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累了。”伍学长举步上前,跟陈风握了个手,两人相互对望,千言万语浓缩成厚重的一声道谢。
“没啥,钱没了可以再赚,人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陈风面带喜悦,略一寒暄,掉头在前面引路,带着伍学长直奔不远处一家家常菜馆而去。这家菜馆以前是血虫名下的产业,现在改换门庭,落在陈风手里。
两人依次进入,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正值饭点,菜馆里面人声鼎沸,生意火的很。陈风冲吧台里面使个眼色,这边将早就预备好的菜顺次而上。
“没想到你真是打理生意的一把好手,这菜馆整的,挺红火的。”伍学长从陈风手里接过一瓶啤酒,对着瓶灌了一口,剥开一枚盐水花生,丢进嘴里,味道刚刚好。
“瞎混呗,反正来的都是回头客,基本上就是附近的老户。咱做生意没啥门道,就两个字——诚信。来,走一个。”陈风乐呵呵的,见伍学长不言语,自己也不提伍学长被捕的事。举瓶过来,两人一碰,这边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冰冰的,透心凉。
“盘下两个食堂,你的本金应该差不多见底了吧?”伍学长装作不经意的随口一提,陈风正在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
“我这半天在里面反思了一下过往,也想了一些你们营救我的手段。说实话,钱是敲门砖,说白了,就是一货币,但是你这样不计后果的往里面砸,就不想想要是没捞出我来,不是白忙活一场么,你以后怎么过活?”
伍学长眼睛盯着陈风。虽然自己在审讯室里想到他会这么干,但那也只是一想,毕竟盘下两个食堂不是个小数字,得掏空陈风这几年的底。凭自己跟陈风这交情的深浅,还不至于让他舍了命的往里面搭钱。
不过世事难料,看陈风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这么干了,而且他做的比伍学长想的还要多,不止盘下两个食堂,还搞定了群龙无首的学生。
“学长,咱借着这瓶接风酒,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陈风,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可是我从小就听过三国跟水浒。俺们东北人没啥特点,就是讲义气,这朋友一旦交了,那就是知心知底的交。两肋Сhā刀,不带眨眼的。”
陈风一仰脖,剩下的酒下肚,豪气的抹抹嘴巴子,冲伍学长就开始嚷嚷。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危险,而是让他撒手不管,他自己良心就过不去。
“咱们要是早认识两年,估计你就是我跟刘齐的大哥了。”伍学长由衷的说道。患难见真情,这句话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时,让他觉得自己以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个世界上友谊最珍贵,而友谊中的兄弟情更是珍贵中的珍贵,伍学长很庆幸自己能认识陈风、刘齐这些人,这帮可以在患难时刻,勇于营救,不怯懦后退的真朋友。
“其实刘齐挺苦的,今天我去找他的时候。”陈风没接伍学长的话茬,不是他不想跟他认兄弟,而是自己觉得现在还没到火候,换句话说,他还没有真正融入到红星社这个集体。
“我知道,齐哥有他自己的事。这一点他能瞒得了大家,却瞒不过我。林雪死的时候他一样伤心,可是仇报完了,就开怀了。这次他报仇无门,心里肯定憋着招呢?这醉生梦死的苦肉计,应该是为了迷惑他人,想要达到自己目的的。”
伍学长打断陈风的话,把自己老早就猜测的结果说了出来。陈风扭头瞧瞧旁边坐着吃喝的客人,心里觉得自己不该把这件事揭开。
“放心了,估计齐哥的计划已经实施的差不多了。最迟这两日,咱们就能看到结果。”伍学长继续猜测着,不过声音压低了。倒不是觉得隔墙有耳,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保密这个觉悟,要时时放在心头。
刘齐的事情告一段落,两人又开始说道着今天的事情。本来在陈风预想中好事多磨,这件事没个几日周旋,根本打不开缺口。
可就是在下午,事情峰回路转,先是来学校调查取证的人暗示学生往大事化小的方向上说;继而在医院里,警察也有意无意的提醒一食堂老板把事件淡化,避重就轻;最后公安局以散播谣言罪逮捕了刘校长的秘书,被羁押一天的伍学长也就因为证据不足,被暗地施放了。
“你放心,刊登这则新闻的都市生活报明早头版就是道歉文,而都市生活电视频道也会在第一档节目时进行澄清和道歉,两者同步进行,已经定下来了。”陈风见伍学长眉头紧皱,赶忙宽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到此就翻篇了。
“知道为什么这么快结束么,这也太让人看不透了。“伍学长闷一口酒,感慨一句。
“现在这个社会,网络信息渠道还不发达,所以能压的,尽量都会压下来。你放心,这次事不管是黑是白,反正咱们是从里面得好处的人。无罪释放,不幸中的万幸啊。”陈风说完这句,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各怀心思的吃着菜,品着酒,良久无语。
在大势所趋面前,任何个人的行为都是微不足道的。伍学长借着芝水市教育部门严防死守的东风从审讯室里毫发无损的放出来,而那个散布信息的秘书却因为逆势而做,免不了要受一番牢狱之灾。
吃完饭,两个人出门分道而去。伍学长在外面晃悠了一阵,瞅瞅时间到晚自习下课,这才慢悠悠的往家赶。
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七喜如一尊雕塑坐立在那,一动不动。伍学长穿过红绿灯,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打一声呼哨,七喜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围着他身子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打量有没有受欺负一样。
“没有啦!只是去坐了一天而已。”伍学长低身揉揉七喜的头,一种别样的情愫油然而生。七喜灰头土脸的,应该是在外面晃悠了一天。看那瘪瘪的肚子,已经挨饿良久了。
“你一直没回家?”伍学长细看之余,出口问道,七喜舔舔他的手,轻“汪”一声,算是回答。
呆立在那的伍学长不知道该说啥,抚摸着七喜的皮毛,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早在上一世他就知道狗是通人性的,可是家在城市,家里人极力反对养狗,在大街上碰到的也只是冷冰冰的流浪狗而已。这一世机缘巧合,大伯的七喜寄养在自己这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