拍着身边丐帮南疆分舵的坛主蛇丐樊庆,「樊老兄,好久不见,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来来来,再来一杯。」
你当然高兴!老叫化的脸垮了下来。今天喝茶杯子突然摔碎,就知道有恶运会上门,谁知是这天降瘟星。
「咦,樊老哥,见到我你不高兴啊?」寒惊鸿酒唱得快,转眼一坛子就见底了。「哪敢!」蛇丐从牙缝里挤出微笑来。老叫化只是一个六袋长老,哪敢跟你这个帮主的结拜兄弟计较。不过重点是。「今日寒少侠是一个人来还是……」「哦,云去跟踪一个人了,大概会晚点才来,不用心急,你早晚会见到他的。」若无其事地打破老人家的妄想,不理身边一副天塌下来脸垮下来的奖长老。「小吴子,酒再来一坛。」
面人欢笑背人愁!樊长老深刻明白了名妓们的心声。他倒不是不欢迎这对名满江湖的少年侠客,但……他的乞丐窝再也禁不起这两人的折腾了。月雅小公主逼婚事小,两人三天两头比划打破屋子事小,动不动引一堆敌人杀上乞丐窝事小,被敌人天天在饮水里下虫下毒事小,放犯烧屋事小,最悲惨的却是还得帮他们两人偷抢灵药、提供情报、放火烧屋、散布谣言……一言以蔽之就是──坏事作绝!他们丐帮堂堂正正的名声,在认识这两只瘟神后,已一去不返了。多少次与帮主抱怨而不可得。帮主一句武林中未见如此侠肝义胆之人就推回他的报告──他奶奶的史帮主,你有胆在说这话时不要回避老子的眼睛,你有胆在听说你这两个结拜兄弟已靠近你三里时,你不准备翘路,老子我就服了你!「樊老兄,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突然凑到眼前的脸,让以老坚著称的樊长老也不由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在想寒少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需要老叫化赴汤蹈火啊!」
赴汤蹈火,真是怞象到不能再怞象的形容词了。老叫化腹诽于心,脸上的皱纹笑成掬花。「为了武林大义,樊老兄一向在所不辞,小弟十分感动。」
我很想辞啊!老叫化心中大叫。
「其实这次也没什么事。你知道点苍重九将开惩恶大会。针对的就是血欲门及阴月教、断情门。我让阿大阿二去打听阴月教及断情门,跟云来苗疆就是想踩踩血的底。」寒惊鸿脸上的笑得一点也不逊于老叫化,老叫化的脸再次垮下来──这还不叫大?!在南疆谁不是对血欲门避而远之,只有你们会自己送上门去。「樊老兄,有什么情报提点小弟一二呢?」寒惊鸿笑得明亮耀眼,老叫化被刺得差点流下泪来。「血欲门我们也一直在关注着。但他们形踪隐密,每次都像猴子突然从石缝蹦出来一样,所以之前能查到的消息不太多。从五毒教消失后,他们才算正式出现在武林……」老叫化说着,沉吟片刻,突然道:「其实你们来得正好,血欲门近来好像出了大事。前段日子,有个叫独孤离尘的打上血欲门……」他没看到自己提起独孤离尘时,寒闪过微讶的目光。「说欲和门主较量蛊毒之术。这场比试到底比了没有不知道,过不久,传出门主幼子欲篡位,才联合独孤离尘,暗算了门主。」
「哦?!」
「事情到底如何还不清楚,现在血欲门正在大力擒拿少门主。你们不妨从这里下手吧!」「擒拿少门主……」寒眼珠子转了转,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可知名字?」「好像叫……罗成默?」老叫化话还没说完,就见寒惊鸿被针刺到一般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往外奔去,边跑边叫:「惨了惨了……」
「喂喂喂喂……」莫明其妙地搔了搔乱发,不知瘟神为何自动离开,想起一向形影不离的二人今日只出现一个,心下若有所悟,手一挥。「小子们,开工了,快跟上打听消息吧!
