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呀!”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猎人等待猎物掉入陷阱的自负神情。
“你……好狠!”她咬咬牙,终于向他俯首称臣。“我求你,求求你。”
雷蒙的眼眸深处终于闪着两簇得意的光芒,但是他仍没有说话。
“你到底想怎样?”她激动得握紧双手。
他微微地牵动嘴角,露出一副
“你求我呀”的神情。
季蓉芸浑身颤抖,泪光莹然,一阵强烈的酸楚撕扯着她。
“好,我知道你要什么上她深吸口气,”咬牙,褪去自己的上衣。
雷蒙来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手指沿着她的颈子缓缓往下滑,每移动一次,她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
此刻,她上身只剩下一件胸罩,只要他把勾子一挑,她就会赤祼祼的在他面前。
季蓉芸紧闭着双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但是过了好久,他的手指却离开了她。
“你……”她怔仲地睁开双眼,不明白他为何不动手。
“我对一具僵尸没兴趣!”他不带一丝感情地背转过身去,“我现在去发动游艇,如果你想回去看你的儿子,就不要让我久等。”
季蓉芸呆住了,她不明白他的转变是为了什么,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以最快的速度将上衣穿好,快步地紧跟在后。
沉闷的空气彷佛一条无形的弦,随时会因一个不小心而断裂。
雷蒙驾着跑车,脸上彷佛摔进臭水沟般的臭,而季蓉芸却因急着想见儿子,而忽略他的异样。
车子慢慢的驶进一条私人巷道,接着驶过偌大的花园,停在一幢欧式建筑前。
“这……这是哪里?”在她的记忆里,他的家不是这儿。
雷蒙径自推开车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凯凯呢?”季蓉芸抓住他的手臂,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么爱你的儿子?”他终于开口了,双眼却燃着冲天的怒火。
这算什么问题?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告诉我,凯凯在哪里?”她哽咽地问。
“你仍对褚凯难以忘情对不对?”他反抓住她的手,他以为季蓉芸这么爱孩子,只因她还深爱褚凯,这样的想法,令他脸色一变,怒气开始在他血管中流窜。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想知道凯凯在哪里,他是我的宝贝,如果没有他,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孩子是她唯一的支柱。
原来孩子占据了她的心,那么褚凯呢?
一阵椎心刺痛袭向雷蒙的心脉,他额头上的青筋浮动,嫉妒得几乎发狂。
“求求你,告诉我凯凯在哪里?”她真的好想儿子,六年来,她从未离开儿子身边。
房子的大门被打开来,梅莎带着一脸的讶异出现在他们面前。
“孙少爷,季小姐,你们回来了。”
见到梅莎,季蓉芸悬挂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梅莎,凯凯呢?”
“刚刚我才哄他入睡,这两天他表现得很好,除了睡觉时会想你。”梅莎夸赞的道。
“我现在就去看他。”季蓉芸迫不及待地想跑进屋内,却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望向眼光几乎要置她于死地的雷蒙。
刚刚她差点以为他又要将她囚禁起来,没想到是她误会了。
“谢谢你。”虽然这不是她想说的话,但仍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
听到这句话,雷蒙脸上的肌肉绷得更紧了,他要听的绝不是这样的一句话。
谢谢你、这可真是好笑到了极点,她谢他什么?可见她是真的爱她的儿子,
而这个儿子也是褚凯的儿子——一思及此,他愤怒得想找人好好打一架。
雷蒙满脸阴霾地重返跑车内,然后以令人胆战心惊的车速扬长而去。
见到儿子纯真如天使般的睡脸,季蓉芸纠结的心才微微松了开些。
“梅莎,这两天麻烦你了。”她摸着儿子丰润的脸颊,了解梅莎很用心的照顾凯凯。
“凯凯很乖,一点也不麻烦。”梅莎轻轻地为凯凯拉好被子说:“他睡了,我们到外面去吧!我正好做了一些通心粉,你要不要尝尝?”
