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美国叔叔叫你……”心心提醒道。
“有事吗?”她凛容,眼色淡漠地望着他,故意用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说道,表现出一点都不想和他叙旧的姿态。
“心心她——”他的视线落在心心童稚的笑颜上,涩涩地开口。
“不是!”她的心房猛地惊动狂窜起来,不假思索地打断他的话。
“不是什么?”他清朗的眼眸直望进她的心田,她太过急切地下论,给了他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心心,你先去椅子那边坐着,妈咪跟叔叔说一下话。”她故意支开心心。
“好。”心心点点头。
阳光筛过扶疏的绿林,叶面闪烁着光亮,心心小小的脸庞也闪烁着愉快的光影,乖驯地坐在长椅上,翻起故事书。
“心心是谁的孩子?”厉呈韫一改往常温文儒雅的态度直率地说。
他知道提出这样的问题会伤了向柔的自尊,但一想到心心可能是自己的孩子,歉疚的情绪便如浪潮般袭来,教他胸口一窒。
“心心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她双手抡拳,语气坚决。
“向柔……”他望着她。
他眼底的愧色再度刺痛了她的心。
“如果心心的话有让你联想到什么,那纯粹是你的错觉,她的出生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深吸口气,双眼自与他交缠的视线中挣开。
“但是你画给心心的那本绘本里……”尽管她极力否认,但绘本里“超人爹地”的形象和故事都指向他就是心心父亲的事实。
她坚决否认,随口编了理由说:“心心是我在美国念书时,和一个留学生发生的意外,当时我和他都太年轻了,他不想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而我选择离开,选择留下心心。”
她说得笃定,仿佛这些故事曾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切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要把我画进那个故事里?”他提出质疑。
“那只是一个故事,一个我用来哄骗心心的故事。”她闪躲他的质问,故意转移话题,用一种近乎尖锐的语气说:“厉呈韫,你还记得当年你为什么选择离开吗?”
揪心的沉默落下。
他无言以对,俊脸上有着明显的狼狈。
“既然当初选择离开,那就把你的决定坚持到底不要再来这里打扰我们的生活。”她话说得又轻又寒,坚硬地把他推离自己的世界。
她目光定定的盯视着他俊挺的五官,他还是一贯的温文儒雅,笑容还是一样的和煦,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足以牵动她所有的心绪,教她忍不住心动……
不管分隔多少年,在她眼底他仍旧是她爱过的那个厉呈韫,举手投足还是斯文有礼,若真的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不爱她。
他不爱她。
思及此,她的胸口仿佛被狠狠掐住,痛得快喘不过气来。
厉呈韫难堪地定在原地,完全找不到话回应她。
是啊,当初是他说回忆太苦、太痛,再也无力负荷,所以残忍地撇下她。
“心心,跟妈咪进屋去……”向柔走到长椅旁,收起绘本,一手拎起提袋,一手牵着心心,经过厉呈韫身边时,她脸上没有笑容,装得很冷漠,别开眼不看他。
“美国叔叔,再见!”心心朝着厉呈韫挥挥手。
厉呈韫伸手想扣住她,却又意识到自己早已失去了资格……
是夜。
大雨像是绵密的细针般,降落在城市的每了隅,在玻璃帷幕上留下一道道湿淋淋的水痕。
厉呈韫躺在饭店的大床上,听着淅沥沥的雨声,辗转难眠,索性起身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下午,他和向柔结束谈话后,办了退房手续,转而下塌在秘书替他安排的“西尔饭店”。
当他拿着房卡,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时,仿佛也跨进了时光的长廊。
同样的饭店,同样的雨夜,再度勾起起他的回忆,他想起纪向彤对他叙述自己如何爱上另一个男人,而他却又是如何陷入向柔的怀抱里,逃避内心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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