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悟微微一挑眉,答道:"诏狱乃诏卫右司所辖,羁押人犯数千,其中难免有错漏冤案,本王既代领此职,自然要盘查清楚。"
陆焕又道:"臣听说,王爷不顾千金之躯,竟只身出入诏狱,提审人犯,连十五六年前死无对证的琐碎案子都不轻忽遗漏。如此公忠廉能,果是柱石之才……"
董天悟冷冷一笑,道:"阁老谬赞,分内之事而已。"
陆焕却忽然话锋一转,道:"微臣今日来见陛下,只因北地又有胡兵犯境,王爷可曾听说?王爷是武举状元,当年白龙鱼服、隐姓埋名应考,弓马、揉击、策论三场比试通通夺魁,便没有想过身在京师,查几个小小的冤狱,太过屈才了吗?"
董天悟道:"陆阁老,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焕的腰弯得更低,口称:"微臣是言官出身,难免多管闲事。只不过……只不过微臣道听途说,王爷彻查诏狱,似乎是另有所图……"
董天悟哈哈一笑,道:"陆阁老,既如此,不如上书弹劾本王意图不轨,说不定便直升首辅之位呢,如何?"
陆焕也是一笑,道:"王爷在调侃微臣了。道听途说,道听途说罢了……微臣告退。"说完,竟似真的抽身欲走,董天悟忍不住开口询问:"陆阁老,您不是要面见父皇吗?"
陆焕摆手道:"既然陛下正在扶箕,微臣自不便打扰,改日上书,也是一样。"言毕竟飘然去了。董天悟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心下忽觉忐忑。
-的确,陆焕"道听途说"的没有错,自己正是以"平冤狱"为名,另有所图。天下耳目之灵,无出诏卫其右;但凡牵扯诸多关节内幕的案子,均是由诏卫察拿主审-十四年前的"巫蛊之乱"自然亦不例外。诏狱之中所关押的各色人犯,全都有着了不起的身份背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也许是唯一的希望。不过,也只是"希望"而已,至少自己已查了两个多月,却迄今为止尚未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似乎早有人故意混淆一切、湮没一切,故意将母亲的生死彻底变成一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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