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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狐悲的拐杖又沉又重,少说也有七十斤,这样旋转起来,任何人也招架不住,何况来
势之快,简直不可想象,人刚飞起,已到了城头,往无情直砸了下去。
黑夜中白影一沉,无情直挺挺往城下落了下去。
“碰”,砖石纷飞,一排密集的杖声,敲在无情原来的位置上,也不知给砸碎了多少块
石砖。
无情刚好穿过轿顶,落入轿中。
薛狐悲的身于就像一只旋转中的碟子,杖才碰地,人又急飞出去,就在这时,无情在人
未完全落于轿中之际,猛一抬手,五点星光飞闪而出!
两点星光急打薛狐悲的胸腹!
薛狐悲在半空,空门大开,更何况是无情的暗器?
无情已把握了最准确的时机!
薛狐悲急飞身子,居然在半空变了:一连七八个筋斗,在毫不着力的半空中,竟一个筋
斗一个筋斗的翻上去,越翻越高,就像一粒跳蚤!
再准的暗器也打不到跳蚤!
五点星光自薛狐悲身上掠过,五点星光一过,薛狐悲的身子立时又带动拐杖,拐杖的劲
风又带动了身子,斜斜飞起,竟消失在夜空中!
薛狐悲消失在空中,天地间,忽然,什么声息也没有。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场恶战,竟奇迹般终止了不成?
难道薛狐悲逃跑了?
不可能的。
这时的沉寂,使观战的众高手,一额都是冷汗。
只见天空星光灿烂,城墙寂寂,轿里没有动静,也不知轿中人在想些什么。
薛狐悲必定是准备下一回的攻袭,而下一回的攻袭必定是更猛烈的攻击。
黄天星久走江湖,经历无数,至此也不禁手心捏了把汗。
就在这时,杖风急起!
杖风起自城门外,当众人来得及听见之际,杖风已进了城门,且逼贴在梅、兰、竹三婢
之背后。
梅剑、兰剑、竹剑就站在轿子之后。
轿子面向城内,无情落下去时也是面向城内,也就是背对城门。
攻击却来自城门,也就是背后。
杖风一响起,已经近到极点了,无情没有武功,自然无法招架,除非他马上发出暗器,
否则薛狐悲一冲近,那就生机全无了。
可是薛狐悲却是贴紧梅、兰、竹三婢背后冲来的,就算无情及时回身,也不及发射暗器
——除非先把三婢射死!
无情当然不能这样做。
电光火石般的机会已失去,薛狐悲已出现。
薛狐悲冲过三婢背后的同时,他的杖已扎入轿子垂帘中。
无论无情要发射什么暗器,都来不及了。
就算是无情还能及时发出暗器,打中的只怕是背后的那几个无辜者而已。
薛狐悲的身子已冲至轿子的后杠,就在这时,后杠顶端忽然伸出了两柄尖刀!
这两柄尖刀是弹出来的,薛狐悲再聪明也想不到两条木杠居然像两只手,猝然弹出了刀
子;他的人现在就像往刀子冲去,拐杖未命中轿子的人,他的人左右胸势必穿上两个透明的
洞!
刀已刺穿薛狐悲的衣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薛狐悲的身子已由前冲变成上升,
转变之快,就像他本来就是像一飞冲天而不是前扑似的。
薛狐悲如一只大鹏鸟般急升,还借着刀势一托之力,升得更猛——不过众人也及时看
到,那嵌在木杠顶端突出来的两柄刀,明晃晃的刀尖上都沾了几滴鲜血。
薛狐悲上升得快,下沉得更快----下沉得像他本来就是从上面跃下来使这一招”泰山压
顶”一般的。
这一杖盖下来,不但无情的上路被封死,就算欲从前后左右跃出来,也一定被砸死,而
且这一杖更犀利的不止是攻,更且是守,因为就算有暗器射出来,薛狐悲头上脚下,上盘已
守得风雨不透。
薛狐悲这一杖含愤出手,看来一杖定可把整个轿子摧毁!
