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尘。”江心月终于开口说话,突然失去血色的嘴唇轻轻动着,声音低沉而吃力,好像在艰难地念诵一种失传已久的魔法咒语,“洛星尘,原来是这样。。。。。。你——你太过分了!”最后这五个字是用尽她全身最大的力气,带着隐隐的哭音喊出来的。然后洛星尘看到她猛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在他的意识恢复清醒之前,他已经情不自禁地追了过去:“心月!心月!你听我说!”
一直被眼前接二连三的意外惊呆了的田谧谧赶紧扯住洛星尘:“会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事让心月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该怎么办?还有,你和心月又是什么关系。。。。。。”
“我以后会跟你解释。”洛星尘话音未落,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菜地上只剩下田谧谧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这下子事情闹得够大了。”
“心月!心月!”身后传来洛星尘焦急的喊声,“心月!不要跑!心月!”
江心月却大步往前跑,冲出了星辉高中的大门,奔到了大街上。
洛星尘一直在背后紧紧追着她:“心月!心月!你听我说!!”
江心月捂住了耳朵。她不想听,她不愿再听!但洛星尘的呼喊却一声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把她的心搅得混乱如麻。耳听着身后的呼喊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心月猛然一个转身,冲向了街道,奔到了大街的另一边上。洛星尘也想横穿马路时候,不巧有一辆大货车正开了过来。这一耽误,等洛星尘追过去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一下子拉远了。眼睁睁的看着江心月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加快步子追上去想要阻止,出租车已经开动了。洛星尘一边追着出租车跑,一边向着车窗里的江心月招手,焦急的喊着:“心月,心月,不要走。”
车内的江心月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捂住嘴,夺眶而出的泪水却顺着她的指缝流进嘴里。那么咸,那么的苦涩。。。。。。司机也是年轻人,见状明白了几分,想要把车子停下来。江心月感觉到出租车在减速,抬头瞪着他说道:“不要停车!把车开快点!”
司机只得加速,出租车越开越远,最终把洛星尘远远地抛落在后面,再也看不到了。
“你想去哪里?”出租车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行使着,司机小心的询问着身边为情所困的女孩。
“随便走走吧。”江心月的泪水终于止住了,她淡淡的回答道。
“可是你还是个高中生吧?下午的课。。。。。。”司机扭头看了一眼江心月佩戴的星辉高中的校徽。
“就算我回去上课,也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江心月轻轻叹气,“倒不如出来散散心。”
“散心。。。。。。那么我送你去极乐鸟游乐园怎么样?听说那里很不错的。”
“极乐鸟游乐园?”江心月的心突然像是被针戳了一下,她想起昨天,她和洛星尘,蓝浩声和田谧谧。。。。。。虽然发现蓝浩声爱上了别的女孩,但昨天她还是过得很快乐的,因为那时洛星尘一直在她身边。。。。。。可是,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不要去那里!”她失态的喊出来,把旁边的司机吓了一跳。江心月稳了稳情绪,向司机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刚才我想到了一点不愉快的事。”
“没什么。”司机理解的说道,“那你现在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江心月靠在椅背上,目光茫然的投注向前方的虚空中,“要不就绕着城里转七圈吧。”
“好吧,那就绕着城里转七圈。”司机耸耸肩。突然,他放在裤带里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司机赶紧把手机在耳边。“喂?”
手机里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清冷而有一种不容违逆的意味:“刚才上了你这车的那个女孩还没有下车吧?如果是的话,请你不必告诉她我正在跟你通话,并回答我一声“是”。 ”
司机瞟了一眼江心月,见她没有注意到什么,变依言回答了一句:“是的。”
“请你帮我个忙。她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又不愿意见我,我担心她会出事。要是她中途下了车,麻烦你马上打手机回来给我,告诉我她到哪里去了,行吗?”
司机是个热心人,心里想着:“这对小情侣闹了矛盾,这个女孩正在赌气,要是出事了就不好了。她的男朋友那么担心她,我要是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就太没有良心了。”于是就回答了一句:“好的。”
“谢谢。”对方挂断了电话。司机把手机放回去,突然觉得不可思议:“奇怪,我又不认识他啊,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他哪里知道,凭菁英会那些电脑天才的能力,要查出任何一个人的行踪根本不在话下,更何况是一辆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计程车。而洛星尘之所以要打手机来,一来是为了了解江心月的行踪,二来是考虑到江心月现在的情绪不稳,有必要让她有一个时间和空间来冷静一下。如果她能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的话那当然是万事大吉了。可一旦她心存芥蒂,从此再也不愿与他往来的话。。。。。。洛星尘摇摇头,挥去那如梦魇般的想法。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江心月,你等着接招吧!
