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而玉珊又是灵珊绝对可以信赖的朋友，或者说唯一的朋友，她紧接着就把当天上午她在正院的遭遇说了一遍。并且还着重强调了一下，二少爷对她的含情脉脉外加幽怨无比，以及宝儿对二少爷的火热，和对她深深的仇恨。玉珊一听，就有点儿愣住了，脱口而出，“怎么变成二少爷了，不是大……”不过，理智回笼，她马上又嘴严得像河蚌似的了。只见她小脸绷得紧紧的，满眼戒备地望着灵珊，不放过灵珊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活像侦查儿女早恋敌情的现代父母。但对灵珊来说，这点儿信息也足够了。她耳朵一直很灵，更何况刚刚她可是竖着耳朵听的，就恨不得再多长几对了，所以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大”这个关键信息，并且根据上下文的逻辑进行分析，得出了一个对她来说十分惊悚的消息。“什么，你说大少爷？你不会弄错了吧。”玉珊连忙“嘘”一声，示意她小点儿声。不过，她还是很欣慰的，因为灵珊的脸上有恐惧，有不可思议，就是没有以前的爱慕和志在必得。于是，她决定回答灵珊的问题。否则，灵珊两眼一抹黑的，要是惹上什么麻烦可就坏了。但在说之前，她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灵珊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在她还准备再看第三眼的时候，灵珊投降了。这哪是姐姐，分明就是妈啊。她不得不同情起以后的“姐夫”了，接着，又有些吃那家伙的醋。灵珊觉得自己有必要表个决心。于是她凑到玉珊旁边，摇着她的胳膊，就开始撒娇。这招儿她对着她妈妈，她爸爸等人都用过，效果奇好，简直是屡试不爽。“玉珊姐姐”，瞧，她连姐姐都叫上了，“我发誓，我对当什么大少爷，二少爷，还是什么大老爷的小老婆，通通都没有兴趣，要是违誓，就叫我变得人厌狗烦，就和以前一样。”想了一想，似乎觉得惩罚力度还不够，灵珊又加了一句，“不，是比以前还要严重。”玉珊相信了。一方面是古人信鬼神，对誓言简直深信不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跟灵珊相处这半个多月以来，灵珊的为人她是看在眼里的。一再确认，不过是因为，以前的灵珊留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了。之后，玉珊就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故事情节其实很熟套，每个大宅门里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那就是丫鬟爱慕少爷。每次大少爷只要一来给嫡母请安，沈灵珊都会找机会往人家身边凑。本来嘛，丫鬟本身长得不错，又是送上门儿的，一般男主人都会是来者不拒的。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丫鬟仗着自己的美貌，不想来段露水姻缘，甚至做姨娘她也看不上，她想让大少爷给她赎身，然后娶她nAd1(她觉得，她爹爹是读书人，他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要不是家里糟了大难，她娘也不会带着她们姐弟卖身为奴。而大少爷呢，人是长得好，也很有能为，可是他是庶子，家里又是商户。算起来，只要她自己脱了奴籍，还不知道谁身份更高贵呢。当然，这一切都是灵珊自个儿想当然。不过，要是她只是自己在心里想想，然后有本事让大少爷爱上她，就冲大少爷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做正妻什么的也未尝不可能。但是，也算灵珊倒霉。她本来虽然不精，但是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心思满天下的嚷嚷，更何况勾引少爷再加上不自量力地想当少夫人，这两样单拿出哪一条都够她受了，不死也得脱层皮。那天正赶上两人约好了老地方见，灵珊还心情很好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可大少爷却放了她鸽子，这让可把灵珊气坏了。正巧赶上白芷又来找茬跟她吵架，嘲笑灵珊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的斤两，整天花枝招展地在少爷眼前晃，倒贴人家都看不上。这要是往常，她肯定会绕过这个话题，转而攻击白芷，和她吵架灵珊最擅长了，只要说她一身肥肉，连腰都找不着之类的，准保气死她。可是问题是，她本就有点儿怀疑大少爷对她不上心，于是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反击白芷，还是在安慰她自己，就大脑短路地把自己平时想的那一套，什么庶子之类的，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她这话一出，可坏了。不光斗鸡似的白芷愣住了，连在门外刚刚赶来的大少爷也愣住了。接着，他简直怒火中烧，一个买来的丫鬟，竟然敢嫌弃他的出身，还敢肖想当他的妻。她可真敢想啊。他腿长脚长的，又赶上生气，三两步就冲进了屋，对着目瞪口呆的灵珊，还有躺着也中枪的白芷，连说了几个“好”字，复又阴森森地看了这两只一眼，就甩袖子走人了。之后，就没有之后了。他再也没待见过灵珊，尽管灵珊越长越美，尽管灵珊对他陪小意儿，他对她都只有冷笑了。