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凯峰抽打桂平原的耳光,有些人表示理解,认为是龙凯峰一时失态,但另有一些人认为身为代师长的龙凯峰不应该对部下大打出手。这件事被扩大化了。桂平原更是哭着闹着要到战区首长那里讨说法。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机关,负责人责令DA师就龙凯峰打桂平原一事,提出意见。
最为难的要算陆云鹤了,作为政治委员,师里出了这档子事,挨板子自然少不了他。他召开了党委会,让大家就这件事提意见。并让各大队长列席了党委会。
党委会上,龙凯峰首先就自己的行为向大家做了检讨。他最后说:“以上是我的检讨,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党的会议上作检讨,我诚恳地希望各位党委成员批评帮助。”落座时,身体显然有些失衡,但他巧妙地用手扶住了桌沿。
龙凯峰这一举动吸引了坐在他不远处林晓燕的目光。
林晓燕的目光只是在龙凯峰脸上短暂地扫过,就已经把龙凯峰内心的困惑尽收眼底了。
陆云鹤的目光慢慢地在与会者身上扫过一遍,他似乎一时不知如何将会议继续下去。
陆云鹤清了清嗓子说:“下面大家就龙凯峰同志的问题和他本人的检查,发表意见。”
陆云鹤的语气是沉重的。他的茶杯放下时,由于失手,茶杯盖跌落桌面上。杯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摇动着,如同深夜里的时钟秒针,一下下敲击着大家的心灵。
陆云鹤一把抓住了杯盖。
沉默,难堪的沉默。
陆云鹤看看大家,催促道:“说说,大家都说说。”
龙凯峰如坐针毡。他站了起来说:“既然不便当面说,可以缺席批评。大家也不必留情,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理。”说完,移步欲走。
大家的目光都盯着龙凯峰。龙凯峰的行动是迟缓的,他似乎是在等待着陆云鹤的反应。ヂ皆坪茁褡磐诽青着脸,表情木然。但龙凯峰准备离去的行为,激怒了他。他将目光投向龙凯峰,那是一种逼人的目光。令龙凯峰感到一丝丝寒意。
龙凯峰僵在那里。
陆云鹤说:“怎么了?一个个都不会说话了?你们的党性呢,原则呢?龙凯峰同志,你的身上长了刺吗?坐不住了?今天会议内容是什么?”
龙凯峰垂着头,“咚”的一声坐下。
这也只是一次短暂的喧嚷,紧接着仍然是沉默。
龙凯峰的额上已沁出汗珠来。オ
韩百川的病情总算慢慢稳定下来,但是他仍然整天昏睡着,集团公司的一大堆事没有他点头,只好搁了下来,秘书梅莉亚急得团团转,不得不拿着一些急件来病房,找韩雪。这个时候,她只有请韩雪拿主意了。
韩雪看着梅莉亚送来的一份份急件,一筹莫展。梅莉亚对她说“韩主任,公司很多事要处理,我看,你是不是到公司去一趟?”
韩雪茫然地说:“我去有用吗?”
“你是韩总的法定继承人,你不去处理谁能处理?”
