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走廊上,小礼堂的喧嚣愈来愈远,跑动中的伍学长只能听到自己运动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呱唧声。
监狱的后墙已经能望见,一段断墙处被通电的铁丝网代替,新砌的墙不到一人高。对于其他赤手空拳的人来说,这铁丝网可能是无法逾越的屏障,但对伍学长来说,只不过是用点力气掰开而已。
一分钟后,铁丝网被掰开一个大口子。刘齐第一个小心的钻了出去,紧接着是锅盖头,最后一个才是伍学长。外面是一片庄稼地,玉米还没冒节,根本藏不了人,隐不了身。
“齐哥,是你们么?”一个声音从墙角的黑暗处传来,很是熟悉。
“是我们,老二。”刘齐小声回应着,冲身后两人一招手,三人弓着腰子消失在黑暗中。几分钟之后,一百米外的土路上有汽车发动,绝尘而去。
晚上十点,月明星稀,汽车从就近的小路上了外城高速,朝几公里外戒毒中心驶去。刘齐从副驾驶上递过来两身衣服,让伍学长他们换上,等会儿接了小齐和雷冰,直接取道南下,再也不回来。
“你跟我们一起走么?”伍学长换衣服时想起了刺青的话,忍不住侧头问了锅盖一句。
“当当然了。”锅盖有些紧张,说话时有些言不由衷。伍学长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惜夜色太深,难以办到。
一年多以前,秦晋跟他说过何铮这个人不可信,当时的伍学长对于她的话只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何铮真的变成另外一个人,没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狗血桥段,只有潜伏在内心的欲望炽热的将他包裹的现实。
刺青与自己只待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像当时还没有打定主意害自己的秦晋一样,他的话存在变数,但绝对不会无中生有。
一想到这里,伍学长心里就阴了一下。现在不是三国,可是在利益面前,人与人之间的朝秦暮楚,尔虞我诈,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色现代车慢慢的停在戒毒中心大门口,老二下车夹着皮包小跑过去,对着守大门的保安一翻点头哈腰后,冲车里等待的几人招招手。
伍学长想要下车却被刘齐拦住了,让他等在这里不要动,说话时瞧了一眼锅盖头,很明显,齐哥也对这个小人不信任。
“小心点。”伍学长拍拍刘齐肩膀,目送他下车进院门。城郊的夜晚很静,初秋时节,虫子们正在尽情的欢叫,让伍学长有些被扰的心烦。
“老大,来支烟定定神?”锅盖头递过来一包刚开封的沂蒙山,脸上带着谦卑的笑。伍学长摇摇头,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了,大门开处,老二带着小齐走出来,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走起路来挺吃力的样子。由于他们背对着月光,伍学长想尽力的看清小齐面容,却办不到。
更为让人不解的是,刘齐跟雷冰还有凌云都没出来,甚至连七喜这个坏小子也没有露面,一切似乎不像表面上这么顺利。
“下车。”伍学长推了推正在抽烟的锅盖头。
“什么?”锅盖头反应很大,差点把烟头丢了。见伍学长没别的意思,尴尬的笑笑。“我说下车,现在!”伍学长压低声音,先将锅盖头推了下去,自己随后下车关门,推搡着他一前一后站在车前面。
车灯亮处,老二的眼角在流血,步履蹒跚,显然刚刚挨过一顿打。旁边的小齐歪歪斜斜,一副活死人的状态,全靠老二的搀扶才没有倒下去。
“老二,你怎么回事?还有,齐哥和大嫂呢?”伍学长往前推了推锅盖头,心里感觉很不好。越狱这件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现在看来他们中间出了叛徒。
“老二,你停下!我问你齐哥和冰姐呢?!”伍学长吼了出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惧怕,对未知的恐惧。周围的黑暗像个黑洞,而他现在就处在黑洞的中心,稍不留神就会被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