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们在藏南平叛的时候,侦察排就因为一个村落的去留产生了矛盾。要知道这种越境侦查保密规格很高,除了我们和直属上级,根本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但是事不凑巧,我们因为地图绘制的问题,迷了路,在执行完任务后,误闯入一座村落哦,扯远了。”刻刀说道一半,反应过来,匆忙刹住。虽然他现在不在体制之内,但是有些东西是需要终身保密的。即使是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告诉,直到自己把秘密带进棺材,一起埋掉。
“哦,是出了问题,然后你们被迫选择退伍转业对么?”刘齐锲而不舍的问道,脑袋已经低垂下来,昏昏欲睡。
“是的,当年我们从藏南回来去了北京,在那里也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可是那时迫不得已。哎,总之一言难尽,从北京被调到芝水军分区后,排长带着我们集体上书请求退伍。”刻刀闷了一口酒,喉咙里辣辣的,眼睛湿润起来,不过刘齐却没有看到,因为他已经半睡的节奏了。
“我们一行六人喝了散伙酒,就各自过各自的,头几年还一起聚一下,后来事情多了,人情就淡了,慢慢疏远,到现在也几乎没什么往来了。对了,伍学长的大伯你记得么,那是我们副排长,多好的一个人,因为这个吃人的社会,被硬生生的逼成黑社会。古兰社能有今天,他。”刻刀伸手从抽屉里找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轻轻摩挲着,浓浓的眷恋之情溢于言表。说着说着,突然被刘齐打断了。
“古兰社,古兰社我知道。元爷死后,兰东和古西就废了。现在里面是个台湾佬当家,好像叫什么狗屁阿生。那家伙吊得很,今天上午还威逼,威逼我们签合约,想,想。”刘齐说道这里,头一歪,趴在桌子上,鼾声渐起。
“想什么?想什么?”刻刀收起照片,敏锐的察觉到刘齐有事情瞒着自己,使劲的摇晃着他问道。不过刘齐已经睡死过去,再想叫他起来何其难。
“想要控制茶庵街,然后是整个芝水**。”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个人影飘进屋子里来。有日子没见,伍伯越发的沧桑了。
“副排长?”刻刀站起身,恭敬的喊道。还想再说什么?被伍伯抬手打断。伍伯仅存的右手伸到刘齐面前,试了试鼻息,冲刻刀努努嘴,示意让他先把这小子安置了。
刻刀心领神会,将一米八开外的刘齐拦腰抱起,稳步进了旁边屋子,片刻之后,关门熄灯,再次进入堂屋。
“叫我伍伯就好了,副排长是过去式了,就别叫了,听着这个称呼,勾起很多伤心的往事。”伍伯将刘齐的杯子拿开水涮了涮,抄过锡壶,自斟自饮。刻刀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伸手,递给他一只咸鸭蛋。
“哟嗬,老张咸鸭蛋,老日子没吃了。嘿嘿!嗯,还是那个味儿。”伍伯尝了一口,咂摸着金黄的油水,啧啧连声。
“副排长,哦不,伍伯,您打听到什么了么?”刻刀又给锡壶加满酒温上,小声问道。灯光下,一张脸满是紧张,似是期待着什么。
“古西的情报信息全在这里了,至于其他的,我发现古兰社现在好像不是兰东当家,而是一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台湾佬在操纵。他们的头儿叫阿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看不出有什么道道,我怀疑这个阿生后面肯定还有大鱼。我们继续挖下去,肯定还会有收获。到时候直捣黄龙,一举就能连根拔起。”
伍伯分析着,见刻刀没Сhā嘴评论,打眼一瞧,发现刻刀有些神不守舍。
“怎么啦?”伍伯手在刻刀面前挥了一下,眉头紧皱。要知道在以前,刻刀向来都是心神如一,没有片刻的这样神态。出现这样的神态只能说明他心里有了羁绊,人已经无法了无牵挂。
“咱们还要等多久?”刻刀讪笑了一声,给伍伯添上酒,再次问道。
“再等等吧!这事情现在看来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有一个感觉,去年那一次不成功的抢劫银行,很可能就是这帮台湾佬在后面搞鬼,给下的圈套。还有。”伍伯继续说着,见刻刀又是心神不在,自己断了话,伸过手去拍了拍他。
“到底怎么啦?”伍伯有些烦,因为他看出来刻刀心里藏着事。
“伍伯,要是伍学长出了事情,你当长辈的会不会去管一下呢?”刻刀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当然去管了,那是我亲侄子,顶半个儿子用,我百年之后,他要给送终的。”伍伯想都没想,直言了当的说了出来。盯着刻刀,旋即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刘齐出了事?”伍伯探过身子,低声问道。刻刀点点头,算是回答。
“什么事,要我帮忙么?”伍伯继续问道,因为他从刻刀眼睛里读出一丝凝重。
刻刀抿了一口酒,抬起头冲伍伯笑笑,爽利的摇摇头,表示不用。在他眼里,一个台湾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自己一个人去做,绰绰有余。
伍伯举杯碰了一下,将自己最近收集的资料给了刻刀一份,转身出门,越墙消失。他跟刻刀一起二十多年,知根知底,对于自己这个一手带起来的杀人机器,再了解不过了。刻刀说不用,自然就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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