韩雪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样了,点点说:“那好,我安排一下,马上就去。”オ
批评龙凯峰的党委会的沉默被打破了,几位党委委员开始发言。
后勤部长蔡胜章说:“DA师在初建阶段取得很多成果,龙凯峰同志功不可没。但在经费使用方面,有时不按预算执行,出手过于大方,对个别大队过于偏爱,助长了娇气。”
陆云鹤提醒他说:“具体点。”
蔡胜章犹豫了一下说:“比如给信息大队E5W攻关组发伙补吧。攻关组辛苦,这些大家都清楚,加班加点给予适当的午餐夜餐补助也是应该的,但不能超标准。就这些。”
副参谋长任涛接过话说:“我来说两句。龙凯峰同志抓训练很有一套,但偏重高科技练兵,忽略了传统的训练课目。比如特种大队很少进行抓、拧、打、踢战术训练,擒拿与反擒拿也搞得┥佟…”
梁航顶了一句说:“那就都练拼刺刀去。”
副参谋长任涛急红了脸说:“俄罗斯在车臣的战役,最终还不是靠传统的游击战、巷战?短兵相接在任何时候都能发挥克敌制胜的作用。”
陆云鹤责备任涛说:“不要扯远了。”
林晓燕觉得这个调子一旦定下来对龙凯峰极为不利,该是她说话了,就站起来对大家说:ァ拔依此怠A凯峰同志主要问题,没别的,就是包括景晓书在内的几个人的特招问题。显而易见,这样做违反了规定。其他同志情况我不清楚,但就景晓书的事,主要责任在我。因为当时E5W急需要人,我就逼龙凯峰同志来个边斩边奏,人是我抢来的,军装是我让他穿的。”
吴义文突然接过话头:“桂平原总不会是你逼龙凯峰同志打的吧?”
吴义文一直在等待发言的机会,林晓燕的发言终于让他抓住了要害,口气和姿态都在显示着自己在这里的重要位置。
林晓燕毫不示弱:“吴义文同志,你不让我把话说完吗?”
吴义文说:“林晓燕同志,你不应该再往下说了,今天是对龙凯峰同志的批评会,不是辩护会,也不是你作检讨的时候。嗯?”ノ庖逦挠媚抗馍ㄊ尤场,察看反应。
林晓燕克制住自己,坐下。
龙凯峰的目光平视着,毫无目标地望向前方。
吴义文接着说:“老实说,我本来并不想这么早讲话,但听了前面几位同志的发言,我很失望,不客气地讲,完全是大事化小,就事论事,避重就轻,只摆现象,不挖本质,只讲情面,不顾原则,我认为这是对我们DA师的建设不负责任的态度,这一点我提请云鹤同志和各位委员应高度警觉。”
陆云鹤瞥了吴义文一眼。
吴义文突然停顿下来,喝了一口水。一向温和谦让的吴义文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屋内一下子又变得异常的安静,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ノ庖逦姆畔虏璞,态度变得十分诚恳:“DA师组建以来,我一直在凯峰同志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凯峰同志有能力,有干劲,更有锐气。这些都非常值得大家,当然包括我本人认真学习。但是,凯峰同志的问题也非常突出,今天大家是来帮助他的,不是和他过不去,
这一点我相信凯峰同志一定能够理解。”
吴义文翻开笔记本,可以看出他事先已做好充分的准备:“概括起来,我认为,凯峰同志有六个方面的问题。”
又是一语惊人,全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吴义文的身上。吴义文似乎浑然不觉,不慌不忙地说:“第一、关于擅自办特招的问题。先斩后奏,显然严重违反了干部政策,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这且不谈,就是在特招对象的考察把关上也有明显漏┒础…”
政治部主任王之奇跟着Сhā话说:“义文同志,我们在政审方面应该说搞得很细了,没有任何问题。”
吴义文说:“有个叫景晓书的,凯峰同志一直说是个留美博士,可他有文凭吗?”
王之奇说:“该同志确实在美国读过博士。”
吴义文说:“可他读完了吗?我告诉你,他是中途退的学!根本就没有拿到文凭!”
众人议论纷纷。
可见吴义文为这次会议做足了准备。在桂平原面前几次批评桂平原多管闲事的吴义文不是现在的吴义文,不是真正的吴义文。真正的吴义文时刻都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DA师师长的第一人选。龙凯峰只是个过度性的人物,过度已经结束了,也该结束了。我吴义文在你龙凯峰手下这些日子算什么呀?你龙凯峰什么时候把我这个老领导放在眼里过?
ゲ灰怪吴义文,他等得实在太久了。
吴义文偷偷地看了一眼龙凯峰,看见龙凯峰的目光依然没有目标地平视着前方。而那个和龙凯峰一样令吴义文厌恶的林晓燕,此时却侧头望着窗外。
吴义文把中间几个问题草草地说完,就强调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第六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凯峰同志动手打人的事。老实说,我真不想谈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错误犯的太低级。我们天天对下面讲,不允许打骂体罚战士,可是我们自己做得怎么样?作为一师之长,我不知道凯峰同志作何感想?”
