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给的工资太低,一个月才八百块钱,连吃住都不够,我才来这儿干的。前年,俺爹得糖尿病综合症以后,一个月光打针吃药就得三千多块钱,说不定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得赶紧挣钱,能让爹多活几天是几天。”
“你嫂子的车是从哪里来的?”
“好像是一个男的送的。有一次他来店里找嫂子,说他已经把车款打了过去,几天后就可以提车了。后来,嫂子就开上了一辆新车。”
“那个男的叫什么,是哪儿的?”
“我不知道叫什么。但从嫂子和他说话中,我知道他好像是搞建筑的。”
郭一清又问了些细节问题。贾春把知道和看到的都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郭一清从身上掏出仅有的1300块钱交给贾春。贾春双手推让着,说:
“我没给你做什么,不能要你的钱。”
“人与人之间非要做什么才能收钱吗?这是给你爹买药的钱。”
贾春这才接住,说:“谢谢郭哥。”
郭一清和贾春重又回到歌厅包间时,李江和那个女孩正在跳贴面舞。郭一清没了唱歌的心思,示意贾春唱一首,贾春也不敢唱,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
郭一清自觉好笑,即使问清楚了土妮的一切,又怎么样?已经破碎的玉即使合拢,能复原如初吗?凤凰涅也预示着新生,自己与同娟红的爱情也快要到成熟的时候了。
拜访
在画中画股份有限公司的支持下,刘涧村的生态游开发项目进入了实质性推进阶段。公司原定厍正系协助同娟红来做这个项目,实际上,厍正系只到刘涧村的山上走了一圈,又在虹一山庄吃了一顿饭,此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从种种迹象看,公司意欲将这个项目全权委托给同娟红。
同娟红不仅要跑设计院,还要跑有关部门立项。好在姬中严和刘石头及全村的老百姓都拧成一股绳,已经开始整修道路,并外出联系花卉苗木。更让同娟红高兴的是,公司的第一期投资款已到位一百三十万元。公司还很快履行了先前的承诺,给同娟红买了一辆马自达小轿车。
同娟红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给郭一清打了个电话。郭一清正在办公室看材料,听同娟红说有人给她买小轿车,便有些醋意地问:“什么公司这么大方,还给我们的同经理配了一辆专车?不会是哪位老总看上了漂亮的同经理吧?”
“你这人看什么都戴着彩色眼镜,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个好人?”
“那你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公司?我可以替你把把关。”
“不告诉你,省得你乱搅和一气。”
“我提醒你一点,你可别把精力都用在这个项目上,把山庄的生意做丢了。”
“你这人真不讲理,当初这个项目是你鼓动我去做的,现在又想抽梯子是不是?告诉你吧,现在山庄的生意基本上不用我操多大的心,几个经理把一切都做得停停当当的。”
同娟红越生气,郭一清越高兴。这些年,同娟红的倔脾气,他是充分领略了。他还想再激激同娟红,刚把椅子转了个圈,想大谈特谈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哗哗的流水声,循声望去,好像有水从中央空调的地方流了出来。他想站起来看个究竟,只见一股污水飞流直下。
瞬间,一股臭气弥漫开来。郭一清捂着鼻子给机关事务管理局后勤处打了个电话。维修人员上来后,查看了现场,说:“这是上面领导办公室的卫生间漏水了。”
上面是古景线的办公室。郭一清想起了去年办公楼下水管道堵塞出现的安全套事件,一阵恶心,对维修人员说:“你们抓紧时间修,修好后,把屋里处理干净。”然后就上楼找古景线去了。
郭一清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感到奇怪,刚才还有人在卫生间,怎么一会儿便没人了。于是,就打了古景线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在外面调研。有什么指示?”
“谁在你办公室?刚才厕所里的好东西都泄到我办公室了。”
“可能是服务员在打扫卫生吧。”古景线匆忙挂了电话。
郭一清无处可去,就站在楼梯口,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古景线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披肩发遮住了她的脸。往上看,郭一清只能看见裙子下的两条白腿。
女人经过郭一清身边时,顿了一下,好像要说话,但又匆匆地下楼去了。
凭感觉,郭一清觉得那女人肯定认识自己,但在这个错误的地点邂逅实在是不愉快的事情。如果等一会儿维修班的人进古景线的办公室,把古景线逼出来,一旦碰见,两个人都很没面子。
郭一清又下了一层楼梯,想去靳世泰办公室坐坐,因为自从自己不再负责城中村改造工作以后,很少见靳世泰的面了。恰好楼梯口正对着乔经海的办公室,郭一清先拐了进去。实际上,郭一清是想急于避开古景线,才这样无意识地选择。对于乔经海这个挂职副书记,郭一清很少跟他接触,对他的工作和生活知之甚少。关键的一点是常委办没有渗透进去,假如常委办有一个人给他做秘书,他就能经常了解乔经海的动向,包括私生活。
乔经海对于郭一清的造访感到很突然,也很陌生,一转身就要给郭一清倒水,郭一清慌忙挡住了。乔经海不爱说话,郭一清只好采用提问式。除了“你一个人在外,性生活是怎么解决的”没问外,其余的吃穿住行方面都问到了。
最后,两人又聊了一些诸如日俄岛屿纷争、利比亚局势等国际问题,才算结束了艰难的谈话。
“有什么需要服务的,请指示。”郭一清起身告辞时,还没忘职业提示。看了看楼梯口没有古景线的身影,郭一清才放心地往里边的靳世泰办公室走去。
靳世泰正在与州西区区委书记信亦然说话,看见郭一清,笑容灿烂地说: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跟信书记正在说城中村改造的事。”
郭一清见到信亦然,又想起了土学亮送礼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