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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1.认亲

(嗯,有很多位亲提到了文中细节的问题,如此小左便在本章开头补充两句解释~

这是一本三国历史架空文(虽然小左的分类是古代言情)~所以……会有很多不属于该时期的事物出现。

苏岩属于那种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的穿越人~

于是~请~(*^__^*))

茅草房,漏卧榻,床边少年歇。

苏岩睁眼,只见一顶灰­色­细孔蚊帐悬于头上。此物颜­色­发黑,显然久未洗涤——这不是她的家,更不是她的床。

她家虽说只是普通小市民,但门纱窗纱还是装的起的,这玩意早八百年就已经被淘汰进废品收购站,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家里?

晃晃脑袋,只觉一阵晕眩,苏岩暗道自己大概还未睡醒,否则入目怎会是这样一般凄凉的光景?

古­色­古香的已经可以劈成柴火简陋木床,青花­色­棉被还打了无数补丁,更重要的是,脑袋下面枕着的那硬邦邦的玩意是什么东西?别告诉她那是枕头!

侧过脸,只见一蓬浓密黑发入目,她瞠目,灵魂受惊激荡,几欲尖叫。

可是喉头如梗如塞,竟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欲哭无泪的朝床内缩了缩,半晌才确认,那是一颗头颅……额,那是一个少年。

颤巍巍的一只葱白小手缓缓伸出,触上那少年的黑发,不禁愣了愣。

这……是她的手么?如此娇小白­嫩­……莫非返老还童?

哑然失笑之际,却见那少年却猛然抬起了头,触上他一对乌黑的眸子,心头猛的一震。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呵,星眸朗目,眉如墨画,鼻似刀刻,­唇­若笔描,真真是当得起俊美无双一词。即便入画作诗,也描绘不尽他一分风采。

她怔怔的,蠢蠢的盯着那貌若画中人的美少年,喉头悄悄吞咽了几口口水,险些忘记了呼吸。

真是……竟然看一个少年看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可是,她收不回目光,贪婪的瞧着那张俊美容颜。

那少年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是被他吓到了,连忙收敛了满目的­精­光。他自幼习武,五感甚佳,就算只是稍有错乱的呼吸都能听的分明,何况是如此明显的碰触。

一触之下,他便醒来,不自觉的带了些许防备,却不想吓着了人。

心下也有几丝讶然,自己竟是毫无戒心的睡了许久?

“小妹子,汝醒了?觉得……如何?”少年面微红,也不知是为了甚,只见他微微一笑,关心道。

“我……我很好……”青­嫩­柔软的嗓音呼出,却是一小童的声音,她戛然而止,不可自信……这是她的声音?

“汝是否饿了?吾与汝盛饭去……”说罢,那少年便起身,撩开那块隔开里外两间的碎花门帘,从透出的缝隙中她瞧见一张有些破旧的桌子。

汝……听的懵懂,她忽而伸手在眼前,瞧着那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心底有几分茫然。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睡一觉,怎么醒了睁开眼,整个世界都变了?

少年不多久便回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几条酱菜零星的飘在面上。

“粥还温着,小妹子吃些?”少年到床边坐下,他有些消瘦,脸颊也有些凹陷,却笑的极为好看温暖,一手稳稳的端着粥碗,一手执着木勺向她:“啊……汝张嘴吖!”

她愣愣的张嘴,粥温温的,显然是在锅中放了良久,一直用柴火温着,才未凉掉。

咽下一口,木勺便又到了眼前。她也是有些饿了,就让那少年这般一口一口地喂着,竟是慢慢吃了半碗。

又是一勺递出,她缓缓摇头:“我饱了。”

“啊……这就饱了。”瞧了瞧碗中的半碗凉粥,少年想也不曾多想,便就着勺子稀里哗啦的都灌进腹中,也不见他如何吞咽,那碗便见了底。

少年一抹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俊脸微红,道:“吾……吾去洗碗……”

“小、小哥哥……等等,”她抬头,将弟弟二字吞进腹中,明了自己这般模样,不过七八岁,唤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为弟弟,断无可能。见那少年回头,便问道:“我……吾是在何处?”

“这里是吾与吾师傅的居所。”

“不……我、吾的意思是,这里是什么地界?张家界?”她急急的道。

“张家界?呵呵,小妹子,汝莫非是糊涂了,这里是常山……”少年呵呵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见她一脸惊慌,想让她安心一些。

“常山?”常山是哪里?她一脸茫然。她的地理从来就不好,打小就是路痴,自己家门口方圆十里都会迷失,更何况是……古代的地理?

少年皱了眉,心道莫不是这小妹子和家人走散了?救下她时见她衣着昂贵,显然是大户人家之女,只是未曾想到,她竟不是常山人氏?

“小妹子莫非是和家人走散了?汝是何方人氏?”

何方人氏?她倒是大城市出来的……上海人,但问题是,这个时代有上海这个地方么?

她张了张嘴,却仿佛是哑了,好半晌才问:“小哥哥,如今,如今的皇帝……吾是说天子,贵,贵姓?”

天子贵姓?这说法倒是有趣,少年被逗笑,却敛了笑意,正经说道:“天家姓刘,如今是大汉朝的天下。”

汉朝?她眸光闪烁,那必定是没有上海的了,就算有,也就是一片小沙滩:“那现在在位的是刘邦么……”

“嘘,噤声!小妹子怎可口呼太祖高皇帝名讳?那是大不敬要砍头的!”少年有些紧张,慌忙捂住了她的­唇­,察觉到手下的温热气息,稍稍一愣之后慌忙松开了去,脸有些湿热,却提醒道:“如今是灵帝在位,小妹子莫要忘了,万不可再瞎说。”

“唔……小妹知道了。那个……我、吾叫苏岩,山石之岩。还未……还未请教,小哥哥尊姓大名?”

“尊姓不敢当,吾叫赵云,字子龙,苏岩小妹唤我子龙哥哥即可。”少年腼腆一笑。

赵云……赵子龙?赵云!苏岩心中一震,三国那个赵云?

他说这里是常山,那应该不会错了的……

天啊……苏岩瞪圆了眼睛,­唇­瓣微张,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面前这俊朗少年……他就是赵云?

“小妹子?苏岩小妹子?汝怎么了?可是累了,汝再歇息会,一会师傅回来了,吾带汝去见他。”赵云见她痴痴呆呆的瞪着自己,莫名有些心悸,连喊了两声不见回应,忙将她摁下,匆匆步出房门。

一觉醒来,她竟然回到了一千八百年前,还、还见到了少年时期的赵云!

她一口古文说的磕磕绊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疑心……

刚吃了粥,也不知道是身体太虚还是怎的,竟又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苏岩又睡了过去。

待到赵云来喊她,已是日薄西山,屋内有些黑但勉强还可视物。少年将她摇醒,她也未看清他的容颜,只听他道:“小妹子,吃饭了。吾师傅也回来了,汝快些起来,莫等饭菜凉了。”

低低应了声,苏岩迷迷糊糊的起身穿衣,只是……这古代的衣服,要怎么穿?

见她对着那件小衫皱眉,赵云当她是穿不惯这等粗布衣裳,毕竟她先前自己的衣裳都是上好的,只可惜都破了……这穷乡僻壤,也断无可能有好衣裳与她。便是有,他……他也买不起吖。

面上一红,他有些微窘,便道:“小妹子,这衣裳是粗了些,汝先将就着……”

“不是的,小……子龙哥哥,我、吾不会穿!”

赵云一愣,忽然笑了起来,这小妹子好生有趣。便拿起衣裳道:“吾替汝穿罢。”

他倒不觉得如何,苏岩却甚是尴尬,脸都红了。想她一个快三十岁的宅女,上辈子也没见过多少男人,忽然被一个如此俊朗的少年伺候着穿衣服,能不脸红么?

衣物穿罢,鞋子据说还是她原先的,好似洗过,倒也­干­净。穿上,牵了赵云的手,出了外间。

一名长须老者端坐在那张破落的饭桌之北,瞧见二人出来,苍茫的老眼顿时落在那小小女孩的身上,微微一顿,见那小女孩竟是不见怯­色­,只是有几分茫然,倒也有些惊讶。

这小女孩不寻常吖。

赵云牵了苏岩来到桌边,道:“苏岩小妹子,这是吾师。”

苏岩欠礼道:“苏岩见过……老爷爷,多谢老爷爷收留。”

“谢那臭小子吧,是他救得汝,老朽倒是无功的。”何止无功,当初还想将这女娃儿丢在门外,若不是赵云坚持……老头心底很有几分尴尬,见那小女娃进退有礼,便断定是出身名门之女,只是不知道怎的流落到了常山此处?“小娃娃姓苏?老朽好似未曾听过附近有苏姓大家,莫不是来自上京?”京城倒是有几户苏家,只是离此地甚远,这娃娃如此之小,怕是不被允许出了门厅的。

“吾……吾并非上京苏家之女,吾……吾已无家人。”这句话倒是真话,在三国时代,她还真没有亲人了。

她的亲人,都在两千年后活着呢……

面­色­一黯,便有泪盈满眼眶。想着未来的家人,苏岩只觉得莫名想念。见她如此,老人和赵云只道是她家遭了什么变故,心中倒是有几分怜悯。

“如此……娃娃便认老朽做个长辈如何?”见她长得可爱,又有几分伶俐,老人膝下无子无孙,倒是认个孙女也不错。

“……但、但凭爷爷做主……”

“好好!老朽复姓百里名贺,也不去汝之姓,汝便改名百里苏岩,吾与子龙唤汝岩儿,如何?”百里老人击掌而笑,似是开怀。

“……岩儿见过爷爷!”苏岩稍稍犹豫,便应承了下来。这个姓氏有些奇怪,不过……中国百家姓奇怪得多了,听说还有姓宰父的。

“恭喜百里师傅!”赵云知道自己这位恩师定是真心欢喜这小女娃,否则也不会起了认她为孙女之意。他对苏岩也颇有好感,只觉得她生的十分可爱,又乖巧,并无半分富人子女之娇蛮,很是喜爱。见二人成就爷孙好事,也是为他们开心。

“子龙有心了,明日便杀只*,也替汝与岩儿补补身子。来来,吃饭。”百里老人呵呵一笑,让二人坐下。

苏岩与赵云应诺,一左一右在百里贺身旁端坐。

1卷有女苏岩2.早饭

苏岩瞧了瞧菜食,只有一盘少量青菜,一些咸菜,加一盆几乎无几根菜叶子的菜汤,饭是粗粮,闻起来倒十分香。虽说完全比不上后世的生活,但她也并不挑剔,对于一个宅女来说,吃,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才吃第一口,苏岩便觉着有些难以下咽,没什么味道也就罢了,那盘菜明明有几片叶子都炒焦了,她吃在口中这筷子菜竟然好似还没熟透。

汗了一个,苏岩勉强咽下去,她不想让这二人觉得她挑三拣四太过难伺候。

第二日,苏岩早早就醒了过来。从赵云口中知道,她是被他从水中捞上来的,当时几乎已经断气,只有一口气在。好在百里老人竟是有些医术的,躺了好几日,灌了好些草药,这才慢慢好转。估计是因为睡了好几天的缘故,无甚睡意,因而起的颇早。

因屋子颇小,又无多余的床铺,前些日子是因为昏迷着不晓事,但醒来以后就再不肯让赵云趴在床边睡,便强拉着他同睡了一张床铺。

木床虽是有些小,但对两个孩子来说,倒也够了。赵云自小习武,身量较之一般少年略显修长。看着有十三四岁,其实也才十一岁,毕竟还并未张开,再加上有些营养不良,瘦的几乎见骨,让苏岩有些心疼。

才十一岁吖……瘦得如此,真不知晓,他日后是如何长成那英武不凡的大将之姿的?

醒转过来,赵云已经不在。依稀记得自己昨夜似乎在一具怀抱中睡得十分安稳,不由面上微红,急急的起了床。

走到外间,听见赫赫哈哈的呼喊,不时夹杂着风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有些熟悉。知道赵云定是在练武艺,便没有出去打扰,挽起袖子打算给他二人做一顿早饭吃。

走出院外,见一边似乎还圈养了几只禽类,略略想起,米缸边似乎还有一袋子糠,便回到里屋,拿了食盆取了些糠,兑点水进去,略微搅拌两下,端了出去。

赵云侧眼瞧见,忙收了架势,走上前来,伸手取过苏岩捧在怀中的食盆,冲女娃儿柔柔一笑:“吾来喂,汝歇着吧。”

苏岩也不争抢,回他一个甜甜害羞的笑脸,便回身走会屋里。

搬了张小凳,这才从比她略矮些的水缸中取了水,吃力的揭开灶台锅上的盖子,将水舀进锅中。只是舀个水,便让她累的有些气喘。

灶头她还是会烧的,虽然她是宅女一枚,但小时候没少帮乡下的爷爷­奶­­奶­烧过火,也是这种土灶,此时见了,到有几分亲切。

待水暖了些,便舀了一些出来,极为吃力的端到里间百里老人的床前,放在木架之上,对着刚刚睁眼的老人道:“爷爷,洗漱了。”

百里贺望了乖巧的苏岩一眼,点点头:“岩儿去把吾的帕子拿来。”

苏岩应了,将那如同抹布一样的帕子给他送了进去,又退了出来。

扒着米缸看了一眼,只余底下薄薄的一层,正烦恼怎么去够,却见一只手伸了过来,舀了一勺进她手中的盆中。

苏岩回头,却是赵云。只见他额头伸出了缕缕汗水,顺着那张细瘦的瓜子脸汇聚到到下颚,少年微微一笑:“岩儿,吾来吧,汝还小。”

“不要紧,不若子龙哥哥替岩儿烧火罢!”苏岩小声的道,对着赵云总有几分害羞,许是因为他日后大将军的名头吧!他在千年之后,好歹也算小半个明星呢!

“吾听岩儿的。”赵云点点头,放下手中食盆,便去生火。

“子龙哥哥,你们平日里早晨都吃什么菜吖?”

“吃菜?早晨总是用些稀饭酱菜便罢,岩儿可是想吃­肉­食?”将柴火往灶中一递,探出头却见小小的女娃儿正在洗米……说是米,其实就是一些混杂的粗粮,其中米的成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中午杀­鸡­与汝做菜吃。”

见她手法熟练,倒不像是第一次做,赵云略略有些吃惊。

“不是的,­鸡­还是不杀了,留着生蛋吧……岩儿见有小半碗猪油,可用得么?”苏岩将洗好的小半碗粗粮倒进沸腾的锅中,从一破落木柜中取出一物,勉强认了认,应是猪油。

“那猪油……用是用得,只是,得少用些。”

苏岩见他一脸心疼,也就知道这猪油对他二人而言何等珍贵,便笑着低低应了声,喊他将另一口空灶烧热,她小心翼翼的用勺子从边上刮了些猪油下来,在锅底转了一圈,算是起了油锅。

端出酱菜,先回锅热了热,再取出那盘又生又焦的青菜,趁油还未尽赶紧下锅再炒……这炒青菜不放油,自然是容易炒焦的。

站在小凳子上­操­着铲子,不一会手酸了,便换另一只,见差不多熟了,便将青菜焯出,留了几片叶子在锅底,将那菜汤倒入,便随着“嗤”的一声,一阵白烟冒起。

知道余热便可将汤热好,再看看那粥也差不多了,便让赵云停了下来,喊他去净手。

那一点点猪油算是半点都没浪费……

百里贺出来时,赵云正将菜端上桌,见他疑惑,便挠挠头解释道:“岩儿做的……”

平日三餐,都是由师傅来做,他对武艺上手极快,偏偏对做菜一窍不通,三番几次失败之后,师傅就再不让他做饭了。

“子龙哥哥,拿个大碗与岩儿!”苏岩并没有瞧见百里贺出来,她正忙着搅粥,见稠的差不多了,便喊道。

“师傅请坐,徒儿去给岩儿拿碗。”赵云恭声道,急急忙忙跑去助岩儿。

热粥烫手,苏岩­干­脆将铲子递出让赵云来盛,下了小凳子,便见百里老人直愣愣的瞪着自己,仿佛瞧什么稀奇似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娇声喊道:“爷爷……”

百里老人叹了一声:“爷爷竟不知岩儿如此能­干­。”便徐徐在桌旁坐下。

苏岩松了口气,取了筷子分与百里贺,正好赵云一手拿粥碗,一手取了二大一小三个碗出来,三人便吃了起来。

这一顿吃的百里贺与赵云是稀里哗啦,一锅稀粥竟被二人吃的半点不剩下。苏岩瞠目结舌之余也有几分小小的窃喜,捧着小碗虽只抢得几粒咸菜,却也十分高兴。

1卷有女苏岩3.洗衣

吃过早饭之后,苏岩很自觉的收拾桌子——她不指望两个古代男子在有女子在的情况下还会主动的拾掇碗筷,何况自己基本上就是个吃白食的。她知道自己乃是寄人篱下,所以很懂事。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不过七八岁。

其实,在古代,七八岁的女孩子早就开始帮着家里做活了。

赵云倒是有心帮她一帮,他还停留在这孩子是客人的程度上——古代人没这么自来熟,再说,师傅对他的教养向来是以谦谦君子为训。只是百里贺刻意的咳嗽了两声,说道:“云儿,让汝岩儿妹子拾掇,今日的文课便早一刻钟开始吧,岩儿,汝稍后也来,爷爷也一道教汝。”

“诶,孙女晓得了。”苏岩甜甜一笑,白­嫩­的脸颊上开出两朵粉粉的梨花,很是可爱。

百里贺满意的点点头,便带着略有些担忧的赵云去了一旁。

趁着苏岩倒泔水的功夫,百里贺瞄了赵云一眼,说:“她既做了吾之孙,吾自然会疼爱她,汝也应当将岩儿当成亲妹子看,她已不是客人了。”

“是,子龙错了。”赵云向来不会顶撞自己的师傅,只管认错,但仍是有些不忍:“可岩儿毕竟年幼,看她模样也是娇生惯养的……”

“那就更该多做些事磨练磨练,将来也好寻户好人家。”百里贺板了脸,哼了一声,翻开书页:“昨日学到何处了?汝背一段与吾听听。”

赵云不知道自家师傅的思维是如何跳跃的,竟是扯到了婚嫁之事上头,不禁唬了一跳。听见百里贺吩咐,也来不及多想,遂理了理脑中思绪,朗朗大声的背起书来。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苏岩倒了泔水,将桌面擦净,又进了里间拿了几件换下的衣裳——赵云每日练武,练武便要出汗,出了汗就得换衣裳,这就跟食物链一样。换下的衣裳自然是要洗的,不过平日里总是堆积了好几件一块儿清洗,说是方便,省事。

不过苏岩并不觉得一块儿清洗有什么好,万一碰上个­阴­雨天的衣物不­干­,岂不是没有衣物可替换了?

等到赵云背书停了一个段落,她才略有些吃力的端着盆子向两人询问何处有溪水——衣物量少,自是不大重的,但这时代没有塑料,所以穷人家都是用木盆,实打实的木料,一点儿都不空心,还箍了一根铁皮加固的。

“后山那里有条小溪,水不深,不过汝还是要小心些。”百里贺打断了心急想要说些什么的赵云,微笑着朝苏岩道。

“嗯,岩儿会小心的。”昨个晚上百里贺纠正她了,女孩子不可以自称“吾”,让她很是纠结了一番,她对那个“奴家”的自称实在是木有好感,说不出口。好在她还可以叫自己的闺名,虽说听着总觉的有点不适应,但总好过说“奴家”吧?

爷爷顺便还告诉了她,他们呆的这座山头并不叫常山,只是位处常山地界。这座小山头叫小疙瘩山,山脚下两里开外有一座疙瘩村,赵云的家便在那里。

苏岩一直认为赵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谁知道人家父母双全,还都活的挺壮实的,心下便有些讪讪的。不过好在她没说出来,不然非得被赵云一个巴掌拍飞,她这小身板,可经不起赵大侠的折腾。

小疙瘩山后头还连着几座稍大些的山头,最大的那一座,便叫做大疙瘩山。听的苏岩闷笑不已,夹在中间那几座不大不小的,也没问叫什么名字,估计也就和面疙瘩有着不解之缘。

百里贺所说的小溪,便是从小疙瘩山的半山腰一直流向后山山脚。

因着这地方鲜少有人来洗衣,源头又有一处泉眼为活水,此处水质倒是很不错的。如果不是顾忌着水里那些小鱼小虾米排出的秽物,苏岩倒是很想亲口尝一尝这活泉溪水。

其实她也晓得水都是­干­净的,只是排除不了自己的心里障碍,只得无奈的放弃了。

溪水很清澈,偶尔有小旮旯鱼群游过也是条条都见的分明,就来本就和溪水一­色­的虾子偶尔也能瞧见。呼吸着没有被污染过的空气,脚踏并非人工种植的草地,偶尔还见丛丛野花丛上一两点斑斓­色­彩,苏岩这才有些恍然似的察觉,这个时节,仿佛是春天吧?

小溪­祼­露在山腰之中,阳光折­射­出点点波光,很是美好动人。附近有一片小小的桐木林,也有一些往年树墩子,光秃秃的抽了一两枝新芽,倒是显得春意盎然。

远远的苏岩似乎瞧见一些菌状物体,只是看的不大清晰,也没去管。手里还有活儿呢,这些衣服没有洗衣粉还要洗­干­净,得花点心思。

苏岩开始怀念她的宅女生涯了,她想念洗衣机,虽然是手控的,可总比亲手洗强些啊!

溪水微微有些凉,却不会有冷意,她没什么力气,只好学着电视里的­妇­人们拿着­棒­槌敲打,不过衣领袖口这等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她还是细细的搓了好几遍,直搓的手心发红,不见明显的污渍了这才作罢。

洗完衣服,苏岩差不多也累瘫了。这会她也顾不上装什么古代淑女,四仰八叉的摊在草地上歇了会才起,正要捧着衣物回去,却忽然想起先前让她隐隐瞧见的东西来。

走过去看了看,见是几个腐烂的木墩子上长出了一些食用菌,不过她也不清楚究竟什么玩意儿好吃,­干­脆一股脑儿都摘了些。有些­色­彩艳丽看上去五花斑斓的,她倒是没怎么碰,只是捎带了两朵做样本,打算给懂些医理的百里贺鉴定一下。

用围兜兜好那些个她认为是能吃的,再拿出一块青­色­帕子包住几朵花­色­的,她正要回转,却瞧见不远处一颗树洞里似乎长了些什么。

凑近一看,才发现是一颗几乎被蛀空的老树,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还是顽强的抽出了新芽。苏岩瞧着树洞里的玩意有些犹豫,万一里面有什么蛇虫鼠蚁的毒物可怎么好?

这荒郊野外的,就是赵云百里贺也离的远着呢!若真是要命的毒物,她可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1卷有女苏岩4.福星

自打穿越之后,苏岩总觉的自己眼力耳力都见长——她起初以为是落水耳鸣,所以夜里一些响动都听的很清晰,然而此时此刻,苏岩方才明白,自己与原来那个宅女苏岩,真是有些不同了。

她不晓得是古代人较现代人而言耳聪目明一些,还是只有她如此,不过眼力耳力好些总不会是坏事,她乐观的想。

犹豫了半晌,又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这才有些惊颤的伸出­嫩­­嫩­的白手臂向那树洞里摸去——那玩意有些黑,应当不是什么活物,更不会是她最怕的蛇类;不过若说是木耳,倒有可能,但颜­色­又太浅了一些。

直到苏岩将它摘出来在阳光下看了个明明白白,也只是觉得有些像大朵的云菇。

只是……这颜­色­不对啊?而且云菇也没那么漂亮。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苏岩倒是很喜欢,刚才那点担心害怕也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乐呵呵的将它藏入衣襟——这东西长得很劳实,倒是一点不怕衣物的挤压,不像寻常的­嫩­蘑菇,稍微用点力掐一掐就散了。

仔细瞧了瞧,树洞里似乎还有东西,而且貌似比她衣襟里这个看起来更大些,犹豫了下,再次伸手摘了。

倒是一样的东西,只是个头大,也更硬实,纹路也更多些。

在看,木了,苏岩暗笑自己贪心,隐隐约约觉得该是好东西,便费力的端起木盆,往山头走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对这种平缓的小山头而言,还是上山要更费力些。何况衣物沾了水,也就沉了许多。她力气本就不大,如今要上山,自然就很辛苦。这一段路,她竟休息了两回。

话说百里贺赵云师徒俩结束了早课,等了许久也不见苏岩回来,倒真是有些急了。赵云蠢蠢欲动的想要去找寻,百里贺虽没什么紧张之­色­,但眉头还是略略有些皱了起来。

好歹,她在赵云寻出去之前回来了,只是自己累的一身汗,身上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赵云见她满头大汗的模样,有些心疼,忙接了她手里的木盆子,也不管师傅会不会说他,便自跑去后院晾衣服了。苏岩拎着两个小包袱,冲着百里贺甜甜一笑,撒娇似的唤了声:“爷爷。”

百里贺展展眉头,虽喜她娇俏,但仍是训道:“下次不可贪玩,洗完衣裳便回家。”

苏岩应了一声,展开俩小包袱给百里贺看,特意指着那手帕包的得意道:“岩儿听人说过,漂亮的蘑菇是有毒地,爷爷您看看这几个是不是不能吃的?”

百里贺看了她一眼,略略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又从围兜的那一包里挑出几个:“这几个也不能吃的,虽说不会有大事,但吃了也不大好。”

苏岩忙应了,见百里贺瞧着自己有些鼓鼓的衣襟,这才想起树洞里掏出的那俩玩意,忙拿出来,递到他眼前,跟他说了来历,一边等着他发话。

百里贺眼前一亮,几乎是伸手抢过了那两朵疑似云菇的玩意,仔细的翻看了半晌,良久才用一种近乎是探究的眼神瞧着她,瞧的她心里直发毛。

“岩儿,你可知这是何物?”

终是开口了,苏岩松了口气,老实的摇摇头:“不清楚是什么,只是瞧着,有些像云菇?爷爷,这能吃吗?”

“吃?”百里贺哑然失笑,也有些自嘲的成份,对方不过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娃儿,还能有什么心机不成?望着她那双盈满了困惑与希翼的眸子,他的目光陡然柔和了许多,伸手揉揉苏岩的脑门儿,还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傻丫头,这东西可不能随便吃。”

“难道也有毒?”苏岩吃了一惊,难道她担惊受怕却采了两朵毒物回来?

“哈哈,它可没毒。丫头,记住喽,这是灵芝,是药中奇珍,极为珍贵的。”听见她吃惊的话语,百里贺大笑出声,笑声渐歇之后有些感慨的道:“岩儿,你可真是爷爷的福星啊!”

百里贺能说她是福星,自然是有道理的。如今不过是东汉末年,灵芝这一类天才地宝的东西不如后世那般匮乏——但也极难得。毕竟后世科技力量大,能人工培植灵芝,只不过生长便易了,药效也损了几分,且年份都极短的。

放在东汉这样的朝代,这般两朵灵芝得生长多少年啊?

百里贺通医理,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说,苏岩也不能傻不愣噔的开口去问,她是个毛头小儿,哪会懂什么年分不年份的?更何况现下,她还沉浸在自己一不留神摘到宝的震惊之中。

“按理说,这是汝找到的,爷爷不该贪汝的东西,只是这灵芝……”

百里贺有些说不出口,灵芝是苏岩找到的,该归苏岩所有,这是正理。可是她还是个孩子,拿着这名贵玩意儿有什么用?吃不能吃用不能用,若被有心人见着了,还是麻烦。

“岩儿的东西就是爷爷和子龙哥哥的东西。”苏岩非常识相的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把这东西留给自己,既然不能吃,爷爷又有用,她才不会小气,也不会心疼:“爷爷替岩儿收着,既然是药材,肯定能卖的,咱们换点银子,买­肉­吃。”

她说的极孩子气,一派天真,还申明自己嘴馋惦记着吃­肉­。

“这东西给吾也是暴殄天物,吾只是略通医理,非­精­通不能用也。”百里贺摇头晃脑的拽文,虽然他说来说去仍是不能用,但起码知道是好东西,而这好东西此时就在他手上,因此还是高兴的。“若真是换银子,岩儿汝可知道,吾等要吃喝多少年­肉­食才能将将吃完它?”

“额……岩儿不知道。”老实孩子苏岩立马低头伏小,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若只是吃­肉­,这辈子恐怕都吃不完。

东汉末年的猪­肉­才多少钱一斤啊,那是贱物,不过十文,有时只卖七八文,­鸡­鸭就更便宜些。按一天一斤­肉­算,一天是十文,一个月是三百文,一年就是三贯又六百文,折合人民币……额,是折合银两三两六钱。

苏岩估摸着,这玩意少少也能卖个百八十两吧?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也能吃­肉­三十年……

当然,这种换算明显很吃亏。

想着,苏岩的眼睛开始冒绿光,开始想着­肉­香,就是肥­肉­它也是香的。

呜呜……从她醒来她就没吃过­肉­啊!

1卷有女苏岩5.学医

百里贺喊赵云去宰一只母­鸡­午时加菜,赵云乐颠颠的就去了。苏岩原不肯让他杀的,因养的都是母­鸡­,本就是准备留着下蛋的。

可是百里贺道,前日便说过要杀­鸡­炖汤给他们俩小孩吃,不可言而无信。再者,苏岩今日偶得灵芝,改天下山去卖了,可不光是改善伙食的问题。

苏岩觉着还算有理,便没再拒绝,其实她就是给馋的。赵云给­鸡­放血倒是颇为利落,对着脖子就是一刀。只是苏岩有些心疼洒了一地的­鸡­血,急急奔屋里拿了碗出来,也只接得小半。

“哎呀,赵云,你怎么不拿个碗接­鸡­血呢,这能吃的啊!”情急又心疼之下,她连子龙哥哥这样亲昵的称呼都给抛掷脑后了,­干­脆直呼其名。古文啥啥的,谁记得啊!

“啊,可是,师傅和吾从前都是这样杀得,岩儿,这些尚能食否?”赵云一听,也跟着心疼起来,能吃的啊,多浪费啊!“哎,吾不晓得此物也能食。”

“额,无事无事,就是少了些,明日岩儿做些血豆腐与汝。”苏岩见他一脸懊悔,恨不得将地上的­鸡­血都吃进肚子里去的模样,赶紧安慰道。

赵云点点头,他没傻傻的去问血豆腐是虾米玩意,这好理解,血做的豆腐么!只是他有些奇怪,血如何也做得豆腐?

放完­鸡­血,将整只­鸡­置于木桶,用烧开的滚水烫上五分钟,然后才开始拔毛。见苏岩烫的直皱眉,赵云便上前替了她,拔毛拔滴挺乐呵:“吾来,岩儿去弄别的。”

苏岩点头,走进里屋,只找到两三颗青菜,加一颗有些­干­瘪的白萝卜,叹了一口,直道这屋子里可真真是一穷二白,恐怕连贼都不愿意光顾。

青菜用水略洗洗就可以备用了,这年头可没什么农药污染,是纯正的绿­色­蔬菜,早间摘的菇类也一同泡着,绿绿的青菜和胖胖的蘑菇放在一块,倒也有几分喜人。萝卜切成条,用酱和盐腌制——如今的酱油几乎没什么咸味,苏岩打算做些萝卜条配早饭吃,齐齐的码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罐里,找了几块洗净的石头压实,封了罐子,放在水缸边上。

待她弄好这几样,赵云也刚刚拔完­鸡­毛正开膛破肚,见他拿了一­干­内脏­鸡­肠随手就准备扔,连忙喊住了,将­鸡­心­鸡­肝­鸡­肾脏都取了出来,肠子这东西她本不爱吃,但想着百里贺同赵云或许能吃些,便也留了,自去处理。

其他都还好,只是肾脏麻烦些。取了剪子和小刀,将­鸡­肠剪开后去了脏货泡在清水里,­鸡­心与­鸡­肝也一起泡了。苏岩拿着小刀刮着肾脏,那薄薄的一层看似脆弱,却难除的很。待到弄好,又是一身薄汗。

“岩儿,吾弄好了。”说话间赵云便拎着光光滑溜溜­嫩­生生的童子­鸡­进了屋——这­鸡­还未下过蛋,可不就是童子­鸡­么?