吴义文一字一顿,环视着四周。
桂平原哭着告诉他自己被龙凯峰打过后,吴义文立即想到这一耳光不是打在桂平原脸上,却是打给他吴义文看的。
见龙凯峰没有说话,吴义文接着说:“据我了解,凯峰同志从连长、营长、团长一直到大队长,一直是以爱护部属出名的,我想问一问你,你对桂平原是否有什么成见?”
龙凯峰的目光和吴义文的目光对视着。吴义文一脸的平静,龙凯峰一时无话可说。
关小羽这时说话了。关小羽一直在观察着吴义文,在咀嚼着吴义文的每一句话,他太了解吴义文的意图了。这位外号关公的汉子对吴义文的行为早就看不下去了。“吴义文同志,你这是向龙师长发难。”
吴义文没想到关小羽会公开指责他,他目光转对关小羽:“小羽同志,你认为在党的会议上开展批评是一种发难?”
关小羽也不甘示弱地说:“你这叫批评吗?党内批评应该从团结的愿望出发,你的愿望是什么?凯峰同志打人是不对的,但我们应该想想,一个从来没打过人的人却打人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打别人偏偏打了这个人?”
吴义文笑了笑说:“说啊,说下去。”
关小羽说:“我说完了,大家想去吧。”
吴义文严厉地对关小羽说:“关小羽同志,这是党的会议,你不可以感情用事。”
关小羽粗声说:“我用事实说话!”
吴义文问:“那我问你,桂平原到底是什么人?”
关小羽说:“什么人?至少是个欠揍的。”
吴义文冲动地站了起来:“关小羽!这是一个党员干部说的话吗?”
关小羽腾地站了起来。
龙凯峰呵斥着关小羽:“关小羽,你干什么?”
关小羽不服地坐下。
陆云鹤说:“义文同志,你也坐下,让我先说几句。”他敲了敲桌子,接着说:“同志们,
凯峰同志犯了错误,我和大家一样,心里都不是滋味,但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应该实事求是
地指出凯峰同志存在的问题,既不能避重就轻,也不能无限上纲,是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是什么责任就什么责任。我认为,凯峰同志对自己问题有所认识,但还是初步的,下面我就凯峰同志擅自办特招、打骂部属以及所谓的生活作风问题,谈谈我的意见。”
陆云鹤的发言客观实际,他向大家警告说,DA师出任何事和在座的都相关联,谁也别想轻松。他的话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一些人的调子立即转了过来。党委会就这样结束了。オ
韩雪来到父亲的百川集团。
坐在韩百川办公室里的韩雪被迫接受处理集团的一些事务。她没有想到,父亲过去潇洒应付的事,到了她的头上竟然找不到任何头绪。告急的事一个接着一个,韩雪实在有些焦头烂额了。她的双手扶着桌子,看见了桌上那张龙凯峰的照片。顺手拿过来,端详一会,然后将照片反扣在桌上。
徐副总进来报告说:“我们停在印度洋上的两条集装箱船已经抛锚等了一个月了,迟迟不能开船,货主已经急了,打了多次电话来催我们赶快运到新加坡。”
“为什么不开船?”
“两条船上的五十名外籍船员罢工了,要加薪。要是再不开船,违反合同,一天就要罚款十万美金。”
韩雪又问徐副总:“以前遇到这种事是怎么办的?”
“以前韩总是亲自到船上去处理的,现在韩总在医院,你能不能也像韩总那样上船……”
徐副总的话还没说完,百川集团下属的建材公司经理郭年进来报告说:“建材公司的板材加工厂排污超标,几百立方米的污水流进鹭江,被环保局责令罚款二百万元,要我们三个月内整改,不然就要我们停产了。”
韩雪问:“我们能不能改造一下呢?”