听到这儿，灵珊又后知后觉地想到早上大少爷看她时鄙夷的眼神。当时，她想什么来着？哦，她还在意***那两个少爷是男一号和男二号来着，甚至在二少爷对她放电，而大少爷对她放冷眼的时候，也曾恶趣味地想，不会自己就是那个女主角吧，因为回应二少爷的注视，伤了大少爷的一片心，所以惹来他的冷淡。现在想想，大少爷分明是在想，她勾引他不成，又跑去勾引二少爷，而他对她的行为则是□□祼的鄙视。是的，她就是那个女主角，不过是悲情戏。听完大少爷的，灵珊表示还想听听自己跟二少爷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不过这个，玉珊就无能为力了。她只知道灵珊一门心思地勾搭大少爷，没听说她找下家的事儿啊nAd2(不过，她也告诉灵珊了，二少爷是个性子好的，跟家里的丫鬟处的都不错。说到这里，玉珊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尽管很多丫鬟喜欢二少爷这款，但她就是看不惯，一个男的娘们唧唧，总往丫鬟堆里凑，太不像样了。灵珊看她那嫌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哈，也不是所有丫鬟都喜欢“假宝玉”的嘛。两人笑闹了一阵儿，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要到晌午了，大夫人李氏也要从佛堂出来了。于是，灵珊就让玉珊去忙，自己也回正院去了。不过，正所谓冤家路窄。灵珊刚从李氏的院子里出来，就碰到了一个她决计不想看到的人。灵珊不禁想：也许老天爷是想检验一下她刚刚发的誓有没有用？丫的，这不是不信任她的人品嘛。不容她多想，那一位已经向她走过来了◎天人多的时候，他还装得好些，脸上虽说也没什么笑模样，但是架不住人家皮相好。再说，昨天灵珊看他，那是完完全全用看古人的客观眼光来看的；今天嘛，知道了以前两人的恩恩怨怨。哼，他跟以前的灵珊过不去，就是跟现在的灵珊过不去，更别说他现在依旧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于是乎，灵珊在这电光火石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尽量以平常心待之。说得明白一些，就是你不能态度过于冷淡傲慢，甚至装作看不见他。因为这么做的后果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他是个正常的古代“奴隶主”，那么你就是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另一种就像许多YY小说里写得，他是个M,所以你态度越冷淡，越激起他强大的征服欲。当然，也不能态度太热烈，虽说这么做可能会把他吓跑，这倒不错。不过，更可能的是继续被他鄙视，被他嘲笑。灵珊表示看着他那阴阳怪气的表情，有抓花他脸的冲动，所以这种态度是万万不可取的。另外，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脑袋让驴踢了，觉得有些后悔之前对灵珊的种种，现在你对他示点儿好，他就借驴下坡了。不过，光是想想这种可能，灵珊就一身冷汗。灵珊私以为这种情况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看大少爷看她那种又阴又冷还外加瞧不起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了。不过，在不久的以后，灵珊就会知道：有时候男人比女人还善变。但现在，灵珊还什么没意识到这一她就像自己事先在脑袋里排练的那样，对着大少爷的冷脸，深深地福了一福，说了一声“见过大少爷”。这语气，这姿势，比照的模版完全是玉珊小盆友。灵珊觉得吧，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怎么说呢，就是介于福儿和宝儿之间，既不那么面瘫，也不那么谄媚。灵珊不禁想：这下没理由挑刺了了吧。不过，要知道小说里总有个出镜率极高的词儿叫做：事与愿违nAd3(事实证明，小说也不是百分百虚构的。那么，这会儿大少爷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觉得很不对劲儿。而且不对劲儿的不光是这个以前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现在又对她不冷不热的沈灵珊，还有他自己。从前，自己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又想着自己娶妻估计还得等几年，谁叫老二是老太婆的心肝肉呢，要是自己比老二成亲早太久，长孙就不一定是谁的儿子了，所以身边不会只有一个双儿伺候。不过那时候对她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后来，又凑巧看到老二书房里画了一幅美人图，走进一看，画中人竟然就是那沈灵珊。就算老成如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点儿恶趣味。老二整天脂粉丛中过，没想到也有对某个女人特别上心的时候。后来，他又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这个女人不喜欢老二，竟然喜欢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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