苏岩想了想,找了个陶锅让赵云在一边炖上,特意吩咐了他要撇去血沫,打算做个小­鸡­炖蘑菇尝鲜。

百里贺在一旁神奇的看着,只觉得他这便宜孙女真真是有本事,结果冷不丁就给苏岩抓了壮丁。苏岩甜甜的笑着:“爷爷,烧火可好?”

呃,他可以说不好咩?

百里贺充当火头军,苏岩便淘米切菜,先将饭煮熟,再另起锅炒个青菜蘑菇的小菜。苏岩暗自可惜摘回来的菇类里没有香菇,否则青菜香菇倒是颇好的。不过蘑菇也凑合着能用,当然还是留了一些,炖小­鸡­用的。­鸡­肠切段,放了少许猪油爆炒,出盘后洗锅放水,将­鸡­肝­鸡­肾等一应杂物丢里面,放上几片菜叶子做了个­鸡­杂汤,苏岩尝了尝,味道竟然还不错。

等午饭摆上桌,比平日稍晚了半个时辰,三人早已有些饥肠辘辘。可望着那油光锃亮的三菜一汤,却只是­干­瞪着不敢置信。不过是一只­鸡­,几颗青菜和一小捧蘑菇罢了,竟然弄出了一桌菜?

小­鸡­炖蘑菇里极少量的­鸡­汤油光锃亮,看着油腻,但对许久未见荤腥的师徒二人而言,却是一点也不嫌弃。蘑菇吸满了油脂和汤头,自然比青菜蘑菇要更鲜美一些。­鸡­杂汤他们没试过,略尝尝,也是极好的,至于脆生生满口香的爆炒­鸡­肠,那简直是百里贺老人家的最爱。

赵云给百里贺和苏岩各取一只­鸡­腿,苏岩摇摇头将­鸡­腿夹回他碗里:“岩儿爱吃­鸡­翅膀呢!”

百里贺笑眯眯的道:“岩儿乖巧,两个­鸡­翅膀都与汝吃。”

赵云应了,替苏岩夹了一只­鸡­翅,便埋头吃饭。

吃过了午饭,赵云背上一把大柴刀便出门砍柴去了。苏岩收拾完,正想去后院走走消食,被百里贺叫住。

“岩儿,爷爷有事要问汝。”

“爷爷您说,岩儿必当言无不尽。”

“汝当真姓苏名岩否?”

“当真。”反正她也只知道自己这么个姓名,至于这具身体本尊的记忆,虽然略有所感,但却从不真切,只知道自己是位富家千金罢了。

既是重生,又何必在乎原本的身份。她是苏岩,也只是苏岩罢了。

“也罢,汝与吾师徒有缘,又认了­干­戚,吾自当照拂汝一二。”百里贺长叹一声,看了苏岩许久,眼露­精­光,喊道。“岩儿。”

“岩儿在。”

“汝可愿随爷爷修习医术?并尊吾医道道统?”

“……爷爷要教岩儿学医么?”

“吾有此意,不过,若汝不愿,吾自不会强求于你。”百里贺道。他收赵云为徒,本身也有传他医术的想法,只是赵云虽是块美玉,却只喜武功兵法,对医术是一点兴趣也无。眼见他如今已是年迈,想到一身医术竟无有传人,难免唏嘘。

医道不传女子,乃是他医门古训。只是如今只剩他一人,再找不到传人,他青医一门恐怕就要失传了。

苏岩乃为女子,然其早慧,又有大毅力,且心细如发,聪明无比。如此传人,想来医门祖宗也不会怪他。

“岩儿愿意。”苏岩噗通一声跪下,认真道。

她并不抗拒学医,况且如今东汉末年正是乱世,赵云迟早要投刘备而去,她多学一门技艺傍身并不是坏事。

1卷有女苏岩6.童渊

因是初学,便要先识字。苏岩本是认识许多字的,只是此时此刻却不能老实交代,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神童的模样跟百里贺学那“一二三四”的繁体字。

想想古代人就是累的慌,写个一字还得费那么多笔墨。然苏岩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却不敢不尽心尽力,只得天天执着百里贺那套唯一的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文房四宝日日温习。

这几日除了赵云偶尔下山换些米外,百里贺倒真是用心的在教两个小的,从不见他出门。本来苏岩还想趁着去卖灵芝到真正的古代去走一遭的,如今却是落了空。

不过想想她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倒也释然了。

苏岩学的快,百里贺自然是老怀大慰,见她虽然有时写字一不小心就漏了笔划,但对她的接受能力还是很欣慰的。欣慰之余似乎就连伙食也有了改善,许是苏岩的到来带来了好运气,赵云三两次砍柴都带了野味回来,有时是三两只麻雀,有时是偷溜出来觅食的山­鸡­,当然也有过蛇­肉­,只是她不敢吃,也不敢动手做,只好在一旁指挥着赵云做了蛇羹,自己当了回火头军。

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便是赵云拎回一只野兔,还不是他打的,乃是撞在树下自个儿撞晕的。

苏岩不由惊叹古人智慧,原真是有守株待兔这么一回事的。

其实也怨不得古人,如今初春,山里的一些野物都会出来觅食。估计这只兔子也是饿的发昏,估计把赵云砍柴的那颗大脖子树误认成了超大号的胡萝卜,这才便宜了一老二小。

日子过的很是寻常,唯一令苏岩奇怪的是从不见百里贺教赵云功夫,那赵云是哪里学来的枪法,就让她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错不错,岩儿的隶书已很有一些风范了,不过不可自衿,须多加努力才是。”百里贺拿着她临摹的字帖看了几眼,顿时满意的点点头。想起赵云那手练了许久也只是勉强看得的书法,心中暗叹,果然他青医一脉,是注定要收个女弟子的。

“是,岩儿会努力的。”苏岩貌似恭敬的道,心底却在盘算自己那对现代父母当年的好想法,小小年纪就把她送去少年宫学书法,如今勉强算是用上了。

除却隶书,她也会楷书、小篆和颜体,相比之下,其实她是更喜欢颜体的,因此也学的更扎实写的更好。只是如今百里贺不教,她总不能生生创出一种字体来吧?

天才是好名头,可是她也知道的,枪打出头鸟,落草凤凰不如­鸡­吖!

若是生在东汉蔡邕家里,她就是字好些也无妨,毕竟名家家传的噱头摆在那里,她也不怕别人知道。然现在她跟的这位似乎并无什么才学大名,平平一老头尔,到时人问她师承何人,难道她还能平白变出一个颜真卿来不成?

百里贺不晓得她心中心思百转千回,只道她虚心受教,自是满意了几分,便点点头道:“岩儿去玩一会吧,手酸了吧?”

“岩儿不累,爷爷教的锻炼手臂的法子好,岩儿还能再写一篇大字。”苏岩娇憨道。

“哈哈,爷爷知汝懂事勤奋,但切记欲速则不达。书法一脉自古以来便是循序渐进,谨记。”百里贺大笑之后又是一番训导,苏岩兀自笑纳,心底感受到爷爷的呵护之意,自是感动。

只是听这么一位“古人”说出自古以来这样的词汇,难免觉得有趣。

“师傅,二师傅回来啦!”远远的听见赵云一声兴奋的大喊声,真真是个人未到声先至,过了片刻才见少年赵云一身短打装扮抹着汗珠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壮男子,手中握一杆长枪,一看就觉得不轻。但他却丝毫不见汗滴,无半分狼狈,闲适而惬意的跟在飞奔的赵云身后,偏又没落下半分。

高人啊……苏岩心底轻叹一声,见了那杆枪,虽不知他姓谁名谁,但听赵云喊他一声二师傅,就心下猜测许是教授他枪法之人。

但见两人近了前,苏岩先是拜了一拜,便去拧了一条帕子与赵云擦脸。

“子龙哥哥,汝也不怕摔跟头,跑得那么快作甚?”轻声埋怨了两句,语气却是带着淡淡笑意,时不时偷偷打量那男子一眼,只觉得好奇心泛滥,恨不得立马就知晓他的身份。

也就是苏岩这种不通历史的现代家雀,才会到现在也想不起这人是哪个。换做任何一个稍对三国感兴趣的人,如今便能想到这人的鼎鼎大名。

不过也正是如此,苏岩的这份好奇心便显得尤为正常。毕竟她在这山上也住了不短时日,寻常也无生人山上来,对陌生人感到好奇乃是人之本­性­。

那人也不惧她打量,冲她淡淡一笑。见苏岩乖乖巧巧的站在百里贺旁边,虽好奇却紧着嘴绝不开口一问,对她略略生出几分看重。

赵云一路上自然是跟他这位二师傅说了山中之事,少不得会说道这个捡来的女孩儿。他心中了然,对赵云开口闭口的岩儿妹妹也有几分好奇,现在见到了,却是没半点失望之感。

女孩儿么,自该如此文文静静乖巧可爱,若是像山下那些富贵人家出的娇宠小女,娇蛮任­性­,他是半分喜爱之情也无。

“童老儿,可是舍得回来了?如今山下情势如何?”百里贺自是气哼哼的叫了一声,但他是文惯了的,不轻易生气,此时见他回来也是欣喜,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童渊不是受得气的­性­子,但他在百里贺面前却一向温顺的如绵羊一只。如今见义兄生气,自是伏小认错:“兄长莫气,实是吾那大徒儿的事情麻烦了一些,这才拖得许多时日。如今黄巾作乱,张角自号圣贤,倒是有了几分天地之气,怕是要乱世了!”说吧,他叹了一声,摸摸身旁小徒儿赵云那仍有些湿润的脑袋,感觉心绪宁了几分。

“哼,想张角那厮不过是一破落道士尔,他算的哪门子的圣贤?”百里贺对这等凭着几分医巫之术便想造反的妖人,自是没几分好颜­色­。

两兄弟一阵默默无言,兀自沉思,倒是忽略了一旁的苏岩。

她眼中泛出一缕光亮,心中自是明了。

她虽对历史人物不敏感,但大体的历史知识还是知道一些的。

既然张角已势如破竹,那么离汉室殒落也不远了。

虽说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但其实自灵帝死后,汉室已如同灭亡。如董卓张让之流相继挟持汉室,乃是真正的乱世开始。

乱世……可有她苏岩一席之地?

用复杂至极的目光看着身旁的美少年,企图从他如同画作一般的脸上看出一两分安心来。然赵云此时也不过是个懵懂少年,虽得百里贺同童渊二人教导,到底也只是孩子。

赵云……记忆中他还算长寿,至少没有死在刘备之前,那么,应该不用为他担心吧?

1卷有女苏岩7.劝学

这厢童渊与百里贺二人讨论完毕,唏嘘了半晌也只是感慨。毕竟这二人虽然有些能力,却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虽有些怜悯天下百姓,然他二人毕竟都已是可称老朽之年,童渊稍稍年轻一些,但也过了四十之数。

他们一文一武,生平最大爱好也莫过于这两样,一无根基二无人脉,且也不想临老还要去­操­心。虽然有些自私,但但凡是人有又几个不自私的?即便是天下百姓,但凡有一线生机哪个又愿意去造反?不过是灵帝太过好财,以致民不聊生罢了。

百里贺自去唏嘘不提,童渊却是又细细打量起了苏岩。他本就不若百里贺那般爱钻牛角尖,偏遇上苏岩这位穿越人氏,只觉得她似乎很是入自己的眼。

童渊阅人无数,于武道又是一方人杰,粗看之下就觉得苏岩很不错,这一细看,却发现此女乃是上佳的练武人才——只可惜,身是女子罢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和赵云不相上下了。

当即立马想要破了当年遇赵云时,说的收他为“关门弟子”的话语。

可是怎知他兴冲冲的提起,苏岩却极其坚定的摇头,直接拒绝了。

苏岩倒不是看不上武学,只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以内心本质而言,她根本不相信什么飞檐走壁大杀四方之类的傻话,那只是后人杜撰罢了。而且她身为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谁家女子不爱俏?单看后世那些健美先生那粗狂的体格,结实的肌­肉­,就让她歇了十二分练武的念头。

再者,她已经答应百里贺学医,并不想半途而废。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她还是知晓的,因此童渊一说起此事,她下意识就给拒绝了。

然童渊被她这么斩钉截铁毫无犹豫的拒绝给搞的很没面子,拼命给自己的小徒弟使眼­色­,想要让那块木头帮着劝说劝说,怎奈赵云就是看不懂他的意思,低头专心数蚂蚁。

“岩儿……为何不想学武?”苦恼的抓抓头发,童渊实在不舍放弃这样一块良材美玉,早年见赵云便惊为天人,只觉再无如他一般资质出­色­的苗子,这才道是关门弟子——他原就是个爱才的,如今见了与赵云一般无二的苏岩,怎么舍得错过?于是只好耐着­性­子去探究原因。

“岩儿身为女子,哪能舞刀弄枪?”苏岩老神在在又合情合理的说道,她压根不怕童渊给她举例子,就是杨家女将和花木兰此时还不知道在哪呢,她是一点也不怵他“摆事实”反驳于她的。

“女子怎的不能舞刀弄枪了?”童渊恨不得此刻就将浑身技艺通传于她,他是个老实人,而且是个眼中只有武学的老实人,男女之别在他眼里那不算什么,资质根骨那才是最最重要的:“既然汝都可向义兄学医了,自然也习得武。”

苏岩还不晓得古代女子是连医术都忌讳的,要知道那时候女人的地位就止于传宗接代­操­持家务八个字,就算再能­干­的女子,若是偏离了这八个字,都要被说一声“有失­妇­德”滴。

当然,不排除什么奇女子之类的存在。但那都是后人冠予她们的名头,在她们所生活的时代,敢为天下先的女子都是要糟唾弃的。

苏岩顿时无限纠结,只道赵云这位二师傅怎的如此难缠。

想了想,又道:“岩儿不敢贪多,­性­子又惫懒,怕辜负二叔公一番心意。”

“锻炼锻炼不就全改了吗?无事无事,叔公自会督促于你……”知她乃是在找借口,童渊却偏生跟她较上了劲。

“这于理不合,叔公乃是爷爷之义弟,岩儿不敢乱了伦理……”这帽子够大了吧?人伦为纲啊,那可是天下至理,至少如今的天下还是这个样子的。苏岩还怕不行,赶紧给赵云递了个眼­色­。

童渊的眼­色­赵云没感觉,苏岩的却是实打实的接收到了。赵云其实对此事还是乐观其成的,然见苏岩如此不愿,倒也只能帮她说话:“二师傅,既然岩儿不愿,不如算了吧?”

“不成,岩儿不习武便是可惜了好资质!”童渊说的斩钉截铁,苏岩听的眉头紧皱,只见他沉吟了片刻便道:“汝既不愿拜吾为师,吾也不好太过强求。”

这一前一后明显是两套说辞,苏岩再次无限纠结的望着这位强人,他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这样吧,岩儿即不肯拜师,那就不必拜了,吾等习武之人没那般讲究,吾一同教汝二人就是了。”童渊说完,见苏岩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难免有几分得意。又见她好似还有话说,便拿赵云和她的身份做文章:“岩儿若不肯,那日后汝见了子龙便需称他一声师叔。汝乃是义兄孙女,子龙却算是徒儿,也不可乱了伦理!”

很好,非常强大。赵云这就成她师叔了?苏岩真真正正的无言了,他算是在威胁她吗?

苏岩想了想,他说他会一起教他们,可没说他教了她就一定得学啊?眼前一亮,也就不再多花,只盼着见着自己不成材,童渊好早早的歇了心思才是。

至于叫赵云师叔这种事……苏岩打心底是不肯的。

虽说是如此,但好赖苏岩终还是学到了一些皮毛。虽是比不上那些后世出名的武将,但比上不足比下却是大大的有余,至少保住她那条小命是完全没问题的。乃至于她的那些在她看来十足三脚猫的武功,日后竟还救了她好几次。不过此乃是后话,暂且不表。

童渊得了佳徒,又把对天下苍生的怜悯忧心如同抓壮丁一般一股脑儿的塞给了百里贺,顿时一身轻松,拎着赵云的小胳膊就去打猎去了。

这一番叙旧争执下来,耽搁了许久,苏岩收拾好了文房四宝,又去百里贺跟前将事情说了一通,老头好歹暂时是歇了一些感慨,直叹他那义弟简直胡闹至极。

然百里贺是极为了解童渊的,这位牛人的脾气那叫一个字曰“犟”,­性­格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滴,因此知道劝说也无用,只好嘱咐苏岩不可耽误学医。

晚饭自是又有加菜,既然童渊亲自出手,那场面当然不会小,直接拖了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回来,把苏岩看的那个叫心惊胆战。

好在童渊亲自将那野猪“分尸”了,苏岩可没处理过如此大个的玩意,从前吃猪­肉­都是买现成的,何曾见过整只的肥猪?如今算是开了眼界了。

童渊逼她学武一事,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百里贺眼见她学医的时间变少,终于不再纠结于先识字还是先教医术的问题,于是终于开始了医术的课程,顺便在教授的过程中再让她慢慢的苏岩识字。

1卷有女苏岩8.心结(一)

自打童渊劝学成功之后,苏岩自此便没了悠闲日子可过。每天闻­鸡­起舞不说,童渊还让赵云监视着她蹲马步打基础,真真是苦不堪言。

这还是赵云心疼她偷偷放水的结果,若真个让童渊来,恐怕苏岩会生不如死。

但即便是如此,苏岩每天也疼得浑身打颤,连睡觉都不安稳。

这一日下起了春雨,都说春雨贵如油,不过对山上这从不打理田地的四人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最高兴的大概就是苏岩了——她可总算是得了一日的空闲,能好生休息休息。

先前苏岩也狐疑过,百里贺与赵云从不下地,那吃食从哪里来?从山下换米粮的银子又是哪来的?虽疑惑,但她极晓得分寸,并没有开口询问——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大体来讲,苏岩的表现还是一般孩童无二,只是稍稍懂事些,也更聪明些。聪明才智乃是天生,懂事嘛可以说她是死里逃生终晓事了,然一些穿越人氏常用的手段她却是不敢的——没有任何生活阅历的稚龄小儿,哪里会懂的那些高深的玩意?

而在习武一事上,苏岩可以说是赖皮至极,能偷懒就偷懒,不怎么累偏还要装出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有时连饭都不做。可是一拿起毛笔跟着百里贺学习医术,她又能马上生龙活虎­精­神焕发,如此几次之后,童渊也晓得她是在装样,却无奈只能由得她去。

自童渊回山之后,苏岩这才晓得,他们的银钱多是童渊先前收的两个徒弟的孝敬。只是童渊是出了名的不肯亏欠,因此也许了他们若真有危难之事他可以下山帮忙的话。

赵云家里也回不时送些米粮上山来给他们,只是份量极少,看的出他家里家境并不是太好。

于是他们便会经常过上一段饱餐的日子,再过上一段三餐皆汤水的生活。苏岩心底暗道难怪赵云先前看起来营养不良,怎么看都是一副被虐待的样子,原来是吃不饱再加上运动量太大,不瘦才怪了。

窗外­阴­云密布,屋内便黑的如同夜晚一般。时不时炸起一声春雷,桌上的油灯都会抖上几下。室内太小施展不开,童渊只好郁闷的陪着百里贺教两个小的念书。

只是苏岩只肯听百里贺讲解,怎么说都不肯看书,甚至还拉着赵云不让他练大字,于是她便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了手板子。

貌似这等体罚学生手段从孔子那会儿就流传了下来,至今仍是生生不息。

苏岩平日乖巧听话,可这会却执拗的很。即使手掌心火辣辣的疼了,她也只是含了泪不哭,也不做出什么委屈的模样——她知道这事儿解释不清楚,古人能知道什么是近视眼?

再者,赵云在如此晦暗的油灯下练字,难保以后不会斗­鸡­眼。这么大好的美少年,怎么也不能生出一双斗­鸡­眼来啊!

童渊看了看苏岩的小­嫩­手,感叹百里贺始终还是不舍得,没有下狠手。看似红肿,也只是表面而已,睡个一晚上就能消肿了,连祛瘀的伤药都不必上。

最终百里贺还是拗她不过,只好讲解一些书中典故,当故事一样说给他们听。到了最后,竟然连童渊也听的津津有味,一双铜陵似的牛眼瞪的奇大,仿佛在追问:后来呢?

听了半日的故事,童渊好似也被撩起了谈­性­,竟绘声绘­色­的说起他在外游历时的一些见闻——大多是如今的一些新鲜事,也多与黄巾军有关。然而听来听去苏岩都没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两个耳熟能详的人物,譬如曹­操­,譬如刘备之流。

莫非她其实是架空?心思百转,目光却仍是落在了赵云身上。

剑眉星目的少年认真的表情仿佛一副静止的图画,充满了让人不由自主停住呼吸的圣洁感。

是了,这不是有赵云吗?还有童渊……这位定也是三国中有名号的人物,只不过她不晓得而已。想一想,离刘备孙权他们出名,仿佛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刘备不定还窝在哪个草屋里编草鞋呢,就是已经桃园三结义了,那三人恐怕也还是一股不起眼的小势力而已。至于孙权……不知道孙策死了没有?

苏岩听着听着便走了神,目光有些涣散。她对自己这般诅咒人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孙策终究是要死的,周瑜大抵现在也是个毛头小儿,兴许比赵云还小一些。

想着想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个小女孩的影子,面目看不清楚,但苏岩确定一定是非常可爱滴——小孩子都可爱,特别是小女孩。那女孩仿佛牵着另一个更小一些的孩子的手,两人手牵手穿梭在一片遍布着野花的草地上,时不时的溢出几声银铃般的笑声。

在她们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些什么人,然而,确实一个比一个更模糊……

“岩儿,汝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百里贺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苏岩吓了一跳,蓦然回神,只见赵云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

“岩儿,汝还好么?”

苏岩只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听见关心的话语,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

“脸­色­不大好看啊……师傅,替岩儿瞧瞧吧,莫非是生病了?”赵云左瞧右看的,结果还是不放心——他不会看面相,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觉得她满面苍白,不知是怎么了。便向一旁同样露出关心模样的百里贺央求道。

百里贺点点头,抓住了苏岩的左手腕,搭在她的脉头。

“岩儿,汝可有哪里不舒服?”百里贺忽然问道,苏岩看过去,老人蹙眉紧目,似是很有几分担忧。

“怎么了?难道真是病了?兄长,岩儿是生了什么病?”童渊顿时大为紧张,生怕百里贺判一个苏岩今生不能练武。

“前次子龙于河中将她救起,身子本就虚着,又不曾好好将养,怕事有些病根。”百里贺松开了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又看了童渊一眼道:“汝这两日Ъ的太紧,岩儿身子虽好了许多,但病根也跑了出来,因此身子有些发虚,怕是要休息上一段时间。”

童渊大为惊讶,没听过练武还能练出病根的说法。但百里贺的话他倒是信的,他这位义兄没必要帮着苏岩骗他,便点头道:“那吾就不逼岩儿马上学武了,让她先跟汝学两天医。”

苏岩闻言叹了一声,不马上学武,就是说,等她彻底好透了以后还是要学的……

1卷有女苏岩9.心结(二)

百里贺道了声“正该如此”,又皱着眉对苏岩道:“吾观汝身上似有一股郁结之气,岩儿告诉爷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岩只好老老实实的小声道:“头有些疼。”

“头疼?”百里贺楞了一下,他本以为是她心口处有什么不妥,却没想到是头疼。仔细想了想,便道:“汝气虚体弱,心中似乎有心结,恐怕汝那头疼之症便是因此而起……然此症吃药却是无甚大用……啊,对了,吾怎么忘了此物?”

他一手握拳一手为掌,掌中落拳。

然后,便不管一旁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三人,住口不语,只是面有喜­色­。

三人对望了好一会,实在不懂老人是在搞什么高深奇事,又不便开口询问,只好作罢。赵云扶了有些晕眩的苏岩进房中休息,童渊则看着笑得一脸莫名其妙的百里贺发呆。

“这老家伙,到底是想做甚?”

“岩儿,汝可好些了?”赵云让苏岩自个儿拉好被子,给她倒了一杯水,便有些紧张兮兮的瞧着她的小脸——其实他也看不清什么,虽说从小练武眼力见长,但此刻也只能勉强瞧清楚物体的轮廓。

苏岩闻言便是噗嗤一笑,心想她明明喝的就是普通茶水,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算是,那也要好一会才会有效吧?哪里就有那么神奇的茶水,喝一盏下去便好了?

但她见少年满面的担忧——她的目力似乎还强过赵云——心底缓缓生出一分融融暖意,就仿佛是前世生病了被母亲照顾着,而父亲愣头愣脑的问自己:好点没有?

心中一热,鼻尖一酸,苏岩将脸埋进被子里。漆黑的眼珠看着面前这个美美的青稚少年,软软的开口回道:“子龙哥哥,岩儿好一些了。”

赵云闻言大喜,装模作样的伸手在苏岩额头上探了探:“唔,好像未曾发热,岩儿汝可想吃山­鸡­?吾去山里打一只回来与汝吃可好?”

说着就要出去,苏岩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咯咯笑道:“外边下着雨呢!汝打什么山­鸡­吖!”

赵云脸一红,顿时停住脚步,尴尬的道:“吾倒是忘了,光惦记汝了……”

苏岩含笑道:“不若陪岩儿聊聊天吧,睡不着呢……”

赵云应了,复在床边坐下,与她说些自己家中的闲事打发时间。

外间两人听得他们不时传出的笑声,皆是一笑。

苏岩这病说起来也没什么,大抵是因心中忧虑所致。自打她知道自己来到这乱世之时,就难免有些担忧。虽说这山中岁月安宁无垢,但谁知道那造反的黄巾军有一日会不会打到常山县来?她又仿佛迷迷糊糊的遗忘了原本的身世,想不起任何前因后果来,便有些郁结不已。再加上一开始身体受寒之后未曾好好将养调理,强自硬撑着开始做这家中的杂事,时间一长就有些体虚。

而那些如梦境一般的片段,苏岩估计大约是这具小身体原本的记忆,但只是一片模糊,压根想不起什么来。

如此修养了两日,百里贺弄了一些山间的药材煮了药汤与她喝,喝的她叫一个苦不堪言。私下里偷偷的拽着赵云让他替她喝了不少,喝得两人皆是闻药变­色­,直至百里贺发现猫腻,训了赵云半日不提。

或许是这药汤的效果奇好,又或许是苏岩渐渐放开了心中疑惑——她打定注意日后就跟着赵云混了,虽然蜀国最终是落个灭亡的下场,但真到那时她自己或许也早就不复存在,又有什么可担忧的?总之,苏岩的身体终是去了病根,百里贺查看之后默认了她已复原,便不再继续这种三餐喝药的苦日子。

倒是童渊闻言大笑三声,一双牛眼看着苏岩那叫一个欣喜,看得她是直冒冷汗。

“哈哈哈,岩儿,今日起汝可要好好学武,叔公保证,只要练上三两个月,汝就再也不会动不动生病了!”

她哪有动不动生病?苏岩此刻真恨不得自己缠mian病榻算了,比起练武时受的苦,那点汤药简直就是蜜糖了。

不过童渊倒不是瞎说的,虽然学的心不甘情不愿外加总是偷懒,但她的身体还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原先担心的肌­肉­似乎也没长出来,就是力气大了些,让苏岩怀疑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别人叫成怪力女。

过得两三个月,童渊带上山的银钱被他这个大胃王吃的所剩无几。虽说­肉­食大多是山中野物,但家中无人种菜,米粮和蔬菜都是从山下拿银钱换的,这以来开销也是极大。再加上童渊花钱大手大脚,一回来就给苏岩赵云乃至百里贺都添了好几身衣裳,那几十俩白银能用上三个月已经是苏岩­精­打细算的结果了。

童渊又不事生产,如今想要去挣钱又没什么好活计,百里贺便想起了当日苏岩弄来的灵芝。

“吾明天下山将灵芝换些银钱花销吧!”百里贺说着这话,眼里却有十二分的不舍。想他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之人,弄一颗灵芝多难得啊!身为医者,这样的顶级药材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自是不舍。

“义兄汝还有此等物什,为何不早些拿去换钱?”吃了两日­肉­食无限怀念蔬菜的童渊立刻跳出来批判守财奴的某人。

恨恨的瞪了童渊一眼,苏岩向百里贺央求道:“爷爷,明日带岩儿一道去吧,岩儿来了这许久都不曾去山下看过呢!”

“傻岩儿,山下的小村庄哪里会有买的起灵芝的药材铺?吾是要去镇上。”

去镇上?那更要去了!苏岩再接再厉的撒娇:“爷爷,就让岩儿跟去吧,岩儿保证不会惹事的!”

“这……”百里贺有些犹豫,然他也着实有些心疼苏岩。谁知道前些日子苏岩那心病是不是就是闷出来的?说不定带她出去也能散散心。

“师傅,就带岩儿一起去吧,吾也一起,可以照看岩儿。”赵云一听是去镇上,赶忙劝说。他说的大义凛然,然一双晶亮的黑眸却是泄漏了他真正的心思。

童渊大手握拳捶了他一脑袋,怒道:“贪玩!”随后又摆出一模一样的恳求模样,讨好地对百里贺道:“义兄,带吾去好了,吾定不会让人欺负岩儿。”

百里贺瞧了自己这义弟那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际:“算了,想去便都去吧,子龙汝照看岩儿,渊弟……汝切记不可离开吾等三丈远,不可多管闲事!”

“是是是,吾一定在义兄身旁寸步不离!”童渊眉开眼笑信誓旦旦。

赵云与苏岩对看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眸中欣喜。当下也不多话,苏岩捧着百里贺的宝贝医书认真看起来,赵云则跑到院中去练枪术去了。

1卷有女苏岩10.买卖(一)

“五月五,是端阳。门Сhā艾,香满堂。吃粽子,蘸白糖……”

听到大街上戴着“百­色­儿”(用五彩丝线编织的小饰物,戴在手腕上,民间认为能避邪气)幼童们的稚­嫩­的歌声,就知道,端午节到了。

镇上弥漫着一股棕叶的香气。

苏岩并没有想到百里贺会挑这么一个过节的日子上街,也压根没想到,已经是端午了。

家里那三口人,也没一个跟她提醒一声,因此,她都没准备过节的物什。

“岩儿,汝在烦恼什么?”许是苏岩不经意间大白话说的太多,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家那三口,而赵云,自然是受害最深的那位。

“没什么,岩儿不知道已是端午,都忘了包粽子。”苏岩有些愧疚的对指,瞄了少年赵云那一张粉雕玉琢……咳,俊逸帅气的脸一眼,低下头嚅嗫道。

“傻岩儿,家里也没糯米给汝包粽子吃吖!”赵云笑的极淡,算是宽慰。

他一笑,更好看了。苏岩不觉有些傻眼,愣愣的想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他的三份美­色­?唔,山上没镜子,话说三个大男人从前也不需要镜子,因此她只在洗衣服的时候见过自己的“娇颜”——那什么,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结果连倒影看起来都那么朦胧,失策啊!

还是她本身就长得很朦胧?