“现在建材公司已经没有钱了,两千万不是让祁宝石搞到香港去了吗?”
韩雪焦急起来:“要不先停产再说?”
郭年一听直摇头说:“停产后几百名工人怎么办?”
韩雪感到头要炸了,她双手抱头说:“你们先回去,让我想一想。”
韩雪不知如何是好,拿起电话想打,又放下。然后靠在老板椅上,眼前一片迷茫。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支撑起父亲的大业,她想到了龙凯峰,这个时候她只能想到龙凯峰。于是就给龙凯峰打电话,这回电话很快就通了。韩雪稍稍松了口气。她相信龙凯峰一定会有办法。
龙凯峰问韩雪在什么地方?韩雪想到了龙凯峰林晓燕曾经漫步过的海滩,就随口说自己在那里等龙凯峰。
韩雪早早赶到了这片海滩,这个时候她多么想能够靠在龙凯峰的肩上好好歇上一会,好好喘口气。望着远处海浪拍击的礁石,韩雪走过去,爬到礁石上。这时拿在手里的手机响了,韩雪以为是龙凯峰,一接听才知道是赵梓明。韩雪告诉了自己的位置。她对自己说,也许让龙凯峰一起来为自己想想办法会更好点。
可是令韩雪失望的是龙凯峰打电话过来说,他一时还来不了。韩雪不再说什么,苦笑着信手将手机扔进了大海。
赵梓明及时出现在韩雪面前,韩雪望着赵梓明百感交集地叫了声:“赵哥……”就哽咽起来。
赵梓明安慰韩雪说:“韩雪,你爸爸已经醒过来了,别再难过了。”
韩雪痛苦地摇着头说:“赵哥,你不知道,我真想跳下去。”
赵梓明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韩雪:“哎,可别吓我!”
韩雪望着大海求助地对赵梓明说:“赵哥,我想托你一件事。”フ澡髅鞯阃返溃骸坝惺裁词履憔退蛋伞!豹
韩雪说:“我爸爸不行了,我想把公司交给你。”
赵梓明怔怔地望着韩雪,然后歉意地笑着说:“韩雪,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这么大的公司,我挑不起来。”
“你怎么挑不起来?再说还有凯峰呢?”
韩雪冷笑一声,伤感地说:“他还会管我的事?”
赵梓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说:“韩雪,你不要怪凯峰,要体谅他,他现在也很难,压力很大。走!”
韩雪问:“上哪去?”
赵梓明拉着韩雪说:“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赵梓明要带韩雪去水库工地,让韩雪看看他的已经接近现实的梦想。他希望韩雪能够从他即将变成现实的梦想中获得力量。ネ着灵山渡水库大坝工地上,施工机械往返穿梭,人山人海的火热场面,韩雪果然受到了深深的感染。她面露微笑对赵梓明说:“赵哥,没想到工程进展这么快。”
赵梓明激动地说:“我这次的施工采用的技术设备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如果顺利的话,大坝两天可以长高一米。”
韩雪听了心里高兴,赞叹道:“真了不起。”
赵梓明说:“确实了不起,可你想过没有,这水库是怎么起来的?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水利局,抱着一大堆图纸出门的时候,看自行车的老头不让我走,因为我掏不出两毛钱的看车费,还是你帮我付的。”
韩雪笑了起来:“是啊,楚楚笑话你,身上没有两毛钱,开口就是几十个亿,回头想想,真像个神话啊!”
赵梓明感叹道:“要说这是神话的话,那么你也是这个神话的创造者。”
韩雪疑惑地说:“我又没做什么。”
“不,韩雪,那段日子,如果不是你一再给我鼓劲,每天陪着我东跑西颠,也许我早就趴下了。”
这时,赵梓明动情地对韩雪说:“韩雪,奇迹都是人创造的,你的身上有着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潜质,一定要相信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趴下。”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聘书,递给韩雪。
韩雪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说:“副总裁?我?”