他忽然感觉到,这无腿的苍白青年仿佛是他前生的世仇,他不杀他只怕便立即要死在他
手上。
就在这时,无情出来了。
他既没有往上跃,也没有往外冲,他居然是从轿下滚出来的----一滚,就滚出七八尺
远,变成角度斜向薛狐悲,就在这一刹那,他一扬手,三道白光“品”字形直射向薛狐悲的
下盘。
薛狐悲的上盘自然攻不入,然而下盘就不同了。
现在薛狐悲人在半空,头下脚上,全力击出那一枚,实在绝不可能避得开这三道暗器!
好个薛狐悲,手中拐杖,突然旋转飞出!
拐杖半空击中了三柄飞刀,飞刀准头便失,四射而去。
拐杖飞回薛狐悲手中,薛狐悲一个翻身已落在城头,无情却不知何时已回到轿子之中。
薛狐悲人到墙头,金鸡独立,左右顾盼了一下,全身立时变成了一只风筝似的,往最高
远的地方逸去。
狐狸遇到兔子时,总是不放过,但遇到豺狼时,它逃得比谁都快。
可是豺狼也追得比什么都快。
薛狐悲一动,轿子也就动了,原来这轿子还有两只大木轮,转动十分灵便,薛狐悲跃下
城头,轿子也冲出城门。
这兔起鹘落的几个功夫,看得别人眼也花了,场中的十几名好手,竟连参加的份儿也没
有,直至木轮声轧轧远去,众人才醒觉过来。
薛狐悲显然是败走的,临走时还带了伤,“修罗四妖”只剩下三妖,“修罗三妖”互觑
一眼,忽然分三面疾掠而去。
一面是左,一面是右,一面是往内闯----他们自然不敢往外冲,因为黄天星这一干人全
在城门口。
他们一动,黄天星等也就动了。
“杨四海”往城内闯,黄天星就往城内追。
“金银四剑童”半空截住“刁胜”,因为他们被“刁胜”的马鞭逼退过,小孩子的好胜
心并不见得比大人少。
邝无极、姬摇花、戚红菊、姚一江及竹、梅、兰三剑,分别跃上城头,吃定了那持刀大
汉----他们差一些就给这家伙淋成了油条,不找他找谁?
这厮的轻功极好,只是四面都是敌人,论武功他绝不在邝、姬、戚任何一人之下,但若
以三战一,这持刀大汉也自知必败无疑,何况还有姚一江与三剑婢。
持刀大汉只得尽量回避,在城头上跳来跃去,尽可能避免相遇战。
最远的地方也有尽头。
最远的地方看来很远,但你有一天可能会流浪到那里,踏遍每一寸草地,而你最近的地
方却未必真正的走过。最近的事物往往不去珍惜,却去渴求最遥不可及的,等得到了遥远的
事物,才回想近处事物的好处,那时近处已成了天涯了。
所以远的往往是近的,近的往往反是远的。
薛狐悲就是往远处走,所以走到了悬崖。
薛狐悲向下望了望,似乎已确定了自己无路可逃,然后慢慢返身。
这时轧轧的木轮声,渐渐迫了近来。
要是薛狐悲不是选择了这个方向,单凭这轿子,还迫不上他。
可是北城本来就是三面向山崖的,薛狐悲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机会可逃而已。
“魔头”出道江湖近三十年,几时被人迫成这个样子过?
轿声已经近了,轿子停下,在月色下,安详得像座神龛,谁也看不清楚龛里有的是什么
样的神灵。
薛狐悲拄杖而立,竟自有一番狂魔的气焰:“无情,有种你就滚出来,咱们决一死
战!”
敢情他对这诡秘幽异却令人不寒而惊的木轿,有一种说不出的惮忌。
只听轿内冷冷地传出了一个声音:“我问你一句话。”
薛狐悲一呆:“你问吧!”