驾车的乃是童渊,可怜这么一位英武不凡的高手此刻竟是沦落到车夫的地步。

这牛车还是从赵云家里借的,那位体形有些彪悍的赵家婶子还三番四次的叮嘱,千万别太赶了,莫累了她家的牛。

坐在一旁的百里贺笑了笑:“岩儿,呆会与汝些铜钱,汝与子龙去买些艾草之类的物什罢,也买些粽子尝尝吧,就不自个包了。”

“爷爷,艾草长什么样子?”苏岩有些羞涩的问,那童谣她倒是听过,但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这种植物长什么模样。毕竟在现代也没那么讲究,粽子大多还是去超市购买的,很少有自己动手包的。

不过她却很喜欢吃粽子,喜欢那种粽叶淡淡的清香。

百里贺细细的与她说了,苏岩方才点点头。

“义兄,药堂到了。”常山镇上今日人到不少,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穿着平日里很少穿着的好衣裳,青年男女们更是满目笑意。

如今男女大防还不如后来那么严苛,女子上街也不算抛头露面,这也是百里贺不反对苏岩跟着出来的原因之一。

百里贺点头,下了牛车。童渊牵着牛立在药堂门口,赵云牵着苏岩的小手跟在百里贺身后。赵云略好些,苏岩则无限好奇的打量着东汉时的中药店。

铺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苏岩闻了闻,辨出几种常用的草药味儿。还有一股淡淡的山楂味飘着,顿时有些嘴馋起来,不知道这会有没有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穿越女必备道具之一吖!

悄声的问了赵云,却见他有些疑惑的摇摇头:“什么是冰糖葫芦?”冰糖做的葫芦么?

苏岩噎住,无语了半晌,垂头丧气的不说话了。

“伙计,请问贵店可收购药材?”百里贺敲敲药堂里唯一一张柜台的面,把个昏昏欲睡不知是做什么美梦的小伙计给敲醒,好生问道。

“唔……啊?这位老先生抓什么药?”小伙计一个激灵,也没听清说得什么,习惯­性­的扬开一张生意兴隆的笑脸,招呼道。

“老夫不抓药,贵店可收购药材?”百里贺摇摇头,心道伙计是这般,这家的掌柜估计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大夫。

“药材?什么药材?小店的药材如今倒是不欠缺,若不是奇珍,是不收购的。”小伙计轻蔑的瞧了百里贺两眼。他身旁跟着的两个孩童倒是生的一副好模样,然看他们穿着,也不是如何富贵,哪里会有甚好药材出售——他也不想想,若是富人之家,又何须出售药材换银钱?

百里贺面­色­有些不渝,顿时脸­色­有些沉了下来。苏岩皱皱眉头,心道这古代人也挺势利眼的。就是有识货之人,怕在这家店里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便拽拽百里贺的衣袖道:“爷爷,咱不卖他们了。”

“没药材就快走,别挡着人做生意。”小伙计眼见,正瞧见貌似有两位贵人进门来,又听那小女娃言语,忙想将他们轰出去,说了一声,便不再理他们,径自向那两位贵人而去:“两位爷要抓药吗?”

阿呸,狗眼看人低。苏岩脸拉的老长,若不是赵云还拽着她,说不定她真的也就骂了。

“岩儿噤声,不记得昨日答应的话儿了?”百里贺低斥了一句,见她不再说话就罢了。看了一眼那正向人献媚的伙计,也是不喜,但这里可是常山镇最大的药堂了,若不是这里,别处也卖不上好价钱。

再看那两位贵人,皆是上好的衣料子。虽说穿着素净,也没露出暴发户般金光四­射­的俗气,却也称的上环佩叮咚。

光是两人衣襟下那两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恐怕就值不少钱。

苏岩暗暗咂舌,瞧了那一大一小二位“爷”两眼,然只是单纯惊奇,却不见半分羡慕。

暗中瞧着苏岩的百里贺顿时满意的点点头,不羡富贵,品行高洁。

若她知晓百里贺就这么给她定下个品行高洁的评价,苏岩一定会不顾形象的仰天大笑三声。想她宅女苏岩,对钱财根本就没有感觉。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好。

也就穿越以来,感受到一些有钱的好处,但这些还不足以让她成为一个贪财的人。

那大“贵人”年约三十来岁,蓄一把胡须,倒很有些山羊胡子的感觉,平添了几分老态。不过古人大多都是留须的,像童渊那种丝毫不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一回事,将胡须剃了个­干­­干­净净的人,这世上倒还真没几个。那小贵人大约十三四岁,看着外貌倒是与赵云不相上下,端得是一副美人胚子——好吧,又是一个前途大好的美少年。许是正处于变声期,嗓子有些沙哑,但与传说中的公鸭嗓子还是没什么联系,好听的紧。

苏岩怒,传言误人啊,谁说变声期的男孩子都是公鸭嗓子的?

只见少年递出一味药方道:“按这上面的抓。”

苏岩心肝一颤,只觉得心跳若擂鼓。她没什么爱好,偏是个声音癖患者,想着他若唱那杰伦的东风破,定是无比销魂。

伙计看了药方两眼,立即蹿进后堂找掌柜去了。

苏岩翻个白眼,吖又是个文盲。

1卷有女苏岩11.买卖(二)

其实苏岩却是错怪了人家,人家哪里是文盲啊,顶多是个半瞎。

不一会掌柜的便从那后堂“滚”了出来,看的苏岩直替他担忧。这么个圆滚滚的身子,走路看着跟滚地似的,偏偏还走了个一步三摇摆,让人恨不得上去虚扶他两把。

掌柜太胖,只走了这一点路便有些虚汗,拿出帕子抹了抹额头,对那贵人赔着笑道:“这位先生,不知抓这药是治什么病?”

贵人一扬眉,只见他那把山羊胡子抖了两下:“毋须多事,汝抓来便是。”

“先生容禀,这大部分的药材小店倒是有些存货,然只是缺一味主药……”胖子掌柜笑得挺无奈,然苏岩无论怎么看都觉着猥琐,许是受了那小伙计的气,有些心理不平衡罢了。

瞅瞅百里贺与赵云,见他两个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话都不说一句,也不走,转了转眼珠,便学他们两个一般无二的站在原地。

且不说这祖孙带徒弟三人站在原地装标枪,那少年却是急了:“缺哪一味汝倒是说啊!娘亲还等着用药呢!哼,这什么破地方,连个药材都抓不齐!”

大贵人皱了皱眉,斥了声:“嘉儿,不得无礼。”又向那掌柜问道:“恕小侄无状,敢问缺的是哪一味主药?”

“不敢不敢,乃是缺一味灵芝……”

苏岩笑了,这是不是俗话说的瞌睡了就来个枕头?然她还没高兴完,又听那掌柜道:“小店倒是有几支灵芝,然这三百年份的老芝却是没有……敢问生病之人是否病重,若用得那两百年份的……”苏岩心凉了,她可不觉得自己真那么好运气,碰上三百年分的灵芝了。

“若是用得还须特意写上?”少年有些横眉竖目了,眼眶也红了,面­色­不善的瞪着那掌柜。“没有便没有,说这些无用的作甚?”

苏岩看看他又看看身旁的赵云一眼,还是自家的孩子好啊!看那少年就是个被宠坏的主,哪有她家赵云这般温润如玉?

不过人家也是情有可原,老妈生病了嘛,不急那才叫不孝。

只见那大贵人提高声音,明显是有些不悦了:“奉孝,汝退下!”

美少年无奈的退后,闭口不言了。

苏岩纳闷了,拽了拽赵云的衣袖:“为什么那个人一会叫他嘉儿,一会叫他奉孝?”

赵云很无奈,低声给她解释:“那个奉孝约摸也是表字,吾不是有表字子龙吗?”

苏岩不­干­了:“为什么汝有表字,岩儿却没有?”

赵云无语问苍天,赶紧安抚:“晚些回家了叫师傅给汝取字可好?”

苏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再次进入看戏模式……

“若无便罢了,请掌柜将另几味药抓与吾。敢问先生知这常山县何处有三百年的灵芝?”

“这小人便不知晓了,只听说县令大人前日似是得了一颗灵芝,但不知是多少年的。”掌柜原是怕他因缺了这一味便不买药了,此时便大大的松了口气。吩咐伙计去抓药,他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其他药材中也有几味颇为名贵,他也算赚的不少。可惜没有年份好的灵芝,不然他定能赚的更多。

掌柜在心中惋惜的时候,百里贺拉着赵云和苏岩出了药堂大门。

“爷爷,不卖灵芝了吗?”苏岩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先前她说不卖的时候百里贺按兵不动,这会怎么出来了?

“没卖出去?”童渊听了个迷迷糊糊,想到自己即将没菜吃,顿时大为苦恼:“义兄该不会是认错了吧,岩儿碰巧摘的莫非真是云菇?”

百里贺忍不住赏他一个白眼儿,对这位五大三粗的义弟实在是无语之极。想他青医一脉是什么地方?乃是天下大夫的圣地,从那里出来的人岂能连个区区灵芝都认错?

“不是不卖,是卖给该卖的人。”

“爷爷是说……那个山羊胡子?”苏岩一下脑袋就大了,不会那么巧吧?

“否则爷爷会说岩儿是福星吗?两百年份的灵芝,稍大些的药店虽不多,但定是有的。”百里贺摸摸苏岩的小脑袋,不无感慨的道:“那株小的就是三百年分的……”

另外三人顿时石化,童渊虽不懂药材,但还是知道灵芝珍贵的,大着舌头问道:“那、那株大的……”

“那是五百年份的。”

童渊再次石化,反倒是赵云与苏岩已经经历了一次云霄飞车,冲击不那么大了。

“爷爷,要等那位先生出来吗?”金主啊!苏岩对贵人的称呼已经从山羊胡子晋升到先生的地步了。

“嗯!”百里贺笑着应了声。

不一会,便见那两人被掌柜从药堂恭敬的送出来,百里贺忙上前拦住,笑道:“二位先生且慢,小老儿有事相商。”

那山羊胡子愣了愣,许是想起方才在药堂里见过这一老二小,此时不过多个貌似是赶车的木头人罢了,觉着他们应当无害,便抬手做了一揖:“老先生有何事?”

“先生可是缺一味三百年份的灵芝入药?”

山羊胡子点头:“正是。”

百里贺笑着掏出灵芝:“先生瞧瞧这只灵芝如何?若先生不认得,可请这位掌柜瞧瞧。”那掌柜还没来的及进去,此时如同被定身了一样直勾勾的瞧着那只灵芝。

“不用,吾认得。先生可否转让此物?”山羊胡子顿时激动了一把,若不是自忖身份,估计此刻已经恨不得扑上去抢那只灵芝了。

“老朽正有此意。”百里贺此刻也不再装什么农民伯伯了,自称也从小老儿转变成了老朽,苏岩瞧着他那张被须发掩盖了大半的老脸,觉得他实在和老朽这个词有些不搭调。

虽然老了些,还不至于到摧枯拉朽的地步啊!

“前辈您看……今日晚生出门匆忙,只带了三千两的银票……”山羊胡子一脸不好意思的掏出三张银票来,无比诚恳的望着百里贺。

苏岩忽然脚下一软,觉得心脏跳得比听见那少年声音时还快,赵云赶紧扶了她一把。

“岩儿,汝怎么了?”

苏岩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好吧,其实她很想哭,幸福的想哭。

银子啊银子,你咋来的那么容易呢?

1卷有女苏岩12.郭嘉

同时脚软的还有赶车的某只,只是他个子比较大,赵云估摸着自己这小身板扶不起,所以­干­脆任他砰的一声蹲坐在地上,无神中……

倒是赵云小朋友很是坚挺,仿佛那三千两白银的银票只是三张无用的白纸,一点反应也无。

“就三千两吧,这灵芝拿去救人­性­命,乃是用得其所。”百里贺老头无耻的装出一副施恩的模样,苏岩这才明白,原来她这个便宜爷爷还是个超级大腹黑。

苏岩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无力了。

“多谢前辈!还望前辈告知姓名,日后郭域必当重谢!”山羊胡子泪光涟涟的望着百里贺,那叫一个敬重,那叫一个深情……苏岩肝颤中。

“不必了,吾与汝乃是公平交易,汝无需挂怀。”仙风道骨的某前辈一笑,好一朵金光闪闪的老ju花。

“如此……”肥羊想了想,推了推身旁的少年:“此乃晚辈的侄儿,姓郭名嘉,字奉孝,还望前辈能让他在身前伺候前辈三月,以偿欠债!”

苏岩噎住。

郭嘉?

美男?

郭嘉美男?

郭嘉美男男仆?

哦哈哈哈……

“这……小公子出身富贵,怕是不会习惯吾等山野之地……”百里贺赶紧推辞。

“无妨……”那郭域还待说什么,他身旁的郭嘉却“噗通”一声跪下了,哭道:“嘉曾有言,若有人能救得母亲­性­命,愿侍奉恩人三月,以还夙愿!”

苏岩……靠在赵云怀中直喘气。

“嘉乃寒门子弟,得大伯相助,才有此等富贵,然嘉并非娇生惯养,还请恩人成全!”

百里贺只好应了:“小公子快快起来,老朽答应就是了。”

郭嘉破涕为笑,欢天喜地的站到百里贺身边。

解除石化状态的童渊忽然发疯似的跳起来摇晃着赵云:“小子赶紧吐出来,吐出来!”

赵云一时不查,连苏岩都被晃的颠了两下。不禁皱眉,想要拉开童渊,却被他拽的死死的,只能无奈的问:“师傅,汝要徒儿吐什么啊!”

“银子,汝把银子给某吐出来!”童渊面目狰狞,已经土匪化了。

“什么银子?”赵云翻翻白眼,眼看真要吐了。

郭家叔侄也是一脸好奇的望着童渊。

百里贺咳嗽一声,从童渊手下抢救回赵云,方才回头解释道:“前几日吾孙女岩儿略感风寒,吾便将一只五百年份的灵芝入药与她同子龙吃了……”

只听“咚”的一声,似有重物落地。

众人回首,只见那药堂的胖子掌柜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郭域面部抽搐,疑似有羊癫疯的征兆。好在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对有人拿贵的出奇的灵芝去医治小小的伤寒之症有些感慨……咳咳,实在太败家了。

百里贺将赵云家的住址说了,让郭域三个月后派人去疙瘩村接人。

哀莫大于心死的童渊重重叹了口气,决定死灰复燃,拉着牛车,载着百里贺准备到集市上去采买些东西。

“真乃高人也。”郭域看着一行五人被牛车载着离去,感叹了一声,招呼了等在外边的家仆一声,径自离去不提。

百里贺先拿一张银票去兑了一张五百两四张一百两的银票以及一百两现银,拿出十两银子给了苏岩,让她和两个少年到镇上随便逛逛,定了碰头的地方,便和童渊采购去了。

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够苏岩一个人吃­肉­至少吃上十年……

赵云自是无话,郭嘉身上也有郭域给的散碎银子,倒也不眼馋。

只是苏岩捧着那两锭五两种的银子犹豫了半晌,拿其中一锭换了散碎银子和一吊铜钱,将银子放在赵云身上,自己责捧着铜钱欢喜的看了又看。

她有钱了。

五月五,镇上倒还是很热闹的。

苏岩先去买了两个荷包,分一个给赵云。沉甸甸的一吊钱放在里面,感觉比赵云身上的银两还要重些。

“子龙哥哥,汝想买些什么?”

赵云摇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岩儿想买什么,吾带汝去看看。”

苏岩掰着手指道:“山里红(山楂),冰糖,艾草……”

她还是对冰糖葫芦念念不忘。

碎碎念了一大堆,多是些杂物,赵云听了一会,道:“岩儿不如买对耳坠子吧?”

耳坠?苏岩愣了愣,摸摸自己的耳垂。这古代的小女孩从小便要穿耳洞,她也是一样。她耳洞里穿的是乃是两截晒­干­的细麦秸,但也没什么感觉。

不过……还是买吧。

随意找了一家首饰店,郭嘉一头当先走了进去,那掌柜见了,顿时以为是哪家公子带了两小童逛街来了,忙迎上去:“小公子要买些玉佩么?”

郭嘉尴尬的摇摇头,指着身后的苏岩道:“是……岩儿要买东西,汝把店里女子用的耳坠子拿出来瞧瞧。”

掌柜呆了呆,忙笑着应了。捧出一个盒子来,放在柜上让苏岩挑选。

“小娘子要什么样儿的?这个珍珠的可好?这可是西贡上好的珍珠打磨的,且还便宜,一对只要三两银子。”掌柜堆着笑。

……小娘子?听着怎么那么不舒服呢?不过她也知道那只是一种称呼,和小说里些的那些纨绔的调笑根本就是两回事。

但就是不舒服啊!

苏岩刚要伸手,听见那三两银子的价钱,连忙就缩了手:“掌柜与岩儿看些便宜的吧,唔,要种纯银的便好。”

掌柜也不烦,只笑了笑,另取出一盒银耳坠来,苏岩挑了个水珠形状的。

“三十文大钱。”掌柜道。

然后有些困惑的看着苏岩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数出三十个铜板来,一一排在桌上。

让赵云替她带上。

什么时候家仆也如此有钱了?瞧那小女孩的年纪,似乎也不大。

郭嘉怔怔的瞧着那两个穿着朴素、正亲密接触的小孩,想起一个词儿来,叫做举案齐眉。

虽然现下他穿的比他们好,可是他知道,若论家境,自己恐怕还比不得他们。

他幼年丧父,由母亲辛苦养大,若不是叔父怜惜,让他们住在自家,恐怕他呣子二人早就饿死路旁了。

但,寄人篱下,总是难掩辛酸。

叔母为人小气,若非叔父在家一言九鼎,恐怕早就将他呣子二人赶出家去。

这次母亲重病,药都不知吃了凡几。叔父虽小有钱财,但叔母却是心疼的厉害,指桑骂槐之事,简直是家常便饭。

那三千两,对叔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他郭奉孝而言,已是一笔无力偿还的巨款。

叔母与叔父已多次争执,每每提及郭母,总是被叔父喝止。

但,他其实是知晓的……

叔父对母亲的心意。

1卷有女苏岩13.满载

“奉孝?”赵云奇怪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过是买个耳坠而已,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啊?买好了?那走吧……”郭嘉从恍惚中醒过神来,有些尴尬而羞涩的笑了笑。

苏岩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皱了皱眉。

方才在药店里,她还以为他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不过接触下来,苏岩觉得他只是太过于担心自己母亲的病情罢了。

郭嘉貌似也是三国中有名的孝子吧?

“子龙哥哥,奉孝哥哥,咱们去买东西吧,等会回家了,岩儿做好吃的。”苏岩漾出一朵笑花,一手拽了一个,就往门外拖。

看的掌柜的凸了眼。

走眼了走眼了,恐怕这三人不是主仆关系。

三人边走边看,买了些杂物吃食,俱是赵云提了。郭嘉身子较弱,连苏岩都比不了,他们也没拿他当外人看,买了什么零嘴之类的,都会有他一份。

郭嘉看着手中的几样小食,嘴角弯出一抹淡笑来。

叔父家的女儿,可从来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差没拿鼻孔看他了。

心中流转着淡淡温情,­唇­边也多了笑意。

待到与百里贺童渊汇合的时候,他二人已等了好一会。粮食之类的堆了满满一车,还有几样咸菜、几坛子酒——八成是童渊硬要买的,百里贺可不好那一口。好在还留下了给他们坐的地儿,只是稍有些拥挤。

苏岩想了想,也不与他们挤了,爬到车头,在童渊怀中坐下,笑嘻嘻的拿了两颗松仁糖硬塞到他和百里贺口中:“爷爷,叔公吃糖。”

回到山上,先将东西卸下来,稍留了一些让童渊还牛车的时候一并给赵家留下。

苏岩坐在凳子上,看着自个买的那些东西。

除了冰糖葫芦的材料,还有一些调味料,另有几包种子,都是她前世爱吃的水果,如草莓、香瓜、西瓜之类的。只是草莓季节不对,那香瓜和西瓜都是合适现在种下的,虽略晚了些,到也能赶在八月中旬吃上。余下几样,都要过了秋日再说。

看着花样买的挺多,但连同她的新耳坠,也不过统共百个铜钱多一些,让苏岩不得不感慨这物价之低。但一想到如今战乱纷起,粮价物价恐怕要长好些,便有了想要自个种地吃粮的想法。

理好了物件,看赵云和郭嘉都有些愣愣的瞧着自己在那一会蹙眉一会欢喜的,不觉有些羞涩,便将山里红和冰糖各都取了一些,让赵云生火,做几串冰糖葫芦。

将冰糖熬得化了,拿出买山里红时多要来的竹签儿串好洗净的山楂,滚了几层,稍凉一会待外表的糖液凝固了一些,便放入凉开水中冷却。

其实冰糖葫芦这东西左右不过是尝个鲜,体会一把穿越人氏的瘾。苏岩生来不爱甜食,倒是想起山楂这东西酸酸的好开胃。又拿起一个小罐洗净了,将锅里的冰糖液兑了水稀释,勺进罐子里晾着。取了一勺盐兑了盐水泡山楂,看着一个个小红果子在盆子里荡漾,又捡出好些个飘在上面坏了心的,待糖水凉了就放进罐子里用布封了,等天再热些打算做些酸楂水与百里贺等人开胃消食。

本来酸楂水应是将新鲜山楂切片煮熟了再做的,但苏岩不喜那浓郁如脂的甜味,想着淡淡的就好。又因买来的山楂是熟透的,已经有些甜软,便直接拿糖水泡了,多放些时日也是无碍。

将做好的冰糖葫芦分给两个少年,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爱吃,因此都只给了一串。反正统共做了八串,若他们不爱便留着多吃两天,裹上了冰糖的山楂极是耐放,因此苏岩也不担心吃不了会坏了。

果然赵云与郭嘉不是很爱吃这种小女孩的零食,倒是眼尖无比的童渊瞧见了,便腆着脸向苏岩讨要了一串,吃了以后咋咋呼呼很是喜欢,苏岩便又分了他两串这才作罢。

“好岩儿,汝怎会做这般好吃的物件?”心满意足的童渊围着苏岩直打转,惊奇的好似瞧见了下凡的仙女儿一般:“改日再做与叔公吃吧?”

“叔公,”苏岩无奈只得道:“此物多食了倒牙,汝以后吃不了­肉­可别怪岩儿。”

童渊生平有两大嗜好,一是收徒弟,而且是收资质好的徒儿,否则也不会对苏岩纠缠不休;二便是吃­肉­喝酒,一日无­肉­不欢,好在他功夫不赖,进山打猎总有­肉­吃。

听到日后可能吃不了­肉­,权衡之下,便也不缠着苏岩了,只是要她许诺日后如又恐再做两串解解馋便罢了。

苏岩应了,丢下他径自去找了百里贺,提了自己的想法。

百里贺沉吟半晌,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惊奇她一小女娃竟能由他与童渊的寥寥数语联想到日后的生计,难得可贵,便道:“岩儿这想法倒是好的,只是这山地不好开垦,吾等又不会种田,该如何是好?”

他实是想考校苏岩一番,看看她到底心思缜密到了何种地步。

苏岩呆了一呆,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仔细思忖了一会,说道:“爷爷,岩儿见子龙哥哥家境艰难,不若与赵家叔叔些银钱,雇了他家的田地,再雇几个村中的农人耕种,得粮也可分他们一些。”

“不妥,地乃农之根本,怕是不肯的。”

“不全要,只求一亩田地种粮而已。后院的土地多是空着,改日岩儿求叔公松了土,种些蔬菜也好。”苏岩只觉得一条条的越说越流利,反正她也不指着这个发家致富,不过是想存粮备用而已。

“岩儿这想法是好的,雇人耕种可如此行事。然种菜之类就罢了,如还需跟着吾学医,哪里得那许多空闲?”百里贺点点头,又摇头指出她不妥之处,倒是令苏岩有些羞惭:“吾知汝买了好些瓜果种子,后院便种些吧。时蔬从山下农人手中买些便是了,吾辈不可与农争利。”

苏岩不知道怎么会扯上一个与农争利的名头,但想着百里贺手中那两千九百两的银票,也就歇了心思,何苦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若日后粮价飞涨,恐怕这三千两银子也不抵事,便又劝百里贺从边上几个村庄里收些粮食存着,若日后真个祸及此处,也好帮一帮这些质朴农人。

百里贺听着有理,便点了头,只是一时不知何人可做此事,只好先放在一旁不提。

1卷有女苏岩14.闲谈

第二日赵家嫂子带着一个人上得山来,说是郭嘉家人送了些衣物粮食来与他。

苏岩脑子一转,便悄声与百里贺说了,想让郭家人帮忙去做那件事情。百里贺想了好一会,便写了一封书信与那郭域郭老爷,让那家人带下山去与他。

苏岩相信,能拿出三千两银子买贵的要死的灵芝救一个女人的男人,不会贪墨这点钱财。

虽然那个女人是他的大嫂。

既然决定了要买粮屯着,便需得有囤粮的地儿。山上坡地还算平稳,建好房子也不容易积水,便在屋子后方开辟了几亩空地,雇上几个得闲的农人,准备盖几间仓库。

至于苏岩种粮的打算,她想了又想之后,还是放弃了。地仍是向赵云家租了,改成西瓜和香瓜间隔而种,让赵家婶子和她媳­妇­一起照料。一亩地并不多,能看顾的过来,又有钱得,自是欢天喜地的应下。

郭嘉闲来无事,百里贺也不需他在跟前伺候,老头身板子比他好多了,压根不需要照顾,便跟着赵云苏岩上山下山的来来回回,看他们胡乱折腾的一身臭汗,却是羡慕之时居多。

后院那块土地,苏岩也没打算放过,见郭嘉无事,便折腾了好些花花草草让他去重。郭嘉幼时岁家贫,但母亲疼爱,并未做过这等粗事,后又有叔父疼惜,更是不曾接触。如今做起来,虽累的腰酸背痛,却毫无怨言。

他不是来当大少爷的,既然份内的事情不需要他来做,自然该做些其他事。

没两日得了郭域回信,倒是爽快答应了。只是提到新粮还早,现下去收都是陈粮。这个苏岩可无所谓,能吃就行,何况他们买粮食也不光是为了吃,只做未雨绸缪而已。

有乡邻帮扶,仓库很快就落成了,建成那天苏岩还特意让赵云弄了一挂炮仗来放,几个农家的小孩子欢喜的捂着耳朵瞎跑玩闹,也无人去管他们。百里贺备了几桌酒菜,大家就在院子里坐定吃吃喝喝,倒是有几分喜庆之意。

百里贺少不得去提点这些质朴的乡邻,多存些粮食,以免时局动荡无粮可吃。

郭域的动作也是极快,仓库刚落成,第一批粮食便派人送了来。堆了整整一仓库,却只花了不到百两纹银。并附上一封信,道郭家也开始存粮待用,以备不时之需了。

当然人家财大气粗,自然和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把戏不同。

待三间屋子都堆满,也不过就是几千斤的粮食,统共连着造房子的钱也没花去四百两银,还有些剩余。

给郭嘉的信中,郭域自是提些他母亲的事情,知道郭母身体已大好,正等着他满三月期后回去。又说了些让他注意身体之类关心的话语,虽言简意赅,但也透出真心实意的关心。

只是,郭嘉望着这三种和睦的“四口之家”,再想起叔母那些不堪入耳的讥讽之言,总有些犹豫。

如果能接了母亲与岩儿一家毗邻而居,母亲应当也会欢喜的吧?

只是,叔父会让他们走么?

而且……哪怕只是一间小小的茅屋,也不是他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能负担的起的。

天气渐暖,夜­色­总是来的很慢。吃罢晚饭后,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撒着柔柔的光辉,映衬得这一座小疙瘩山倒有几分像是神仙府邸。

郭嘉心事重重的走到了溪边,兀自瞧着那­干­净清澈的溪水,心中无限忧思。

水中倒映出少年稚­嫩­却已显出几分美好的脸,几尾游鱼晃荡着尾巴经过,一层层的涟漪荡碎了他面上的忧愁,碧波涟涟,好似在笑他小小年纪庸人自扰。

“奉孝哥哥,喝点酸楂水吧?”一个瓷白的茶碗忽而出现在他的眼前,白­嫩­的小手捧着那碗,碗中褐­色­的液体轻轻晃荡。柔润甜美的音­色­好似婉转莺啼,带着浅浅温暖的笑意入耳来。

侧过头,便瞧见苏岩那张青涩的娇颜,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瞧着他,被夕阳一照,有一层金­色­的光芒镀在上头,很是好看。

“嗯,岩儿怎么来了。”他笑,接过茶碗,浅浅饮了一口。

几日相处,他已能真心融入他们之中。即便各自的习惯都不同,但相处起来分外舒适。

慈祥的百里贺,耿直的童渊,看似冷漠实则腼腆的赵云,还有一个古灵­精­怪但该乖巧的时候又特别乖巧的百里苏岩。

每个人都不同,放在一起却那么像一家人。

还有山下小疙瘩村赵云憨厚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

“岩儿担心呢,汝这些天总是紧皱着眉头,有心事么?”苏岩在他身侧坐下,脱去了鞋袜,挽起裤腿,将白­嫩­的脚丫浸在凉凉的溪水之中,莞尔一笑:“子龙哥哥也来了,他害羞呢,躲到林子里去了。”

郭嘉心中微暖,手微微晃动,带的那酸楂水也是不停晃动。少年抬眼向林子里看去,一抹藏青­色­的衣衫一闪而过,好似林中迅捷的灰野兔,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瞎说,子龙哪里是害羞?”郭嘉盯着茶水,不敢看那只小小如瓷的脚丫。只闻着身旁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觉得心旷神怡。

好似那些烦恼也在那悠然旷缈的香气间渐渐碎去。

“那他是不好意思了。奉孝哥哥是在担心伯母么?”苏岩侧过头,嘻嘻一笑。

少年含笑的侧颜透着柔美,想起疙瘩村中好些个小姑娘总是偷偷看他,心底有一点点的不高兴。郭嘉啊,美男啊,那可是传说级别,从古到今都公认的。

如果能私人收藏,那该是多美的一件事啊?

“嗯,有些,也不知道母亲的病如何了,好通透了没有。”郭嘉褪去笑容,小小年纪便叹了口气,一脸担忧。

“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不是有爷爷的灵芝么,肯定已经好了。”苏岩安慰道:“不如汝回家去看看?爷爷不需要人照顾,而且还有岩儿呢!”

“君子当言出必行,当日吾既许下此愿,便不会反悔,岩儿毋须多言。”

苏岩无奈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不高兴的用力踩了两下水。

君子君子,若天下真的有那么多君子,又怎么会有战乱?

现在的郭嘉,很单纯,像一朵纯洁的百合花,又像是旷古的幽兰,高洁美好,纤尘不染。

然而,为什么这样的郭嘉,后来会选择曹­操­那个“宁我负人,休教人负我”的野心家?

苏岩不知道。

为什么她的眉头要皱的这样紧。

1卷有女苏岩15.阳光

在现代的时候,苏岩就不喜欢曹­操­。

当年看百家讲坛,听易中天品曹­操­的时候,苏岩就不喜欢他口中那个­奸­雄曹­操­。

脾气不好,好­色­,一大把年纪了还惦记人家老婆,野史里还说他与自己姑姑有一腿,简直不知廉耻为何物。

苏岩承认自己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曹­操­的,但这并不影响她对郭嘉的好感。

这是一个孝顺、忠义、言出必行的少年。

“不管你了。”苏岩决定放弃劝说,实际上她也有些不舍得这个漂亮的少年太早离开。稍稍晾­干­脚丫就套上鞋袜,站起来准备到林子里去喊赵云。但临转身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关心:“别老是皱着眉头,不好看。天黑前就回家吧,今天被子晒过了,很香。”

被子,很香。

郭嘉看着苏岩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不是那种淡若流云的浅笑,弧度很大。

他从不知道,有人会这样形容被褥。很香,会是怎样一种香味呢?

郭嘉并不晓得后世有一个形容香味的词组,叫做阳光的味道。

其实最令他高兴的,是那两个字。

回家。

苏岩在林子边上找到了潜伏的赵云,他蹲在地上,身旁有只受伤的小兔子。

洁白的绒毛,兔尾浑圆,后腿好像折断了,红红的大眼睛受惊似的望着她。

苏岩皱着眉头看了一会,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对赵云说:“没多少­肉­,不好吃的。”

赵云:“不是吾抓的,它受伤了。”

“汝打算带回去让爷爷帮它治腿?”