赵梓明说:“对,经过市政府研究,正式聘请你出任灵山渡水利枢纽工程副总裁。”
韩雪苦恼地说:“百川集团那儿一摊子事还不知怎么处理呢。”フ澡髅魉担骸笆前。既然有这么多大事等着你去干,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唉声叹气呢?”
韩雪突然领悟出了赵梓明的良苦用心,感动地望着赵梓明,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ァ白甙桑到你公司看看去,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韩雪感激地说:“你现在可是大市长,我可用不起你。”
“那两毛钱的停车费我一直没还你,就充作付给我的顾问费吧。”
到了百川集团韩百川的办公室,韩雪想把赵梓明引领到父亲坐过的位置上,赵梓明笑了笑,走到一边的一张桌前坐下。他让韩雪把公司所有急办的事告诉他,然后看起一些文件合同来。ズ雪不时为他续水,见赵梓明有些疲惫,又为赵梓明端来一杯咖啡。
赵梓明终于帮助韩雪理出了头绪,他喝了一口咖啡说:“建材厂污染的事,我陪你去一趟环保局,厂不能停,接受他们处理。外籍船员要加薪的事,你看能不能这样,你明天以你父亲的名义给两个船长发个电报,同意给他们加薪。告诉他们,船到达新加坡港口一卸货,就把钱付给他们。
我知道,船员不会漫天要价的,只要尽量满足他们要求,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让韩雪感到十分难办的事到了赵梓明手里,都能一一化解,韩雪心里顿时亮堂起来。赵梓明还让韩雪把公司的头头脑脑们召集一起,给他们压担子,一些小事他们可自行处理。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后,赵梓明和韩雪都松了口气。赵梓明由衷地说:“韩雪,你爸爸这么大的摊子,马上让你一个人管理起来,确实需要一个过程。可惜,我帮不了你啊。”
韩雪犹豫地问:“赵哥,你觉得凯峰有没有可能……”
赵梓明敏感地问:“你想让凯峰脱军装来帮你?”
“我只是希望他能在我身边。”
“凯峰要是能来一起和你扛起这个担子,当然最好不过了,别看他整天舞枪弄棒的,说不定做生意也是把好手。不过,我想他不可能走这条路,我太了解他了。”
“要是他在部队干不下去了呢?”
“凯峰现在虽然压力不小,但势头还是很好的,怎么可能干不下去呢?”
赵梓明敏感地看着韩雪,然后说:“韩雪,你不会希望凯峰和我一样也脱下军装吧。”
韩雪没有回答赵梓明的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别处。オ
钟元年一直在前沿部队,一方面S集团军的一些战备工作需要验收,同时他还在等候DA师班子对龙凯峰问题提出的处理意见。于是他让王强把陆云鹤叫到他的驻地。
尽管陆云鹤对钟元年要找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想到陆云鹤在深夜十一点让王强来叫自己。走到钟元年面前,他禁不住有些忐忑。
钟元年目光直视着陆云鹤问:“陆云鹤,知道我晚上把你叫来干什么?”
陆云鹤回答说:“DA师连续发生了一些问题,我是来接受首长批评的。”
钟元年脸色立即不快起来,口气严厉地说:“接受批评?以前干什么去了?嗯?”
陆云鹤心里格登一声,怯怯地叫了声:“首长。”
钟元年站起身,在陆云鹤身边不停地走着,他的心情烦躁透了:“龙凯峰到底怎么了?”
陆云鹤嘀咕道:“首长,其实,没有那么多事。”
钟元年黑着脸说:“你还嫌少啊?”
王强在一边说:“陆政委,也许你不知道,光告龙凯峰的信,钟副司令和战区其他首长接到的恐怕能塞满一个抽屉了。”
这确实让陆云鹤没有想到,他知道在龙凯峰的身后有不和谐的声音,但不至于告到战区首长那里。当然龙凯峰最近也确实有问题,就像自己在党委会上说的,班子成员出了问题,其他人都是有责任的,他这位班长更是难辞其咎。于是他笑了笑对王强说:“王部长,我觉得这并不能说明问题,依我看,绝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有的甚至无中生有。”
陆云鹤对着王强说,其实是说给钟元年听的。想不到钟元年听后,冲陆云鹤吼道:“你这是护短,是为龙凯峰护短!”