出租车绕着整个城市缓缓兜了七个圈子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饥肠辘辘的司机问江心月:“你还想去哪里吗?”
“让我想想。。。。。。”江心月伸手抚了抚鬓角边的一簇散开的发丝,沉吟道。突然,她想到了蓝浩声。对了,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蓝浩声!
“你知道蓝震寰的佳在哪里吗?”
“蓝震寰?是那个著名的报业大亨?如果是他的话,我当然知道。”司机说。
“那好,请带着我到那里去。”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抵达了一幢美轮美奂的别墅前。江心月付了车钱,下了车走向别墅。
司机开车到附近的一家餐馆里,正准备大块朵颐的时候忽然记起了那个少年嘱咐他做的事。于是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她刚才下了车,走到报业大亨蓝震寰的家里去了。”
兰家的佣人把江心月领进了一间格调高雅的会客室里。“少爷还在琴房里练习小提琴,等会儿他休息的时候,我再通报他。”她彬彬有礼的说道。
江心月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精美的陈设。对面地墙上挂着几幅画,其中一幅吸引了江心月的注意力,让她不知不觉间走过去欣赏。画中的左侧上是站在云端地神情慈祥而悲悯的上帝,而画的中部画有一个躺在地上的死去的男子,画的右侧则是另一个直立着的男子,他望着上帝,深情凶狠。她出神的看着画,连有人走进会客室理都没有察觉。
“你喜欢这幅画吗?这上面画的是《圣经》里的故事,该隐和亚伯是亲兄弟,他们向上帝献上自己的供品。上帝接受了亚伯的供品,该隐因为妒忌而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上帝因此而谴责该隐,但该隐拒绝认错,最后上帝惩罚了该隐的罪行。”
猛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江心月一惊,赶紧回过头来。那是一个干练而气质高贵的中年人,她微笑着,带着一点审视意味的看着她:“你是来找浩声的吗?我是他的父亲。”
“伯父好。”江心月有礼貌的说道,“我有点急事来找他一下,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她看到蓝震寰那审视的眼光,当即明白了她的来意。
“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蓝震寰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爽朗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这幅画使我画的,刚才见你很注意它的样子,能对我说说你对它的看法吗?”
“我不是很懂得鉴赏画。”江心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婉言推辞道。
“没关系的,就凭你的感觉来说说就好了。”
江心月推辞不过,只好说道:“我不懂画,对宗教也不是十分了解,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伯父请不要见怪。”
“没关系,你说吧。”蓝震寰微笑着说。
“我觉得该隐此时的表情不应该是那么凶狠的。。。。。。”
“哦?”蓝震寰有些惊讶地扬起眉。只听江心月继续说道,“如果把该隐地的表情改成是悲伤的,又有些倔强的,也许会更贴切一些。”
“为什么?”
“该隐之所以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毒手,是因为上帝偏爱亚伯的缘故。”江心月解释说,“就像一个父亲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很明显的得到父亲的疼爱的话,另一个孩子一定会很伤心的,而且很容易对前一个孩子产生敌意。”
“你的这种想法挺新奇的嘛,说下去。”
“该隐得不到上帝的疼爱,就不择手段得把自己的悲伤和不满发泄到亚伯身上,在他自己看来这种绝望的报复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上帝谴责他的时候,他感到委屈,不肯认错,所以应该把他这个时候的表情画成一种又悲伤又固执的样子。”江心月叹了口气,“这真是个悲剧,要是当初上帝也能对该隐好一些,或者该隐不要那么想不开就好了。。。。。。”话音刚落,她突然瞧见蓝震寰的脸色有些怪异,不由得停住了嘴,怔怔地看着蓝震寰。
蓝震寰有着和蓝浩声轮廓颇为相似的面容,那如雕塑般的完美地额头,那浓黑的剑眉,那挺直的鼻子。。。。。。那眼睛!江心月悚然一惊,那双与蓝浩声不太相同的,有着奇异而漂亮的灰色的眼睛,一半是荒原一半是流水,在眼镜片背后闪动着,使她不知不觉把眼前这个英俊儒雅的中年人和另一个也和蓝浩声颇为想象的人影重合起来。。。。。。“呵呵,你说的很好啊。”蓝震寰如梦初醒,用长辈的宽厚笑容来掩盖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失神。他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我该去整理行李了,等我从欧洲回来后再抽时间把这幅画按你说的改一改,到那时候,欢迎你再来给我题提意见。”
“伯父再见。”江心月礼貌地说着,目送蓝震寰匆匆离去。恰在这时候佣人走了过来:“江小姐,少爷已经练完琴了,请你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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