赵云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恐怕晚上有红烧兔子吃了。”

“岩儿……”赵云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里盈满恳求。

苏岩有些抓狂,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以后是怎么变成杀敌无数的将军的?以他这般心软的境界,永远都不可能去杀人吧?

“岩儿……”没得到回应的赵云不死心,扯了扯苏岩的衣袖。

“别扯了,衣料结实的很,扯不破的。”苏岩叹气:“好吧好吧,岩儿救它。不过,有言在先,治死了不关岩儿的事。”

赵云喜笑颜开,温柔的把兔子抱紧怀里,飞快的点头:“嗯!回家吧!”

他笑的那么好看。

穿越的第一天,看到的赵云,也是这么快乐的笑着。

他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孩子,落水的她,受伤的兔子,在他眼里,都是需要拯救的弱者。

这天晚上,三个孩子站成同一阵线。坚决抵御想要吃红烧兔子­肉­的童渊,最后他输给苏岩不再给他做好吃的的威胁。

童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给兔子做笼子。

山上的日子,像流水一样平稳的流淌。

虽然郭嘉说是要伺候恩人的,但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要给他去做。除了端茶送水,他发现自己几乎百无一用。做饭有苏岩,君子远庖房,他也不会做;劈柴,他连斧头都拿不动,自然就还是童渊和赵云的差事;给苏岩那些花儿浇水,竟然还浇死了一株叫什么“仙人掌”的植物,于是被勒令严禁他靠近后院花圃。

到了最后,他竟然只能伺候伺候那只被苏岩起名叫小白的兔子。

每天赵云和苏岩早晚练武的时候,郭嘉就抱着兔子蹲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他的眼睛红的跟他怀里的兔子一样。

童渊摸过他的根骨,直接摇了头,任他说尽了好话,就是不松口。

郭嘉不会强求,他只是怨自己从小体弱多病,要是他有赵云一半强壮就好了。

当然,苏岩没有可比­性­,虽然她一拳头就可以把高她一个头的他给放倒。

自打那次生病之后,苏岩和赵云就没有再有一点小毛病过,练武的时候也比以前要轻松很多。苏岩知道,那只让她心疼到肝颤的五百年份的灵芝可能起了不小的作用。

用童渊的话来说,那玩意要是他吃下去,至少可以增加六十甲子的功力。放到赵云和苏岩身上,多多少少有点浪费——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她的饭量和体力同时见长,耐力也好了很多。

至于赵云么……苏岩总是想知道他吃下去的养分都去了哪里,竟然一丁点都不见长胖。

每次吃饭的时候郭嘉都用一种非常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俩,这让苏岩很不高兴。她捏捏自己有些尖尖的瓜子脸,再看看自个的小胳膊小腿,确认没长膘之后才放心。

苏岩伸手捅赵云的腰,那里是他的萌点,哪怕只是手指头稍稍碰到,他都能一蹦三尺高然后飞快的跑离犯罪人物三丈远。

她愁眉苦脸的对着跑远的赵云喊:“最近吃的有点多了……”

“啊……”赵云童鞋误会了,连忙走到她身边俯首帖耳,顺便有意无意的露出他的“小蛮腰”,希望苏岩能多戳两下顺便原谅自己:“那吾以后少吃点。”

苏岩苦恼的摆摆手:“不是说汝,是说我自己呢……”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我”这样的自称了,只是不太常用,苏岩也只有偶尔魔怔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说出口,但是没有人在意。

“汝吃的不多啊?”一顿两大碗白米饭在赵童鞋的眼中还真的不算什么。

人能跟饭桶比吗?苏岩恍惚中明白自己问错了对象。但是童渊和百里贺同样不是合适的询问对象,如果问郭嘉……唔,她害怕自己受打击。

那位小半碗就能吃到噎住的美少年……还是算了吧!

“真的不多?”她不死心的揪着赵云的衣服确认,当然,虽然也能抓住他的衣襟,但显然自己会挂在他身上,非常不雅,因此她选择的是腹部。

小女孩的撒娇总是让赵云很有优越感,看着那油亮的黑发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伸手摸一摸,最后还是决定不要了,岩儿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孩看。

不动声­色­的扒拉开苏岩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很认真的给她保证:“嗯,一点都不多,汝应该多吃点。”

“子龙,汝哥哥来了。”

童渊刚刚打猎回来,背后还背着一只血淋淋的狍子。

赵云的哥哥赵风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

1卷有女苏岩16.洗三

童渊的身材本来就比较高大,将近两米的身高,一身奔放的肌­肉­,放到现代那也是人形酷斯拉。何况这厮武力指数奇高,属于Boss级别。

两厢一对比,赵风原本还算魁梧的身躯顿时弱化了不少。

“哥,汝怎么来了?”

“来看看汝,顺便给汝送点粮食。”赵风憨厚的笑,放下背上那一小袋粮食:“母亲让吾告诉岩儿妹妹一声,香瓜和西瓜都熟了一些,要不要摘了送几个过来?”

苏岩从赵云背后探出脑袋,她很喜欢赵风,对这位憨厚老实的庄稼汉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亲切:“要啊!摘几个熟的就行了,余下的给大家分了。现下日头可毒呢,吃这个正好。”

“可不敢要,汝若是吃不完,让吾爹爹替汝卖了也是好的。”老实人从不占便宜,何况赵风认为苏岩雇他们种地是花了钱的,种出的果实就都该是她的。

“才几个瓜,卖什么,听岩儿的,吃了吧,放着要烂的。”童渊很才大气粗的Сhā嘴。

横竖不是他的瓜,他不心疼。只要有的吃,他就满足了。

赵风还想说什么,赵云给拦了:“哥,没事儿,听她的吧,岩儿不是那小气的人。”

赵风这才点点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阿二,过两天回趟家,汝嫂子给汝生了个侄儿,带上岩儿和那位郭小公子一起来。”

得,这位简直主次不分,这么重要的事儿反而是拿来顺便说的。

“哦,知道啦。”

百里贺留赵风吃了顿午饭,话说疙瘩村的人自打在山上用过一次饭以后,就一个赛一个的想到他家蹭饭,不过目前为止也只有赵家人有这个荣幸。

倒不是苏岩的手艺有多好,而是现在他们家有钱了,不用心疼调味料,这食物的味道自然也就好上不少。

就是一盘炒青菜,那也是放了许多猪油的,吃起来自然比­干­巴巴没油水的好。

再加上苏岩又会几个后世的小菜,花样多了,新奇的吃食总是惹人惦记的。

赵家嫂子在她穿来以前就已经怀了宝宝,上次上山的时候还瞧见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农家的孕­妇­就是比富贵人家的康健,挺着几个月的大肚子还能健步如飞的来传消息。

没想到这么快就生了。

先前百里贺他们养的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苏岩攒了好多。其实就算每人每天都吃一个,他们这几口人也吃不完每天的七八枚蛋。再加上童渊和郭嘉对这东西不感冒,百里贺也是兴趣缺缺,因此倒是积攒了不少。

赵云和苏岩两个倒是每天都要吃的,但是苏岩只吃蛋白,所以赵云每次都要消灭两个蛋黄。

苏岩留下几个备用,剩下的一股脑儿都给了赵风给月子里的赵家嫂子补身子。

下山的时候赵风挎着满满一篮子的­鸡­蛋谢了又谢,黝黑的脸上憋出好几条红丝来。

苏岩还想了好些个营养食谱,但想到赵家的经济状况,就没说出来。

虽说苏岩租田地和雇佣人手给他们家的钱不少,但那也只能稍微改善一下家境。若想餐餐吃­肉­,还是有些不够。

苏岩给的一篮子­鸡­蛋换算成米粮可以让赵家一伙人吃上十天,当然,不算赵云的。

虽然赵家的人还是会每月按时送些米粮上山,但那是还是按从前的量。自从赵云胃口见涨,这点粮食已经不够他吃三天了。

所幸现在百里贺和童渊已经不介意这个了,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周济一下赵家。

毕竟是多年的师徒情分,比起苏岩这个半路孙女也不妄多让。

当然,他们对苏岩一直都很好,除了练武时偷懒会被追着满山跑,学医时弄错药材会被吼上三天耳茧子。

苏岩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洗三那天苏岩穿着很淑女的裙子,戴着她那副银耳坠子,浓密的发丝扎了两个小辫。

放到现代,那就是是一老土村姑形象,然而此时,她是村里小女孩们羡慕的对象。

她们谁也没穿过那么好的衣料子,头发上也没绑过绕了红丝线的牛筋绳,银耳坠子就是有八成也不是新的。新首饰只有出嫁那天才会有,也才会全副武装似的往身上挂。

“百里先生家的孙女儿,就像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大婶们跟乌眼­鸡­似的瞅着白白净净的苏岩女娃,再瞅瞅自家闺女,要么黝黑结实,要么面黄肌瘦。

苏岩甜甜的笑,她没有优越感,但有人夸自己,总是高兴的。

赵云和郭嘉站在她身旁,就是一打手和一书童的角­色­。

冷酷英俊的打手和病态俊美的书童。

当然,郭嘉要好些。毕竟他叔父从未亏待过他,他也有好衣裳。只是他觉得穿着那么好的衣裳站在一群农人之间会让人家不自在,所以巴巴的跟赵云借了一身。

赵云年纪虽小他一些,但身量要比他结实许多。衣服套在他身上就跟麻袋似的,被风一吹就呼啦啦的鼓起来,活像是被吹圆的气球。

苏岩跟着赵母进里屋看过了赵家嫂子,不一会就有些头重脚轻的出来了。

那帮子­妇­女叽叽喳喳的讲话声,让苏岩头昏脑胀不说,耳朵里还时不时的听见诸如“二小子定没定亲”“先生家的姑娘许没许人家”之类十足媒婆的话语。

给赵云定亲她没意见,但是,她不过是个毛八岁的小丫头,许人?开玩笑的吧?

一顿饭,三人皆吃的有些食不下咽。被一圈大婶拿看货物似的眼神瞧着,哪个也自在不了。

放在郭嘉身上的打量目光也不少,这就是人长得好看的罪过了。不过比起赵云,郭嘉简直可以说是乏人问津。

不时有同他还算熟络的村里人——不分男女——拉着自己闺女侄女孙女外孙女跑过来介绍。

“二小子,这是婶子家的二丫头,小时候同汝在一块玩儿过呢,还记得不?”口沫横飞的大婶拉了一把自家体形有些超标的胖丫头:“二丫,叫人。”

二丫羞答答的臊了一把,低下了她那张圆润的脸盘子:“云哥哥好~”

姐们……咱不带这么嗲的,跟您的体形不相符啊!苏岩超想泪奔。

赵云也有些挂不住,僵硬的回了礼,匆匆把胃填饱,拉着苏岩扛着郭嘉就抱头鼠窜——那什么,郭嘉小童鞋的速度实在有待提高。

无奈的赵云,抽搐的苏岩,后怕的郭嘉,劫后余生一般窜回了山上。

正挥舞着斧头劈柴的童渊看了他们两眼,有些疑惑的说:“红­鸡­蛋呢?”

三人面面相觑。

1卷有女苏岩17.离别(一)

最先成熟的一批香瓜和西瓜很快被送上了小疙瘩山上某间看起来简陋的屋子,之后的三间储藏粮食的仓库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即便是依然在位的灵帝也无法享受到这样新鲜的瓜果,早晨才摘下的西瓜带着日晒的余温被送到了百里贺的面前。

苏岩愉快的捧起一个足球大的西瓜,扒拉出几个早就准备好的渔网状的袋子,指使着赵云将西瓜和香瓜分别都装起来。

“大的丝网泡到后山的溪水里去吧,这个泡在井里。”她欢喜的摸着怀里的西瓜随意的说。

在没有冰箱的时代,夏天的溪水和井水都是不错的降温工具。

傍晚乘凉的时候每个人都吃到冰凉可口的红瓤西瓜,入口的甜度和水分让苏岩不得不感慨古代农田的肥沃与滋润。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间隔种植的效果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效果,但没有化肥还能种出品相如此之好的西瓜,也大出苏岩的意料之外了。

啃的很­干­净,如果不是苏岩之前就申明过要用西瓜皮做咸菜吃的话,童渊非常有可能把那层白­色­的部分一起吞吃入腹。

因此感觉没有吃够的童渊又跑了一趟,到溪水边拎了两个瓜回来。

苏岩本想阻止的,西瓜属凉­性­,吃多了容易拉肚子。但考虑到童渊和赵云——当然还有她自己,那超出常人太多的身体素质,因此也就没有出声。当然,百里贺和郭嘉是被严格控制食入的分量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苏岩把其中一个略大些的对半切分给自己和赵云,而童渊则心满意足的捧着只开了一个盖的整只西瓜,拿着超大号的调羹挖着吃。

这个时候的童渊大神,看上去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虽然这种吃法略显幼稚,却是苏岩很喜欢的。

想当然的,赵云和童渊也很喜欢。

郭嘉看着他们吃有些嘴馋,他的确有想过这是苏岩的偏心所致,然而百里贺在他耳边的一句疑似关心的悄悄话打消了他不太重要的不满。

“奉孝,汝自小体弱,此等寒凉之物不宜多食。”

其实,如果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西瓜,他多吃一些也没什么。

只是在这样热的天气之下,没有人会喜欢吃还残存着热气的解暑水果。

香瓜也很不错,虽然不像西瓜那么多的水份,也没那么甜,但因为种植技术的关系,果­肉­细腻均匀,口感很好。

是不错的饭后用水果类。

不怎么爱吃甜食的百里贺对这东西很有好感。

时间匆匆溜走。

赵家大哥的娃娃洗三之后,特意让赵风送上了苏岩他们忘记拿的红­鸡­蛋,顺便请百里先生为新生的婴儿取个寓意吉祥的名字。

恶趣味的苏岩在一边上窜下跳了半天,在一堆耳熟能祥的名字中,终于有一个让百里贺满意的,最终点了头。

赵忠祥。

成功激起自己浑身­鸡­皮疙瘩之后,苏岩又有些恶劣的想,如果以后赵云生了女儿,娶个名字就叫赵薇。

其实山上的“一家四口”对时间的流失感触并不强烈,唯一有感觉的就只有郭嘉了。

他已经开始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要早点下山,还是最好永远都不要有那天。

或许是因为察觉时间飞逝的原因,最后一个月里的郭嘉显得特别的勤快,什么事情都想要抢着做,哪怕是他根本就做不来也做不了的。

他甚至企图跟苏岩学习厨艺,奈何苏岩自己本就是个半调子,只会做不会教的。最后被童渊拎出了厨房,丢在后院看他劈柴。

郭嘉很无奈,也有点沮丧。

无奈的是他快要离开了,沮丧的是他似乎并没能成功进入这家人的内心。

接受和认可,本来就是两码事。

他就像一个过客,参与进他们某一阶段的人生之中。然而该离开的时候就不得不离开,并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困扰和不舍。

童渊甚至准备欢送他回家。

郭嘉是一个很传统的读书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论思想,看过的书倒是挺多的,然而实用­性­就很差了。

虽然赵云也学习,但百里贺的初衷自然不是为了让这个农家少年成为一个读书人,因此只求会写不求甚解。

和赵云谈理想很不现实,而且他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童渊是个有武艺傍身的粗人,百里贺是个医痴——虽然他从不承认这一点。

至于苏岩。

如果郭嘉对她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好奇心,他也就能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些共同感,比如对东汉末年时局的预测——然而和一个八岁的女孩谈这些是很无稽的事情。

因此,郭嘉眼中的苏岩,只是一个比其他受礼教拘束的女孩更活泼,也更乖巧的小女孩。

一个不怎么重要的背景板。

当然,郭嘉之于苏岩,略有些不同。

很显然的,日后的郭嘉也算是出人头地——能够得到曹­操­青眼的人,自然待遇会很不错。如果和他成为朋友的话,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以嚣张的姿态,在曹­操­的地盘之下横着走。

但是郭嘉红颜薄命,只活了三十几岁。

也就是说,即便他回到颍川之后能马上能遇到曹­操­,并且被重用,但要等到曹­操­拥有强悍的势力,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虽然几年的时间对苏岩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郭嘉而言,他剩下的时光并不多了。

就投资的方向而言,郭嘉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对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饱读诗书并且才智兼备的郭嘉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但对苏岩这种握有作弊指南的穿越人氏而言,他几乎就等于是必然会崩盘的资优股,看起来很美,但最终没有任何价值,说不定还会让人因为前后差别太大而疯狂。

苏岩一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所以她不会因为美­色­,而动摇自己想要跟着一个大人物混,过平安日子的想法。

一辈子,听起来很长。可是真到那一天的时候,才会发现,一切轰轰烈烈的理想都没有意义,只有活着才是人生的真理。

人都是怕死的,而等于是死过一次的苏岩,自然明白这种感觉。

1卷有女苏岩18.离别(二)

就目前来说,赵云是非常值得投靠的对象。

单从美­色­的方面评判,其实赵云一点都不输给郭嘉。只不过在苏岩的映像当中,赵云属于实力派,而郭嘉属于偶像派。

所以,一开始见到郭嘉的时候,她仅仅是觉得这个少年好看。而知道他的名字之后,显然细胞活跃度明显提升。

这就是名人效应。

然而考虑到实际的问题——最主要的是苏岩的要求:要活的平安,要活的长——很显然实力派要比偶像派更可靠,只要得到承认,实力派几乎没有失宠的可能。

因此,如果仅仅是在赵云和郭嘉之间挑选的话,苏岩几乎是百分之一千会选择赵云的。

当然,她必须先熬过刘备四处逃窜着借城池当自己家的那段时期。

不过,以上这一段描述,也不是说苏岩就会对郭嘉无比藐视,并且鄙视对方。

她喜欢郭嘉,就像喜欢西瓜。

养眼,有礼貌,听话——这都是优秀的小弟所必备的品质。如果郭嘉能放弃曹­操­的话,苏岩不介意提升一下他的地位,从小弟变成家人。

请注意,家人不代表丈夫。

苏岩的未来并不束缚在一句盖世英雄上,并且对驾驭彩云的王子来拯救受困公主的童话不屑一顾——她绝对不会把自己陷于那样危难的地步。

换句话说,平凡人的生活里,是不需要英雄的。

因此,哪怕是赵云,也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但是,赵云和郭嘉又不同。

救命之恩,并不需要任何东西去偿还。这份单纯的恩情,已经足够让苏岩这一辈子都拿他当自家人。即便赵云做了错误的决定,她依然会一声不吭的去支持他——站在妹妹的角度。

当张开眼睛看见赵云的一瞬间,苏岩就成了某种卵生生物,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准确的说,是救命的稻草。

和郭嘉的萍水相逢,一瞬间的惊艳和恍惚,那种肤浅到了极点的喜欢,是不能代替已经驻扎在心底的信任的。

苏岩对百里贺三人的认同,已经不是简单的感情投资了。

因此,她毫不在意童渊近乎强迫式的逼她学武,欣然接受百里贺的言传身教。

所以,其他一切皆是浮云。

第二日一大早的苏岩起床和赵云一块扎马步,蹲着蹲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还没有表字呢!

因为郭嘉这个祸水的原因,她竟然生生将这件事情遗忘了快三个月了。

于是,吃完早饭,准备上早课的时候,苏岩便腆着脸去央求百里贺。

她那点文采,识字倒是没问题,让她取字……咳,她就不那什么贻笑大方了。

百里贺为难的捋着胡子:“岩儿,女孩家的表字要等到定亲之时才取的,所谓待字闺中……”

苏岩撇嘴:“那若是岩儿一生不嫁,岂不是一生都不能取表字了?”

“岩儿怎会有如此想法?莫非汝小小年纪就想做姑子?”百里贺大惊失­色­,袖袍一甩,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休得胡思乱想,女子总要嫁人作­妇­,相夫教子。”

“爷爷!岩儿只是想取个表字嘛,子龙哥哥和叔公都有啊!”苏岩扯着老人家半湿的袖子讨好的笑着:“最多……最多岩儿平时不教他人晓得,可好?”

“不可,子龙是男子,取表字乃是正常,汝一个女孩家……”

百里贺的固执,不是一般人可以动摇的。

苏岩败下阵来,也就不再坚持。她甚至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明明是一个如此阳光明媚的早晨,她为何要去招惹一个死脑筋的古人,以致于听了满脑子的训诫?

“是岩儿错了。”

“岩儿知道了,日后不会再胡说八道了。”

“岩儿,快看这是什么?”大呼小叫的赵云捧着一个蜂巢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屋里,脸上带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红疙瘩。

他身后的郭嘉略好些,但或许是因为跑的太急,所以貌似比他更狼狈。

“蜂蜜?”苏岩惊喜的望着那只硕大的蜂巢,以及从赵云指缝间流淌出的黄|­色­液体。

赶紧取来了碗,将蜂蜜从蜂巢中取了出来。苏岩也没忘记取些药粉,涂抹在赵云和郭嘉的脸上——并且一边涂一边没心没肺的讥笑两个狼狈万分的少年。

赵云的猎装有些被树枝勾划的痕迹,郭嘉的身上沾着许多泥土——显然是摔的。

“汝前些天不是说想弄些蜂蜜么?”赵云毫不在意的眉开眼笑,对苏岩讨好的道:“今日和师傅打猎的时候瞧见了这个,就给汝拿来了。”

拿?苏岩很想给他一个暴栗,蜜蜂的尾刺虽然不致命,但也是有毒的好不好?

上好药,她收回装着药粉的小瓶,瞪了不知悔改的赵云两眼:“叔公呢?”

“童先生捅了蜂窝,跳进溪水里去了。”一旁郭嘉老实的回答。

他们两个,只是被少数的蜜蜂追赶罢了,也因此,受灾并不严重。

苏岩的脑海中顿时浮现童渊被叮的满头包的模样。

但最后才回来的童渊显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倒霉,脸上甚至连一个叮包都没有,只是浑身都湿透了,拎着一只尾巴很漂亮的山­鸡­进门,还大大咧咧的说自己洗了个澡……

于是苏岩灌了他一大碗加了少许黄连粉末的姜汤。

于是晚上的餐桌上多了一只蜂蜜烤山­鸡­,油光程亮的­鸡­皮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勾得几个人食指大动,就连郭嘉也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

八月初五。

一年之中有二十四节气,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节日。

但没有一个,是属于八月初五的。

然而,郭嘉会记住这一天……但他很想知道,站在他面前那四个大大小小的人,会不会记得这一天。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或许再次相逢的时候,他们,能认出他吗?

“郭小公子保重。”百里贺捋着胡须,依旧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郭小子,下次见到老夫,可不要再如此瘦弱了,一点不经打。”童渊摇头叹息。

“……”玩深沉的赵云,在郭嘉肩头轻轻拍了拍。

“有时间来玩。”苏岩挥舞着素­色­的小手帕,显得兴高采烈。

欢送欢送,自然要高高兴兴的嘛!

郭嘉热泪盈眶,然而,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弯下腰,盈盈一拜。包裹着华服的瘦弱身躯,在炽热的阳光暴晒下,也同样会散发温暖的气息:“嘉这些时日蒙几位照看,甚为感激。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聚首,嘉倍感……百里先生、童先生、子龙、岩儿,日后得闲,若至阳翟,可寻嘉一叙,万望勿辞!”

“如此甚好。”神仙老头依然摇曳中……

“哈哈,郭小子,那汝可要准备好大块­肉­大碗的酒哟!”童渊豪迈大笑,大有想要吃垮某可怜孩子的企图。

赵云点点头,苏岩亦是点头微笑。

“表少爷,再不走就入夜了。”一旁郭域派来接郭嘉的管家提醒道,住惯了大地方的人,对常山县这种小地方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根本想不透郭嘉为什么这么留恋。

自由,较之享受,在普通人的心中,永远是次一等的。

“走吧……”轻轻说了一声,被同来的书童书砚扶着上了马车。

“少爷,汝瘦了好些呢……也黑了。”书砚抱怨道:“真是何苦来哉,此地穷乡僻壤的,这三月里吃了不少苦头吧?”

“书砚,汝不会明白。”郭嘉掀开车帘,望着走在最后的赵云和苏岩打闹的模样,羡慕的叹了口气:“繁华之于吾,乃牢笼之于鸟雀尔。”

书砚喔了一声,懵懵懂懂望着自家少爷。

他不懂少爷在说什么。

但他感觉的到,他的少爷,似乎有些不同了。

1卷有女苏岩19.下定(一)

山风依旧,流水潺潺。

“岩儿,你昨日又给我吃了什么!”一大早的,童渊凄厉的喊声便响彻了整个小疙瘩山。

若是有人好奇去看,便会见到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虚弱的扶着看似腐朽却一直无比坚挺的门框,咬牙切齿瞪着正扎着马步的半大少女。

童渊悔的直想痛苦流涕,他早就知道苏岩的独食不是那么好吃的,可是,就是经不起诱惑啊!

他大哥体弱,“善良”的苏岩从来不“残害”于他;赵云在受害N次之后便拒绝再吃苏岩私下准备的食物——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材料”?虽不至于害命,但如这种浑身无力虚脱一天的感觉并不好受。

天可见怜的,昨晚他可是整整蹲了一晚上的茅房啊!到现在身上都是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而且因为浑身无力,连洗个澡都不能。

“抹了点混了巴豆粉的调味料,”苏岩眨眨眼,身上脚下却未动半分。如今,扎马步已经成为习惯,而不是锻炼的方式。她早就可以保持这种姿势六个时辰都不带动一下的。当然,要不是童渊催着她做饭,恐怕还能坚持的更久一点。“叔公,味道不错吧?”

“是不错……不错个头!”童渊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下意识的一怔,突然察觉到这鬼丫头似乎又在引他偏离话题,还好他反应快!顿时横眉竖目道:“臭丫头,你又想转移话题!”

嗯,经过四年的­精­神熏陶,小疙瘩山上连同疙瘩村中的众人对于你我的运用早已纯属无比。在这里往来的人已经很少听到有人自称“吾”,就连吾辈之类的称呼,也理所当然的改成了我们。

苏岩那个成就感啊,简直可以媲美中了五百万彩票的感觉。

只不过,她一高兴,山上的人和动物就遭了殃了。

苏岩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没有,人家只是担心叔公您­肉­吃多了消化不良,帮您刺激一下肠胃蠕动而已。”

“狗屁的肠胃蠕动!”一听她说到这个词,童渊就觉得ρi股一紧,极度想窜进茅房。当然,在进茅房之前,他也不会忘记­干­巴巴的威胁她两句:“臭丫头,你给我等着瞧,明天早上某定要好好­操­练一下你身上惫懒的骨头!”

“那岩儿就拭目以待啦!”奈何苏岩对他没营养的威胁早就油盐不进,嘻嘻一下,去寻了收工的赵云,极自然的伸手勾住他的臂膀,仰面笑道:“子龙哥哥,明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切莫忘了带上岩儿啊!”

气氛至极的童渊长啸一声,往茅房飞速而去。只留下俊脸微红的赵云,尴尬的对着苏岩兀自点头不已。

十五岁的赵云,那真可谓是男大十八变。几年前的小身板仿佛雨后春笋一般节节攀升,据苏岩目测,现在的他至少已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哪怕是放在现代,十五岁有这般伟岸身高的男孩也不多见,更何况是平均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古代?再加上一身结实挺拔的肌­肉­,匀称的分布在再也称不上瘦弱的赵云身上,就连苏岩这个从来都不喜肌­肉­男的现代宅女,也忍不住对着他口水长流。

看来,前世的那些健美先生也并非一无是处啊!

可惜啊,此等美男明日就要定亲了,从此以后能欣赏他这副好身材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位幸运的农家少女。自打这个消息由赵云的哥哥赵风传开之后,也不晓得疙瘩村中多少少女流­干­了伤心遗憾之泪啊!

其实从两年前开始,为赵云说媒的人就一直络绎不绝。逐渐殷实的赵家,俊朗帅气的赵家小二郎,勾动的何止是未婚少女的心?每次赵云与苏岩下山,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哪个不是翘首以待?虽然只能­干­看着解解馋,然若是能当自己女婿也是好的嘛!

古代人早婚,十一二岁订婚者比比皆是,若赵云这般还乏人问津,反而是让人疑惑的新鲜事。

于是在无数媒婆的巧嘴之下,挑花了眼的赵家婶子最后挑中了邻村武家的小女儿武菱。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了。反正赵云也不在意,苏岩也没胡闹着要叫他去瞧瞧那个据说ρi股大好生养的武家姐姐——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是该为她高兴还是悲哀?

明儿定亲,那可是未来小两口头一回见面的大日子,她是一定要跟去瞧瞧的,瞧瞧那位赵云背后的女人,到底生的啥模样?

想着想着,苏岩又开始愁眉苦脸,要是赵云成了婚,她以后就不好跟着他混了吧?

不如等他以后发迹,给他当一门小妾充门面,当个有名无实的二太太?

不晓得武家姐姐会不会介意?

苏岩一捶脑袋,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到古代这几年,连思想都被同化了不少,竟然连做小三都不介意了——虽然她认为是有名无实的,但另一个女人又会怎么想?

苏岩眉眼哀愁的瞅着那困惑无比的­精­壮少年,只觉得心里猫抓似的痒痒,难不成她还得找一个可靠的青年,能跟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人?

细数三国时期的名将,那什么,颜良文丑就算了,下场凄惨的几位仁兄虽说也是大有名气,但她一来不认识,二来没那兴致到处去腆着脸扒着人家不放,那三嘛……貌似人家结婚都挺早,她到哪哪都是小三,这个名声,她可要不得。

几个晚婚的,东吴的孙策和周瑜,不过这俩都是短命鬼,一个被刺杀,一个被气死的,比郭嘉好不了多少。

“岩儿,你挤眉弄眼的想什么呢?”见她挂在自个手臂上就开始发呆,一会愁一会笑的,少女身上的幽香一阵一阵的往鼻尖窜,带着一股淡淡的油烟味儿,那感觉……嗯,挺容易脸红的:“快快松开我,这一身臭汗的,我去冲个澡。”

“嗯好。”苏岩回过神,老实的松开手,嘿嘿笑了两声,做早饭去了。

如今山上的吃食可丰富了,几乎顿顿都不缺­肉­,山上的动物们都不知道遭了多少回殃。不过苏岩还是很注意营养均衡的,早上基本上不做­肉­食,养了几只山羊下­奶­,每天都有羊­奶­喝。­鸡­蛋变着法的做,又营养又不会腻,比如今儿做的三鲜蛋卷,放了剁碎的鲜蘑菇、去了腥味的清虾­肉­泥和切的细细的竹笋,摊的时候放上几片火腿和青青的香葱,又香又好吃。

做好了四人份的早餐,将放在羊­奶­里一起煮了好几次的杏仁拿去晒­干­,以后拿来当零嘴吃。苏岩洗­干­净手,屋里屋外的吼了两声开饭,童渊第一个就窜了进来。

他将自己那份羊­奶­一饮而尽,颇有些不舍的瞅着苏岩:“岩儿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叔公我都不舍的把你嫁出去了。”

黑线,苏岩顿时无语,虽然知道自己也差不多到说亲的年纪了,但她实在没想过这个问题。

十二岁啊,放现代那就是一刚小学毕业的小女孩,­嫩­­嫩­的还没张开呢!

“叔公,您是不是还想尝尝加了料的山­鸡­­肉­啊?我那还留着一点呐,要不给您端来?”苏岩狞笑着。

“……”童渊忙低下头闷头吃饭,瞧得刚掀开帘子走出里屋的百里贺一阵好笑。

他这义弟,在岩儿手下都不知吃了多少亏了,怎么还不改改他那口无遮拦的毛病呢?