陆云鹤的喉节上下滑动了一下,嘴里有些干燥,他干咽了一下说:“首长,我们开了党委扩大会,对龙凯峰同志进行了批评帮助。”
钟元年问:“你们党委打算对他怎么处理?”
“主要是帮助教育,触动他很好地检讨自己,查找不足,在今后的工作中引以为戒。”
钟元年又问:“就这么轻松?”
“其实,有些问题的责任,不全在他,比如特招的事,是我批准的,没办完手续就穿军装也是我同意的,我应该负主要责任。我请求上级给予处分。”说着,顺手掏出一份报告:“这是我的检查和请求处分的报告。”
钟元年没理会陆云鹤的检查,王强只好伸手接过,匆匆地看起来,看完后对陆云鹤说:“从调查组初步了解的情况看,和你说的出入很大啊。”
钟元年这时笑了起来:“陆云鹤,你想代人受过?可惜有的过你是代不起的。你坐下,还有一些问题,我要和你好好聊聊。”ヂ皆坪撞恢道钟元年还要和他谈什么,心里更加惶恐起来,小心走到椅子边,轻轻地坐下。オ
得知自己是一名黑兵,景晓书跑到大海边坐了一夜,想到自己是如何被龙凯峰和林晓燕领进军营,穿上军装的情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有一点他相信,龙凯峰不会欺骗自己。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那样地留恋部队。他知道林晓燕他们一定在找自己,便有意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呆了几天。
在这种极度失意的时刻,景晓书十分思念赵楚楚,晚上,他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赵楚楚的开心坞。他原以为赵楚楚见到自己一定会扑上来。可是没有,站在吧台后面的赵楚楚看见景晓书走到她面前,只是淡淡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到处找你。”
“是你想我了?”
赵楚楚白了一眼景晓书说:“谁想你?凯峰打电话来让你回去。”
景晓书失望了,原以为赵楚楚会担心自己,想不到是龙凯峰在找自己回去。这样想着,心里便有了气:“哼,说让我回去我就回去了。”
“你给我小心点,当逃兵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景晓书指着自己对赵楚楚说:“我是黑兵。”
赵楚楚笑了一下。
景晓书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稀里糊涂地就跟人家走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一名少校军官呢。那个龙凯峰和林晓燕都是人贩子。”
“你不是也骗了人家嘛。”
景晓书瞪起了眼问:“我骗谁了?”フ猿楚虎着脸说:“你不是说你到美国读过博士吗?”
景晓书说:“没错啊。”
赵楚楚朝景晓书伸过手说:“那你把文凭拿我看看。”
景晓书说:“我没文凭。”
赵楚楚骂道:“连文凭都拿不出来算什么博士?”
景晓书说:“我读过博士,可我没说过我是博士。文凭不就一张纸吗?能说明什么?”
赵楚楚说:“反正我被你骗了。”ゾ跋书忧伤地说:“刚才我还以为你在为我难过,原来并不是这样啊。”
景晓书摸出一把钱放在台面上。
赵楚楚问:“这是干嘛?”
“我看了门口的广告了,你又新开了一个拳吧?”
“怎么,你想当拳靶子?你这个小身板,可经不起打,出了人命我可赔不起。”
景晓书恶狠狠地说:“我要打人!”
赵楚楚吃惊地说:“景晓书,你疯了!”
“现在我还没疯,我需要发泄,不然我真要疯了!”
