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话语平静,神情淡然。达布提听在耳里,却如炎炎夏日里跌进古洞寒潭,脊背上顿生凉意,暗想:“原来这人外表俊美,内里却凶暴残忍,怕是一个茹毛饮血的魔头。”
他倒是猜得准,云林和小七一起时,从来都是生吃猎物,对于杀人猎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不过,十年天炉峰,早把这些东西消磨了不少。
“蓝巧依的确可怜。”达布提继续讲下去。
当晚,蓝巧伊家里燃起了熊熊火光,十多个相互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恨恨地望着大火,背后还有几个叉腰站着的妇女,在那里骂着:“可恶的寡?妇,让我们空跑一趟。”肥婆问道:“封家媳妇,你男人呢?”
“在屋里睡着呢,他心疼这贱人,不来。”封家媳妇说。
第二天,肥婆的男人又在大榕树下发现了蓝巧依和小婴儿。奇怪的是,榕树生生拔高了丈许,根部下面出现一个屋子一样的空间。树根支起的部位,有的像床,有的像凳子,而蓝巧依的很多日用物品、衣物都在里面。
这人又要上前祸害蓝巧依,抢-劫婴儿,却不知何故,一步一个跟头,没几步就摔得鼻青脸肿,心知事有妖异,悄悄回去,还叫肥婆暗地把消息传了出去。不过这次却没有激起波澜,原来早有其他人尝试过这种痛苦了。
时间很快过去了五年。这五年里,也不见蓝巧依出门,他们却总是有水喝,有水果吃,大榕树下还经常飘出炖肉的香味。村里人怀疑封子俊暗中帮助,因为这些年来,只有封子俊能走近大榕树旁。而这五年,封家媳妇竟然生了两个小孩,不过滴血认亲的事情还是没发生。村里许多小孩在大人的教唆下,都不走近榕树,即使走近,也都骂着,“妖精,贱人。”也有许多人家,约束着自家男人和小孩,并不招惹蓝家三人。
村里人对榕树里的了解主要来源于封子俊。不过封子俊自己说,他只有五年前送过一次肉过去,其余都是问候一下而已,那时候蓝巧依刚生了一个小丫头,取名叫“凤落”nAd1(封子俊没读多少书,不理解,蓝巧依解释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凤凰不如鸡。我现在如凤落九天,即使醴泉之水、玉瓶净液也洗不干净了,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小丫头记住教训。”
封子俊还说,蓝巧依经常哭泣,有一次还听到她在榕树下呆呆地念着:“若君之未去,何故陷妾于泥沼?”小婴儿则在快速长大,比一般小孩子高了一个头,小丫头经常头痛,最近一次病情发作时,封子俊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滔天恨意。
滔天恨意这句话惹了麻烦,村里人得知后,许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集在榕树周围,虽然走不近七丈之内,但大人手持标枪,一支支裹有桐油的火箭朝榕树洞里射去,小孩则骂着,“该死的妖精,贱人,勾?引人家的男人,荡-妇。”
树洞内没有惊呼,没有惨叫。奇怪的是,这么嘈杂,又相距数丈远,众人分明听见小男孩问:“妹妹,你说怎么办?”小女孩说:“统统杀了。”哥哥问:“全部?”妹妹说:“嗯,一个不留。”这时,一个好听的女声说道:“把女人和小孩留下吧。”妹妹说:“不留。”那个女声无奈,又说:“把封子俊的老婆和小孩留下吧,他没有对不住我。”妹妹不言。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又见火势忽然熄灭,心知危险,想要四散而去。奈何脚下早已被树根缠住,即使刀砍火烧,树根也不损伤半一柄亮莹莹的短剑从树洞中飞出,对着众人,从左到右,挨着秩序,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像割草一样把脑袋割落在地。那飞剑的速度不快不慢,看见前面人头落地,后面的人早已吓得屎尿齐流。很多人瘫倒在地,很多小孩子跪在地上,或目光呆滞,泪流满面,或嘶声力竭地惊叫。几个男人跪在地上,痛哭着求情:“蓝夫人,过去我们都被野猪油蒙了心,逼迫于您,还请您大人大量,放了我们,不放我几个也行,还请放了我家小孩吧。回去后一定供奉您的长生牌位。”
树洞里传来一声叹息,但被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声音打断了,“不行。”还有一个男人喊道:“闺女,我可能是你父亲呀。”但换来的却是一句“该死!”随后无论是站着的,跪着的,躺着的,一颗颗人头被割掉,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殷红的血迹顺着十多丈外的缓坡流了下去,发出阵阵腥臭nAd2(封家媳妇眼睁睁地看着,不知流了多少屎尿。待她想起时,才发现身旁两个娃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想来是那妖精,哦不,蓝夫人,蓝夫人怕吓着两个孩子,对他们施展了法术。能得此特殊照顾,她不由得念起自家男人的好处来。
封家媳妇抱着小孩子回去后,封子俊正在睡觉。
很快,一群狮鹫飞来,把树下血淋淋的尸身叼走,随后平空降下一场暴雨,榕树下又变得干干净净,如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二天,村长和另外一个男人各自带着老婆小孩来到榕树边,不停地磕着头。半天后,树洞内传来一声叹息,两家人才如释重负地回了家。据他们说,念在诚心悔过的份上,蓝巧依不再追究,只是希望他们要经常将心比心,莫要作恶。而还有一个祸害过蓝巧依、又没去悔罪的男人,当天下午便死在村口,他背着一个包裹,两眼圆睁,神色惊恐,眉心有一个前后通透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