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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身上全是她的气味,有点甜,还有沭浴过后的香气,殷戒迟疑了会儿,不愿让外人闻到她的味道,只好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用早冷掉的洗澡水拭去身体的味道,再换上新的衣衫回到床边。

“Zuo爱吗……”他极轻的低语:“这就是你说的Zuo爱吗?”没有仗着­肉­体交欢而有所求,只是突然问想要碰触她,占有她,那种渴望来得突然,让他想要吻平她的疤痕,让她的身躯融入他的体内,让她的气息钻进他的血液里。

他暗暗深吸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跳跟情绪。随即,他放下纱帐,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想起她之前说的爱语,不由自主的,他打从心里愉悦起来。

然后,他悄声走出房。

房外一片夜­色­里泛着银白的光辉,他看见元夕生早已等在回廊角落,他微笑:

“都准备好了吗?”

元夕生赶紧上前,低声说:

“殷爷,都准备……”一抬头,吓了好大一跳。“你是谁啊?”

殷戒讶了声,这才想起他忘了易容。

“你你你……哪儿来的浑贼,敢敢敢……”

“敢什么?你认不出我的声音吗?”殷戒沉声道。

元夕生瞪着他俊美到十分­阴­柔的脸庞半晌,才迟疑问:

“你……易容?”

殷戒含糊应了—声。

元夕生立刻松了口气。“我还当是哪里的采花大盗,连鱼小姐也要采……呃,爷,你这易容术真是高超,比起之前是俊秀许多,只是……太­精­美了。”让他不是心跳,而是心惊­肉­跳,虽是如此,他的眼睛却无法离开这样的脸庞,

殷戒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内心竟然没有太大的起伏。他问道:

“雷大人呢?”

“已经到了。我安排他住在附近聂府的别宅里。快马已经备好,等明天一早,雷大人就要转赴东南沿海。”

“雷大人驻守边疆多年,虽然明为升官,但实则暗降,让他远离朝廷是件好事,这一次他被召回京,摆明皇上要架空他的实权,他索­性­告假去看聂大,顺道与聂大研究东南沿海的防备。夕生,你说这算不算是好官呢?”

元夕生一愣,想了想,道:“我只知大爷跟雷大人是朋友,殷爷你之前曾在大爷身边做事,一定对雷大人有所了解,你说是好官他就是。”

殷戒轻笑,而后柔声道:

“我是曾在聂大身边多年,但我也在某位大人身边三年,不只做了许多龌龊的事,也学会了许多下流的手段。夕生,在这人世间啊,杀人只不过是武力上的胜负,但流言跟栽赃却可以很容易的毁灭任何人,就算功夫再好,也逃不过这两项最可怕的武器啊。对了,你确定那个叫阿青的,说的全是实话?”

元夕生怔怔回神,迟疑点头。“阿青是乡下人,他入府是为赚钱,被右都御史收买,也是为了钱,本来咱们等着他露馅,找上我合作,没想到被鱼小姐打乱了全盘计画。”

“是啊,被她打乱了计画。她这个书铺老板算不够称职,不懂得圆滑,还明着挺自家的奴才。”虽是有点斥责的口吻,嘴角却含笑。

南京的流言是他一手主导,结合聂家跟西门家散播流言的能力,让人人以为半月有狐仙附身,这灵感来自他救半月的那一夜里,狐狸引路……总之,流言似真似假传了一阵,也传进右都御史耳里。如果右都御史被鬼神之说吓得就此收手,他绝不会痛下杀手。

偏右都御史丧心病狂,非要置人于死地,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元夕生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爷,这是西门家的……”

“西门家?”殷戒接过,随即一怔。

“西门家的人情单。西门老板说,是殷爷找他们合作散播鱼小姐是狐仙的流言,他们照做了,从此聂家欠上一笔人情。”元夕生抱怨:“其实右都御史在南京,对他们也有影响,偏要抓住这次机会强压在咱们上头。”

“无所谓,这正是商人本­色­,下回再扳回即可。夕生,你找的那姑娘功夫足以自保吗?”