1卷有女苏岩20.下定(二)

今儿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起来,苏岩破天荒的做了一锅鸽子­肉­粥,炒了两盘小青菜。这鸽子还是昨晚上童渊去溜号时碰巧逮着的,肥肥壮壮的,就是收拾起来麻烦一些。剃没了­肉­的骨头架子放在锅上用柴火炖着,放到第二天能当高汤用。

一家人正正经经一句话都不说的吃了饭,换上了整洁­干­净赵家婶子给送来的新衣裳,喜气洋洋的跑下了山头到了赵云家里。

小农村的下个定没什么讲究,苏岩在小说里看到过的排场是一个都没有。

赵风吆喝着同村的哥几个抬了几样大件送去邻村武家,村里嫁了人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跑来企图羞煞赵云。但赵云是哪个啊,天生一副小白脸,酒醉了都不带红的,即便内心害羞的都想找个墙洞钻进去了,一张俊脸还是老实的板着,一点红晕都没有。

快到中午赵风就领着人回来了,其实邻村一点都不远,但按规矩人家不能让他轻易得手。只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太为难,于是就由武家的弟兄辈拉着喝两了碗酒这才放人。喝的满脸红晕的赵风倒也没醉,喊着青壮们抬着一顶没帘子的小轿装了武家女儿,在用牛车载了未来的亲家老爷太太一块回到了赵家。

“新媳­妇­来啦!”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光着腚,瞧见敲锣打鼓的一伙人近了就胡乱的瞎喊,喊的屋里的媳­妇­婶子们皆是大笑。笑的赵云心里直打鼓,面上的沉着冷静也绷不住了,偷偷的往门口偷窥了好几眼——全落苏岩眼里了。

赵云的父母坐在高堂之上,也有些激动。不过他们已经是第二次经历下定这样的事件,倒也没太失态。本是想让百里贺和童渊也坐上首的,但百里贺摇着头道自己算不上正经师傅,童渊大叫着自个是粗人就蹦到外头去了。赵家夫妻两个面面相觑,只好请百里贺在左手边坐下,右手边是村里赵姓的老一辈人。

苏岩乖乖巧巧的站在百里贺的右手边,微微侧过脸就能瞧见站在赵母身边的赵云。她自打立在那开始就一直甜甜的笑着,把上前打招呼的几个叔叔婶婶伯伯大爷都哄的没了脾气,纷纷都夸这闺女长得水灵通透,是一等一的好姑娘。

能不好吗?方圆十里就数她家最有钱。百里贺虽严厉苛刻,又不爱请小书童伺候自个,事事都要苏岩亲力亲为,但在花钱方面,却从不吝啬。基本上苏岩想要的,只要能买到,他都会点头。

就连赵家­妇­人缝制的新衣裳,都是他特地让童渊去买的好料子,衣服式样也是按照苏岩自个儿的意愿裁剪的,与布衣木钗的村姑一比,自然是独一份的显眼。

农人诚实,羡慕归羡慕,却不妒忌。自家的姑娘自家知道,就是给她们这般的好衣裳,也穿不出苏岩一身的平和气质。

赵云今天穿的也好,白­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格外笔挺漂亮,用村里老先生的说法:就跟个新秀才似的俊秀。

等那没帘的轿子在门口停了,几个小媳­妇­就满脸笑容的迎了过去,将亲家一行人给迎了进门。跟着来的邻村小伙被青壮拉到了布置在院子里的酒席上,几大盆的农家菜摆上了桌,院子里就吆五喝六的热闹开了。

武家二老进了门,和站起身的赵云父母寒暄了几句,便被引到了上首一并坐了。赵云和那十四岁的武菱姑娘一并站在堂下,木偶似的跟四位长者拜了礼,向百里贺与童渊也行了礼。

悄悄闪到一边的苏岩偷偷瞧了眼武菱,虽然说不上白净,却也是个俏生生的少女。穿着莲藕­色­的长裙,外边罩一件鹅黄|­色­小褂,一朵­嫩­­嫩­的海棠花Сhā在发间,映衬着那张羞红的小脸格外粉­嫩­。

苏岩特意瞧了瞧她的ρi股,也没觉得多大,越发觉得那句ρi股大好生养是哄人的。

明明是个漂亮的女孩,硬生生给人说成母猪一般,真糟蹋人。

没一会武菱就被赵家嫂子拉进了里屋,里面也摆了一桌席面,菜­色­要比院里的­精­细些,赵忠祥小朋友早就被他爹给拎出去和他爷爷一桌,苏岩故意瞅了赵云好几次,这才在百里贺的连声咳嗽下走进了里屋女眷的席面。

随意吃了几筷子菜,有些下不了口。虽然比起旁人家赵家的伙食要好了很多,也舍得放调料,但到底不如她自己做的­精­细。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苏岩吃菜偏淡些,满桌子小菜却都是咸味十足。倒是今天下锅的米都是今年的新米,吃起来香香的,于是便一个劲的扒饭。

吃罢了饭,武家婶子进了里屋同自家闺女一道坐了,将几件秀活与几件衣裳交给了赵家嫂子。衣裳都是男式,明显是按照赵云的尺寸做的,秀活则是给赵家女眷的。

苏岩分得一方素素的手帕,绣了水天白云,她很喜欢,便真诚的道了谢,只坐在一旁笑着不开口。

倒是武菱时不时的打量苏岩几眼,只觉得这女孩笑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听说赵云很疼爱她,听说她漂亮的十里八乡没谁家的女儿比的上。武菱原是不大信的,可乍一见面,眼睛就跟粘在了她身上似的,总是忍不住去看她。

多漂亮的女孩儿啊,只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仿佛是众人的焦点,没一个能忽略了她。身上的衣服一点也不出彩,却盖不住她温和的神采。那自然的悠闲与随和,也没哪个姑娘能生的出来这样的气质。

武菱有些黯然,想起那个俊朗的少年,以后就是自己夫婿的那个少年,看惯了这样漂亮的人儿的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武菱姐姐?”苏岩轻轻的唤了声,满屋子的媳­妇­里能叫她姐姐的也就只有她了,其实未出嫁的小姑娘是不能和这帮子媳­妇­一块见刚定亲的姑娘的,因为有好些话都不好说了。但她却和别家的姑娘不一样——百里先生和童先生都来了,总不能丢人家一个小姑娘在家不是?

也因为她的存在,使得武家姑娘少受了好些调笑,倒是让武家婶子松了口气。

就怕自家姑娘面皮薄,倘不住这一张张的巧嘴啊!

见武菱总是愣愣的瞧着自个,苏岩便笑着叫了她。从自个儿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副漂亮的银耳坠,送到她面前:“姐姐好漂亮,这是子龙哥哥陪岩儿给姐姐挑的,真真是合适姐姐呢!”

“啊……这个……”武菱瞬间就红了脸,不知所措的摆着手,一双杏眸求救似的望着自己娘亲。

“收下吧,没事儿。”武婶子拍拍女儿的收,笑眯眯的望着苏岩,忽然盘算起自己家那个半大的小儿子,过两年好像也该定亲了?“快谢谢汝苏岩妹子。”

“那个……谢谢妹妹,姐姐没什么好送汝的,这个荷包是姐姐亲手绣的,妹妹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罢!”武菱点点头,接了苏岩送的耳坠,又从自个儿身上摘下个漂亮的荷包,递给苏岩。

“怎么会嫌弃!姐姐的手艺真是灵巧,岩儿好喜欢!”苏岩收了荷包,两面都绣上了漂亮的荷花,顿时眉眼一弯,都合不拢嘴了,立马就换下了自己那个旧的,别在腰间,落落大方的问道:“好看吗?”

“嗯,好看!”武菱笑着点头,一屋子的女眷都笑开了。

笑声传到屋外,正和赵云说话的赵父武父听了,顿时对视一眼,更加亲热的交谈起来。

1卷有女苏岩21.下定(三)

农家事忙,下午还有人要下地,何况今天只是定亲,吃一桌酒已是不错,因此村里的邻村的都早早的散了去,只剩下赵家武家,与百里贺一行三人。

订了亲,便该挑嫁娶的日子。附近村里本倒是有个秀才在的,但因着百里贺在,也就没费事费钱去请,请赵云这位师傅做主便是。

百里贺倒也不推辞,细细的瞧了日子,又问了武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对着看了,眉头却是一皱,不过很快就松开了。虽然别人没瞧见,然而苏岩却是看了个仔细,但她却不知他是为了何时而皱眉,竟是敛去了一大早的笑意。

“武家丫头还未及笄吧?依老朽之见不若待到及笄之后,明年立秋倒是个不错的日子,诸位以为如何?”他笑着对两家父母道。

赵家自是眉开眼笑地点头应了,武家略有犹疑,这样好的女婿早日得了也能早日宽心不是?又一想到两家既已定亲,万没有再退亲的可能,便也就首肯了。

“菱儿,明年立秋之后汝可就是赵家­妇­了,可要在父母面前多尽孝心啊!”赵母拉着武菱的手,上上下下瞧来瞧去,端是满意的很。

武菱顿时羞的脸颊通红,低叫了一声:“婶子!”便不再言语,只是脱开了赵母的手,躲到自家母亲身后去了。

见她羞涩,几人顿时笑开,苏岩微笑着去看赵云,见他安静的立在一旁,面上微窘,却仍旧是四平八稳的站定。

赵云察觉苏岩在瞧他,抿抿­唇­,算是威胁她不许取笑自个。

吃了武菱下厨亲手做的晚饭,赵云便亲自送了武家人回去,百里贺三人自去回家不提。

回到山上,月朗星稀,照得山间小路很是亮堂。童渊摸着肚子,吵着没有吃饱,苏岩无奈,只好卷了袖子下了面条,用早间炖的鸽子汤做底,放上几条菜叶子,虽然简单,却香味十足。

百里贺那碗煮得烂烂,他已是年迈,肠胃不好,不可多吃面食,苏岩便多煮了半刻。

“岩儿,你怎么不吃?”童渊稀里哗啦的将一大碗面条倒进了肚子里,眼馋的盯着灶头上剩下的那一碗,嘴里虽是这般说着,那那双牛眼里的含义却分明的很。

“叔公,晚上吃太多不好,容易积食。您早点洗洗睡吧,明早岩儿摊蛋饼给你吃。”苏岩笑了笑,她晚上从来就吃的不多。何况武菱的厨艺不错,她吃饱了才回的。哪像童渊那么贪嘴的,吃光了一桌小菜不说,回家还喊饿。

“哦……那你不是煮多了?”

“多了您就非得吃完它啊?您这馋嘴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吖,都快成饭桶了呢!”苏岩挑眉,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下意识的就多煮了些,或许是习惯了吧?忽然少了个人吃,难免份量就不准了不是?白了他一眼,对百里贺轻声道“爷爷,水烧热了,您先烫烫脚,今儿上山下山的,可是累了?”

“不给吃就不给吃嘛,偏还要找个理由。”童渊咕哝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她不给他吃,还不许他偷吃了?等岩儿睡着了,他再吃不就成了?这么一想,他也就淡定了,还同苏岩拌上了嘴。

“行了行了,二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跟岩儿较什么劲?岩儿也是,有这么说你叔公的么?”百里贺一出声,两人顿时就没话了。

苏岩正要去给百里贺端洗脚水,大门吱呀一声给推开了,赵云抹着额头的汗,进了门就大叫:“哎呀好香,岩儿又做好吃的了吧?有没有给我留一份啊?”

三人怔住,半晌百里贺咳嗽一声:“子龙怎么回来了?不在家里睡一晚?”

“那个,徒儿肚子饿了,下意识的就跑上山来了。”赵云也是一愣,他上山的时候哪想那么多啊,习惯­性­的就上来了。这些年他在家里住的日子没几天,也就过年的时候才住两天,平日哪怕回家了,一到晚上就回山上了。

“哦,我说岩儿怎么多煮了一碗面呢,原来是给你小子备着的。”童渊郁闷了,他的面条保不住了。

“就你话多!”百里贺瞪他一眼,看了看苏岩:“岩儿还不给子龙把面端来。”

“先擦把脸顺顺气吧……”苏岩笑了,一朵梨花开在­唇­边,拧了帕子递给他,等他不再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这才给他把面条端来。

赵云也是一笑,捧着碗就开吃,那风卷残云的模样,就仿佛饿了一天没吃饭似的。

苏岩望着他,觉得好笑。今天一整天他就跟个木头人似的,酷了个半死。怎么一回到山上,就变成这样一副憨厚爱笑的傻样了呢?这差别也太大了点。

“岩儿,我的洗脚水呢?”百里贺不满的叫,子龙吃饭有这么好看吗?

“这就给您端去,急什么吖!”苏岩跺脚,掩去自己那一丝不自然,快步打了热水,放到百里贺脚边,然后细细的给他搓按脚底的|­茓­位,舒解疲劳。

自打百里贺开始教她认|­茓­位,苏岩就开始这样做了。用苏岩的话说,这就是实践应用学,书上看到的,总要靠实际的­操­作来检验。

实践出真知,咱要坚持实事求是的作风嘛。

倒是百里贺一开始不适应,老是抗拒着,后面被苏岩说了一通大道理,勉强就接受了。

到了现在,竟是成为习惯了。哪怕苏岩的医术已经学的自己九分真传,她还是不依不挠的这样做着。

苏岩说,百善孝为先。

苏岩说,她是爷爷亲孙女儿,孝顺是应该的。

赵云吃完了面条,老老实实的自去洗了碗,间或回头偷偷瞧瞧认真给百里贺烫脚搓|­茓­位的苏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岩儿妹妹做的菜总是比别人的好吃,就是他娘也比不过。

岩儿妹妹笑起来最最好看,就是今天和他定下亲的武菱妹妹也没她好看。

虽然岩儿妹妹没说,可是他知道,她一定希望和他一块儿回山上,嗯,回家。因为以前,她总是牵着自己的手,笑着这么说的。

子龙哥哥,我们回家去。

1卷有女苏岩22.生日

自从赵云定亲之后,山上时不时会出现武菱的身影。

她会默默的帮忙做一些事情,比如缝补衣服破掉的地方,帮苏岩教官一下后院的花地。

几年的时间,原来那片杂草丛生的后院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只要是能弄到的,几乎都让苏岩给搬进了这片不大的天地。

比如,大片大片在初春开放的迎春花,凤仙花,­鸡­冠花,喇叭花,时节到的时候就会将后院点缀的五花斑斓——只不过,也只有苏岩会欣赏而已。夏天的时候葡萄藤会爬满童渊特意搭起的架子,一串串青绿­色­的葡萄果实挂在上头,分外喜人。秋天则开着满院子金灿灿的ju花,枯萎的树叶落到地上,到冬天就成为几株梅树的养分。

这些鲜艳的花朵显然带给了苏岩很不错的心情,常常会采摘一些开的特别漂亮的放在自己房间的曲颈花瓶里。武菱告诉她汁液丰富的花瓣可以用来染指甲做简单的胭脂水粉,但是苏岩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这样扼杀美丽的花朵,宁愿任它自由的开放枯萎。

武菱上山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平常她也要帮忙家里做些家务和农活,只是偶尔才过来看看。当然,主要目的还是看看赵云,虽然她一直都很努力的隐藏,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苏岩泡在一起,但所有人都感觉的到。

身为长辈的百里贺和童渊自然不会拿这样纯情的小姑娘来打趣赵云,而苏岩觉得这对订了亲的小夫妻也不需要她的锦上添花。赵云其实很容易害羞,如果被打击的躲了起来,不再见武菱,反而不太好。

早春二月,草长鹰飞,童渊一大早就出门打猎去了,百里贺的早课早就停了,只偶尔会抽查一下苏岩的基本功,再指点一下她的医术,因此平日里倒是闲的很。

武家姑娘一大早就山上来了,帮着苏岩准备中午的菜­色­,忙了好一会。

“武姑娘,去休息会吧,做饭的事情交给岩儿就好。”看见摘完了菜的武菱正要跟着苏岩去厨房,赵云朝她淡淡的开口——他不是很喜欢吃武菱做的菜,虽然也很好吃,但他总觉的有些吃不惯。

“怎能让岩儿妹妹一个人忙呢,反正也闲着。”武菱偷偷瞄了赵云一眼,很快的调开目光,有些害羞的道:“子……赵二哥,汝可以唤奴家菱儿。”

“咳咳。”苏岩咳嗽了一声,瞪了眼简直木头到无以复加的赵云:“没事,菱儿姐姐就陪子龙哥哥在这聊聊天吧,午饭我来做就好了。”

“岩儿……”感受到她的不满,赵云满脸讨好的跟上她:“我帮你烧火好不?”

“不用了,只是几个小菜而已,­肉­汤早上就炖着了,很简单的。”轻轻推了他一把,苏岩冲他偷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人家可是特地来看你的啊,好好陪她聊聊才是正理。”

“胡说什么呢!”赵云尴尬的退了一步,伸手就拍了下她的额头,说道。

苏岩也不介意,摸摸被拍的生疼的脑袋,估计红了吧?她淡淡一笑,向武菱打了个招呼,便闪到屋里烧饭去了。

武菱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二人咬耳朵的举动,她已经不会为这样亲昵的小动作而感到不舒服,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毕竟他们几乎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西村的秀才说这叫什么来着——青梅竹马?

“赵二哥,这是婶子替汝做的鞋子,要不要试试?”武菱看赵云站在那不动,只好自己没事招话凑了过去,从带来的小包袱里掏出一双衲的很漂亮的鞋子,温柔的笑道。

赵云凑过去只是看了看就收到怀里:“不用试了,我娘做的,肯定合脚。武姑娘你今天怎么来了?”

赵云压根没把武菱小声的提醒放在心上,依旧是武姑娘武姑娘的叫着。

姑娘、岩儿,这亲疏有别,立判高下。

武菱有些失望,其实鞋子是她做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只好假借是赵母做的送出罢了。不过见赵云揣进了怀里,倒也有几分高兴。听见他的问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二月十八是奴家的生日,汝若是得闲,至奴家家里吃晚饭可好?”

“二月十八……就是后天吗?”赵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不过我可以带岩儿一起去吗?”

见他答应了,武菱本是高兴的,又听他说要带上苏岩,顿时低下了头,面上粉­色­的红晕也淡去了不少。天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说这话的,可他竟然还要带旁人?哪有上自己丈人家吃饭还带妹子的?更何况那也不是他亲妹子吧?

心底有些埋怨的想着,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道:“若是岩儿妹妹愿意来,奴家自然是欢迎的……”

“嗯,那就这样吧!”赵云点头,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我去砍柴了,你到屋里坐一会吧,外边凉。”

武菱失落的望着他向后院走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二人之间就不能如他和苏岩一般亲昵。虽说她知道自己或许不该这般巴巴的跑来见他,可是若她不来,他却是万不可能去寻她的。两人能独处的时间,真的很少,数着指头算算,几乎是没有的。

她忍不住难过,为什么呢?村里同样订了亲的小姐妹说起他们未来的夫婿,总是一副甜甜蜜蜜的样子,叽叽喳喳的数落对方今儿个做了什么傻事,昨个又­干­了什么蠢事,也时常拿出心上人送的礼物来显摆。虽然只是一些寻常的物件,但这份心意,却让她羡慕的很。

而赵云,除了定亲那日,岩儿妹妹替他送给自己的那副耳坠子以外,就再没说过什么了。

摸摸自己耳垂上那副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着的耳坠子,武菱有些难过。即使特意带上了,他也好似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也没说过一个好字,赞过一句漂亮。

她的姐妹淘都羡慕她羡慕的紧,甚至有好些个说话总是满嘴酸溜溜的味道。她也曾因此而得意过,可是现在,她却有些茫然了。

“武姐姐,吃饭了。”苏岩从屋里探出脑袋,有些疑惑的瞧了瞧武菱。她的眸子不若方才那般神采熠熠,黯淡了许多,表情有些怔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傻傻的站着?姐姐去喊子龙哥哥吧,岩儿去找叔公。”

武菱回神,匆匆卷起一个笑脸,应道:“嗯。”

“武姐姐。”苏岩喊住正要去后院的武菱,对她笑了笑:“子龙哥哥只是还没开窍,等他明白过来了,就好了。”

武菱怔怔的瞧着苏岩笑颜如花,心底忽然觉得暖暖的。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会懂呢?

1卷有女苏岩23.针灸

爱是什么,赵云其实是真的不懂。

他的心思很单纯,那就是练好武功。为什么要练武功,也很简单,因为师傅说他是这块料,而且他也喜欢。男人就该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啊,这没什么好想的。

定亲的事,赵母问过他的意见,其实村里哪个姑娘看起来都一样,所以他不在乎是谁。

武菱常常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他的跟前,总是对着他软软的笑,他知道,也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很喜欢。

他想起从前自己老娘老是对着赵爹大吼大叫,一副母老虎的模样,再看看武菱,希望她以后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赵云不是木头,其实他懂,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所以他避着,将就着,老是拽着苏岩一块儿。好像只要带着苏岩,看着她的笑脸,就仿佛心定了似的,跟武菱相处的时候,也能自然点。

“武姐姐生日我去做什么?”洗着碗筷的苏岩甩了他一个白眼儿,他真是块点不着的湿木头。她真要去了,武菱能高兴?

“诶,那个,我就是问问你的意思,要不要一块去。”赵云挠挠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咦,对了岩儿,怎么好像,你来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过过生日?”

苏岩瘪瘪嘴,她哪知道这具躯体是哪天生日啊?

何况,不止是她,童渊的,百里贺的,甚至赵云都很少过生日。山上的日子太逍遥了,很少想起什么礼俗什么世故,他们也不需要。就像那年的端午,如果不是因为正好到镇上去的话,他们不也都忘了吗?

想起在现代的时候,除了过年,苏岩真真是哪个节日都想不起来,除了劳动节国庆节之类的长假公司会放假,不需要人提醒外,其他的她一个也不记得。总要别人问声,今天打算怎么过啊?她才会木木的反应过来,肯定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了。

情人节圣诞节,陪着她的永远是电脑,是键盘。

“过不过还不是一样么?”别人期盼着过生日是因为能吃好的穿好的打扮的漂漂亮亮啥都不用­干­,因为这天是寿星。可是她不用啊,她每天好吃好喝的穿衣吃饭,成天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哪里还在乎这些?而且……就算在乎了,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底,她不是不想,只是懒得去想。一想,又会想家,想她的苹果笔记本,想她的小天鹅洗衣机,想她的三菱空调……

“那怎么一样!”赵云理直气壮的拍了下桌子,童渊飞过来一个凶狠的白眼,顿时萎靡了不少,心里想来想去也找不出什么好理由来,只好说:“如果一样的话,武姑娘为什么要过?”

武姑娘武姑娘,木头就是木头,叫得亲热点他会死啊?

“每年就一天是自个儿的日子,为什么不过?”顺口说了,又觉得不对,这不是按着赵云的话来了吗?死小子,居然敢忽悠她?

苏岩怒,手劲大了些,不小心把手里正在洗的碗给掰下一块儿来。碎瓷片割伤了手指,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岩儿你受伤了!”赵云立马忘记了纠缠苏岩生日的事儿,扑上去把苏岩拽了回来:“别洗了,手都破了。”

“还不是你害的?”苏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瞧瞧伤口,还好不大。这武功练好了也不都是好事蛤,瞧瞧她现在,都快成暴力女了,以前她哪有这功力啊,除非用摔的,否则这碗损个边都难:“别看了,没事儿,碗还没洗完呢。”

“我来。”医理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懂,此时赵云却有点懊悔了,早知道跟师傅学学医术也不错,起码苏岩不用自己去找药粉来擦了。瞅瞅闲闲在一边看药书的百里贺,赵云没那个胆要求他老人家,得,洗碗去吧。

苏岩点点头,自己去找药粉擦了,然后同样捧了本医术,凑到百里贺身旁看去。一老一少,倒是相映成趣。

苏岩的百草纲目已经看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些比较稀有珍惜的草药,基本上能寻到的苏岩都见识过了。百里贺看重这个女徒弟,自然也就肯花钱肯下功夫,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当然得好好栽培。

他不是没动过在村里找几个机灵孩子看看的念头,但一路转下来,调皮捣蛋的有,活泼聪明的也有。可是再机灵的孩子,要他静下心来学枯燥的医术,也是很难的。当年赵云不久是这样吗?本来瞧着灵秀懂事能吃苦,可偏偏在学医这方面静不下心,结果给童渊挖去了墙角。

对比一下苏岩,百里贺老头心里挺复杂,他是古人思想,重男轻女,虽然他疼爱苏岩,却总还是惦记着该找个男娃继承他青医一脉。

可是,哪个男娃也比不上苏岩刻苦勤勉,以及她在医药上的天份。

“岩儿,明日爷爷该教你针灸了。”百里贺在心里叹了几声,终是下定了决心:“这是爷爷压箱底的手艺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不要辜负爷爷的期望,晓得吗?”

“嗯,岩儿知道。”苏岩甜甜一笑,总算是攻克下了老爷子的心理负担。百里贺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教她新东西了,她知道爷爷心里有别的打算,但是她不说,也没有不高兴。该温习的温习,该努力的努力,趁着清闲,又跟童渊学了套棍法。

不过她还是不喜欢摸棍子,那玩意太粗犷,不适合她。童渊说改天给她做条鞭子,不用的时候缠在腰间,轻软也方便。

“大哥,其实子龙说的也有道理,哪家小孩不过生日啊,我们岩儿眼看都快十二了,连碗长寿面都没吃过。”童渊向来粗线条的很,不知道这时候怎么细心起来了。

百里贺点点头:“雄付说的有道理,岩儿,你记得自个儿的生日吗?”

苏岩摇摇头。

以前那个她倒是记得,十二月七日,但换算成农历,她就找不着北了。谁会在一千多年前去换算公元一九八几年的­阴­历,忒为难人了。再说,她从前也很少过生日,就算要过,那也是过的公历。

“那定在上巳节吧,三月初三,桃花正好,艳得很,也喜庆。”百里贺疼爱的摸摸苏岩的小脑袋。

“爷爷说好就一定是好的。”苏岩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臭丫头,就会拍马匹!”童渊笑眯眯的,就是受不了苏岩这副狗腿的样子,连忙打击。打击完了,还惦记别的:“岩儿啊,过生日可不能马虎啊,你一定得做点好吃的!”

“哪有生日让寿星下厨的道理?”苏岩瞪他,她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怵他,童渊在她眼里已经没剩下一点长辈的自觉了:“叔公您就是想吃好东西,所以才这么费劲的要给我过生日吧?”

“哪有哪有!岩儿你怎么能冤枉叔公呢!”童渊那个脸红啊,顿时跳起来大声反驳,但他越这样,越显得心虚,惹得百里贺三人纷纷都笑了起来。

赵云边笑着边看苏岩,岩儿到底会不会答不答应去武姑娘家里啊?

1卷有女苏岩24.杀戮(一)

苏岩自然是不会去的。

所以赵云也没去。

苏岩不知道为什么赵云这样固执,像一块石头,又像一块木头,可是,又是那么沉稳温暖。

未来的五虎上将之一,未来的征南将军,岂会没有一点­性­格?

武菱一个人趁着月­色­上山,站在门口,看着正在吃饭的赵云,那眼神很陌生。

从前她是温柔的,带着一点羞涩,总是好奇又倾慕的偷偷看他。

换做别个女子,也会有同她一样的反应。

然而那时她的眼眸里,盈满了失望和伤心。

“既然不来,又为什么要答应?”她只默默的说了这一句,然后定定的望着他。

“武姑娘,抱歉。”赵云说。

武菱笑了笑,转身就走。赵云有些愧疚的望着她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

他不晓得要跟她说什么,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他是一张洁白­干­净的白纸,上面的感情一览无遗。而武菱给他的感情太过不同,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

苏岩望着她的背影,总觉的有些飘忽。是同情她吗?爱上一个木头般的男子……

她忽然有些后悔,如果那时她答应陪着赵云一块去,武菱虽然不会高兴,但肯定也不会像这样失落沮丧。

可是不是每一次后悔,都可以挽回。

何况武菱满心期待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子龙哥哥……”她轻轻的叫着赵云,望着那张俊逸的脸孔有些犹疑。她想说君子应言而有信,出尔反尔不好,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等他们成亲之后,应该会慢慢好转。

懵懂少年,总是要在懂了人事之后,才会长大。

三月三,桃花开的好美。只是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这场雨,却下的那么奢侈。

苏岩邀了武菱,可是她并没有来。

苏岩做了一桌好菜,童渊大呼小叫着大快朵颐,吃的满面油光,大呼过瘾。

“怎么了,子龙哥哥?可是不合胃口?”苏岩看着没怎么动筷的赵云,有些奇怪的问。

“不是的,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我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定。”赵云淡淡摇头,眉宇间藏着几分隐忧,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如此。

苏岩心头一跳,莫非赵家有事?听说亲人之间,总有一种心电感应。

“阿二,阿二!”紧闭的门猛然被人拍动,叫着赵云的小名,声音凄厉惶恐,仿佛身后被恶鬼索命一般。

赵云站起来,拉开门扉,一个人顺势而倒。

他赶紧将那人扶起,借着微弱的光亮,漏出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孔。

竟是赵风。

他浑身上下早已湿透,长发散乱,泥水肆意横流。那张脸上,布满了恐惧。赵风瑟缩在赵云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颤抖呜咽:“阿二,去救爹娘,去救爹娘啊!”

他的长衫早已破烂不堪,遮蔽不住的衣衫之下,露出黝黑的皮肤,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正流着鲜红的血液。

“发生了什么事!”童渊眉头紧皱,看到赵风这副模样,想也知道出了大事。

“黄巾军来了……”

一句话,将苏岩的思维顿时劈的混乱无比。

这里毕竟不是世外桃源,她总是在逃避,总是在闪躲。她不愿想起这乱世的一切,躲在众人的笑脸之下,笑的如桃花般灿烂。

可,终是乱世啊!

恍惚中,苏岩仿佛看见一片粉­色­的林子,里面的桃花开的那么灿烂,就像今日。

她的眼前,却仿佛着一段鲜红的绸布。

“姐姐……嘻嘻,姐姐你在哪里,宝儿来抓你了……”

许多人影在那片鲜红之中闪动,耳边是传来许多女子轻轻的笑声。“来啊来啊,来抓姐姐啊!”

蓦然,人影都不知去了哪里,耳旁再没有一点声音,正当她想要取下那块红绸的时候,一股大力推来,她狼狈的踉跄了两步,传来“噗通”一声……

童渊“蹭”的站起来,拿出立在角落的长枪,沉声道:“子龙,我们下山去。”

“是,师傅。”赵云冷着脸站起来,将赵风交给已然走到旁边的百里贺,同样握住一杆长枪,只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等等。”苏岩终于回过神来。

“岩儿?”童渊看向她,满目讶然。

“我也去。”苏岩拾起手边的长鞭,鞭头缀满了银光闪闪的铁片,这是童渊今日送她的生日礼物。

“岩儿,你别去。”童渊道:“那些东西,你见了不好。”

“不,我要去。”她定定的握着长鞭,细细的将它缠在腰间,又拎起一根稍细些的长枪。

“岩儿你……”

“叔公我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童渊一怔,默默的点点头:“走!”

三条人影,遽然消失在漫天的雨丝之中,百里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扶着赵风到里屋躺下,为他上药疗伤。

小疙瘩村里,如同人间炼狱。

一个个头绑黄巾的兵丁如狼似虎的四处,奋力反抗的各家青壮身上早已狼狈不堪。狰狞的笑声与凄惨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合奏着一曲哀鸣。

即使他们再骁勇,再悲愤,农家的锄头菜刀又怎么比的过锋利的杀人兵器?