轿内的声音竟似有一丝激动:“十六年前,江苏淮阴城白瀑村,有一个人叫盛鼎天,又
叫盛榜眼,江湖人称‘文武榜眼’,你认识不认识?”
薛狐悲一呆,喃喃地道:“盛榜眼,盛榜眼……他是不是有个老婆叫‘玉女穿梭’甄绣
衣?”
轿中无情道:“不错。”
薛狐悲仰天长笑道:“不错,那时我已出道十多年,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敢惹我——有个
弟兄在白瀑村外干件好事,她看见了,就用针绣瞎了他一只眼睛!不过,后来我连同了十二
位好手,把她全家奸的奸、杀的杀,一个也不留——”说到这里,发出一阵大枭般的笑声:
“你是盛鼎天、甄绣衣的什么人?”
无情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说出来:“我是他的儿子。”
薛狐悲一呆道:“事前我们已打听清楚:盛家不就只有一个儿子吗?”
无情冷冷地道:“不错。”
薛狐悲道:“但那小孩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已下了毒手,并放了把大火。”
无情道:“我也记得,不过我爬了出来。”
薛狐悲恍然道:“你的腿……”
无情无情地道:“蒙你所赐。”
薛狐悲狂笑而道:“我道是谁,原来老相好的到了。”
无情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今日我们两人,必定只有一人能下山去。”
薛狐悲笑声一停,目光闪动道:“一定?”
无情声音像一块冷铁:“一定。”
薛狐悲忽喝道:“那便一定是你!”
话未说完,拐杖已横扫了出去。
他曾用拐杖刺入轿,也曾由上而下力碰向轿,亦曾以旋转的拐杖投入轿中,但都不成
功。
他这一下横扫,是立心要以盖世神力,把轿子横扫成片。
把无情也扫成两片!
这少年他只不过面对了一阵,已全身不安,就算无情不来追杀他,他也不能再让令他不
安的少年再在江湖上出现的。
轿子的杠木有两条,贯串前后。
轿侧并没有杠木。
薛狐悲一面出手,一面注意着轿中人的暗器,一面注意着杠木的动静,他适才就在杠木
上吃过大亏。
而今杠木上什么动静都没有,连那两截带血的刀也不见了。
杠木没有动静,轿侧却有。
轿侧的两处,忽然开了两个洞,伸出了两柄钩子,钩子及时扣住了拐杖。
薛狐悲一惊,连忙一扯,钩子紧扣不脱。
薛狐悲情急,用力一拔,轿子给他一手掀起,但钩子仍不松脱。
薛狐悲不是不知道这时候弃杖最明智:可是他也知道,一旦弃了杖,他的“惊天动地疯
魔杖法”也就完了。
就在这时,轿子的杠木上射出三点红光。
一个人用臂力掀起轿子,力气再大的人也不免变得有些迟钝起来。
薛狐悲仍不肯放弃拐杖,他铁袖一卷,竟向脸上一遮,三点红光全飞入他的袖中。
但就在他用袖一遮之际,轿中人无情便已出手了。
七点蓝光,自他手中急奔薛狐悲身上七大要|茓!
薛狐悲马上发觉,但在此时,他的袖子竟然起火了。
那三点红光竟是火磷弹!
薛狐悲此时想不松杖也不可以了,但就算他松了手,那七点蓝光也已到了,薛狐悲要接
要避,都已来不及了!
薛狐悲立时一缩,全力后退。
他后退得快,蓝芒也追得快。
薛狐悲还是来不及闪避和接。
忽然薛狐悲的身子沉了下去,随着一声惨叫。
那七点蓝光自他头顶上划过,而薛狐悲已从山崖落了下去。
他只顾身退,忘了身后是悬崖。
薛狐悲武功再高,也还是人,一飞出了悬崖,就冲不回来,像一团火球似的沉下去了。
惨叫声久久不绝于耳。
一只苍白的手,慢慢掀开了垂帘。
苍白的月色照在无情苍白的脸色上,只是无情俊秀的脸,也不知是悲哀,还是在高兴,
但一定是在沉思。
无情回到北城,舞阳城还是那般死寂一遍,灯火全无,城门半开半闭,连一个人也没
有。
黄天星等究竟去了哪里?
