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谟不知就里,半开玩笑地安慰他:“贝菲办事,深得凌少真传啊,我看着都有点自愧不如……”
陈嘉谟夸贝菲办事老练,夸她面面俱到,夸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滴水不漏,夸她行事手法和他如出一辙——很多时候他们还真是默契得惊人。
什么事都可以作假,难道这样的默契也可以是假的?贝菲在整件事中,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她究竟知道多少,是主动配合许明智,还是为了杨越,所以……
他不愿意再深究这件事,也许是不想深究,也许是不敢深究。如顾锋寒所说,做人何必那么分明?可是他又不甘心。
从不知,原来他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数位专家终于决定给凌玉汝二次手术,定下手术时间后他准备回婺城一趟交代工作。先召分部的高层开会,顺便给贝菲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他已回来,贝菲回得很快也很简洁,三个字:知道了。开完会已到下班时间,他开车过去信实,正看到贝菲从大厦门口出来,他打开车门笑道:“刚刚周总监打电话给我,说你事情都安排得很好。”
贝菲看起来也颇疲惫:“记者们都不好对付,老有电话打过来问我们新藏线的安排,我也没办法,擅作主张说我会继续负责新藏线的考察,你不会生气吧?”
凌千帆摇摇头,伸手去牵她,贝菲却不着痕迹地拐过去,径直上车,十足公事公办的口吻:“周总监跟你说过了吧,来面试的人里面我觉得有几个比较合适的,稍微准备一段时间,我们的川藏线考察也可以开始了。对了,我把去滇藏线的同事传回来的视频整理了一下,想给新招来的同事们做个培训,今晚上我要写ppt,你送我回我住的地方吧?”
“嗯,”凌千帆不动声色,送她回骄阳小区,从车镜里瞟到贝菲敛眉垂眸——她很少会是这样的神态,她一贯都是嘻嘻哈哈的,现在却是一副忧伤落寞模样nAd1(他好容易按下去的问号不自觉地又浮起来:她知道多少,她又参与了多少?
她逃避着他的眼神,急急地下车,转身上楼。
“我在大连碰到了杨越。”
她强作欢快的脚步陡然止住,好半天才回过身来:“是吗?”他站在楼梯下,笑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有一刹那的失措,却又平静下来,紧抿双唇盯着他,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却漫长得让他觉得——像是给嫌疑犯进行死刑判决前的时刻那样难熬。贝菲拉开挎包拉链,从里面抽出一个大信封递给他。
辞职信,落款日期是和PL合作三藏线开发项目结束的那天。
“我本来想到那个时候才给你的。”
他冷冷地笑:“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做事这么善始善终。”
她倔强得再没有第二句话,凌千帆把辞职信撕得粉碎,一扬手扔进楼梯走道的垃圾桶:“你最好考虑清楚,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了,明天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