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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浪费她的价值和生命!"
"……"
花儿们的议论,像仙人球的刺一样扎人,芭蕾姑娘温和的微笑像加百列的雕像一般凝固在脸上--只是,她开始旋转,就像花儿们所不屑的,舒展手臂,右足点地,原地转圈,控制着八音盒的曲调,就和老祖母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一样--即使她和八音盒都不再年轻;就和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一样--即使屋里没人注意她,除了仰望着她的独脚锡兵。
穿着旧舞裙,旧舞鞋,披着旧绶带,拒绝住进羊脚将军木橱里的芭蕾姑娘,许多个夜晚,她踮起右脚脚尖站在她小小的旧舞台上,在一个拄着步枪的独脚青年的仰慕中跳舞;或者在一群没有开花的独脚植物的嘲笑中跳舞。和仰慕和嘲笑都没有关系,她只单纯地跳她一成不变的舞蹈。
可是,独脚锡兵以为,是窗台上的花儿们带刺的议论扎到了她,她的舞蹈就是抗议。"可怜的姑娘,如果我们都是小主人的梦,那么舞蹈就是她的梦了。"独脚锡兵想。芭蕾姑娘旋转着的身影像一枚白色的音符,不知不觉就钻进了他心里。
"我不能像她一样跳舞,她看起来也不肯和我做朋友,那我就守着她的舞台吧!"独脚锡兵暗暗地想。独脚的残缺一点儿也不妨碍他扛着步枪,在她的舞台旁站了一天又一天。
花儿谢了,叶子落了,燕子走了,下大雪了……
雪融化了,燕子来了,山谷绿了,花儿开了……
小奥斯蒙和小意达也长大了,可是大人说他们还是孩子。他们要搬家了,当冬天的山林还在白雪下面沉睡,他们要和大人一起,搬到山的那一边。而在梦里给他们带来欢乐的大多数成员,他们无法带走了。
芭蕾姑娘和她的八音盒更旧了,连独脚锡兵也不再年轻了--和独脚锡兵同时到来的锡兵兄弟都住进了羊脚将军的木橱里,只有他还是用一条腿站在桌子一角,固执地守着那位单足点地的舞蹈家--他是她唯一的卫兵,也是她唯一的观众。
清冷的夜风在草木之间移动着无声的脚步,听着院子里的花草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