无情仔细估量一下,以黄天星等的力量对付“修罗三妖”足足有余,绝不可能反遭他们
的道儿的。
这样的一群武林高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的。
就算他们有急事走开了,也必留下人告诉他,否则至少也会留下标记。
可是没有人,也无标记。
无情觉得仿佛天地间有一张大网,正向着自己收紧,而自己尚不知道撒网的是谁。
无情忽然想到姬摇花,想到姬摇花的一颦一笑,他的心就更乱了。
无情慢慢操纵着轿车走进城门,就在这时,城上一物落下,落下时卷起一片刀光!
落下的当然是人,人手中拿刀,刀由上而下直刺无情。
这一下暗算十分突然,无情知道时,人已到了轿顶。
这人也似乎知道这轿子的厉害,宁愿先抢入轿子,再与无情拼过生死。
无情没有武功,所以他绝不这样想。
他的手向一个机杆一压,人立时向下倒了出去。
那人到了轿中时,无情却已转到了轿底。
那人立时拔刀欲Сhā——刺穿轿底木板,攻击无情。
可是,那人一人轿中,惨叫声及时响起。
无情也立时滚出车底,毫无惮忌地自外掀开了垂帘。
轿中的人就保留着原来的姿势,但轿的三壁有三柄刀,同时嵌入了他背、左、右胸。
这人当然立时身死。
无情看见他,心里立刻沉了下去。
这人是“修罗三妖”中,刚才要倒沸油,并及时躲过他一记飞刀的其中一妖,就是那名
持刀大汉。
“修罗三妖”中既还有人活着,那么是不是等于说,遭毒手的是黄天星他们呢?
无情不及多想,立时将机钮扳开,三柄刀立时收了回去,大汉软倒,无情把他扫开,回
到轿中----现在他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顶轿子,这轿子内外上下机括肌里,无不是他亲手精
心制作的,亲手雕的,所以这顶轿子的功能,他最信任。这顶轿子的功效有时不仅能弥补他
两条腿的缺憾,有时甚至就是另一个和他一样暗器难防的生死战友。
但轿子不是人,尤其因为不是人,别人才防不着,死在“他”手上的人,就更多。
而且也因为轿子不是人,所以他们之间从没有误会隔阂,也不会出卖主人。“它”不是
人,但比人更值得信赖。
无情对这种轿子有说不出来的亲切之情。
他记得有一次在昆仑绝顶上,受五十三名黑道中人的攻击,但这五十三人,没有一人能
冲过这顶轿子的防卫线;之后人都倒下了,轿子依然屹立。
这顶轿子既是他战友,也是他恩人,甚至是他的家。
他自小失去了亲人,除了诸葛先生及三位师弟在一起时,就只有在这顶轿子里最温暖。
想起了亲人,无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姬摇花。
就在这时,他也看见了姬摇花!
姬摇花倒在地上,没有动,但衣襟却动了,因为寒夜的风吹来,姬摇花的衣襟随风抖
动。
无情似忽然给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全身都僵住了,一直由手心冷到心头。
夜色很浓,月亮又躲进了云层,他不能肯定姬摇花还是不是活着。
无情咬一咬唇,轿子便缓缓向前移动,他一生中失望的事太多了,多得已足够使他有勇
气面对更多的失望。
轿子到了姬摇花的身前,姬摇花依然没有动静,无情还是不能肯定她的生死,于是他的
身子平平飘了出来。
星空下,这无腿的可怜人,正是刚才威震群“魔”的名捕无情!
无情爬出轿子,用手探了探姬摇花的鼻息;他的手触摸得到乃是润滑的脸庞,而且鼻息
是温暖的。
无情欢喜得几乎忍不住叫出来,他马上探手去把姬摇花的脉。
猝然,姬摇花的手一剪,反而搭住了他的脉门,他的全身立时麻痹了!