“是,在夜­色­之中也看不出她的发­色­来,让她代替鱼小姐,我相信她绝对可以做得很好。”

“多亏你了,夕生,你真是一个好帮手,将来你要回聂府,我一定很舍不得的。”

这是对一名总管最高的赞美,元夕生却觉得这份赞美很心不在焉,瞧见殷戒望着远处那两抹红光闪烁。元夕生说道:“荧惑守心的光景真难得。”

“是啊,天灾人祸,在这个夜里,可以发生最丑陋的事,也可以……”殷戒微微一笑,显然想起了快乐的事。

元夕生不敢多言,只觉得眼前这个主子好像不太一样了,至少当殷戒说起流言与栽赃时,带着妖野的沉沦,尤其那张俊­色­脸皮透着毫不留情的绝然,让他一时有了错觉,以往打理封沄书肆的是另一个殷戒,而非现在眼前这个有点凶残的男人。

“殷爷,你可不要‘错杀'右都御史啊!”元夕生不禁脱口。

殷戒一怔,笑道:

“我绝不会杀人,杀人是要判罪的,何况那个正义感十足的雷大人也在场,他不会坐视不理的。从都御史府到别宅也差不多时辰了,该走了。你等我—会儿,我去去就回。”语毕,殷戒走进自个儿的房间,再出来时已是普通脸貌了。“走吧。”

元夕生本要跟着出去,临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鱼半月的睡房。

“四爷要我照着殷爷的计画做。”可是几乎敢笃定,只要有机会,殷戒一定会故意错杀右都御史,一劳永逸。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从他那张几可乱真的俊脸上所泄露的。

心跳忽地停了一拍。

那张脸……殷爷那张睑真的是易容的吗?好像有三分像右都御史,这种像法简直就是……

天上的星星像灯光不足的路灯,淡淡地照进屋内。鱼半月坐在聂家别宅的某个厅内,紧张兮兮地等着那个混蛋男人。

她在睡得正沉的时候,被怀安这个摇头狮子用力摇醒,摇到她被迫醒来,才知道元夕生在临走前冲去怀安的房间,要怀安把她找来。

她全身酸痛,随便绑了马尾,穿了衣服就一路跑来。跑到别宅她已经是气喘吁吁,怀安却像是天生的运动健将,跑得快不说,要不是她最近有点胖了,怀安真要背着她继续狂奔在夜路上。

“这个混蛋男人,以为让我累摊了,睡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真想踹他一脚。这人把她当什么啊?

耐不住­性­子,她走到厅外,看着夜里的别宅静悄悄的,连点灯光都没有。她对古老的建筑设计完全没有概念,一进别宅要上哪儿找人都不知道,只得暂时待在这个厅里,由怀安去找。

别宅里的仆役少得很可怕啊。少到她都害怕仆役这么少,是为了某种目的。

她抬头看见天边两颗红­色­的光芒,其中一颗是火星。她看了许久,忽地咦了一声,是她错觉吗?竟然觉得天上的红光在扩散。她连忙拎起裙摆跑上楼梯。站在二楼的廊上清楚地看见天边并无异­色­。

吓了她一跳啊,还以为——

“好久不见了,鱼半月。”

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颤了一下,缓缓转身,看见有名男子从黑暗的廊上挣扎起身。

“你看起来活得很好,还胖了不少嘛……”

她沉默。每个人见了她都说胖了,连这个男人都不例外。她深吸口气,冰冷的手指按住荷袋的鼓起物。看他走近几步,那夜被他活生生用箭穿透的记忆浮上心头,她立时退后紧靠在栏杆上,裙内的双腿在发抖,她暗骂一声,骂自己好不争气。

“你怕什么?本爵爷都受了伤了,还能伤你什么?”他走到微亮处,一身华眼有些凌乱,右肩染满鲜血,血珠答答答地直滴在木制的地板上。

她见状暗暗吓了一跳。

“这伤是殷戒给的。”朽都御史冷笑:“本爵爷要猎畜牲要猎人,谁反抗过?他竟然敢设下陷阱,诱我来此对付那个假的鱼半月,再乘机让那个京师来的雷大人目睹一切,好个殷戒!心机这么深沉,想趁我逃脱之际用误杀来置我于死地。”

她闻言,心头遽跳,果然啊,元总管要怀安找她来,就是猜到殷戒要杀了他!

“哼哼,可惜他错了一着。那京师来的雷大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失宠的官员而已,兵权被架空,谁会听他说话?敢扯我后腿也得看看我背后有什么人物在!”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躲在这里。只要乘机逃走,殷戒请来的什么雷大人也不会有起作用,逃不走就死在这里了。鱼半月暗恼,恼自己没有一身好功力,她来并不是来拖累殷戒,而是不希望他亲手杀了亲兄长。

“杀人有什么意义啊你?”她骂道:“你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他哈哈大笑:“本爵爷向来不信鬼神,连我爹都敢杀,世上还有谁不能动的?喔喔,你过胖的脸充份表达出你的震惊,也好,我早就想说出来了,反正你也离死不远了、那老混蛋敢抢我的人,就算我不要了,我也宁愿毁掉,他竟敢抢走,那就不要怪我下手下!鱼半月,你知道外头都在谣传什么吗?说你是狐狸化身,说你是来报恩,说你再度看见本爵爷的那天,就是解决我的时候。现在,你见到我了,你要怎么解决我?”袖口滑出小刀,他开心地笑,突然间,快步走向她。

她吓死了,匆忙间,她抽出荷袋里的匕首,及时抵住他的小刀,但她毕竟不曾真正拿刀面对过杀人者,双手还在发颤的当口,他天生的神力已经将她的匕首震飞出二楼。

完蛋!原来她留下来还是要死在这变态的手里!