那些黄巾军早已是身经百战之躯,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生死,如砍瓜切菜一般,劈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淳朴农人。

“爹!娘”赵家门前,十几具黄巾军兵丁的尸体散乱的倒在地上,赵云瞠目欲裂,通红的眼睛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赵父赵母,发出凄厉的喊声。

赵父手中仍死死握着一把砍柴刀,赵母浑身浴血躺在他尸身不远处,瞪大眼睛望着苍天。

已没有声息。

赵家嫂子浑身凌乱的倒在房门口,身上一片狼藉。

周岁大的赵忠祥腹部被一杆木制长枪刺穿,高高的挑起在枪头。

单纯的眸子早已无神,浑身青紫。

苏岩心中一痛。

“我们分头行事,子龙,你且去武菱姑娘村里,我去其他村里,岩儿,你将这里的黄巾余孽都杀掉吧。”童渊望着双目里透出狠历的苏岩,心里并不想让她见识这样的血腥。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既然学了武,既然要报仇,就不能­干­净。

“是。”赵云几乎没有停顿的转身离去,童渊斩杀几个闻声而来的兵丁,看了苏岩一眼,远遁而去。

雨中,苏岩一身白衣,定定的站了片刻,忽然飞身而起。

“猪狗不如的畜生!汝等日后必要下那十八层炼狱,永世不得超生!”女子嘶哑凄厉的声音响起,几个兵丁嬉笑起来,仿佛对她怨毒的诅咒之言毫不在意。

其中一个兵丁伸手过去拎开女子怀中的小孩,随手一扔,也不管扔到何处。另一人则扑上那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欲行那禽兽之事。

“虎子!”女子撕心裂肺的大叫,目光惊恐的追着自家孩子的身影,奋力挣扎,却是全然顾不得压在她身上的人影,脸上湿润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然而,她的叫声戛然而止。

墙头上,小小的孩童蜷缩在白衣女子怀中,双手扑腾着,哭泣呜咽:“娘!娘!”

十几名兵丁愣愣的瞧着那笑容婉约可亲的小少女。

“我来陪你们玩好不好?”

1卷有女苏岩25.杀戮(二)

原来杀人事件很简单的事情。

苏岩在现代的时候,连怎么杀­鸡­都不知道。买回来的­鸡­鸭鱼­肉­早就被勤劳能­干­的菜市场叔叔阿姨给料理的清清爽爽,只等下锅,她最多也就是敲敲­鸡­蛋谋害一下未成型的小生灵,抑或者在尸体身上动动刀子——当然,那是指动物。

她木然的把长枪从兵丁X的布甲里抽出来,然后,看着那人胸口破开的大洞里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雨水不管不顾的冲刷,却洗不掉空气里浑浊的血腥味。

她看了眼早已昏过去的虎子娘,再望了望神­色­呆滞看着她的时候隐隐瑟缩的虎子,抹去了脸上不知道是水珠还是血珠的粘稠玩意,转身离去。

原来她生气的时候,杀人也可以毫不手软。

苏岩一路的冲出去,挨家挨户的杀。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转着几个人的容颜。

赵家爹娘,嗯,他们一直都本分老实,她弄来了种子,不管不顾的丢给他们照料,轻飘飘的说了几句话,让他们累死累活的­干­,给的钱其实真的没多少,但是他们好开心。每年都把最早结的果送上山,哪怕三伏天,也不会不说一声就自己切个瓜尝尝。她知道他们卖了剩下的瓜得了几贯银子,可是老实的他们也不昧下,每次都要她好说歹说,最后等百里贺发话才收下一半的钱,心里还过意不去。心疼的花了钱扯了上好的衣料子,也不舍的给自己家里多添几身衣裳,手工好的赵家嫂子总是选了最好看的几身巴巴的给她送上来,还担心她长得快,几个月就送一次。

嫂子有点贪心,可她最多也就是拿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绣几条帕子,卖点钱当自己的小金库。苏岩还记得那天她跟着赵云来玩,看见嫂子绣帕子,她还脸红的说,存了钱给孩子以后念书。

还有赵忠祥小朋友,多可爱的娃啊,能说话了以后见了她就喊姐姐,也不管爹娘纠正了多少次,就是死­性­不改。他最喜欢吃的麦芽糖,她还藏了一包没来的及偷偷喂他,看他馋吧馋吧的望着她眨眼睛,她就好开心,以前也是这么逗表弟的吧,拿大白兔当诱饵,小屁孩就天天跟在她ρi股后头转,一点节­操­都没有。她说过以后要教他当主持人,小屁孩冒着星星的看她,她晓得他不懂,可是只要是她说的,他总是乖乖的点头。

牛家的叔叔婶婶,寡­妇­刘嫂,好多好多的人啊,为什么那些人,就能那么狠呢?他们不知道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吗?不知道碰伤会痛,痛了会哭吗?

刘嫂还说要教她纳鞋底呢,虽然她总是喜欢拽着自家那个爱哭鬼的小子在自己面前晃荡,可是,她总是偷偷的搂着她喊苏岩乖,漂亮的眼睛眯成条缝,多像小时候她考一百分老娘夸奖她的时候啊?

李爷爷喜欢她,拿她当自己亲孙女似的,即使小荷也比不上。哦,小荷姓李,就是李爷爷的亲孙女。李爷爷给她吃糖,她看见小荷的眼睛都红了,她也想吃,可是李爷爷就不给她。他说苏岩是妹妹,小荷大了,不该吃那么多糖。从前姥姥特疼表姐,什么好东西都给表姐不给她,她嫉妒的要命,也好难过,她恨死表姐了。可是小荷一点也不,她拉着苏岩的手叫妹妹,爷爷昨天也给了我一块花生糖呢,我没吃,太甜,妹妹吃蛤?

还有她讨厌过的胖叔叔,好像老是打胖婶。可是那天她偷偷的看见了,没别人在的时候,胖婶教训胖叔叔呢!胖叔叔一边哀哀叫,一边却笑眯眯的,偷偷搂着胖婶的水桶腰紧紧抱着,后面她没敢看,长针眼啊!

还有……

苏岩的鞭子也解下来了,长枪舞不动了,她就拿鞭子抽,锋利的铁片很轻松就可以割开那些人的脖子,她看见血了,可是她一点也不怕,她喜欢的人都躺着,欺负他们的人倒下了,可是他们也不会笑了,也不会拍手夸她­干­的漂亮­干­的好。

小岩儿,­干­嘛哭呢?赵云那臭小子又欺负你啦?二牛哥给你报仇去。

于是被打的很凄惨的二牛哥昂首挺胸的回来了,岩儿岩儿,赵云说他没欺负你,你老是欺负他。

百里丫头,吃饭了没,来来,大娘这有新粟米烙的饼子,吃一个吧?跟你说啊,我家那小子最近可勤快了,天天缠着邻村的秀才要念书呐,我打算明天送他去私塾,以后本事了,你嫁给他吧?

没过几天,她就看见大娘追着他家儿子满村疯跑:啊臭小子,老娘让你去读书你敢打先生?那小子边跑边喘还边咆哮:谁让先生说岩儿妹妹坏话,先生是乌龟王八蛋!

好多好多,跟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苏岩总觉得自己好冷情,冷淡的心里都有点冰冻。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她只是个过客,她跟自己说,只要能好好活下去就好了,她不要银子不要权利什么都不要,她只想冷眼旁观当个真正的过客。

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痛又这么恨呢?

黄巾军,他们不是造皇帝老子的反吗?不是要给天下穷人一个公道吗?为什么他们要欺负和他们一样可怜朴实的人,为什么他们要那么残忍?

苏岩哭了,哭的泪眼朦胧,绕着整个村子走了一圈,好像没站着的人了?那些活着的朴实乡邻们,胆小的晕了,胆大的也是害怕的望着她。她不管,她也怕,可是她要保护他们,她不能让这些刽子手毁了一切,虽然……好多好多美好的东西都已经没了。

“岩儿!岩儿,别打,是我。”赵云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好多拿着­棒­子抗着锄头的人,他一看苏岩这模样,心急的连忙冲上去,不小心吃了一鞭子。

苏岩的鞭子给他夺了去,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她心里好明白呢,也不是故意打他的,看着他眼里的担心和哀伤,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是心呢,还是心里的冰呢?

“岩儿,别哭,没事的……”赵云赶紧抱住她,看着她软在自己怀里,脸­色­苍白得像个快要碎掉的瓷娃娃,心疼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疼。

“子龙哥哥,你回来了。”

“嗯。”赵云抱着她,忍着满眼的泪。

好痛好痛,那是他的爹娘,他的家,他的嫂子和小侄子,还有漂亮的没过门的媳­妇­,都没了。

雨丝唰唰的,下的越来越大。

1卷有女苏岩26.善后

苏岩睡着了,她做梦了。

她梦见了高楼大厦汽车飞机,梦见了自己家的蜗居,爸爸妈妈和哥哥正在一起吃饭,他们的表情很伤感,小侄子端坐在一旁,时不时的嚷嚷两句。

苏岩看见了自己,当然,只是照片,彩­色­的,被放大了,端端正正的摆在客厅里液晶电视的边上。那是自己考大学哪一年拍的,特傻,穿着红线衫黑马甲,整一个大妈,好挫。她知道那就是自己,可是她忽然没办法习惯那张透着傻气的笑脸,平凡普通,但是妈妈说,她笑起来总让人觉得贴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没的,好像,就是睡觉的时候吧?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娘胎里带的哮喘,感冒的时候折腾的她老是想死——也许是因为想的太多了,结果她真的死了,死的能那么安静,那个时候,肯定谁也不知道。

苏岩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年那么不爱拍照呢?竟然让他们选了这么一张难看的给她当遗像——要是有不认识的人看见了,肯定会对她妈说,哟,这是你妈吧?死的好早啊,还很年轻啊——

苏岩知道自己和妈妈长得很像,那时她也讨厌自己那张很像妈妈的脸,因为太普通。

可是现在,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可以重来。

她再也不嫌弃自个的脸了,也不会嫌弃老妈的严厉,她一定乖乖的,听话。

她想扑过去叫爸妈,身后却传来一股好大的力,她无力反抗。

然后她梦见了后来。

穿越之后的点点滴滴清清楚楚的浮现在她的梦里,她不晓得那到底是梦,还是在放电影。

百里贺、赵云、童渊……好多好多人,包括昙花一现的郭嘉和他叔叔郭域。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的铺展着,就好像一部默片,她听不见声音,却知道所有的对白。

默默的看着,她几乎是贪婪的去看那些人的笑脸,想要把那些东西都刻在心底。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那些人的小心思都显得无比可爱。

她看见小忠祥小小的身躯被挂在一杆长枪上,树立在赵家院子里。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

“岩儿,岩儿,你怎么了?”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焦急的喊着,她张开眼睛,一张漂亮的脸孔落入她的眼帘。眨眨眼,再眨眨眼,他是真的,还是她还在做梦?

“赵云?”

“岩儿,你哪里受伤了吗?”

“我没事儿,只是脱力了。”苏岩努力的笑了笑,从他怀里爬起来。雨还在下,周围的人们有些关心的望着她,可是他们不太敢靠近。

她的白衣已经染红,配上那娇娇­嫩­­嫩­的笑脸,看上去那么诡异。

“我们……去安葬赵叔赵婶还有嫂子和小侄子……”垂下眼帘,苏岩只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的好苍白好无奈。

赵云默默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武家……菱儿妹妹也死了……”

她忽然好后悔。

当年为什么她就不爱读文科呢?念什么生物啊!她该学历史,把该死的上下五千年都给翻个彻彻底底,她该死命专研三国,把《三国志》《赵云传》哪怕《三国演义》都看的透透的,把一切都记下来,当个未卜先知的神仙,拯救所有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她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弄不清楚。

“大伙……帮忙收收乡亲们的尸身吧,别再让他们再被雨淋了。”同样带着一批乡民赶回来的童渊,转身对周围还活着的人道。

残存的人们沉默的将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放到一起。有亲人还活着的,就让亲人领走,全家都……没了的,就由附近的乡邻收敛。

一时间,小疙瘩山脚下,多了一排排一个紧挨一个的坟包。

村子里几乎已经没什么好完整的东西了,糟兵最重的是武家姑娘所在村子,林林总总只剩下十来个青年男子,疙瘩村好赖还有­妇­孺。但即便是这样,方圆十里的几个村庄也就剩下不到三百号人了。

因为担心黄巾军再来一次扫荡,童渊领着大家上了山,将就着用湿木头搭建起几个临时的住所,三间仓库腾了两间出来给­妇­孺居住,里面的粮食分给了大家各自带着。

但,坐吃山空总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们倒是多虑了,到这时候,黄巾军最强盛的时期却是已经过去了。这一次祸乱的乃是一千多被追赶到此处的流兵,即便有人跑走了,怕是也不找不来更多人了。

没过几天,那些个终于恢复过来的青壮纷纷都说要投军给家里的父老相亲报仇雪恨。除了老弱­妇­孺和重伤者,每个人都义愤填膺。

虽非国恨,却是家仇。

赵云默默的站了出来,他决定带着他们投军。

“既然如此,老夫倒是不好劝你们了。”百里贺虽然不赞同,却只能无奈的道:“但在离开之前,是否该安排好剩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亲人?不若让老朽带着他们避到林间去罢,我义弟也要留下,若有什么事,总要有人送口信不是?”

“先生说的有理,我们听先生的。”众人点头道。

“子龙,你打算带着大家去投什么人?”百里贺看向赵云。

赵云怔了怔,道:“我先前与爹爹到镇上采买,听闻幽州公孙大人治下子民安居乐业,当是良主。”

百里贺还未说什么,苏岩便皱了眉头忍不住道:“子龙哥哥,你为什么不去投刘备?”

“刘备是谁?”赵云茫然的看向苏岩。

苏岩顿时哑然,忽然想起来,貌似这会刘皇叔说不定还在曹­操­帐下混呢!她只是依照着仅有的一点点印象脱口而去,冷不防糟此一问,顿时有些无措,暗骂自己有口无心。明明历史烂到极点,却还口无遮拦,只好掩饰道:“那个,呵呵,岩儿随便说说的……”

万一日后真遇到刘备了,赵云会不会为她今日的“金口玉言”感到困惑?

苏岩的心里顿时有些拔凉拔凉的。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赵云和那个爱哭的皇叔见面!苏岩按下脸上那个的不自然,在内心默默决定。

真真是可怜的刘皇叔啊……

“且不说那什么刘备,子龙为何不去投那袁本初?”童渊毫不在意的打断苏岩搞出来的“备备门”事件,只向赵云问道。“他离我等却是近些。”

“听闻那袁将军极好女­色­,脾气暴躁,治下又不严明,常有兵士扰民的事情传出,恐怕比黄巾军也好不了多少。我等深受兵士之害,难道还要去投奔那等人手下吗?”赵云义正严词的道。

“既然你们已有了决定,要去便去吧,不过,子龙你须得记住一句话。”

“是师傅。”

“识人定要多看多思,万不可愚忠!”

1卷有女苏岩27.坦言

没有人问她的意见,虽然他们商讨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但他们都没将她放在心上吧!

苏岩在心底悠悠一叹。

经过那天的事情,虽然好多村里人都看到了她的杀伐果断,看到了她隐藏在外表之下的另一面,但事过之后,他们依然会记得,她是个女子。

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女。

染了血的长鞭早已被洗的­干­­干­净净,但苏岩依然能闻到上面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知道那只是她心中的魔障,可是,她就是不能忘怀。

有人说第一次杀人的人总会在心底存有­阴­影,不管是对是错。

那天清醒之后,看着满地残骸,她和赵云皆是吐的昏天暗地。那种缓过来之后的惊惧与迷茫,折腾的他们一夜不能成眠。

如今赵云要去投军了,那她呢?

她该忘却一切,陪在爷爷和叔公身边,依旧当她的百里苏岩么?

乱世。

既然是乱世,恐怕连女子也不能幸免。想起那日虎子娘昏倒在地,想起村里人看着她时那抹残留的惊惧,她的心沉了沉。

不能怪他们,纯朴如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人间炼狱。

她虽然是为了救人,可到底是沾染了血腥的。

从她在站起来将鞭子绕在腰间,紧握长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的。

是她自己选的路。

百里贺……他应该是清楚的吧?那天他没有拦她,想必是尊重她的选择的。

入夜,她笔直的站在百里贺面前。

百里贺望着面前神­色­淡然却坚定的苏岩,在心底叹了一声。伸手拿过一旁已经冷却的茶水,浅浅的啜了一口,方问:“岩儿,你可是决定了?”

“是的,爷爷。”她心里一暖,面­色­缓了缓,仍旧坚定的点头。

“你可知道,那是一条不归之路。”苍老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杯盖,然依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虽不大,却声声入心。

“岩儿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百里贺笑得那样淡漠。

他本不是一个冷淡的人,他知道苏岩为什么要他囤粮,他知道子龙的善心。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心内有些错乱。

这个苏岩,本该在四年前就死了的。

他擅看人的面相,当年看到赵云怀中那个湿答答的小人儿时,他就看出,她是注定要死的。

他不想看赵云因为救起的小人儿死去而伤心,因此冷硬的要赵云将她送走。

可是赵云的坚持,让他很是无奈。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女孩儿,竟然活了过来。

她忘却了前尘,带着一双漠然的眼睛活了过来。

至此,他再也看不清她的命数。

百里贺心知,她已经不是她了。瞒天换命,本是大忌。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此逆天改命,但看着她那一双笑着却没有多少暖意的眼睛,心却软了。

“岩儿,你到底是谁?”他下意识的问。

苏岩一惊,抬眼看他,却只见到一双略染风霜的眼,不带苛责。

“不用担心,我早知道了。”百里贺见她不知怎么回答,有些别扭的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但爷爷需得提醒你一句,既然你随了我的姓,就要当自个儿真是百里家的人。”

怔了怔,苏岩微笑:“岩儿本来就是爷爷的孙女儿,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听见她的回答,百里贺微微一笑,随即敛去:“有件事情,爷爷必须得说与你听。”

“是,岩儿会认真听着的。”只听,不说。

“那一日子龙与那位武菱姑娘定亲,爷爷就已经算到了这一场祸事。原本爷爷瞧过赵家人的命相,除去子龙与赵风,竟皆是夭寿,但我并未深想。但那日看了那武姑娘的八字,竟也是一样。”百里贺淡淡的说起,却听的苏岩眉头一皱。他瞧见了,便笑,带着些许的自嘲:“岩儿是想说为什么爷爷不救那些人吗?”

苏岩点点头。

那可是数百条人命啊……

“爷爷算得到他们的命数,却并不能算到他们因何而亡。”

“我隐居在此,本就是因此奇特的能力。从前爷爷跟随一位大人帐下,曾助他逃过一次命定劫数。然而第二日,他仍旧是死了,死因离奇。而我,也因此损了数年阳寿。”

“那时我便知道,命数已定,断无更改的可能。”

“岩儿,你可知,你却是我见过之人中唯一改命之人?”

苏岩听了这许多,心里早就骇然。如果百里贺说的是真的,恐怕他早就看出,自己是该死的人吧?“爷爷……”

“爷爷说过,我并不想知道你是谁,你不用说与我知道。与你说这些话,只是要告诉你,虽你能预知未来,但万不可强天之所难,行那改命之事,你可明白?”

预知未来?苏岩惨惨一笑,她的历史学的奇烂无比,要她预知,那才真是强人所难。

她最多只是知道大汉朝气数已尽,将来会三国鼎立而已。

“是,岩儿记住了。”

“这世间纷扰,你只需做一个看客便罢了,就像……从前一样。”

苏岩额首。

可是,她真的能和从前一样吗?

惜命寡言,敝帚自珍?

难呵……

经历了这一次,她已然做不了看客。她虽无能,却还是想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她不求拯救苍生,只希望她身边的人,能少一些磨难,多一份欢愉。

“你去吧,同子龙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爷爷?”苏岩讶然的望着百里贺,她以为,他是不会同意的。

说了这许多,难道不是为了劝她?

“傻丫头,你以为你悄悄跟着去,他就能答应了?他疼你若此,怎会愿意让你泥足深陷?”百里贺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一头青丝,带着几丝不舍:“岩儿,爷爷知足了。临老能有你这么个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孙女儿,我得的福气已经够多了。”

“爷爷,您救了岩儿,岩儿孝顺你是应该的。”苏岩正­色­,望着百里贺的眸子里,一片清澈。

百里贺笑着挥挥手,苏岩向他福了福,向赵云的屋子里走去。

“傻丫头,我这哪里是救你?”望着她的背影,百里贺喃喃自语,阖上眼睛又为她算了一次,却仍是一片迷雾:“丫头,若是你能……也不枉我们祖孙一场。”

语毕,他咳出一口黑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苦笑。

逆天改命,便须得另一个人的命来偿,天道果然无情。

1卷有女苏岩28.酸甜

从常山到幽州的路途非常遥远,至少在携带着许多粮草又只有几架牛车的赵云等人眼中,前往幽州绝对是一件大工程。

然而没有人对赵云的选择有任何疑义,他们似乎很笃定他的选择是对的。但实际上,赵云对此去也并没有把握,毕竟他所得到的相关评论都是来自于人们的口口相传。

在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狗仔队的三国时代,想要知道一位“明星”的八卦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于是苏岩就充当了狗头军事的地位。

苏岩想破了脑袋到底也没想起来公孙瓒是个什么东西——呃,是个什么人物——反正在她看来,肯定也是个短命鬼——她对历史人物的年龄没有任何概念,既然三国鼎立的时候这家伙没跳出来闹腾,就说明他差不多已经可以去投胎了。

按她的意思,还不如直接去找备备来的妥当。想起终极三国里那个美型的关羽,她就忍不住有种莫名的期待——当然,偶像剧用的都是美男,而现实是,她面对的是一群穿着布衣披挂的古人。

不过这个想法她始终都没有说出来,即使赵云最后还是跟着刘备开辟出了蜀国成了五虎上将,她也没勇气面对几百双带着问号的眼睛。

然而苏岩从来没有想到,带着几百个人赶路会是如此的艰难。

她的意识始终停留在过去,一开始把这个艰辛的过程当成游山玩水。实际上她的确很想这么做,但大家的心思沉重,只一心想要早早投军然后能报仇雪恨。

露宿,但没有帐篷,只有满地的野草与躲避其间的小虫。只几天,苏岩就感觉自己白­嫩­的皮肤黑了许多,并附赠无数各种各样的叮包。

无奈之下,苏岩只好沿途找寻能够趋避蛇虫的草药。好在古代不像现代那样物资缺乏,随手扒拉开的野草中或许就会藏有好几种草药,倒也不必为此太过烦恼。

也因着苏岩的存在,这些皮粗­肉­厚的汉子们也感受到了一些好处。至少这些­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在苏岩的指点下,煮­肉­汤的手艺有了长足的进步。

“岩儿,你累么?不若去后头牛车上休息会?”赵云看了眼一身男装的苏岩,绑了少年发式的她看起来还真像一个俊秀的小后生。

他原是不想让她跟来的,但既然师傅都同意了,他自然也就没了反对的理由。如今出常山县也有好几天了,虽然众人赶路的效率不高,但百八十里的距离还是有的,他也就不再提让她回去的事。

“子龙哥哥,我不要紧。”苏岩对他甜甜一笑,转头瞧着远处的天­色­略略有些担心。虽然此刻还是阳光明媚,但夜间却似乎要下雨了。如果找不到能借宿的地方,恐怕他们今天晚上都得淋成落汤­鸡­。“子龙哥哥,你脚程快些,不若去探探有无可借宿一晚的地方?看着天­色­,怕时候要下雨了。”

“嗯,我到前头看看去,你小心些。”

“不怕,我们这么多人,谁那么不长眼敢来惹我。”

“小心些总是好的。”

苏岩点头应了,赵云便拔足而奔,不一会就远远的成了个小黑点。

“丫头,咱们歇息下吧,大家伙都累了。”与她还算相熟的白家大哥道:“等赵云兄弟探路回来了我们再继续赶路。”

苏岩瞧了瞧左右,旁边有一处林子还算­阴­凉,便点了头:“白大哥,你喊乡亲们到那边林子里去休息,千万别乱走,我听林子里似有水声,就到那里吧,也好补充些水,顺便捡些木柴带上,晚上做些吃食。我在这里等子龙哥哥,你们都去吧。”

“诶。”白家大哥乐呵呵的应了,起先大家总是对这个小不点的建议颇有微辞,只是摄于她的“杀名”,都不太敢去说她。但一次次下来,这丫头每每说的话却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一来二去的也都惯了,有时有什么事情都会找她来解决,俨然把她当成了这个队伍的二头目。

大头目自然是赵云。

读过书的人和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自然不同,在心底,他们可都是敬着能看能写的赵云的,即便他年纪小一些,也不算什么。

说来也是无奈,那一役赵云和童渊手下的亡魂也不少,可是幸存的乡邻看他们的眼神都很正常,却唯独对苏岩有些惊惧。重男轻女的思想即便到了那个地步,也依然根深蒂固的存在于他们的骨髓里,这不是苏岩一个人就能改变的了的现实。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至少没人再敢生出娶她当妻子的想法了。试想若是家里有了这么一位,那还不是天天被欺负死?

男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温顺听话,希望她依靠自己,而不是被自己依靠。女人若太强势,太能­干­,是会被嫌弃的。这一条潜规则,即便是在现代,也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

苏岩寻了一块­干­净些的大石头,一ρi股坐下。

如今还是阳春三月,阳光并不热烈,晒在人身上有一股融融的暖意,若是到了午后,人就很容易困倦。苏岩撑着额头,却没有睡意。

指甲几天没减已经长了好多,即使她再爱­干­净,也有好些日子没洗澡了,身上稍稍有些不适的感觉。她只希望赵云能找到一个小村庄也好,让她能好好的搓下一层皮来。

“岩儿岩儿,”没一会,便听到赵云叫着她的名字一路飞奔回来,额头有层薄薄的汗水。“前头有座破庙,我看挺大的,应该能住的下。”

一听是破庙,苏岩皱了皱眉。不过有好过无,安顿好了大家,或许她还能偷偷的跑出去洗个澡。“里面可有人在?”

“没了,佛像上都罩着几层的灰,恐怕要打扫一阵才能住人。”

“不过是一晚借宿,能遮风避雨便是好的。”苏岩一笑,心知一路来赵云一直对她和他们一起露宿有些耿耿于怀。每到晚上,苏岩都是睡在赵云边上的,大家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主要是,他们还是有些怕她,因此宁愿她跟武力值最高的赵云混在一起。

赵云去喊了大伙,听说有屋子可以住,大家的眼睛都亮亮的。这一路的餐风露宿即便是大男人也忍不住要喊一声辛苦,从前下地做活虽然劳累,但回到家还有暖被薄裘,没什么油水却热乎的饭食。忍了好些天,此刻都有些沸腾了。

不知是因有了动力,还是短暂的休憩让他们缓解了一些疲劳,大家此时的脚程快了许多,半个时辰便到了地儿。苏岩里外瞧了瞧,觉得还不错,庙宇的地势在高处,即便下雨也漫不了屋内。虽显得残破,屋顶和房梁都是好的,决计不会漏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苏岩还是去寻了些甘草和野地生姜,打算煮些姜汤给大伙驱寒。

当她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大家伙都对着她善意的笑着,苏岩有些纳闷,却也只好回以灿烂的笑容。

赵云看这些人都只顾傻笑,只好摇着头走上前道:“岩儿,里面有一间方丈室,虽然小些,但都打扫­干­净了,晚上你睡那。大家找到一个大木桶,所以就给你准备了热水,一路辛苦了,赶紧去洗洗。”

赵云知道她最爱­干­净,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想到却是另一回事。

这不是他想的,是白家大哥他们几个人说的,想起苏岩因避讳着他们几个大男人一路上没换衣也没洗过澡,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啊?真的!”苏岩高兴的跳起来一把抱住赵云,像八爪鱼似的巴在他身上,冲着他那张还带着灰的俊脸就吧唧一口。

“是啊是啊,你快去吧,我给你守着门。”赵云一愣,脸突兀的红了起来。

苏岩也怔住了,忽然想到自己此刻的举止是多么的“另类”,赶紧跳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逃也似的跑了。

大伙瞧稀奇似的望着赵云,难得啊,小白脸也有脸红的一天。

1卷有女苏岩29.雨夜

天还没黑,就如苏岩所预料的那样,下起了雨。雨虽然不像文人描述的那样有若倾盆,但从破庙的门缝里透进来的凉意却扎扎实实的让众人打了个激灵。

“怎么好好的就突然下起雨来了。”有人嘀咕。

“春日本就多变,时晴时雨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我自然晓得,不过连日都晴了,突然下起雨来,难免有些不适应……”

洗完澡的苏岩倒不觉得如何,算下时间,其实也该到梅雨季节了。这年春日的晴天本就多的反常,自从三月三那场让人心痛的大雨之后,一脸好几十日都是艳阳高挂。就好似是为了晒去那些悲哀与伤痛一般。

神清气爽的站在赵云面前,仍旧有些淡淡的尴尬。古代的女子合适能做出这般大胆的姿态,也难怪赵云会骇的脸都涨红了。

苏岩怯怯的瞧着显然有些神游天外,神­色­不明的赵云,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他的衣袖,见他向自己开来,才有些担忧的道:“子龙哥哥,你不要生气,岩儿不是故意的。”

赵云猛得重重咳了一声,掩去苏岩的小声低语,见周围竖起耳朵倾听的众人不自在的动了动,方才道:“我没生气,只是……咳,有些吓到了。”

苏岩一呆,然后却是笑了,出声调侃道:“岩儿倒是不晓得,出入千军万马之中的常山赵子龙,居然也会被吓到?”

赵云听得莫名,只以为她说的是那日在村中肆虐的黄巾军兵丁,便有些惭愧道:“那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也不足千人,哪里来的千军万马只说?岩儿莫要调笑于我,倒叫我羞惭不已。不怕说与你听,那日,其实我心里到底也是有些怕的……”

苏岩晓得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晓得自己出言莽撞了些。不过她也没有去辩解,毕竟如今的赵云其实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与后世那个被美化与神化了不少的赵云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如果不是遭此巨变,也许赵云也不会有投军的想法。也许终其一生,只会是那个心带善良,木讷少言,极其憨实的农家少年。

“在岩儿心底,子龙哥哥自然是谁也比不上的。”苏岩认真道。

“岩儿……”赵云心中一暖,只觉得近日来的疲惫和心中残存的悲伤淡去不少。面前的少女俏脸上带着信任,那坚定的眼神和认真的语气,让他不觉生出一丝怜爱。

“我去给大家煮姜汤喝,今日遽冷,带的薄被怕是不能御寒。”苏岩冲他吐吐舌头,跑下一句话,便一溜烟跑去先前架起的铁锅跟前,指挥着几人拿火折子重新点燃­干­柴,放入­干­净的水和洗净的野地生姜,煮起姜汤来。

没有红糖,这姜汤尝起来难免不是那么好味道。但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们却丝毫不嫌弃,辛辣的姜汤入腹之后带起的丝丝暖意,更是叫他们觉得苏岩的先知先觉有多么正确。

一路的艰辛似乎随着这些温暖舒缓了许多,那些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悲痛却一直不能掩埋。死死讶异内心的青壮们从窃窃私语转而到大声悲呼,有人痛快的哭,有人哭泣的笑,有人哼着母亲在其年幼时哼的歌谣……透过这样的方式,宣泄对故去亲人的哀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终是有人痛苦之后一抹脸上的泪痕,大声的笑了起来:“日后定要杀尽那些无良之人,为父母乡亲报仇雪恨!”

“对!报仇雪恨!”

“杀光他们!”

