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和来自各地的秀女站在一起,黑压压一群人:绿肥红瘦,粉面修蛾,脂粉香扑鼻而来。很少有人说话,只专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或是好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秀女。
选秀是每个官家少女的命运,每三年一选,经过层层选拔,将曾入七秀修习过的才貌双全未婚官家女子选入皇宫,充实后庭。
这场选秀对莫非的意义并不大,她只需好好做做样子罢了,余下的事,自然有人安排妥当。不能轻易辜负了自己。
莫非冷眼看着这满满一屋子的秀女,皇帝坐拥天下,年轻俊朗,是多少女子心中的好归宿。莫非看着她们或紧张或傲然的神情,莫非淡淡一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嫁给这样一个不能专心对待自己的男子,你们真的觉得好么?
选看秀女的地点在迎春宫的正殿如玉殿°女每六人一组,由太监引着进去被选看,其余的则在暖阁等候看很简单,朝皇上和宫中分位最高的常妃叩头,然后站着听候吩咐,皇上和常妃或者问谁几句话,或者只看一眼,谢了恩便可离去。然后由皇上决定是“撂牌子”还是“留用”。“撂牌子”就是淘汰了,”留用”则是被选中,暂居本家,选吉日即可入宫为妃为嫔。
正自出神,一个娇俏女子远远快步而来,执莫非的手,面含喜色关切道:“师姐,真是你么?起初远远见了还不敢相信!上次七秀一别,听说师姐在扬州的宴会表演出了意外,可让妹妹好好的愧疚了一场,如今可大好了?”
莫非见来人是七秀师妹,南宫丞相之女南宫雪,连忙起身说:“不过是饮了些酒,伤了气脉,废了武功,身体倒是没什么的。有劳师妹挂心。南宫师妹从七秀回来,路上颠簸,可受了风尘之苦。”
南宫雪倒吸了一口冷气:“废了武功?姐姐不过是中毒而已,师父说温泉山的药理温泉可以解天下奇毒,姐姐回去泡一泡就是,何以会废去武功这般严重?”
莫非摇头一笑,并不想解释,只轻声道:“这样不是很好么?在宫中,有皇上的宠爱就够了,要武功何用?”
南宫雪点点头,上上下下细细看了莫非几眼,这才笑说:“今日是少主送你来的吧?我已经回央都快一月了,御花园迎春花卉时见过少主一面,才知师姐竟是元帅遗落的明珠,难怪能上温泉山呢!如今可好,终归是认祖归宗了。七秀的事,妹妹受王师姐蒙蔽教唆,对姐姐多有误会,还望姐姐不要见怪才好。”
莫非心想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慕容家的人,难怪这般殷勤。淡淡笑道:“妹妹这话才是见外的!”
南宫雪抚着莫非袖口精致的牡丹刺绣,惊叹道:“姐姐甚少这样隆重的打扮,越发显得姿容出众,卓而不群。看来姐姐对皇后之位果然是势在必得呢!”
莫非心中却是暗暗叹气,连你也说我势在必得么?手指按唇上示意南宫雪噤声,“谨言慎行!”见南宫雪点头称是,这才伸手刮了一下南宫雪的脸颊,岔开话题笑道:“妹妹这样的美人这样说我,岂不是要羞煞我?”
南宫雪含羞低头,笑而不语。莫非这才仔细看她,一身嫩粉裙装,梳一个反绾髻,髻边Сhā一只碧玉珠花,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明珠耳坠摇曳生光,越加显得灵秀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莫非不禁赞叹:“这才一年不曾见,妹妹出落得越发美貌了。皇上看见必定过目不忘。”
南宫雪神色一黯,小声说:“今届秀女佼佼者甚多,妹妹姿色平庸,哪里能争艳群芳,只怕是要落选的。”
莫非看南宫雪的装扮,虽然也曾细细打扮,却故意落了寻常,无甚出彩处,甚至不如平日在七秀打扮得精细动人,心知南宫雪必定有所打算,无心入宫,便不再说话,只和她絮絮一些七秀家常。
正说着话,有太监过来传南宫雪和另几位秀女进殿。莫非朝她微笑点头,便自行归位继续等待。
方才坐下,便有小宫女上来奉茶。莫非自荷包里取一锭碎银子赏她,那宫女喜笑颜开地谢了下去。
莫非端过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意态闲闲,心中却是沉沉思量:南宫雪虽无心入宫,但无论家世才貌,皆是上上之选。今日她若是故意华丽装扮,举止鲁莽嚣张,或许可以以“有违德和”之由落选。可此番她既淡雅得体,又进退知礼,相貌灵秀楚楚自有一番风韵。落选只怕会成为奢望了。
莫非心中突然有些烦闷,自己明知她不想入选却并不点破,难道竟是因为在七秀时,南宫雪望向慕容云随那盈盈含泪的痴迷眼神?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善妒?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自私恶毒!自己与云随明明已经不可能了,若是能有像南宫雪这样家世好、样貌好、品行好,又自小常与他相识的世家小姐在他身边,岂不甚好?何况,从南宫雪望向慕容云随的眼神,便知她用情极深。
想到此节,莫非直觉冷汗淋漓,豁的站了起来。可她已经进殿了,该如何帮她?如何才能让她落选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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