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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蛊

“你还真幽默。”

“是真的,没骗你。我醒来时人都跑光了。开始我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到了外面才知道发生了地震。”寒江认真地把真相解释给逸雅听。

逸雅面带笑容,眯起眼睛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讲下去。可是寒江沉默了,他看到了逸雅的黑眼睛里闪烁着润泽的光芒,像在观赏一条奇怪的热带鱼一样。他觉得被别人当异类是很可悲的,他需要被认同。可是在逸雅的眼里他似乎就是个异类,一个孤独而可耻的活着的怪人。

“你知道吗?”过了一会,逸雅对寒江说,“我们当时都在楼下看着你,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居然一个人站在走廊里。那个破旧的食堂都被震塌了,好危险啊!”

“是的,我看到了。可是我走不动,我也一样害怕啊。”寒江努力解释道。

“你说话真搞笑。”

“我也觉得自己是很可笑。”寒江惭愧的低下头,小声说。

“不过那很酷,不是吗?”逸雅并不理解寒江对“可笑”这词敏感到了什么程度,她继续对寒江说,“就像你是站在台上的大人物,有点将军检阅军队的味道。”

“会吗?我可没这感觉。”

“你知道伟城怎么说吗?”逸雅笑着继续说,“他说:‘这家伙该不会在梦游吧!'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寒江正在想着别的事,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于是逸雅就无趣的收住了话题。

许久,两人都不发一言。寒江沉浸在自己不安和焦躁中,腋下不停冒冷汗,逸雅则静静地呼吸着,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此刻的沉默并非悄无声息,仿佛沉默自身还在谈论自身,让双方都觉得别扭。逸雅无意地看了一眼手表,再抬眼看看窗外的风景,然后又看看手表。当沉默变得十分尴尬,不得不采取措施时,伟城正好陪着其它他人走进了客厅,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

寒江一直在想,我确实是很搞笑,因为逸雅一直都在笑。不过逸雅活泼开朗的个­性­和灿烂迷人的笑容却深深地触动了我,如果在孤独中挣扎着的我能有这样阳光灿烂的女孩子相伴左右,该是多么幸福啊!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会为了获取她的芳心而去付出,就算她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拒绝我,我就宁愿认为自己并不喜欢她。

裴云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使他绝不允许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再受到一丁点打击和伤害了。这就是后来逸雅一直苦苦追问,而寒江始终没有告诉她的秘密。

那次相遇是令人难忘的,寒江一开始就希望能给逸雅留个好印象,却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情绪,浑身直冒虚汗,说话时连嘴­唇­都在发抖,脸上羞得像着了火般赤红赤红的。他越是窘迫难堪,就越觉得逸雅笑得灿烂快活,似乎他纯粹成了她的笑料了。他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觉得自己完全像个白痴。

自此以后,每当寒江在学校里遇到逸雅,都会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可问候的话语却始终徘徊在喉咙里,就是死都挤不出来。他总觉得只要自己一开口,逸雅又会咯咯地笑起来,像其他人一样。不可否认,逸雅的笑容渐渐成了寒江心中的­阴­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当下课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望着走廊,希望能看到逸雅的身影掠过他孤寂的视野,却从没主动去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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