姬摇花翻身而起,快速、灵活、美妙,一足踢出,轿子给她踢得倒飞丈远。
这一切变化无情连想都没有想过,现在要想、已来不及了!
无情只觉得屈辱与愤怒,被骗的屈辱与愤怒!
一切都静了下来,姬摇花搭扣着无情的手,犹像姊弟一般亲热。
然后姬摇花转过头去看无情,笑得像一朵春花:“你知道我是谁?”
无情的目光又冷又毒,像望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魔姑’。”
姬摇花的笑声像银铃一般,十分好听:“不错,‘魔姑’姬摇花。”
无情紧抿着嘴,像一块岩石,再也不作一声。
姬摇花看了看他,仿佛觉得很有趣,像哄小弟似地道:“你想不想知道黄天星等去了哪
里?”
无情冷冷地摇摇头,姬摇花就是“魔姑”,黄天星等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姬摇花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我没有杀他们,我只不过点了他们的|茓道而
已,等他们|茓道被封两个时辰后,血流的速度就会降到最低,那时也就可制成药人了。”
无情出追薛狐悲后,邝无极、戚红菊、姚一江及三剑婢追杀持刀大汉,追不多久,邝、
戚二人同时觉得腰间一麻,便已软倒,眼睁睁地看着姬摇花在片刻间也把姚一江与兰、竹、
梅三婢制住。
这时持刀大汉早已跑了,但她又潜伏回北城,为的是等薛狐悲回来,却见回来的是无
情,以为有机可趁,便出手暗算,最后仍免不了死于无情之手。
然后就到“金银四剑童”。
四剑童力战“刁胜”,忽然一个软倒了下去,另一个见是姬摇花,呆了一呆,便轮到他
倒了下去,“刁胜”亦趁机冲出,逃逸而去。
另外两童,自然不是姬摇花的敌手,不消半刻便被制服。
黄天星穷追“杨四海”,蓦然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姬摇花,黄天星心中正想:跟
女人一齐追敌最倒霉……才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玉枕|茓”一麻,软倒了下去……
姬摇花柔媚地笑道:“现在他们都在我掌握之中,不出一个月,他们都是我属下的‘药
人’了,你想不想知道北城的人去了哪里?”
无情冷得像块花岗石。
姬摇花笑道:“你真倔强,但我还是会告诉你:北城的人,被我们杀了四分之一;饿死
的、病死的有四分之一;被我们所擒制做成‘药人,的,又是四分之一;剩下四分之一,城
里是守不下去了,退到柴关岭的留侯庙中去,又被我们困住,出不得来。”
姬摇花看了看无情又笑道:“你一定奇怪我在这里,而‘魔头’、‘魔仙’、‘魔神’
又死了,谁能困住他们是不是?我告诉你吧,他们除了个周白宇及白欣如,个个都几无力再
战了,所以叫我南方巡使、西方巡使、北方巡使盯住他们就可以了----听说是你杀了东方巡
使的,他们要留住你虽不大可能,但要留住北城的残兵伤卒,还是不难。”
姬摇花看见无情在冷笑,笑问道:“你笑什么?”
无情冷然道:“要是三巡使就可以留得住他们,你为何还不干脆冲进庙里把他们制住算
了!”。
姬摇花认真地点点头道,“果然当堂给你瞧破了!他们的人力我是不怕,但他们扬言
说,只要我冲进去,他们不单不归降,而且即刻全部自刎,也不让我把他们制成‘药人’你
知道,我要的是活人,活的人才能制造‘药人’呀。”
无情忽然盯着她,姬摇花笑得花枝招展,道:“怎么啦?你不认识我了?”
无情冷冷地道:“不。我只是不解,你要那么多‘药人’干什么?”
