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琦把脸盘放到床边,又找来霞飞的手巾和香皂,然后帮助霞飞脱裤子。
霞飞的身体靠住凌雨琦,小声说:“还是叫护士来洗吧。”
凌雨琦拉她蹲下来,对她说:“你信不过姐姐?这点小事,算什么?”
凌雨琦小心翼翼地撩起温水,帮她洗着下身,并用香皂轻轻地擦拭着。……
霞飞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她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为她洗下身,此情此景,她再也难以控制,伏在凌雨琦的肩头呜呜地哭起来。
“小声点,别让护士听见,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凌雨琦爱怜地说。
洗完后,霞飞上床睡了。
凌雨琦生怕惊动她,于是把灯灭了,自己靠在椅子上,一忽儿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睡间,猛觉得脖颈处一阵冰凉,一股凉风袭来。凌雨琦猛地醒来,正见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横在脖颈间,眼前立着一个中年妇女。
“不要出声,要出声,杀了你!”她低声喝道,她顺势把凌雨琦腰间的手枪夺到手。
凌雨琦问:“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北京公安医院。”
女人嘿嘿冷笑几声。
她的笑声惊醒了霞飞。
“妈妈,你怎么来了?”她惊叫道,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这不是做梦吧?”
女人转过头,对她说:“小飞,我是妈妈,我救你来了。”
原来此人是霞姑。
霞飞睁大了惺忪的眼睛,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目前的情景。
妈妈正把一柄尖刀架在凌雨琦的脖颈上,只要妈妈手一抖,凌雨琦的喉咙就要割开,血流如注。
“妈妈,你千万不要杀她,她是我的姐姐!”
霞姑对霞飞说:“傻孩子,她是女公安,是我们的仇敌!……”
话音未落,霞飞已滚下床来。
“你不能杀她!妈妈,我们不要再为梅花党卖命了,咱们好好做人,过清静的日子吧。”
霞姑说:“小飞,你中了共产党的毒,她们跟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蒋介石大势已去,他早已退到海岛上去了,美国人也不会帮助他反攻大陆,已经改朝换代了,随其自然吧。人家李宗仁都已经归顺大陆了,你何苦还死抱一棵梅花树呢!”
霞飞双膝跪地苦苦哀求。
霞姑重重叹了口气,“孩子,我要带你去海外,咱们从中缅边境过去,金三角有咱们的基地,到时候我会送你到美国深造,毕业后到美国的医院工作。”
霞飞坚决地说:“妈妈,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北京工作,做一个好医生,造福社会!”
霞姑说:“我先杀了这共党,咱们就走,火车票我都买好了……”
霞飞扬起脸,噙着眼泪说:妈妈,你要杀了她,我就死在你的面前!说着,做了一个撞墙的姿势。
霞姑伸手去拦霞飞,凌雨琦头一偏,一拳击落霞飞手中的尖刀。
霞姑大惊,急忙拔枪在手,朝凌雨琦开枪。
“砰!”枪响了,子弹贴着凌雨琦的右耳根飞过。
霞飞顺势抱住了霞姑的大腿,叫道:“妈妈,你不能开枪啊!”
