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残破的弯月倒挂在这森寒的秋夜中,显得格外的冷清与孤寂。
花月楼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枫木的一根并不是很粗的树枝上,有几分闲适,几分幽雅。
他神色平静吹着箫曲,似乎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过进入他的眼,渗进他的心。
由玉箫演绎出的曲调,带着几分如泣如诉的凄凉哀婉。
先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孤寂的音符,随后转为气氛较为舒缓音调,犹如片刻地满足于那愉快的歌唱一般。
在这段宁静而高贵的间奏之后,这种宁静便回到了那听起来几乎带着忧郁的哭诉。
那种渗入骨髓的孤单和冷清,和混杂在其间的深刻思想和情感,不断地在听者的脑海里激响回荡,给人一种深深地迷恋沉醉,欲罢不能之感。
曲子最终结束于悠扬而缓慢的尾音,在这凄迷的夜色中,更体现出了一种迷茫。
“这首曲子,很奇怪,叫什么名字?”
花月楼抬起头,正看见站在旁边一枝十分纤细的树枝上的西门吹雪。
月色惨白而凄凉,洒在那人一身的如雪白衣上,更显出了一分清,一分冷,还有几分难以言语的寂寞和孤单。
花月楼微眯了眯眼,也许是深秋太过寒重的影响,在这样的夜里,他似乎又一次看到了记忆中,那个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孤独剑客。
同样的骄傲,同样的无情,也同样的冷漠。
“恰空,巴赫的chaconne。”花月楼抚摸着玉箫,轻轻的说道。
西门吹雪闻言皱了皱眉,显然,他没有理解花月楼的最后的那几个词。
花月楼叹了口气,用玉箫吹奏出来的恰空,确是比小提琴演奏出的曲调多了几分怪异。
可是和小提琴一样,箫器所演绎出的情感,也是有着几分荡气回肠的哀怨和凄婉。
“你写的曲子?”西门吹雪问道。
花月楼听罢笑了笑,摇头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顿了顿,又道:“想要听到用合适的乐器来演奏的真正恰空,终我一生,恐怕是没有这个希望了。”
西门吹雪看着花月楼那有些落寞的淡笑,心里不知为何,便生出一股凄凉的寒意。
他没有想太多,就出手成电,向花月楼抓去。
花月楼见他突然出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抬手横档。
却不料西门吹雪伸出的那只手突然拐了个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使力一拉,接着,便再是向上一抛。
花月楼借力在这狭小的枝隙中圆转了半圈,伸脚轻踢了两根树枝,再落下时,便已跌入了一个结识的怀抱,坐在了西门吹雪的腿上。
他什么时候跳过来的?花月楼心里惊异不已。
待到花月楼使力再度跳起的时候,腰腹间便被一只及时伸出来的手臂拦住,将他紧紧抱住,向后拉了一拉。
花月楼登时寒毛直竖,想也不想,玉箫就是一甩,向后攻去,却不曾料到身后那人空出来的那只手只是轻轻的一撩一带,自己持箫的右手,便被轻易的制住了。
西门吹雪将头埋在了花月楼的颈项,嗅着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只是轻轻的道:“别动。”
西门吹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此时,由他带着一股轻微的淡然笑意说出,竟是有着一种说不清的诱惑和迷醉。
花月楼感到一股混杂着热气的电流,从西门吹雪对着自己说话的那个耳朵一路蔓延,过遍全身,使他激灵灵的抖了一抖。
西门吹雪却不理会他的浑身僵硬,揽着花月楼的那只手臂又是坚定而缓慢的收着力道,将他的身体,紧紧的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
看到花月楼那个笑容时,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便好像是处于一个朦胧的梦境之中,随时可以消散一般,让人抓不到,碰不着。心里空落落的,白茫茫的一片堵得人难受。
直到此刻他被自己抱在了怀中,感受到那真实的重量,空虚的心才好似被填满了一样,溢出了几分欢快的幸福。
西门吹雪此时笑了笑,抓着花月楼握箫的那只手腕,道:“你的剑法,不好。”
花月楼此时却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情,只是冷笑道:“西门庄主剑术超群,在这个世上,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西门吹雪听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贴近花月楼那被月光照射下显得分外白皙透明的颈项,几不可闻的轻“嗯”了一声。
花月楼不自在的动了一动,发现挣脱不开,便有些气恼的道:“可是仗着自己的剑法高超,就对别人任意欺辱,似乎也不是一个剑客应该做的吧,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低低的笑了起来,呼出的热气都让花月楼脖子泛上了一片明显的绯色。对于在夜色中仍能清楚视物的西门吹雪来说,自然不难看见。
“不是别人,是你。”
西门吹雪此时的话语中却没有了那一贯的冷漠与冰寒,虽然用着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一般的平淡语气,却还是让花月楼的心跳,不争气的快了那么几分。
花月楼淡淡的道:“庄主这话,在下似乎有些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