苏岩面­色­淡淡的望着这些落泪之后似乎陡然变得狠历起来的汉子,心中亦是不忍。但她知道这就是乱世所注定的,即便是淳朴憨厚的农人子弟,一旦被逼到了绝境,依然会愤而慨之。

“吱吖——”破庙的门忽然发出难听的呻吟,尚未熄灭的火光倒映出了门口几个面­色­惨白的人影。一名约摸五六十岁的老者站在最前,身后有两条人影。一者月白,一者淡青,看那身形,仿佛是女子。

三人身上的衣衫皆是粘连在身上,想来是躲雨不及的路人,看到这破庙的火光之后便寻了过来,却听到了庙中愤然之声,以致于吓得脸­色­惨白。

苏岩料想的并没有错,只是他们未料到这破庙的门并没有拴牢,那老者慌张之下,手肘轻轻碰触到门扉,却一下就被推开了。

“郭叔——”那月白­色­衣衫的女子有些颤抖的出声,音­色­却是柔美的很,一双美眸根本不敢看屋内的数百个男子,下意识的躲到了老者的身后。

不用赵云与苏岩喝止,庙中众人都已经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他们本是善良的农人,并不会对这样的路人有什么歹心。此时见对方有些惧怕自己等人,反而都有些讪讪的。

“三位可是来避雨的?”赵云咳了一声,拽着苏岩走上前去。他晓得男女之防,若知道庙中只有男子恐怕那三人宁愿在外头淋雨了,拉上苏岩也好让他们稍稍宽心一些。

“是是,这位公子容禀,吾与小姐途径此地,未料突下暴雨,见此地似有火光,便、便想叨扰一二……”老者吞了口口水,细细瞧了赵云的面容,只觉这少年姿容出­色­,面带善意,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心下便宽了两份。又见他身旁的小童,虽是做少年打扮,但显然是个小丫头,便以为是为离家的世家子弟,语气上更是恭敬了些许。

“无妨,三位请进来避避雨,我们也不过是临时居之,算不得叨扰。”赵云一笑,现出两份憨厚,再配上他的样貌,叫人觉得心宽了不少。

老者微微犹豫,看像那身穿月白­色­长裙的少女,询问道:“小姐……”

“奴家看这位公子也是好意,若秀儿拒绝岂不是多疑?”月白­色­女子闻言淡淡一笑,却是比那位郭叔要淡定得多,苏岩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

“三位请进。”赵云淡笑,将三人让进了屋内。

三人身上倒也不算太狼狈,郭叔浑身湿透,那淡青衣衫的少女显然是个小丫鬟,不比苏岩大多少,手中握有一把雨具,但想来都遮蔽到了那位秀儿小姐身上,因此衣物湿了大半。小姐虽然好些,但右肩和裙摆还是濡湿了不少。

“老爷爷在此等候吧,我带两位姐姐去换身­干­净衣裳可好?”苏岩笑道。

“那秀儿就多谢妹妹了。”

“可是小姐,带着的包袱都湿了……”小丫鬟有些懊悔的道,方才她只记得帮小姐挡雨,却是忘了怀中的包袱。

“若这位姐姐不嫌弃,我俩的身量差不多,姐姐可以穿我的。至于这位姐姐……怕是只能穿我子龙哥哥的衣物了……”

“这怎么可以!小姐怎能穿男子的衣物?”小丫鬟一听顿时急了,忙道。

“青儿,不得无理。”秀儿淡淡斥了一句:“如此便麻烦妹妹了。”

苏岩抿­唇­一笑,觉得这个叫做秀儿的女子胆识过人,那位郭叔担忧的目光不时扫来,想必还是不太信任自己这些人。反而这位小姐却毫无反常之态,言语之中极其自然,没有半点狼狈和害怕。

她有些好奇,却并未探寻。将二人引到她方才沐浴的屋内,寻了两套衣物与她们,便退到门口去等候。

片刻,门就被拉开了,苏岩顿时眼前一亮:好一位­唇­红齿白的绝世佳人!

1卷有女苏岩30.任秀

在这个女子面前,恐怕没有多少女­性­还能保有任何的自信。

即使穿着质地粗糙的男装,头发还有一些湿气,也无法掩盖,这是一个美女的事实。

衣服……原来真的只是陪衬而已。先前的狼狈让苏岩没有注意到她的美丽,并在她的刻意掩藏之下,多多少少也蒙蔽了一些。

这个时代的女子,很有自我保护意识。显然她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对于庙中那几百个男人的杀伤力,或许也常常因为自己的外貌而困扰——因此她下意识的掩藏了起来。

而此刻面对苏岩,她露出了娟秀美好的脸,盈盈一笑。

“姐姐好漂亮。”苏岩回过神,甜甜地笑,单纯的羡慕道。

“妹妹也很漂亮……”只是她还太小。秀儿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这个少女让她觉得很舒服,就好像她真是自己的妹妹一般的感觉:“奴家姓任,名秀儿,小字红昌……”

“姐姐嫁人了?”苏岩忽然道。

“未曾,妹妹何处此言?”任秀儿一怔,对苏岩的问题感到奇怪,她梳的明明是姑娘发式啊!

“唔,我爷爷说,女子待字闺中,要等到定亲才能取字……啊,秀儿姐姐定是定亲了吧?”

“不是这样的……”任秀儿莞尔一笑,只觉得这少女真是天真的可爱:“女子若在及笄之前未曾定亲,及笄之后也是可以取字的。”

“啊……是这样啊!爷爷没说过呢!”苏岩恍然大悟般浅笑着,白­嫩­的脸庞上生出两朵浅浅的梨涡:“岩儿不晓得,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原谅。”

“呵呵,无事的,汝名唤岩儿么?”

“嗯,我复姓百里,名苏岩,爷爷他们都喊我岩儿呢!”苏岩甜甜的笑道。

丫鬟青儿瞧着这个总是“我”来“我”去的少女,心下有些不以为然。哪有好人家的女儿这般自称的?这个百里姑娘也甚是没教养,竟如男子一般自称。

不由得便想起先前那个俊秀的少年来,他仿佛也是这般自称的,那双黝黑的眸子,还真是好看呢!脸蛋微微一红,青儿下意识的摇摇脑袋,只觉得自个真是不知羞,竟想着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百里?这姓氏……很少听说过。”果然不是大家族之人呢!

“青儿,不得妄言。”任秀儿眉头一蹙,瞪了自己的婢女一眼。只是美人便是美人,即便是瞪人的模样,也仿佛有万种风情。

“无事,本来就少见,我都习惯啦!秀儿姐姐你和青儿姐姐今晚上就在这屋里凑合一下吧,早些休息!”苏岩并不介意青儿的轻蔑,只是淡淡一笑,恍若未觉。将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对任秀儿道。

古代人尊卑意识太强,她可不想和这一主一仆同住一屋。再说那小婢青儿紧紧的守着她怀里那个包裹,即便是换衣裳时也不肯远离,看着她的眼神恍若防备着什么似的,简直是拿她当贼了。

她无意与人相争,万一真丢了什么,可不要赖到她身上来?她怀中可还有临去时百里贺给她的一千两银票呢!

“妹妹不必如此……外头可都是些男子,汝还是与奴家同住一屋的好。”任秀儿好心道,对这个百里苏岩好感顿生。她心知青儿的态度惹了苏岩不快,却无可奈何。虽为主仆,这小婢女却是一位叔父家中的,她虽能支使,却并不愿强迫。

“无妨,前几日餐风露宿,大家都在一起,也安全些。”苏岩笑眯眯的道,却隐隐刺了那小婢一句。她防着她,苏岩还怕她是贼呢!

那青儿也不蠢笨,只呆了一呆就明白了苏岩话里的意思。待她要发作,苏岩却已经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恼的她想也不想便想抬脚追出去骂上两句。

“青儿,汝做什么!”秀儿立时声音打了起来,瞪着这不知轻重的婢女,心下却是无奈至极。

“小姐,那百里姑娘骂奴婢是……”贼这个字眼,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口,只是不甘愿的望着美丽的任秀儿。

“汝若不曾看低于她,她又怎会这般回敬于汝?岩儿妹妹好心将这唯一的一件静室分与吾等同住,汝却万般防备于她……”任秀儿冷冷的瞧着青儿,直到她被看得低下头去,无言的叹了声:“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待吾问过叔叔,汝还是不要在吾跟前伺候了。”

“小姐恕罪,青儿再也不敢了!”青儿一怔,慌忙跪下,磕头不止。

“青儿不用如此,可记下汝今日所言,如若再犯,定叫叔父将汝卖出府去。”任秀儿看她实在是可怜,便软了心,只是告诫了一番。

小婢应声不止。

门外传来轻叩声,郭叔隔着门清清嗓子,喊道:“秀儿小姐。”

“郭叔何事?”

“方才那位姑娘让奴才守在这门外,请小姐早些歇息。”

“奴家知晓了,郭叔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是。”

门外沉寂下去,任秀儿默默的看了已经起身抹泪的青儿一眼,心道:这朱门之奴,果然是狗眼看人低的。

那百里苏岩,却是一个坦荡荡的女子。

这一趟北上,却不知是对是错,是福是祸。

且说苏岩出了那静室,让那老者去位两位姑娘守门之后,便抱着包袱走到赵云身边,寻了些­干­草,铺了一床被褥。

“岩儿,你怎么出来了?”赵云皱眉,看向那静室的方向,眼里透出一分不满。

“岩儿不喜欢同陌生人住在一间屋子里,还是子龙哥哥身边好,我觉得安心呢!”苏岩笑嘻嘻的道,冲着赵云吐吐舌头,“子龙哥哥可是不喜欢岩儿了?”

“怎么会?”赵云莞尔,伸手轻轻在她圆润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好了好了,既然出来了,就在这睡吧!”

“岩儿,把昨日你讲的那个故事再说说吧!”一旁的人瞧见苏岩,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凑了过来。

“是啊是啊,那个……那个岳飞究竟如何了?”

“大­奸­臣秦桧死了没?”

“昨日讲到何处了?”苏岩一瞧,竟是连赵云都露出了万般好奇的神­色­,不由一笑,臀下挪了挪,敲敲靠在赵云身上,故意装作忘记的模样,问道。

“讲到那岳鹏举大败金兀术,那­奸­臣秦桧使计连出十二道金牌……”

“……就在岳家军即将取得辉煌胜利的时刻,朝廷连下十二道金牌,急令岳飞‘措置班师’。在要么班师、要么丧师的不利形势下,岳飞明知这是权臣用事的乱命;但为了保存抗金实力,不得不忍痛班师。岳飞愤慨地说:‘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诸郡,一朝全休!社稽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1卷有女苏岩31.忠君

说完了岳飞的故事,庙内一片沉默。

多数人有感于岳飞的忠心耿耿,对秦桧之徒痛心疾首,恨不得那人生生的被唾沫淹死才好,对帝王,他们反而没有过多的去想过——在他们心中,帝王始终都是高高在上的,哪怕是被谈及,都是一种亵du。

所以,没有人说起帝王的昏庸,他们只会觉得帝王是被权臣所蒙蔽。当然,他们也只把这当做一个故事,却完全没有想到,故事中的帝王,与灵帝是何其相似啊!

灵帝已于两年前去世,说是去世,应该是天天惊惧之下被吓死的。如今已是初平二年,献帝刘协已经做了两年史上有名的傀儡皇帝——先是董卓,后又有曹­操­。然而说起灵帝,天下有识之士没一个不摇头的:此人爱财,偏又最是小气,哪怕是自己的臣民遭遇了天灾,也不肯拿出国库的银两赈灾。虽然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缺点,然而对一位国家的帝王来说,却是会导致家国倾覆的蚁|­茓­。

而且,他信任权臣,任人为亲,虽然没有太面积的残害忠良,却也导致忠良离。与苏岩故事中的那位昏庸帝王还是有一定的相似度的。

换做让别人听了去,难保不会做出一些不恰当的联想。而苏岩其实就是在说故事,她把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拿来说,除了是为了给枯燥的旅途添一点趣味外,也是想通过故事告诫一下赵云——其他人想听恐怕也不会听得懂,这些人当中能听懂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果然,赵云沉思了好一会,终于抬起了头,那双眼睛里,似是迷茫,又有一丝明悟:“岩儿,你说,难道忠君爱国是错的吗?”

苏岩耐心的给他解释:“忠君爱国自然是不会错的,但要看你忠的是什么样的君啊!你看看,故事里的这位天子,罔顾忠良,一味听信权臣之言。你忠于这样的人,就等于是在害自己的国家,又何来爱国?君与国,孰轻孰重,子龙哥哥总分的清吧?”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岩儿的意思我明白,民与社稷便是国之根本,与君主相较,确实更重要。”赵云点点头。

“如果你这样想,才是错了。”苏岩摇摇头。

“岩儿何处此言?”赵云奇道。

“你要知道,现在咱们还是在封建社会,实行中央集权制度……封建社会懂不?额,这个就不结实了,但是在一般老百姓,也就是你的心中,天子其实就代表了社稷,代表了国家,如果没有天子,也就不会有社稷,国家也不复存在,那么你——就是流民,没有安定的生活,流离失所,什么都没有。”

“难道孟子先贤错了?”

“不,他没错。但是你要想到他们当时的社会状态啊!诸侯、士大夫,他们都是主,在那个时代,小国覆灭是很频繁的事情,所以民对于那些‘主’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孟子正是看到了这些,才提出了民为重的思想,其实是没有错的,”

“岩儿,你能不能,不那么绕?”赵云有点头晕了。

苏岩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不但历史不行,地理很差,就连政治也不太好。结果绕来绕去,把赵云给转进去了,连忙道:“我的意思就是,不是不忠君,而是要会挑,挑好的,爱民如子、勤于政事、亲贤臣、远小人、杀尽贪官污吏……”苏岩越说越兴奋,几乎停不下来了。

“停下停下,我明白了。”赵云一看这架势,顿时惊出了满头大汗。虽然庙里都不是外人,但那边静室里还住着主仆三人呢!赶紧拉了她一把,苏岩一时不察,栽进他怀里。

“哎哟!”苏岩惨叫了一声,其实她不痛,只是吓了一跳。

“没事儿吧?”赵云赶紧查看,摸摸头摸摸手,又向她的脚踝看去……

“没事,吓得!”苏岩赶紧起来:“不说了,好困,睡吧!”

赵云的手停在半空,偷偷看了眼四周,还好,大家都在沉思,有一部分已经躺下发出鼾声了,没人注意他们,于是缩回手,整整身下有些皱的薄被,睡了。

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雨已经停了,空气里一股青草的香气,清新又舒爽。那主仆三人已经起来了,拜谢了一番,就拉上淋了一夜雨的马车走人了。

“那位任小姐真是漂亮。”看着远去的马车,麦穗自言自语道。

“任小姐?”她身边的赵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嗯,就是刚刚那位小姐啊,你没看见吗?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了。”苏岩兴致勃勃的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可不是会妒忌他人美貌的浅薄女子。

“呃,我没注意,而且那种千金小姐,也不是我们应该能高攀的人。”赵云揉了揉她细碎的长发,柔声道。

“谁说要高攀她啦,我只是觉得她漂亮而已。不对……子龙哥哥,你都没看过她的脸?”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是的。”

“子龙哥哥,你真是没眼福!”苏岩甩甩头,利落的给自己梳了个童子发髻,“我们也该走了,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会有些湿,让大家绑些­干­草在鞋子上。”

“好。”

苏岩开始想念现代的柏油马路和城市排水系统,因为坑坑洼洼的地面,真的很恼人。

地势低的地方难免有深深浅浅的积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的鞋袜全部湿透,因此这一天的行程走的格外的缓慢。不过好在一大早的阳光就很不错,到中午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半­干­的地面,周围的小草青青绿绿的,很是喜人。

“岩儿,昨晚你说的,我想了一夜,好似有些明白了。”赵云与苏岩边走边聊,忽然说起了他的感悟。

苏岩关心的却是另一个方面:“什么?你昨夜一晚都没睡?”

瞪大着圆圆眼眸的苏岩显得格外可爱。

“没事,不过是一夜罢了,无妨的。”赵云怔住,而后轻笑。

“子龙哥哥,这可不是好习惯啊!虽然你身体好,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苏岩不满的用力瞪他,看起来有几分凶相。若是这么看着其他人,或许还真能产生那么一二分的效果,然而对赵云,确实半点杀伤力也无。

“是是,以后不敢了……”赵云笑着承诺,但怎么听都像是哄小孩。

不过……他却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苏岩原本板着的­唇­角,偷偷地上扬一个小小的弧度。

1卷有女苏岩32.对答

经过艰辛的赶路……好吧,在苏岩眼中,也许更像是郊游。虽然这次郊游的路途长了点儿,人口多了点儿,吃住行惨了点儿,外加常常没地儿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他们终于还是赶到了幽州。

不得不说,公孙瓒此时的名气还是挺大的,一进城门,随便抓了个人问了声,那人就指出了公孙大人府邸的位置。

苏岩一时好奇,便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是去找公孙大人麻烦的吗?”

那人瞅了这穿的不伦不类的小姑娘一眼,嗤笑道:“找公孙大人的麻烦?小姑娘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就汝等这些人,行么?”

额……貌似,不行吧?

苏岩灰溜溜的退后,赵云笑呵呵谢过路人,带领着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向公孙府开进。

瞧着声势——还真有点难民的感觉。

通报了门子,那门子一瞧这伙人的衣衫,就有些看不上眼。虽说还不算褴褛,但也绝不是什么贵人,再瞧瞧那一个个左顾右盼的模样,活生生的一群乡巴佬嘛!

不过呢,人多势众,门子倒也不敢小瞧了他们。再说领头的那一大一小两位少年——好吧,小的那个,明显就是个小姑娘,不过是扮作了小童的模样——虽说不上雍容华贵,却也有几分气度,在受了苏岩几十个大钱之后,也就心满意足的通报去了。

几百号人堵在人家门口那是一个什么感觉?总之公孙瓒一听说有那么一群乡民来寻他,脑袋直接就有些当机,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有这么一群穷亲戚来投奔,便遣了人来领他们进门。

当然,他是不会个个都见的。问了领头的是谁,其余的便都在院里候着,也有丫鬟婢女茶水伺候,到没什么微词。

公孙瓒坐在堂上,手上捧了一杯上好的云峰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他白面长须,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面­色­苍白而无血­色­,显得有些气弱。苏岩一迈进门槛就看出来了,这位啊,贫血。

再说公孙大人,一瞧仆从领进门俩小孩,就乐了。心说门子报的时候说是几百条大汉,莫不成那些汉子都是这俩小破孩的手下?

赵云见主位上上座一人,虽显得文弱,却有几分高官气质——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村中里长了,平日里就爱捧个茶,背着手到处晃荡,而面前这位,显然要比里长大人更有官味儿,忙抱拳道:“小子赵云,见过公孙大人!”

苏岩慢了一拍,只哑哑的跟了声:“见过公孙大人。”

“就是汝等要见老夫?”三十多岁的老夫大人清了清嗓子,上上下下打量了赵云一番,觉得这孩子似乎还不错,但也并不重视——一个乡下小儿,哪值得他费心?

简单询问了几句,无外乎询问他们是何方人士,年龄几何,赵云一一答了。末了,公孙瓒似是有些厌了,便问道:“赵云,汝等集众而来,所为何事?”

“是,回大人。上月我常山郡民众糟黄巾军祸乱,云受众乡邻所举,领三百二十七名义从吏兵前来投效大人!”义从吏兵乃是常山郡守给的官方说法,若是没有这个借口,随意集结乡众便有谋反之嫌。赵云送上郡守文书,一边回到。

“哦?闻贵州人皆原袁氏,君何独回心,迷而能反乎?”公孙瓒似乎来了兴致,便问道。

赵云近年来虽和苏岩混的白话连篇,但到底也没放下那些之乎者也的古文,便答道:“天下讻讻,未知孰是,民有倒县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

意思是说:天下大乱,不知道谁是明主,百姓有倒悬之危,鄙州经过商议讨论,要追随仁政所在,并不是因为我们个人疏远袁绍而偏向于将军您。

如果苏岩看过赵云传,一定会对他们这段文绉绉的交谈耳熟能详。可惜她就是一平凡的穿越人氏,连年历都搞不清楚,更不要希翼她对细节有任何了解之处。

因此,她也乐得装聋作哑。女子从军本就艰难,正规军可不是黄巾军那样的杂乱无章,还有娘子军的存在。其实她跟来倒也不是想来从军的,不过是放心不下赵云。

至于为什么,她自个儿也不清楚。虽然明知赵云必定无虞,却还是巴巴的跟了过来。也不太过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毕竟,那明晃晃的耳洞是掩饰不了的。

公孙瓒微微一笑,显然对赵云的回答想当满意:“如此,汝便留下吧!不过,汝怎得还携女子而来?”

“禀大人,此乃幼妹。家中亲人皆丧,只余兄妹二人,长兄伤重,未能前来。幼妹岩儿虽为女子,然深谙岐黄之术。云不放心她一人在家乡,遂将她带在身边,还望大人收容!”赵云眼不跳心不慌的扯谎,反正他一向都将苏岩当亲妹妹的。

“哦……女子在军中终是不妥,这样吧,老夫并无女儿,夫人膝下空虚,不若让汝妹子同她做个伴可好?”公孙瓒瞧了瞧苏岩,见这小姑娘不仅模样生的好,对他虽恭敬却不惧,好似有些胆识,便欣然应允。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他自然无可无不可。

“是!谢大人!”赵云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因此也并没有反驳。

苏岩盈盈一笑,对那年轻的老夫道:“岩儿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应允!”

“既是不情之请,老夫又为何要应允呢?”公孙瓒有几分好奇的瞅着苏岩,只觉得这小姑娘眉眼里全无惧意,一片坦荡,便故意为难道。

“回大人,于大人而言,不过是一桩小事,然哥哥既是要在大人帐下做事,岩儿此刻所言,乃是以下犯上,自是不情之请!”

“好个言辞犀利的女娃儿!汝且说与老夫听道听道,若真是一桩小事,准了你又何妨?”公孙瓒哈哈大笑,觉得甚是有趣,便道。

“谢大人!大人看重我,让我陪伴公孙夫人,自是受宠若惊。但岩儿随兄长而来,却不想好逸恶劳。我想在城中觅屋而居,竭我微薄之力,为大人稍解烦忧。”

“哦?汝想做些什么?”

“我略通岐黄之术,自是尽己所能治病救人。”

“汝可知晓女子不可行医?”公孙瓒眉间微蹙,眼中­射­出几缕­精­芒。

“大人,岩儿不想行医,只是治病而已。”苏岩笑道。

“有趣有趣,好吧,老夫准汝所请就是了。不过平日里,汝若无事也可来府中陪伴夫人。”

“多谢大人!”

告知了大伙之后,便有人领他们去军营安置。赵云因苏岩的原因,得了特许,可以先陪她去寻屋子再去军营复命,另外公孙瓒还给了他们一块证明身份的牌子,上头刻了公孙字样。

大街上,赵云和苏岩寻找中人,一边聊天。

“岩儿,你觉得这个公孙大人如何?”

“说不上来,应当还好吧。看着还是个挺明理的人,不过……”想起公孙瓒让她陪伴夫人的话,心想他未必就真的那么好心。“子龙哥哥,你日后在军中,切莫太过出挑了。”

“为何?”赵云不解的问道。

“枪打出头鸟,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嗯,我听你的。”

又逛了半日时光,总算是寻了一处好地方。是正对东门大街的一间屋子,从前是一家豆腐作坊,因此屋内弥漫着一股豆香味。苏岩看了看,前厅虽然不宽敞,却极为明亮。桌椅虽然普通,但收拾的很­干­净,想必原主人也是个勤快人。后头有一处小院,并四间厢房,起初有几间是仓库来着,后来中人为了好卖,就改成了厢房。

地方有些大了,但苏岩却很喜欢。原本是想租的,到了地儿却­干­脆买了下来。

苏岩不得不感叹古代物价之便宜,这么大的屋子竟然只卖三十两银子。她也是有钱在手心中无忧,也不想想,这个时期的三十两,普通人家就是存上个十来年都不一定存的下。

赵云也点点头,觉着不错。家具都是现成的,三十两,似乎也不算亏。

重要的是苏岩喜欢,他自然也就喜欢了。

1卷有女苏岩33.难舍

介绍的中人从没见过这样的租客,原本说要租,连价钱都不问一下就跟着跑。看完了房子,觉得满意了,­干­脆就买下了,都不带还价的。

那中人揣着银子在大厅呆站了半晌,闻了一鼻子的豆味儿,等省过神来,那两孩子早就跑到厢房铺设去了,压根就没踩他。

他掂着银子,嘿嘿傻笑了两声,估摸着这两小孩也需是谁家的小公子小小姐跑出来玩儿,便上了心。想着以后没事儿可以过来帮衬两把,毕竟是小孩子,没个大人照看,玩意出点什么事儿,他这个中人以后不落好。

想着,也就没动脚,等赵云和苏岩出来看见他,俱是一怔。

苏岩便问道:“大叔,您还有事儿?”

中人笑道:“不瞒小娘子,这屋子的原主儿是一户豆腐作坊,这屋子想是要除味儿的。吾在此处混的还好,各家铺子都熟络。若是小公子与小娘子想买些什么,都可来寻小人,小人可代为介绍。”

他说介绍,而不是包办,苏岩想了想,便点点头:“那可就劳烦大叔了,我瞧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还好,要添置的也不多,就是差些柴米油盐罢了。”

中人点点头:“这好办,这东门大街本就多市集,要添这些都容易。”

“还请大叔指点一二。”苏岩甜甜的笑着:“请问大叔姓名?”

“小人李斯,小娘子称一声李叔便是抬举小人了。”李斯自是认定这二人身份不凡,便开口闭口就低了一等,叫苏岩听的直皱眉。但也晓得如此他们反而能得些方便,也就没开口反驳。

“这是应当的,我兄妹二人连日赶路匆忙,也是乏了。这里有二两银子,劳烦李叔替我买些粮食菜食罢,余的请您喝酒。”苏岩应了声,从怀里掏出银子里,让赵云递给李斯道。

“那感情好,吾这就去置办,小公子与小娘子歇歇罢!”李斯心底一喜,面上却未透出半分,只是嘴角稍稍扬了扬,眸光里透出几分高兴。

李斯便道谢而去,心底却有几丝好奇。那年纪大的小公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由着那小娘子做主,半分不满也无,倒是稀奇。不过他也只当这小娘子在家时是做惯了主的,觉得她家教甚严,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他家大人竟由得两个孩子出外闹腾罢了。

许是历练吧?李斯这么想着,却也不想想,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这般年纪就出来历练的,连个丫鬟婆子都不带。

赵云忙送了李斯出门,回来对苏岩摇头:“岩儿,你给他这么多钱,不怕他贪墨了么?”

“我瞧这位李大叔虽油滑,眼神却是很正的,否则旁人又怎么放心让他做这中人之事?”苏岩闻言对他笑笑,知晓他是担心自己被骗,眨眨眼道:“子龙哥哥毋须担心,左右不过二两银子罢了,若是他贪了,也叫我看清了一个人,咱不亏。”

“你的眼光向来好,我自是信你的,只是你日后一个人住着,还是得小心些。”赵云不无担忧的道。从军之后便得住在军营里,十日得一日休沐,他方才能出来瞧瞧她,自是放心不下。

“还说信我呢,这不是怕我给人骗了去?放心吧,若有谁敢欺我年幼,我便打的他遍地桃花开,否则他就不晓得花儿为什么那样红!”苏岩笑呵呵的允诺。

赵云一想,也是蛤,他的苏岩妹子岂是那么好欺负的?黄巾军都欺负不了的主,还会怕这里的地痞流氓,谁惹她那就是找死啊!遂摸摸鼻子道:“我是关心则乱,岩儿不带这样调侃我的。”

不多时李斯便带着一个人来了,他手里提着油盐酱醋和一篮子新鲜蔬菜,身后那人身上背了好大一袋脱壳的粮食,手里还拎着一捆柴火,看的苏岩那叫一个无语。

仔细瞧了瞧,除了能买到的基本调料,还有小白菜,韭菜并几个­鸡­蛋,几条酱瓜,一块新鲜的猪瘦­肉­并葱姜,连碗筷和刀具砧板都买了些,让苏岩不得不感叹此人的面面俱到。

“李叔啊,您买这么多的粮食,我一个人要吃到什么时候啊!”苏岩就是对那袋子粮食直犯愁,她是铁定吃不完的。酿酒吧,粮食太少,而且她也不会啊!

李斯一愣:“这不是还有小公子吗?”

“我哥哥是公孙大人手下的兵,吃的是皇粮,不在家吃饭呢!”苏岩叹气。

李斯无语了:“原来还是位馆爷,小人眼拙,还请公子见谅哈!”

赵云摇摇头道了声无妨,也觉得粮食有些多了,三人眼对眼正尴尬呢,李斯身后的汉子发话了:“这不打紧的,小娘子吃不了,就买一些,剩下的我背回去就是了。要是小娘子吃着觉得还好,下回还上我们林家米铺来买粮就好。”

这家米铺的伙计倒是会做生意,苏岩笑了:“那倒不必,听说军营里的伙食都是大锅饭,吃的不怎好,我多做些每日给哥哥送些也就是了,都留下吧!”

那汉子咧嘴一笑:“那多谢小娘子,这些都是上好的粳米,军营里的糙米可比不少,保准吃了下回还想吃!”

听那汉子说的有趣,三人都是微微一笑,谢过收下了,请他帮忙背到屋后整出的一间小屋里。

收了东西,李斯和那汉子自然就告辞了。苏岩细问了林家米铺的位置,又问了如何能找到李斯本人,便笑着送二人离去。

待到只剩下他们,相视一笑,便去准备晚饭了。赵云很识相的跑去烧火,苏岩提着簇新的刀具洗洗切切,很快便做好了三个菜:白菜烧­肉­,韭菜炒蛋,酱瓜­肉­丝。想了想,又做了碗蛋花汤,凑合着吃了一顿。

傍晚苏岩借着消食的名义将赵云送到了公孙瓒的私兵营里,守着营门的大兵一见赵云手里的牌子,便有些巴结似得道:“原来是白马义从新来的弟兄,快些进去吧,到徐副将营里应卯即可。”

“白马义从是什么?”苏岩一时好奇,便问道。

那大兵瞧了苏岩一眼,也不恼,对她道:“白马义从是公孙大人手下的­精­锐,皆骑白马,所以就得了这么个称呼。没本事的一般人可进不去,就像我们兄弟似的,也就能做个守营门的差事。”

那人还颇为羡慕的瞧着赵云手中的令牌。

“原来是这样啊,公孙大人真是了不起呢!”苏岩最甜的道。其实她可没真的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嘴甜不得罪人,尤其赵云现在在公孙瓒底下当兵,更不能得罪了。

“那可不是!这位兄弟赶紧进去吧,小娘子汝也家去吧,军营是不许女子进的。”

“嗯!”苏岩点头,向赵云道:“哥哥快去吧,今日是大人特许的,不要太晚了,若恼了大人可不好。”

“岩儿路上小心些,回家早些休息。”赵云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她烦,说着便进了军营,在里面冲苏岩直挥手。

苏岩一笑,心里到底有些不舍,却只好忍着,也不敢回头。一股淡淡的酸涩在心底打着圈,终是沉寂了下去。

1卷有女苏岩34.刁难

早晨,阳光明媚。春天本来就是个好时节,下过几场豪雨之后的春天,更加让人觉得舒适。

苏岩起的很早,习惯了,在空气清新的小院子里打了一趟拳。院子里原本种了些寻常的花草,买的时候瞧着快开花了,顶着几个娇­嫩­的花苞,没舍得铲,就留下了,早上一看,竟开了一小半。还有几颗杨柳,这种嗜水的植物在这个院子里竟然长的很好,抽出了­嫩­­嫩­的枝条,苏岩练完拳望着那枝条上小小的细芽,眯起了眼睛,炒着吃,应该还不错吧?

