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水二中二食堂,落地玻璃窗被砸,碎玻璃从二楼掉落下来,摔成千万片,盖了一地。学生们正在里面重复着一食堂的行为,打砸着一切面前的东西,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
何铮看看电子表,扭头瞅瞅校园小路,尽头已经能看到校长等人的身影。刘校长盛怒而来,除了身侧的秘书,身后空无一人。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何铮的脑海里,如果能把校长也一起裹挟进事件里,势必让这件事再无回旋余地。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无法从十六岁的少年脑海里剔除。他的目光狂热起来,狂热到自己都觉得疯狂。
“张火华,你过来。”何铮迫不及待的的冲正在拆食堂糕点窗口的张火华招手。张火华正在兴头上,被喊了三遍也装作没听到,直到ρi股上挨了一脚,才极不情愿的回过头来。
“何哥,还差一点就砸完了,你看你不是教导我做事要利索,咱们不能留个尾巴是不是?”张火华一脸苦闷,见何铮面色阴沉严肃,只能将手里的铁棍悻悻的收在身后。
“想不想玩个更大,更刺激的?”何铮面色略一松缓,挑逗的问道。
“怎么玩?”张火华现在脑子里已经完全跟着感觉走:“理性”这个词,早就当屁从身体里排泄出去了。面对何铮的撩拨,稳稳的,上套了。
“看到刘校长没?等一会儿,你带着他们几个先埋伏起来,等刘校长一出现,我们这边喊让伍学长回校,你们就从侧翼袭击他,不用真刀真枪的干,给他暗地里砸一板砖,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妥妥的。”何铮两眼放光,心里早已经把这个桥段彩排了一遍。想想刘校长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就乐翻了天。
“这,不好吧!那可是校长啊?”张火华喉结错动,干干的咽了口唾液。刘校长在他这样的学生眼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在校长头上拍砖,想都不敢想。
“咋了,怂了?是谁喊着要救伍学长回学校的?是谁传达的伍学长被学校开除的消息?开除他的人就在眼前,你居然不敢了?张火华,哥鄙视你。”何铮撇撇嘴,鄙夷的扭头看向一边。那神情看在张火华眼里,跟钻别人裤裆差不多。
“谁说我怂了,干就干!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咱是谁,纯爷们,新时代的李逵!”张火华受不了激将,一咬牙,一跺脚,满口应承下来。
校长也是娘生爹妈养,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又不是大罗金仙,赛亚人一般的人物。不就是拍个板砖么,又不会死人。张火华愤愤的想着,跟何铮道个别,下去准备了。
二食堂正砸的起劲的时候,门帘被掀开,刘晔身子一正,稳稳的站在那。正午的阳光斜射进来,给他的身躯镀上一层金边,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久在上位的人,就会形成一种威压的气势。所以当刘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扫视食堂的时候,正在打砸的学生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手。丢了手中的器械,茫然的站在那。狂热的心气犹如被一瓢冷水泼下,瞬间散的干干净净。
大家朝何铮的方向聚拢过去,心里已然泛起了恐惧感。刘晔面色铁青,气的小胡子一动一动的,看在大家眼里,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何哥,怎么办?”白亮挨着何铮最近,整个身子都被吓的发抖。看看双手,再瞧瞧面前这一片狼藉,让他都不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
白亮一问,其他的学生也齐齐的望向何铮。现在伍学长不在,何铮这个代理社长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没事,咱们是为了让伍学长回来,天经地义,有什么可害怕的?”何铮继续编织着歪理,给大家,更是给自己打气。说实话,他才十六岁,面对高高在上的校长,心里不惧怕那是不可能的。从小到大,校长是他见过最大的官,排名第二的就是自己村的村长。
何铮一句话说完,大家的心稍稍踏实下来。十六岁,正是少年仗义游侠的叛逆时期,在他们眼里,旧规矩、大道理就是唬人的;义气跟兄弟,才是他们奉为圭臬的信仰。
学生群面前的刘晔也默不作声,向后扯了扯打颤的秘书,让他在自己身后候着。举目望去,这还是一帮未长大的孩子,少年心性,只求快感,不问后果。除了惩罚首恶,息事宁人,似乎他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用。
“校长,报警吧。”秘书摸出手机,拨了110。饶是自己胆大,刚才进来的时候,也差点被吓尿了。这还是自己心中的学生么,这就是一帮土匪,痞子,混混!
刘晔没说话,也没回头,而是伸出右手,压下了秘书的手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报警,不是自信自己能够处理好这件事,而是不希望给这些被蛊惑的学生留下人生阴影。
东西打坏了,可以再买;学生出错了,可以纠正;但是如果他们一旦进了局子,入了档案,那就是人生的一大污点,伴随他们生老病死,无法抹掉的污点。
刘晔是个校长,他懂得教书育人的责任。教书只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育人才是学校工作的重中之重,可是现在一切颠倒了,大家把教书成绩当成大头,百年树人,成了一个大而空的笑话。
“你们都砸累了吧?中午饭还没吃吧?门就在那边,饿了的,困了的,就可以走了。”刘晔一侧身,做了个有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