姬摇花忽然大笑,似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到肚子都弯了,可是手上所扣无
情的脉门;却丝毫没有放松:“制造‘药人’干什么?雄霸天下呀!我手上有这么多为我效
死的人,像‘千里一点痕’戚三功、‘凌霄飞刃手’巫赐雄、武当长虚道长、少林铁镜大
师…等等顶尖儿高手,等我再破了‘东堡’、‘南寨’、‘西镇’,那我就是武林第一大帮
派的宗主了。哈哈哈……”
无情看着她,仿佛看着的是一头披上人皮的兽一般,沉默了很久,然后刀一般尖刻地
问:“那么,你的‘药人’呢?”
姬摇花突然静了下来,然后道:“问得好,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有把他们使用出来,不过
从现在开始,我随时可以召唤他们来了。”
无情的话像刀一般地刺过去:“以前你反对使用‘药人’,是因为‘魔头’、‘魔
仙’、‘魔神’等也懂得施用之术,并且是他们帮你擒下这些人的,而你只想独霸天下,不
想别人与你共用与分享,对不对?”姬摇花脸色变了一变,忽然笑道:“好细心!不错,我
就告诉你吧!‘四大天魔’,之所以会单独一个一个去对付你们,以致被你们一个一个击
溃,是我促成的,也是我安排的。到京城里去激你或诸葛先生出手的,也是我的主意。我是
要假你之手除去淳于洋、雷小屈及薛狐悲,要不是我设计,你们才制不住我们合击之力。”
然后脸色萧杀得像刀锋一般,望着无情,一字一句地又道:“就算是我一个人,一样可
以放倒你们。你们由头到尾,只不过是被我利用而已。”
无情只觉一股寒意,打从心中升起,外表仍全不动声色,叹道:“就连薛狐悲、雷小
屈、淳于洋等人,也给你利用够了,还死得个不明不白。”
姬摇花忽又笑得像朵春花,道:“我们四人都懂得制造与驾御‘药人’之法,可是而今
天下只有我知道了。老实说,‘药人’全留在我们的老巢九龙山的玄天洞里,是我建议说
‘药人’暂不可用,让时日越久,药力完全发挥时施用才较安全——这些话,却把他们骗倒
了。我最不喜欢别人跟我共用一样东西,否则,我就宁愿摧毁那件东西,也不愿共同享
有。”
无情平静地道:“我已让你利用得够了,你就让我死吧。”
姬摇花笑着看着他:“你教我怎么忍得下心让你死呢?”
无情冷笑道:“难道你也想把我制成‘药人’不成!”
姬摇花眯着眼睛笑着看无情道:“我的‘药人’有一个毛病。”
她以为无情一定会问“什么毛病”,谁知无情嘴抿得紧紧的,什么也不问,像与自己全
不关心似的。姬摇花叹了一口气道:“我的‘药人’虽为我效死不二,但脑子里都不会思想
----药力的第一步是要他失去记忆力,摒除机智,没了智慧,他们的武功都太呆滞,打了折
扣----”说到这里,姬摇花端详无情接道,“要是我把你制成‘药人’,你一定不能再驾御
那顶轿子,而且一旦缺少了智力,你的暗器又会大打折扣,何况你又不会武功----我闯荡江
湖数十年,其实是寂寞的!”说到这里,幽幽一叹道,“我在山上与你一叙,确实很喜欢
你。如果我做了武林第一宗主,你就是宗主的夫君了,这样别人求之不得哩。我需要你这样
智力的人,来协助我成大事。”
无情的表情像吞了一只鸡蛋----活生生一口吞下一只带壳的鸡蛋----那么惊讶,然后
道:“你需要利用到我的智力,来完成你武林大业;又见我双腿已废,只要手无暗器,便甚
易控制,正好适合你的人选,是不是?”
姬摇花居然柔情似水地道:“我已在山上向你打听清楚了,你没有什么亲朋戚友,正好
是我所需要的人选。而且凭你的关系,要制服其他三捕甚至诸葛先生,也在所不难,这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