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雀舌,你敢再逃一次,我决不原谅你……”
身后是他撕心裂肺的呼唤,她却听若未闻,夺门而出,刚走下两级木梯,便又站住,“琪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就由着你胡闹吗?”小王爷板着脸,“你可够任性的了。”说着便往里走。
雀舌不言语,只站在门外看着。忽然听见小王爷的声音:“来人,骑我的马,快把蒋太医请来!”
片刻便见有人领命出来,雀舌心下狐疑,急忙拉住他,“出什么事了?”
“韩公子晕倒了!”那人说完,急急地去了。
雀舌愣在当场,一时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心里翻翻滚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无法辨识自己身在何处——
“楚姑娘,你快进去看看——”落紫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满脸都是泪,急急地冲出来。
雀舌如梦初醒,急忙抢入房中,一眼望见韩不及伏在床上,已经昏厥过去,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连双唇都是黯淡的白。与之相对的是他的白衫,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衣,那背后几乎被鲜血浸透,红得触目惊心,雀舌只觉得脑中一阵昏晕,身子一晃,几乎就要跌倒。
小王爷走到她面前,咬牙道:“这下你可满意了?”一顿足,径自去了。
雀舌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执起他垂落床沿的手,十指修长,却没有记忆中的温度,冰冷得可怕。
蒋太医很快赶来,撕开衣衫看了,却是一条长约三寸的伤口,急忙敷药裹伤,好半天,才勉强止住血。
雀舌拉住他,“要不要紧?”
蒋太医摇头,“对方下手甚是狠毒,兵器上留有倒刺,刀刃入肉极深,所幸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需得好好调养方能无事,我这里开一副方子,一天三次,煎给他吃。”
雀舌点头,又问:“还有什么该注意的吗?”
“忌生气,忌激动,忌与人争斗,慢慢调养,就好了。”蒋太医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回答。
雀舌一夜未归,环翠也不敢睡,一直等到天亮,才听见传话叫她过去,急忙梳洗了,赶到静心院,迎头撞见珍珠,忙问:“是什么事?”
珍珠笑道:“快去吧,有好差事派给你呢!”
环翠心下狐疑,刚进了院里,却见那日在客栈见到的姑娘站在树下发怔,奇道:“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落紫回头瞧见她,勉强笑笑,“楚姑娘在里面。”
环翠也不及细问,掀帘子进去,雀舌背对着门,坐在床前的垫子上,一径地发怔,床上却是一名年轻男子,正睡得深沉,脸上却白得没有半分血色,似乎受了极重的伤。
他身上覆着上好的锦被,质地柔滑,却不易盖得牢靠,雀舌把下滑的被子拉高了些,转头见她进来,指指外面,示意她出去说话,环翠急忙退出去。
雀舌很快出来,“这几日你不必过我那边去,留在这里照顾韩公子,什么吃的用的,你亲自到我房里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吩咐,“这是金创药,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厨房里有煎的药,你拿过来自己熬,记住——”她瞧了眼远处的落紫,低声道,“所有一切都由你来做,忙不过来就让玉栏帮你,可不许交给旁人,记住了?”玉栏也是她的贴身丫环。
“可是——”环翠犹豫道,“我和玉栏都过这边来,姑娘你那里怎么办?”
“琪哥哥那里多的是丫头——”雀舌执起她的手,微微一笑,“我却只信得过你,这件事我交给你了,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环翠抿嘴一笑,“姑娘放心。”
雀舌点点头,过去向落紫说了几句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静心院。不一会儿玉栏过来,环翠拉住她问:“那位落紫姑娘不住这里吗?”
玉栏手里端着盆热水,急着要走,“她住清辉堂,和姑娘一起。”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一树一树的花过了花期,便是满眼的油绿,太阳并不灼人,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庭院里,筛金点银一般,亮闪闪的甚是好看。
韩不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温和的日头透过细密的翠色纱窗,映在他的脸上,暖暖的极是舒服,房内空无一人,四下寂静无声,却不知身在何处,他支起身子想要坐起来,手上却甚是无力,忽听外面有人说话——
“……来过了?”
“嗯,刚走,瞧了瞧,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写了方子。”
原来是两名女子,都压低了嗓音,想是怕惊醒了他。
“没说要不要紧吗?”
“……”
“那怎么成,都两天了,我看还是把吴太医请来吧,这蒋太医我总瞧着他有点不把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