寒惊鸿追上云照影时,到底是晚了,血欲门的大批人马早包围上罗成默,现场乱成一团。血欲们的蛊与毒对他们少门主无效,又道有高人在暗中助少门主,遂使出奇门长兵器阵。这长兵器一端是利刃,另一端却镇着异彩水晶,只消有一点光线折射上,就能反射出耀眼之光。由于兵器甚长,挥舞时这光芒在众人身后,加上另有阵法步数配合此兵器,不会影响到自方,更是大见威力。
强光不仅照得人视线不良,光芒浮闪耀动,更是令人心浮气躁,不小心便会迷失了心神。云照影的心法是玄门正宗,根基深厚,光芒对他影响不大,少年却已手脚渐钝,时不时闭上眼,一脸痛苦之色,对方攻得急,他这一闭眼,动作就慢了一步,背后被利刃伤了一道血口。
「咄!」云照影心下不悦地喝了声,手上招式一变,展开灭日三大式的云涛灭日。绝招威力,非同凡响,八虚一实受到阻力,真气迭波连环拍出,追兵们身形被震得东摇西倒,脚步一浮,阵势微乱。
但他们另有应变之策,一觉阵式将乱,齐将兵器倒举,利刃在上,水晶在下,自有附在一旁的铜片自动覆上水晶,遮住强光。下一瞬,他们又站回了阵脚,兵刃倒转,水晶强芒再现。
寒惊鸿来时,正赶上这一变化,见状手中寒剑出鞘,剑芒一划,识得厉害之人慌忙退开,地上被真气破出一道深沟来。
「云,你何时变得这般仁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拿下一人。」
小觑之话令追兵们不悦地哼了声。
云瞪了他一眼,发未乱,气未喘,「在等你来啊!在场共三十六人,我一个都没动过。」此话听得众人不知所云,寒却有些想瘪笑。咳嗽了声,自语道:「幸好我对你还有些-解,幸好我没来迟。」
他在乞丐窝一听云跟踪的是血欲门少门主,就知对方不会善了。而他与云多年来比拼胜负的习性,云一向坚持要公平,如果云相信他会从樊叫化这里知道少年身份的话,说不定会等到他来再一起比试。很不幸,他又猜中了。
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是情人吗?「云啊……」剑气如虹,势不可挡。圈走半数敌人后,寒苦笑道:「我就当你在等我来尽保护职责好了。」
云闻言-了-,若方才是落英缤纷般华美,此时便是狂风暴雪般凛冽,身形再不如先前悠闲,形若鬼魅,进退无,瞻之在前焉之在后,身形似已不止一人,满场游移。追兵们手中的奇门长兵器不断被他自诡异的角度挑落,有时明明看着人就在眼前,兵器也拿得牢牢的,却不知为何,眼一花就落在了对方手上。见云使出百步千踪,寒也不敢怠慢。「一、二、三、四……」他数一个就断去一人的兵器,顺便点住对方的袕道。数到十八时,云也停下来了。
一人十八个,又是平手。
血欲斗引以为傲,看来怪异恐怖无法抵挡的追兵,在两人手下,竟如刀切豆腐般三两下便被制住。获救的罗成默呆呆地看着一蓝一白两色人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听两人在争执谁胜谁负……
「你在放水!」
「喂,不只你跟他们缠斗半天,我也是奔波了一个多时辰才追上你的。」
「你的追日驭星明明可以更快一点。」
「我之前为了追踪那批人,可是耗了不少真力,还有壁虎功挂了大半个时辰!」「才挂半个时辰你就这么不济了?」
「你这么希望证明我在放水啊……」
这种无营养的吵架……罗成默咳了声。「多谢两位再次救命之恩,在下先告……」辞还没说完,吵成一团的两人一人一手握住他的肩膀,速度奇快无比,异口同声道:「你没听说点水之恩涌泉以报吗?」
注:苗族的龙舟节与中原大不同,虽然都是五月,却在五月廿四至廿七之间,廿六正是高峰之日。传说远久前有位叫保的渔夫,一日带儿子九保下山捕鱼,儿子却被恶龙拖入龙洞。保冒死寻子,发现儿子已被恶龙杀死。悲愤万分下,放火烧了龙洞。大火起处,九天九夜未曾熄灭,整个天地都一片晕暗。
漫天的黑暗中,一个妇女带着孩子摸黑到江边濯衣。天真的孩子将她妈妈的捶衣棒在水里划上划下地嬉戏着,嘴里念叨着:「咚咚多!咚咚多!」谁知他这一喊,天上顿时云消雾散,现出了恶龙的尸体。不久,众人梦见了恶龙托梦,对他们说:「我丧了老人的独子、我已赔了生命。但愿你们老少行好,用杉树仿照我身躯,在清水江、小江河一带划上几天,就像我活着时一样在江河嬉游,我就能兴云作雨,保你们五谷丰登。」
这个梦传开后,众人依一言而试,果然得遇雨水,于是各寨都做起龙舟,形成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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