霞姑还要开枪。
窗户大开,灯光照人,朱江带着一个公安人员出现在窗口。两支手枪一齐对着霞姑的脑袋。
“把枪放下!”朱江厉声喝道。
霞姑见大势已去,急忙用牙齿去咬胸前的扣子。
凌雨琦扑上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手枪,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扭向一边。
朱江跳进窗,伸手拔掉了霞姑胸前的第一个衣扣,扣子里藏有一个胶囊,是烈性毒药。
朱江给霞姑戴上了手铐。
霞飞昏了过去。
审讯室里,龙飞向霞姑反复交代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她肯向党和政府交代全部问题,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龙飞对她说:“据我们所知,你的父亲徐飞虽是国民党军统武汉站站长,但是在抗战时期也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他曾经暗杀过日本武汉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山本大佐,还曾向我地下党组织传递过重要情报,使11名中共地下抗日武装人员安全转移。在抗战中由于叛徒出卖,他被日本宪兵司令部杀害。我们也知道,虽然你是梅花党在武汉地区的小头目,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活动,没有血债。在抗战末期,你在村里妇救会担任会长,做过一些抗日工作。共产党是不会忘记这些的。”
霞姑沉吟良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两点要求。”
“你说吧。”
“第一,你们要保证我的女儿的安全,如果我叛党,梅花党是不会甘休的;我的生命不足惋惜,可是我的女儿一直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我不忍看到她遭遇不幸。我希望她仍然在北京协和医院工作,哪怕是做一些基础研究工作。”
龙飞说:“这个可以。”
“第二,如果我招供,要给我活路,给一个工作的机会。我知道,我的特殊身份,今后不适宜再做教师工作,我已经玷污了这个称号。但是希望让我到工厂工作,哪怕是做一个纺织女工,因为我要生存。”
龙飞说:“这个也能答应你。”
霞姑交代了她的主要经历以及她所知道的有关梅花党的一切情况。
抗战期间的1941年,霞飞在武汉的住宅曾遭到日军官兵的血洗,父亲徐飞拒捕被日本宪兵开枪射杀。16岁的她逃到姑姑家避难,姑姑带她到湖北荆州附近的乡村度日。以后她参加了当地游击队的抗日斗争,担任妇救会会长。一次当抗日武装在村里开会时,由于叛徒告密,日本鬼子包围村庄,激战中大批抗日志士牺牲,霞姑受伤被俘。
日军将她装入囚车带到荆州城里日本宪兵队,日本宪兵队对她严刑拷打,她始终不屈服。一次,她被带到一个中学的操场上,操场上还有十几个年轻的中国妇女,她们精赤条条,一丝不挂,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妇女伤心哭泣。日本兵强行扒光她的衣服,也把她赶到那些赤身祼体的女人中间。
一会儿,一个日本军官手拿一支三八大盖步枪,枪尖上挑着一件女人的花色内裤,他狞笑着说:“我在操场上跑,你们谁能追到我,我就把这裤头给谁穿!”
这个日本军官扛着三八大盖步枪在操场上跑着,几个光腚的年轻女人拼命向他追去。围观的七八个日本鬼子哈哈大笑,有一个日本兵竟然笑的岔了气。
霞姑坐在地上,用双手遮掩着私|处,羞愤不堪。如果地上有一个洞,她就会钻下去。
这时,枪声响了,那个日本军官摇晃了一下,倒下了。一个妇女拼命去夺他枪尖上的内裤。
“砰砰砰……”又是几声清脆的枪响,围观的那些日本鬼子也都应声倒地。
霞姑正在恍惚,被这枪声震醒了。只见一个30多岁的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飞驰而来,双手持枪,威风凛凛。
霞姑看呆了,这种场面只有书中才有,如今发生在眼前,简直不可置信。
那个男人汽车经过她的面前,朝她一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车?”
霞姑还来不及细想,那男人用手一揽,将她揽到怀里,飞驰而去。
这真是太神奇了,霞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眼睛瞟了一下这个男人,他英俊魁梧,双目炯炯,长着一瞥小胡子,浑身的酒气和炯味扑鼻而来。
霞姑觉得他有些像绿林好汉,她的身体贴近他的座胯和胸膛,暖乎乎的。行人和店铺一闪而过,人们都用惊疑的目光注射着他和她。
男人笑道,别让他们看西洋景了,他骑自行车拐入小巷,七拐八拐,来到一个下水沟前。
“你趴在我身上,别乱动,乱动就没命了。”他说。
霞姑顺从地趴在他的身上,他钻入下水沟,沿着一个只有一米多高的下水道,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看到上面有光亮。
男人停下来,立起身,往上捅了捅,然后跳了上去。
“来,牵着我的手,上来。”他伸过一只手,霞姑攥住他的手,爬了上来。
这是一个坡地,往后看是城墙,往前是一片高粱地。
男人说:“咱们赶快钻入高粱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