“住手!”

暴喝声从远处响起,她微转身,看见有个人……是殷戒举弓对着这里!

“右都御吏,你再动她,就休怪我无情了!”

右都御史见状,大笑:“殷戒,那把弓是我的,没有我的力气你根本发不了箭;再者,鱼半月就在这儿,你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吗?还是你真信流言,以为她是神体,能挨得了你一箭?”

殷戒咬牙。“右都御史,你要有仇就冲着我来,何必伤及无辜?你若耿耿于怀我当日拦你救孤,改日殷某奉上野狐数只就是!”

“本爵爷就是讨厌你!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某个人,看见你,我就打从心里的厌恶!如果你的靠山不是聂家,我必定在第一眼见到你时,就亲手杀了你!”

“殷戒的眼睛……”是有点像眼前这个变态的男人,但会像另一个人只有可能是——“啊,是你爹?”

“鱼半月,你倒挺聪明的,是怎么猜出来的?”十指掐住她的颈子,沉声低笑:“就那双眼让我讨厌!那老头当年引道士入宫,受尽皇上宠爱,在朝中势力庞大又如何?告老还乡后,不好好去养老等死,还敢沉迷男­色­,他死了是活该!是活该啊!”

语气里的憎恶几乎要让她打起颤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变态,这个混蛋相貌是没有殷戒出­色­,但,有同样的父亲,会不会他曾遇过跟殷戒同样的事……心跳了一下,眼角瞄到二楼廊上的尽头好像有东西在起伏,一时之间她呆住了。

右都御史发现她的异样,转头看向那尽处,讶了一声:“是那头狐狸?”

狐狸?她一辈子没见过活生生的狐狸……不对,她好像见过,是在哪里?

“你叫来的?”他迟疑。之前他躲入二楼时,确实是没看见这头狐狸。

她心跳一下,力持镇定地说:“是啊,右都御史,你不信鬼神,不表示世间一定没行鬼神。古有《搜神记》,未来有个《聊斋志异》,说的全是货真价实的鬼故事。没有见过鬼神,怎么能够平空乱想?右都御史,你至今没有梦到你爹吧?”

他愣了愣。“你怎么知道?《聊斋志异》是什么?”

她笑得有点紧张。“那是你就算再活六十年,也绝对不会看见的书。你爹一直在你身旁你看不见吗?”

“胡扯!”他冷笑一声:“你随便说说我就会信吗?你真这么本事,倒可以说说我的将来如何?”

“……你……你……会得花柳病吧?”见他有点错愕,她再道:“你还会失势啊!”他的眼下有纵欲过度的痕迹。伴君如伴虎,没有一个人会永远平步青云,必行失势的一日,她记得这朝皇上迷恋长生道,不是个好君主。

“你真的在胡扯了!”缩紧力道,要她死于非命,忽地,破空的飞箭用力地穿透他身边的廊栏。

“右都御史,你要玉石俱焚,殷某绝对奉陪!”

“好啊,下一箭你就对准我啊!顺便穿透这个姓鱼的女人啊!女人再找就可以,想杀我就只有今天晚上,等我离开这里,就是你的死期了,殷戒!”

殷戒微微眯眼,瞄准了右都御史的额间。他的确不是百步穿杨的高手,也的确是在唬人,要他再­射­一箭他万万下不了手!他咬牙,早知如此,之前不顾雷大人在场,先让这人一刀毙命,好过现在这种情势僵住的局面。

蓦地,他看见狐狸跃向右都御史,拉开右都御吏注意的同时,二楼的阶梯出现雷大人的身影。

他大喜过望,雷大人是身经百战的武人,身手自然远远超过那混蛋。殷戒立刻抛下弓箭,才走一步,就看见右部御史接了雷大人一掌,用手肘击向半月,她撞到廊栏,却没有自二楼坠下,他松口气,又眼睁睁看见她的手链滑出手腕……不对,他亲眼看见那条链子大小适中地卡在她的腕间,怎会滑落?

“等等,不要,半月!”他喊道。

目睹她直觉探出栏外去捞,而后她的圆脸露出迷惑又吃惊的表情,随即听见她脱口喊道:

“不要……我不要回家了……”

整个身子翻出栏外,直坠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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