景晓书说着,朝拳吧走去。
景晓书不在的这一阵子,赵楚楚常常一个人坐在某一个地方发呆,在景晓书和龙凯峰之间,有时她自己都很难说清楚究竟喜欢谁。她不是没找过景晓书。在自己无数次想见龙凯峰都遭到拒绝的时候,她想到了景晓书。越想心里就越气,她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何不为他们设立一个发泄的地方呢?于是,她腾出一间茶吧,改建了一个拳吧,让她吃惊的是来拳吧发泄的人还真不少。
刚才景晓书要去拳吧发泄,她没有反对。但是她担心景晓书一旦失常,打伤了拳靶不说,可能还会伤了自己。想着想着不免有些着急,正想去拳吧看看时,看见林晓燕着便装走了进来。赵楚楚盯着她问:“你来干什么?不会是凯峰派你来的吧?”チ窒燕靠在吧台上对赵楚楚说:“是我自己来的。”
“来找景晓书?”她知道这位信息大队的女大队长,无所不能。也许景晓书一进开心坞她就知道了。
“他上你这儿来了?”
“我就知道,这里是你们监控点。实话跟你说吧,他不会跟你回去的。”
“不会吧?”
“他说遇上了两个人贩子,一个是龙凯峰,还一个……”
林晓燕笑了说:“那肯定是我了。他人呢?”
赵楚楚说:“上拳吧去了。”
林晓燕朝拳吧走去,赵楚楚只好跟着她一起走进了拳吧。
拳吧里,七八个戴着头套、拳套的人正在听领班介绍规则。
林晓燕感到新奇,对赵楚楚说:“真是个好地方。”
“你要不要来两局?”
“我没什么要发泄的。”
领班继续说:“我再强调一句,拳靶全是活人,不许打要害部位,当拳靶的只许防守,不许还手。开始吧。”
赵楚楚想从那些戴着头套的人中找出景晓书,可是她没有找到。
景晓书在一侧的预备间门口,他靠在门框上,正偷着乐呢。オ
韩雪硬着头皮走上了百川集团公司的总裁岗位,现在的韩雪和过去的韩雪完全不一样了,她穿着一身白领们喜爱的高档套裙,显得十分干练,正坐在那里翻阅文件。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能力,在父亲的继任者上任前,必须由她先顶着。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让龙凯峰脱下军装,接过父亲的大业。她知道这将有难度,不过,她想总会有办法。
ズ雪从报纸上发现了在挖掘人才方面无所不能的猎头公司,就吩咐梅莉亚,把猎头公司的老总请到自己面前来。
不一会,梅莉亚领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向韩雪介绍:“韩总,这位就是CAT(英语,猫)先生。”ズ雪冲猫先生点点头,然后对梅莉亚说:“你先到外面等着吧。”
梅莉亚离开后,CAT掏出名片递给韩雪说:“我们金阳光猎头公司是专门从事人才包装、咨询和整体策划的专业公司。尤其在为企业物色人才,策划人才的合理流通方面我们曾有过出色的业绩。”
韩雪向猫先生递上一份备好的材料说:“好了,我现在需要这个人。”
猫先生接过一看,有些为难地说:“这个人比较特殊,不太好办。”
韩雪说:“只要帮成,费用不是问题。”
猫先生想想说:“给我们点时间,我们研究个方案再跟你联系。”韩雪点头说:“行,越快越好。”
韩雪所要求的是使龙凯峰转业,猫先生回去后,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龙凯峰和韩雪的关系,又通过一位在部队工作的朋友得知龙凯峰现在处境艰难,觉得这事值得一干。
他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方案,立即来找韩雪。
猫先生的方案是给部队首长送上一幅价格昂贵的画,并且由韩雪亲自去送,让部队首长感觉到是龙凯峰让妻子出面替自己说情。这样龙凯峰的问题就会雪上加霜。ズ雪不得不佩服猫先生的大胆设想,但她有些犹豫地说:“我觉得你这个策划有点问题。我是想把人弄过来,你让我把这个一送,人不是更回不来了吗?”
猫先生笑笑说:“韩总,收画人的底细我们都摸清楚了,应该说,这是个绝妙的创意,既不降低猎手的身份,也不会对猎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还不止,最妙的是,猎物到手了,一点都不会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