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如此福利

主持招聘的人员每人得到两盒大前门（当时的一种高档烟）之后，孙有粮三人顺利地成了红星罐头厂的临时工。期间，最让他们触目惊心的就是人为的浪费（如果不能叫做破坏的话）和偷工减料。

进厂后的第一天，他们­干­的第一件工作就是从卡车上卸苹果。他们三人和其他临时工一起，小心翼翼地把苹果筐从卡车上搬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在车间的角落里，生怕一不小心让里面的苹果受到损坏。但是，人人都有失误的时候，更何况是新手？一个临时工没把苹果筐放稳，一个个红彤彤的苹果就从筐里滚了出来，骨碌了一地。孙有粮看着那一个个被摔坏的苹果，有些心疼。

就在他警告那工友要小心时，从车间的另一处传来一阵击掌和叫好声。孙有粮扭头一看，见两个青年工人正嬉笑着朝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走到那堆苹果筐前，指着那位不小心的临时工说：“还是这老兄有力度，一下子就解决了一筐，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习，他就是你们的榜样。”那位临时工的脸顿时被羞得通红。

这位的话音没落，另一位就对着身边的几筐苹果施开了拳脚。

“你，你这是­干­什么？”孙甲兵看不惯，上前制止说。

“­干­什么？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告诉你，要想吃不花钱的苹果，就得这样办！好苹果都装进了罐头瓶，我们这些工人就只配吃烂苹果。”那位青工说着，又对周围的几个苹果筐施展了一通拳脚。

那位青工正对苹果筐揣得起劲，突然，从车间门口传来了一声断喝：“王二毛，你给我住手！”

那青工朝车间门口一看，那只即将踹到苹果筐的脚又缩了回去。一边嘟囔着“又不是你家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边灰溜溜地走开了。另一个青工也尾随而去。

车间门口正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工人，个子不高，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那是谁？”孙有粮问旁边的一位工友。

“阚大山，王二毛的师傅。红星罐头厂出了名的倔老头，一个不通情理的家伙。总把徒弟当成儿子管，可徒弟就是不服气。不信，你等着瞧，待会儿下班时，他一定不会要分给他的那份苹果。人人都说全厂就他觉悟高，可就是既提不了­干­又晋不上级。”

孙有粮问：“为什么？”

那位工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这还用问？姥姥不喜舅舅不爱呗！”

正如王二毛所说，下班时，红星罐头厂果然发了福利，就是那些带了伤的苹果，也正如那位工友所说，王二毛的师傅，也就是那位被称为倔老头的阚大山同志，真的没要分给他的那份儿。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没要福利的又多出了一人，那就是刚进了红星罐头厂一天的孙有粮。本来，孙甲兵和王二奎也想和孙有粮一样拒绝领取那份令人恶心的福利，可是，孙有粮不让，他说，要是让工友们把你们当成另类，还怎么跟他们学本事？技术上的事，就靠你们俩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阚大山同志，说什么我也得把他挖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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