经由梅莎的提醒,季蓉芸才察觉到自己的确是饿了,这两天,她是没吃好也没睡好——雷蒙也是一样。
梅莎将通心粉放入烤箱微微烤热了一下,顿时,起司的香味洋溢四周。
“凯凯很喜欢吃通心粉,孙少爷小时候也是一样。”梅莎有意无意的说。
“大概小孩子都喜欢吃通心粉吧!”季蓉芸顿时没了什么胃口——她想到雷蒙开了一天的游艇,而中午她做的菜他几乎也没吃……
“季小姐,你是不是和孙少爷吵架了?”梅莎敏感的察觉到一丝异样。
季蓉芸眼中充满沮丧,她微微开启的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所谓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你不要太难过,也许今天孙少爷脾气发过了就好了。”梅莎充当和事佬。
季蓉芸放下手中的叉子,很认真的纠正梅莎说道:“不,我和雷蒙不是夫妻,我只是——”
只是什么?情妇二字她说不出口,而且她不想让梅莎误解。
“季小姐,你可有打算什么时候让孙少爷和凯凯两人相认?”
“认……什么?”她佯装不懂。
“凯凯是孙少爷的儿子吧?”梅莎一语道破,“如果孙少爷知道你为他生了这么一个乖巧的儿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所以,你应该早日向他坦白这个秘密。”
老天,季蓉芸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梅莎解释一切,
“我……雷蒙他……他不知道,他以为……以为凯凯是……”
她的双唇开始颤抖,血液狂烈地奔腾起来,连日来的压力终于在顷刻间再也承担不住。
热泪滚过季蓉芸的面颊,自从生下思凯以后,她就发誓不轻易将自己的脆弱显露出来,但此刻,她却想让滚滚热泪冲去心中的苦闷。
“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失态……”她抽搐着想稳住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亲爱的,这里没有别人,你若想哭就尽情哭,把不愉快都哭出来。”
哇地一声,她再也强忍不住地倒在梅莎怀里啜泣起来。
“如果你不嫌弃我只是一个无知的老妇人,我很愿意分担你心中的苦闷。”梅莎像个慈母般搂着她,
“其实,凯凯和孙少爷小时候一模一样,我第一眼看到凯凯,就知道他是孙少爷的骨肉,到底是什么因素,你会在怀孕之后离开孙少爷,难道你不爱他吗?”
“如果不爱他,我就不会生下凯凯。”她的泪水落得更凶。
“那为何你会离开孙少爷?”
能将秘密一吐为快,让季蓉芸心头少掉千斤重担,梅莎静静听她说完前因后果,眼眶也红润了。
梅莎终于明白了季蓉芸心中的痛苦,也明白了她对雷蒙的感情,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现在,梅莎更加确定雷蒙没有爱错人。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心中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看着季蓉芸伤心、憔悴的模样,梅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忍,她紧紧地搂住季蓉芸的肩,“其实,孙少爷真的很爱你,你的离开带给他很大的打击,他颓废了好些日子,连公爵大人都看得出他的转变,所以,也不再逼他和贝莎妮小姐结婚,隔年,公爵大人因心脏病发去世,孙少爷和贝莎妮小姐便解除婚约,他还把赌场交给董先生管理,然后就失去了踪影,一直到他派人来接我和亨利到英国,才知道他摇身一变,成了D&G的总裁,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做了一件他自己想做的事,唉!”
雷蒙的童年过得并不快乐,尤其是在他爷爷查维仕严厉的管教下,他彷佛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一直到他遇见季蓉芸,才找回自我。但是季蓉芸的离开,却令他陷入另一个痛苦的深渊,尤其是他又误会季蓉芸欺骗他的感情,才会让他由爱生恨。
“季小姐,难道你忍心见到孙少爷如此痛苦吗?凯凯是他的儿子,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你又能隐瞒多久?”
季蓉芸眨眨眼,忍住欲再流下的泪水,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现在就算我对雷蒙说出实情,他一定认为我是在欺骗他,我不怕他怎么伤害我,可是,我要保护凯凯,毕竟他还那么小,我不想让大人的恩恩怨怨,伤害了他纯洁幼小的心灵,孩子是无辜的,一切的罪过,就由我自己来承担。”
“让我们一起努力吧!”梅莎了然地轻拍一下她的肩头,“我相信你会苦尽甘来的。”
“谢谢你,梅莎上她感激地握住梅莎的手,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精神上的支持。
至于未来是否真会如梅莎所说的,她不敢多想。
烈酒入喉却止不住雷蒙益发高涨的怒意与妒意。
杯中的液体随着光线的进入,透出点点闪亮的光芒,他晃动着酒杯,他曾见过相似的光芒,那是季蓉芸幽怨的泪光……
该死的女人,她先打破他好不容易伪装的外壳,她甚至穿过他的防御网,再度进入他的内心,再度将他的世界搞得一团乱。
嫉妒和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上带勾,愈缩愈紧,他感觉到那些尖勾一根根刺入他的体内,将他刺得满身是血,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他手中的杯子应声破碎,玻璃碎片刺进他的手掌,他却浑然不觉得痛。
“MYGOD!雷蒙,你这是做什么?”董惟森一听到好友回来了,一路飞车赶到赌场,怎么也没料到一进办公室,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血淋淋”的场面。
“小事一桩,别大惊小怪,OK?”他用未受伤的手掏出手帕,拭去手掌的鲜血,那玻璃碎片扎得更深,但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疼痛可以让他的脑袋更为清醒。
“我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惊吓,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伤口。”董惟森见到他几乎血肉模糊的掌心,倒抽了口冷气。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他一副不在乎的口吻。
但董惟森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拖他上医院,毕竟这不是“小伤”,要是不好好消毒上药,恐怕真的会“死人”。
所以,必要时,恐怕把他打昏也在所不惜!
“这点小伤也许死不了人,可是,万一你的手残废了,你不怕你会将赌王的宝座拱手让人吗?”
“赌王?!好遥远的名词,你知道我已经好久不赌了。”自从他决心把赌场交给董惟森管理后,他对“赌王”的宝座就不再恋栈。
虽然这些年来,新人辈出,但是却没有人敢向他挑战,而一向视他为敌手的褚凯,似乎也失去了踪影。
他曾请人调查过褚凯的行踪,赫然发现他竟然也转行了。
无独有偶的是这些年来,他们淡出赌界,共同往商界发展,雷蒙收购了D&G,而褚凯呢?也许是他比较嗜爱金钱游戏,他开始投身华尔街股市,甚至连香港、台湾的股市都有他的踪迹。
而他的运气比一般人来得好,几乎无往不利,如今他以短短几年的时间,已挤进股市名人前十名,他的成功幸运得如神话般,因而成为台湾、美国年轻人崇拜的新偶像。
但是唯一令人跌破眼镜的是他的感情世界,他从一个风流浪子变成了感情生活完全空白的男人,许多人莫不啧啧称奇他的转性,于是开始谣言四起,有人说是因为他对前妻有所愧疚,也有人说他是对前妻旧情难忘,什么样的版本都有,但他都不愿证实。
唯一大家确定的一件事是,他的转性百分之百与他的前妻——季蓉芸有关,所以他与季蓉芸虽然离婚了,但是仍有不少人猜测他们何时会复合。
“你真的不去医院?”董惟森向四周搜寻大榔头的踪迹。
“流这一点点血,还不至于会要了我的命。”手的疼痛远比不过他的心痛。
“好吧!既然你自己都不爱惜生命了,我又何必多管闲事,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有个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会有人高兴得放鞭炮、鼓掌呢!”
“谁?”该不会是——
“喏!那个人在那里”。董惟森用下巴指指墙上的萤光幕。
雷蒙难以置信的瞪着萤光幕,消失在赌界好几年的褚凯居然重现赌场。
“他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莫非褚凯知道他带走季蓉芸,所以才会跟来的?
董惟森耸耸肩“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神情回答他。
“该死!她果然和褚凯藕断丝连!”他误以为是季蓉芸通知褚凯的。
“她?是谁?”董惟森的好奇心被挑起。
“我去医院了。”他不做回答,只丢了一个“自己猜”的眼神给董惟森。
她——应该是季蓉芸吧!董惟森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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