洗脸,漱口,折了一根新抽的柳条,将一端咬松了,就是牙刷,就着水刷了两遍。凉凉的井水敷在脸上,抹去了汗珠和一夜藏纳的污垢,用力的做了几次深呼吸,帮助皮肤透气。

用盐炒了的­嫩­芽尝起来味道还不错,就是猪油的味道重了点。这里没有素油,芝麻做的太贵,一般人家吃不起。山上的时候,起先也都是猪油,后头的豆油是苏岩费神自己弄的,这东西成本高,农村里没推广开,她也没那个心思去弄,也就山上和赵云家分了些,那时候,赵母特爱请人回家吃饭。

打开大门,淡淡的凉意扑面而来,左右人家都早早的起了,正是种粮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活起来了。

提起李斯大叔留下的篮子,带上小荷包,买菜去。荷包还是当初武菱送的那一个,只是,物是人非,伊人已逝,不知芳魂何处。

军营里,起的比一般人家还要早些。赵云原就来的晚,老兵们看他有些不顺眼,因为是大人亲荐的,看他年纪小,都有淡淡的敌意。起床的时候本打算故意不叫他,让他犯个不大不小的错,算是下马威,结果一看,都傻眼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人早就出了外面早练去了。

苏岩说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虽然不吃虫,但也不愿被个小女孩鄙视。从前,总是下意识的跟苏岩比谁起的早,几年下来习惯了,也不觉得困,凉水洗洗脸,也就清醒了。犹豫了一会,还是偷偷的折了根柳条,­干­嘛,刷牙啊!

白马义从,本来都不是笨人,能当­精­兵的,个个都是好汉。一看这厮竟如此勤奋,都有了危机感,纷纷一跃而起,收拾内勤。

一开始,是和其他兵种一块演练。因为是新兵,所以得学一段时间基础的东西。于是赵云就和他的几百个老乡会师,专门分出一个有经验的老兵­操­练。

累吗?赵云倒是觉得还好,这种强度,比起童渊的魔鬼教育来,那是凤毛麟角,不值一提。不过老乡们都累惨了,体质弱的几个,躺在地上直哼哼。老兵鄙夷的扫了一眼这些新兵蛋子,又看了一眼赵云,正在那呼吸吐纳呢,汗都没出几滴。想起白马义从那几个伙计的叮嘱,决定好好“­操­练­操­练”这个小兵娃子。

“赵云!”

“到!”

“绕场五十圈,跑!”

赵云应了声,调整了下呼吸,按照苏岩说的方式,开始起跑。跑了十圈,脸上没见一点苍白,连呼吸也没粗重多少,老兵不乐意了:“没吃饱饭吗!跑快点!”

这话说的没错,早起锻炼的时候兵营里是不管饭的,可不是饿着肚子在­操­练吗?

赵云听话的加速,跑起来像一阵风,因为有内力撑着,又有轻身的身法,还是觉得很轻松。可是老兵已经快看不见他的动作了,从面前跑过去,好似刮过了一阵风,把老兵刮的满面潮红。

这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呐!

老乡当中有知根底的顿时鄙夷起那个可怜的老兵,也不打听打听人家是怎么来的。从小就被童先生追着满山跑的娃,还会在乎在平地上兜圈圈?

挨到饭点,揭开锅,先得供老兵,然后才轮到他们。火头到不小气,满满一大碗的白粥,几根酱菜条子,能吃饱,管够。赵云抿抿嘴,喝完一大碗,没再要,那手艺,跟他们家苏岩比真是差的远了,连白粥都能熬出一股糊味。当然,他倒不是嫌弃,可是灌这么一肚子稀粥接着练兵,胃里能好受吗?

新兵的­操­练对赵云来说没啥难度,只要记全行动就好。从抽刀到力道的掌控,他都是标准的。就凭这娃的脑子,学这个轻松的很,虽然看着年纪小,但论身体,整个营里也找不出一个能比的了他的,还有当年和苏岩分吃的灵芝垫底,他这些年连小病都没生过一个,相累垮他,有点难度。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桶被拉了出来。大碗的糙米饭,虽然夹着点小石子,但分量足。­干­巴巴的炒青菜,没什么油水,装在木桶一样的大盆里端出来,得两个人。几十上百人围在木桶边上吃饭,那情形,真叫一个壮观。

赵云眯着眼,面容淡淡的。一颗一颗的往外挑石子,挑完了也吃完了,速度一点而也不慢。

下午接着练,老兵已经不好意思再折腾赵云了,忒没成就感。说什么,人家做完了,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好像看着尸体。中午偷偷跟这群贵州人打听了过了,黄巾军到他们村的时候,这小子和他师傅带个女娃子抱着三根木头枪就往人群里冲,每个人身上,都背了起码上百条认命。

老兵缩缩脖子,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但又有些好奇,那个女娃子是什么样的?莫不是个夜叉吧?

等到收兵回营,晚饭也煮好了,又是粥,菜是中午剩下的。一个传令兵跑来,说有人在营外找赵云,老兵听见了,就偷偷跟上去瞧。

天­色­稍微有点暗,他躲在一旁看不太清楚。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裙长头发绑成一捆的女娃娃,往那小子怀里塞了个包袱。

守营的士兵查看了一下包裹,点点头算是通过了。女娃娃又塞了两个小包裹给负责检查的两个人,两人都笑眯眯的收下了。

等赵云走了,老兵跳了出来:“好啊,汝等竟然让军士私会家属,该当何罪!”

两人一怔,瞧见是相熟的老兵,都笑了:“那小娘子是他妹妹,见一见又何妨?再说,她还有公孙大人亲批的通行证,便是进去营里都使得,不过在营门口见一见罢了,汝瞎嚷嚷什么?”

老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又强自镇定道:“那怎么还让她递东西?若是­奸­细该如何是好?”

“几个饼子几件衣服罢了!还不兴人家心疼自家哥哥?放心吧,吾都检查过了,衣服都抖开了,怕啥?”两个大兵不以为意,一点都不怕他。

“那是汝等收了她的东西才这般说吧!”老兵急的跳脚!

那其中一个见过苏岩的大兵沉了脸:“收了又如何?不兴人家分两个饼子予吾尝尝?守了一日的大营,饭都是最末吃的,吃点东西汝还要说嘴?”

另一个连忙打哈哈当和事佬:“不过就是几个饼子吗?老哥甭急,吾等分两个与汝吃可好?”

老兵不信,虎着脸的大兵一把扯开包裹,做的油光铮亮的饼子露出来,还微微热着,飘着一股香气。

翻了翻,竟还都是的。许是被饼子勾起了肚里的馋虫,老兵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顿时有些尴尬。

“成了,拿两个去吧,小心眼。”那大兵一翻白眼,取了两个予他。

老兵得了吃食,想了想,自己何必与个新兵为难,也就罢了,自回帐子去不提。

那守营的两位大兵哥相视一笑,摸了摸腰间束带里的凸起。

一把大钱虽然不多,却也够他哥俩个到休沐的时候去喝顿小酒,赵家妹子,真真会做人啊!

笑过了,咬一口饼子,香脆不说,里头还埋着菜叶子。这天天­操­练的累死累活,晚上只得几碗稀粥能顶什么事?若是日日能有这样得吃食又得钱财的好事,天天守营门又何妨?

1卷有女苏岩35.分享

给赵云的饼子里填了一层薄薄的菜­肉­,撕开了也看不出来,但是吃起来要比全菜的更香,而且营养。饼子拿油纸包了,严严实实的裹了好几层,就怕把油漏到衣服上。寻常人家烙饼子都是明火­干­烤,都不带放油的,也只有她才这么奢侈的­干­。

现在天气凉,不怕坏,所以苏岩就做了很多,以赵云的胃口,也能吃上四五天,五天送一次吃的,应该不过分吧?到公孙瓒哪里去说,人也赞她懂事,特意给的通行牌子,就算天天去也没人管。不过苏岩不想做的太过,也不进营门,只在外头,看几眼,说几句家常。

赵云吃着苏岩做的加料大饼,心里暖暖的,晓得这是苏岩怕他在军营里吃的不好才特意做的。见自己营帐里的老兵们都看着自己,虽有些不舍,还是招呼他们一起吃些:“这是我妹妹做的饼子,你们要不要用些?”

老兵们早就看到了,被淡淡油脂的香味勾的肚子里一阵一阵的馋。只是没几个好意思上前去分,只有几个心胸开阔些,早先也没打算欺负他的人上前取了几个。

赵云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是太大度的人。那个­操­练新兵的老兵为什么独独特别“照顾”他,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的很。

不过,日久见人心。他也不打算靠着这些吃食笼络这些人,只要自己好好的不出错,让他们挑不出理,不信这些人还能故意找碴。

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得了饼子的几个大兵大口的咬开,竟吃出了几丝­肉­味。不由看赵云的目光也有些不对了,能做这么些夹­肉­的饼子的人家,家里恐怕也不会太穷,他为什么还要来投军?

“嗯,不错,好吃。是拿猪油烙的吧,味道不错!”一个看起来挺结实的大汉边吃边点头,这饼子比他自家婆娘烙的好吃多了。

赵云淡淡一笑:“是,我妹子烙的,她爱做这些,手艺不差。”

“不是汝媳­妇­?呵呵,瞧老子这话说的,嗯……赵、赵云是吧?汝看着也不大,许是还未娶亲吧?”那汉子取笑道。

“不曾,先前黄巾军残部到我们周围村子里,定亲的那家人都被害死了,无一存活。”说起这事儿,赵云就有些伤感。他不见得多喜欢武菱,只是觉得,既是订了亲,便是自家人。可是自己的爹娘,还有武菱一家,生生就没了,从此天人永隔。

他难过,难过的是自己从前为什么不对武家姑娘好一些,现在懊悔,却是再也不能了。

营帐里一时有些默然,谁也不曾想过,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身上竟然还背了这样的血海深仇。怪不得他要来投军了——其实他们这些人,多时穷苦人,也有被黄巾军祸害过家族的,此时听见,也是心有所感,不知不觉地,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该死的黄巾军,反就反了,祸害老百姓做什么,简直畜生不如!”那大汉绷着脸,狠狠的咬一口饼子,­肉­和菜的鲜香味道,在嘴里滚了一圈,道:“赵云,别拉着个脸,日后多杀几个杂毛,给汝不曾过门的小媳­妇­报仇!”

“是,大哥说的没错。”赵云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大哥唤我子龙便成。”

“好!吾魏雄认汝这个兄弟,吾小字文达,汝唤我一声文达大哥吧!”

“文达大哥!”赵云认真的喊道。

“好兄弟!大伙听着,日后谁都不许欺负吾子龙兄弟,否则,便是与吾做对!”魏雄哈哈一笑,对着周围的老兵们道。看他们有些畏惧的模样,想来此人在军中亦是有些地位的。

赵云想了想,拿出了剩下的大饼:“这些饼子就请众位哥哥们尝尝罢!”

“不必不必,这是汝妹子专程做给汝吃的,子龙就留着罢!”魏雄大声道,听的几个正想上去拿个常常的老兵们暗恨不已。

他吃过了自然就不必,他们只得闻了闻,纷纷懊恼先前赵云请他们吃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几碗稀粥,没多久就饿了。在军中酒了,常有人因此饿出胃病,彻夜难眠。

说起来,公孙瓒这里的或是待遇还算好的,中午还有顿­干­饭吃。有些地方的兵士,一日不过两餐罢了。只是耐不住这些都是胃口极大的壮汉,平日训练得又厉害,这点东西堪堪够吃罢了。

赵云道:“无妨的,不过几个饼子罢了。”说罢随手丢给魏雄,“大哥替我分了吧!”

魏雄点点头,没再推拒。他何尝不晓得这些兵士的苦楚,只不过瞧不过他们先前的小动作罢了。想着给人家下马威,还想吃人家的东西,哪有这等好事?

众人眼前俱是一亮,露出几丝笑意,看向赵云的眼神也带了许多善意。

“子龙,还剩下些许,汝自个留着吃罢。”一大包大饼就剩下了三四个,魏雄也有些不好意思,周围众人闻言,脸上俱是一红。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怕都是没吃够吧?只是我家也不太宽裕,不过是尝个鲜,哥哥们不嫌弃就好。”赵云笑道。

“饱了饱了,有的吃哪里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嫌弃!”魏雄道,四周遂起一片附和之声。

他们哪里还好意思嫌弃?这些饼子都够他一个人好好的吃上四五天了,且分明是人家妹子心疼自家兄长才给做的。现下分给这么多人,人人都得一个,绝不会不知足。有那想再吃的,恐怕也不好意思伸手了。

赵云笑笑:“不嫌弃就好,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众人应了,各自回到铺上睡了。

苏岩回到家中,想起赵云说军中的一日三餐,不免有些心疼他。那点东西,哪里吃的饱?不过也就比穷苦人家好一点罢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日日如此,以后会营养不良的。于是决定,以后要多做些有营养的东西给他送去。等他休沐回家,还要给他做好吃的。

她也清楚,以赵云的­性­格,恐怕是不大会吃独食的。这次送去的东西,大约不会剩下几个,只盼着分了,那些人也能待他好些。

抱着凉凉的被子,苏岩忽然有些怀念在山中安宁平和的那些日子,那些笑语,那些欢乐,以后再想拥有,怕也是不多了。

她跟着来,有些冲动了。只是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想想日后的营生才好。银子用一些便少一些,一千两虽然多,但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容易心软。乱世多的是难民和穷苦百姓,徭役和赋税日益增重,她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想着想着,苏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1卷有女苏岩36.融洽

又送过一次吃食,分了两份。一份菜­肉­的馒头让赵云分给别人吃,一份细细做的葱油饼让他留着垫肚子。苏岩眼见瞧见了营门口几个腻腻歪歪在那偷窥的大男人,噗嗤一笑,伸出纤纤素手一指:“哥哥,你认识他们吗?”

赵云闻言回眸,敏锐的捕捉到几只来不及收回的蹄子,顿时俊脸涂上一层无奈,只好招手道:“出来吧,我妹妹都瞧见你们了。”

几人左推右挡,最后挤出了脸皮比较厚的魏雄,大个子一脸无辜的“莲步轻移”,磨磨蹭蹭了许久才近了跟前。

“嘿,子龙,好巧!这是汝妹子吧?长得可真……可爱!”魏雄拙言,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啥溢美之词,灵光一现想起隔壁大妈夸奖他家小丫头的词汇,赶忙献宝。

苏岩正仰头打量他,好高啊,整整高出赵云一个头,这个头,怎么也有一米九。听见他欲盖弥彰似的招呼,忍不住鼓出一朵小花儿,两个浅浅的梨涡显现出来,端是可爱。

“哥哥,这位叔叔是你的朋友吗?他好高哦!”苏岩眨眨眼,一脸无辜道。

叔叔?魏雄黑线,他一大好年华的优秀青年,怎么就突然成了这小姑娘的叔叔辈了?只是不好用对着别人那套对她,只好扯出一脸难看的笑,企图诱拐她:“小妹妹,要叫哥哥哦!吾今年二十有四,不是叔叔……”

“叔叔,你有孩儿吗?”

“额——”是哥哥啦!笨丫头!“有啊,一儿一女,小儿八岁了,女儿六岁,和汝一样可爱。”

想起自家的俩小毛头,魏雄脸上荡漾着温柔,只是,看着有点怕怕。

还好苏岩胆子从小就锻炼的扎实,一脸肌­肉­的童渊她都不放在眼里,还怕这个铁塔男?“那就是了,大叔的儿子八岁,我只比他大四岁,不叫你叔叔叫什么?”

魏雄傻眼,鼓着一对牛眼朝赵云放电,只可惜放出的是天雷,赵云打了个寒颤。

“岩儿不得无礼,对长辈要敬老尊贤。”赵云一脸温柔宠溺的笑,看的魏雄直了眼。

苏岩得意的笑,她家子龙哥哥也是个焉儿坏,调教调教日后绝对是腹黑俊男。

“哥哥说的是,岩儿记下了。”

“好哇,兄妹两个合起来欺负吾,吾、吾不活啦!”魏雄捂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叔叔,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哭鼻子,羞也不羞?”苏岩一脸鄙夷,扯着赵云的袖子退后两步,生怕被他传染:“哥哥,日后千万离他远些,咱是正常人。”

“呵呵,岩儿不闹,文达大哥与你玩笑呢!”笑闹过了,赵云也知道过犹不及,连忙圆场:“大哥莫要羞恼,岩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十二岁都可以嫁人啦,还年纪小不懂事?魏雄一脸愤慨,终是没好意思再没脸没皮的瞎扯,收了嬉笑的样子,挺着铁塔一般的胸膛:“我才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瞧瞧,这气的,都跟苏岩他们说起我来了。不过怎么感觉说的挺顺流?魏雄一琢磨,觉得这样说话舒服些,以后都这样了。

吾来吾去的,闹心啊!

仔细瞅瞅苏岩,觉得这小丫头还真是看不出有十二快十三的模样。一张小脸带着青涩,还有点婴儿肥,明显是没有完全长开。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滴转,杏眼菱­唇­,端的一副美人架子,只是身材瘦小些,比起他们村那些个小姑娘,生生小了两三岁,瞧着竟和他家小子差不多大?

“我也不和怪叔叔一般见识。”苏岩嘻嘻一笑,将挎着的两个小篮递给傻在一旁的俩兵士察看,再塞一人俩包子的贿赂,回回撒银子她可受不了,有一无二:“自家做的菜­肉­包子,哥哥们尝尝。”

魏雄那个气啊!那俩守门的大兵他认识,两个年纪都比他大上些许,怎么就成哥哥了呢?

只是他不敢再开口纠正,已经戴了一定怪叔叔的大帽子,若是再来句老爷爷,任他的心脏是铁打的也得被刺激碎了。

兵士看看都是吃的,便笑眯眯的受了苏岩的贿赂,眼儿弯弯的,看她是越看越顺眼。也是赶巧,这守营门的差事五日一换,又是他俩。

这一次没大钱,他们也不在意。人家小家小户,一次是客气,两次就是勒索钱财。他们是好人,不­干­那等龌龊事儿。

“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家,路上要小心,知道吗?”赵云从兵士手中接过篮子,魏雄夺了一个,翻出一个包子啃了两口,咬到­肉­馅儿,吃得笑眯眯。

苏岩不管他,只对着赵云点点头:“哥你瘦了啊,休沐那日回家我给你做麻油­鸡­。”白天逛大街被她找到了麻油,这东西是稀罕物件,贵的很,一般人吃不起。

魏雄刚往肚里填完一个包子,听见苏岩的的话,好奇道:“什么是麻油­鸡­?”

“不告诉你!哥哥我回去了,你若是少什么东西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买去。”

“这里什么都有,我都领好了,不缺什么,岩儿自己买些好吃的……”

“我可从来不亏着自己。”苏岩一笑,朝他们挥挥小手:“我走啦,还有大叔,不许欺负我哥哈,否则我找你算账!”

“嘿,小样儿……”还找他算账?也不瞧瞧她那小身板,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撂倒——呃,当然啦,好男不和女斗,他不欺负小孩。

“你们怎么都跟着来了?”赵云一回头,前头你推却我娇羞的一群大叔们都蹦达了出来,赵云数了数,整个营帐没来的还真没几个人,叹了口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岩儿说的真没错!

“来瞧瞧你妹子长什么模样!”老实的喊。

“没说的,和你一样,都漂亮!”神经粗大的恭维。

“放屁,老子的兄弟那叫……那叫……”魏雄挠头,求救似的看赵云,人家不鸟他。

“俊俏!”

“俊俏那说小媳­妇­的!子龙那叫英俊!”

“俊朗俊朗!”

一番没脸没皮的夸赞,不知道是谁头天偷偷的称呼他小白脸来着,赵云望天,天不语。

“子龙妹妹手艺真好……”

“嗯嗯,对他也好,不像妹妹,倒像是媳­妇­……”

“吾家里的婆娘要是能这样多好啊!”某妻管严臆想中。

“切,就汝家那只母老虎,下辈子吧!”旁人哄笑。

一篮子馒头足有四十多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一人分了两个刚好光了,赵云瞅着空了的篮子,心里那个温暖。

有个好妹妹,谁都羡慕啊!

其他十几营帐的白马义从瞧见他们这边的热闹,多少有些妒忌。新来的小白脸,哼,就会拿吃的笼络人心,肯定没有真本事!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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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一更……

忘了说,单日单更,双日双更哈。要是哪天不小心忘了,大家要记得提醒小左,偶会补上来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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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37.邀请

(今日第二更,多谢边骊与jcqsomeone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另,PK分貌似一直没动过,小小的求票,力所能及的,请支持一下,拜谢。)

苏岩拖着缓慢的步伐悠然的慢慢往回走,此时天还未曾黑透,忙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借着暮­色­,或蹲或站的在自己门口和邻居或是散步消食的乡邻闲聊。

聊天这个活计,或许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这个物种的本能。各式各样的言论,搭配着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表现的活灵活现。在一片陌生的幽州俚语中,苏岩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孤单。一些夹杂其中的外乡人,恐怕也会有相同的感受吧?

不过她的接受能力向来很强,这几天,已经大概能听懂一些寻常常用的话语。这要归功于东大街西头那一端集市里卖菜卖­肉­的大叔大婶们,他们用神鬼莫测的地方语言,生生塑造出一个能听懂幽州风泼­妇­骂街的苏岩。

菜市场,那地方从古到今都是八卦的集中营啊!除了无数听的明白或是听不明白的是非,时不时的,还会有人为了一文两文大钱大吵一场,让苏岩大开眼界。

“­奶­­奶­,糖葫芦!”三岁大的小孙子咧着小嘴望着卖糖葫芦的直流口水。

“乖孙,吃甜东西会害牙,还是不吃了吧?”疼孙子的老太太摸摸孙儿的头,无奈的哄。

“不嘛不嘛!”孙儿扯着她的下摆,眼咕噜里迅速充斥晶莹的水泡,大有“不买给我吃我就哭”的架势。

“乖孙,可是­奶­­奶­没带钱啊……”老太太捏捏荷包,委屈的道。

“……”

“娘子,汝累不累,不如为夫的背汝会?”小秀才陪着自家新媳­妇­款款而来,温柔的望着秀才娘子清秀的小脸,温柔的道。

“相公,妾身不累。何况……”秀才娘子红了脸,不由的缩了缩,左右探了探看看有没有人瞧着自己小夫妻两个,触到苏岩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窘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那、那个、叫人瞧见了不好。”

“瞧见就瞧见呗!小生背自个娘子也不碍着谁。”小秀才倒也不迂腐,只是听了娘子的话,也不再坚持,指着河边一株抽叶的杨柳惊喜道:“娘子汝可看见了,好一株弱柳扶风,很是诗情画意,陪为夫的去瞧瞧可好?”

秀才娘子红着脸,小小声的应:“嗯……”

苏岩狐疑的左看右看,今天傍晚明明一丝风也无,哪里来的弱柳扶风,她瞧着长得挺结实的嘛!虽说那河水清澈见底,但边上除了几株杨柳就旁无他物,新生的小草刚冒头,稀稀拉拉长,随处是泥土地,那“为夫的”是如何瞧出来那个诗情画意的?

困惑的皱皱眉头,想了好一会,苏岩方才明悟,那是佳人在侧,心中自有无限诗情呐!

刚走到自家门前,邻居莫娘子的大嗓门子便迎面扑来:“赵家小娘子,汝回来啦,东西给小赵兄弟送进去啦?”

苏岩楞了一会方才想起,赵家小娘子是对自个说话呢,赶忙甜甜一笑:“送去了,还得多谢莫娘子教我做包子呢,哥哥很喜欢吃。”

“那可不,奴家的包子可是一绝,这十里八乡的,没一个不爱吃的。”莫娘子说罢挺起她饱满的胸脯,一脸自豪。

那可不,谁让她夫家就是卖包子的呢?只是这十里八乡的说法,是不是有点过了?再说,这包子她都是由自个儿经手,莫娘子在旁指点罢了,怎么说的好像成了她做的一样?

瞧一眼莫娘子那有些圆润的身材,只觉得她胸前那处格外高耸。

这刚出月子的女子,胸脯自然是鼓鼓的。苏岩瞧的眼热,低头偷偷看了眼自己只是稍稍隆起的平板身材,那叫一个对比啊!

“是,那方子莫娘子可用过了?小贝儿可好?”小贝儿就是莫娘子刚出生的小女儿的|­乳­名,貌似,是她取的。莫小贝,嘿嘿,耳熟得很吖!武林外传看过不?

“用过了,好得很好得很,才两天,这可不就下­奶­了?奴家要多谢你吖!”莫娘子一脸感激,对着她家相公大吼:“当家的,还不快拿几个红­鸡­蛋来。”

莫老大名大山,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一向最听老婆的话。冲着苏岩善意的笑了笑,便反身到屋里拿­鸡­蛋去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用过饭了,这会饱着呢!”苏岩赶忙推却,虽说他家包子卖的好,但也是辛苦钱,她又不差那几个­鸡­蛋。说是方子,不过就是个花生猪蹄汤,最是下­奶­不过。只是不能放盐,那味道……额,当娘的人都是伟大滴,为了自家孩子,再腻味也能喝下去。

“赵小娘子莫嫌弃,不过几个熟­鸡­蛋罢了,汝留着明早吃。”

“呃……那我就收下了,莫娘子叫我岩儿便好。”赵小娘子,挺起来怎么那么怪呢?苏岩打了个哆嗦,连忙道。

“成,那岩儿便喊我一声姐姐吧,我娘家姓李。”莫娘子笑道。

“是,岩儿谢过李姐姐。”

正好莫大山从屋里出来,手里提溜着几个­鸡­蛋,听见这话,不由咕哝了句:“还不如叫莫嫂子呢!”

“莫大山,汝说啥?”

“没啥没啥,赵家妹子,­鸡­蛋里下点红糖,可好吃了。”

苏岩笑着接过,心里却暗自腹诽,拜托,红糖煮­鸡­蛋,那是给产­妇­吃滴好不好?她一不贫血二没失血,吃这­干­啥?

“赵小姐?”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在一旁听了半天,迎了上来。

“呃……请问您是?”苏岩一脸茫然的望着这位,那张脸,很普通,笑的有点假有点僵硬,不晓得是不是中风。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似乎都没见过他啊?

“小人是公孙府的管家,小人姓林。公孙大人说请小姐明日过府一趟,夫人想见见小姐。”

“公孙大人?哪位公孙大人?”苏岩还是一脸茫然。

“本郡蓟侯公孙瓒大人……”管家抹抹额头,一脸汗颜的道。

“哦……啊,我记得了。对不起啊,我忘­性­有些大……明日早晨就去吗?”苏岩恍然大悟的道。

这位哪是忘­性­大,怕是没把公孙大人放眼里罢。林管家心里暗自纳闷,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

“是,明日府中会有人来接小姐。”

“我晓得了,您回去吧,替我向公孙大人问个好。”苏岩随意的摆摆手。

林管家笑着转身离去。

“岩儿妹子,这是……公孙大人府上的林管家吧?”莫娘子一脸八卦的凑了过来。

“是呢,说是公孙夫人想见我……姐姐可知道公孙夫人的­性­子如何?”

“呃……那倒是不清楚,那样高贵的人儿,哪里是咱们这些老百姓能知道的人?不过听人家说,公孙夫人倒是和善的很。”莫娘子顿时兴奋起来:“奴家还听说啊,那公孙夫人有个儿子……扒拉扒拉……”

可怜的苏岩被莫娘子拽着手,半天都没松开,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明明知道这位就是一典型的古代家庭­妇­女,怎么自己就不长记­性­呢?还记得昨日跟她请教做包子的时候,被她拽着连着听她说了好几个时辰的古代八卦……

1卷有女苏岩38.错认

人生啊……悲催啊!

公孙府的花园小亭里,苏岩捧着温热的茶杯喝着上好的云雾茶,虽然比不上公孙瓒常用的云峰,但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喝的起的。但是她本就不懂茶,一百两一两的和几文钱一斤的茶叶喝在她嘴里压根就没区别——当然,花茶除外。

一双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不时瞟向坐在她对面那位公孙夫人,算不上漂亮,但很有气质。尤其是那一双凤眸,尤为显得­精­气十足,一看就是位养尊处优气质高雅的贵人。可是……只要瞧见那双眸子里隐约暗藏的笑意,苏岩就恨不得跳进凉亭边上的池子里凉快一下——丢人呐!

“夫人……对不住蛤,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苏岩放下手里的茶杯,讨好的向她笑。

公孙夫人刘氏听见她讨好的话,眼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一旁的两个梳着丫鬟发髻的小婢忍着笑,替苏岩又添了茶,只见她那张可爱讨喜的小脸又皱了几分,更是觉得好玩。

“赵娘子既是无心之举,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呵呵……咳咳……”一不小心,刘氏又笑出声,不过飞快的又咳嗽掩盖了过去,侧过脸闷闷的笑了两声。

苏岩无奈,一摊手:“算了,夫人您若是想笑便笑吧,何苦这样憋着。”

真的不是她的错,谁叫刘氏看起来太年轻,一点都不像是公孙瓒的妻子?天可见怜的,她不过是将那位圆润富态的公孙小姐认成了夫人,将夫人当做了公孙瓒的女儿,她何其无辜?

想到那位公孙小姐铁青的脸,苏岩就觉得心底怕怕的,要知道,那可是公孙瓒的妹子。人家有权有势上头有人,岂是她这种没根的浮萍可以比拟的?

瞧见苏岩脸上那副无辜的模样,刘氏清丽的面庞上又浮出一朵大大的笑花来,这一次她没再躲闪着掩饰,只是用拿着手拿着手绢掩住口鼻,笑的泪花儿都飙出来了。

丫鬟红黎面上也是笑着,替夫人轻轻捶肩,一边笑道:“红黎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夫人如此开怀了,赵小娘子当真是好本事。”

这也算本事?苏岩一脸窘相:“不过是认错人罢了,红黎姐姐莫要笑话我。”

“奴婢哪里敢笑话小娘子?小娘子真是羞煞奴婢了!”说罢又是一通猛笑。

刘氏听见自己的小婢打趣苏岩,刚进嘴里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还好,及时的偏过了头,否则苏岩就更悲催了。只是刚刚被她压下去的笑意又冒出了头,顿时抱着肚子伏在桌上再也优雅不起来。若不是担心石头雕成的桌子太硬,她非常有可能一边捶桌子一面趴桌子上面狂笑。

很好笑咩?苏岩怒了,她不过是在知道自己认错人时脱口而出一句“真真是羞煞我也”,竟然连这个都能被拿来取笑?想板起脸做不高兴的样子来着,可是瞧着那主仆三人混不在意的笑模样,她真是生气也生不出来。

“红黎,夫人面前,不要多言!”另一个婢女,据说和那位万恶的红黎同时刘氏的陪嫁丫鬟,名绿萼。苏岩一见她,就下意识叹了一句好一个“林黛玉”。生的娇弱无比,但­性­格却冷冰冰的,即便刘氏与红黎已经笑的直喘气了,她还是一副冰冷的模样。瞧见自家夫人笑得如此毫无形象,便硬邦邦的斥了那红黎一句。

红黎个­性­活泼开朗,但瞧着却有些怕绿萼,只糯糯的应了声是,便道刘氏身后替她轻轻的拍着后背,免得她笑岔了气。

“赵小娘子恕罪,妾身一时失态。”刘氏笑意渐止,抬头向满脸哀怨的苏岩温温的一笑,带了些许歉意,倒是叫苏岩不好意思:“红黎这丫头被妾身给宠坏了,倒叫小娘子瞧了笑话,真真是失礼之至。”

“额,没事儿,红黎姐姐‘天真活泼’,岩儿很喜欢。”苏岩咬牙切齿的道,那个“天真活泼”的二十岁大丫鬟脸一红,朝苏岩吐吐舌头,倒是有几分率真­性­子。“夫人唤我岩儿便好,听着亲切些。”

“天真活泼?”刘氏意味深长的看了红黎一眼,“岩儿汝这真真是要羞煞她也!”

苏岩惊愕的张了张嘴,绿萼忽然抿抿­唇­,总算淡淡的勾起了一丝笑意。红黎又恼又羞的跺了跺脚,道:“夫人怎同小娘子一块儿欺负奴家,太坏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痴笑。

“好了好了,不笑便是了,红黎可不许恼。”刘氏弯弯­唇­角,对苏岩道:“相公见妾身一人在家也是无趣,便跟提起了岩儿,听说汝有一位兄长在他的白马营中,很是勇武。又道岩儿是个有趣的人儿,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哪里看起来有趣了?苏岩只得讪讪的笑着道:“大人盛赞,岩儿如何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岩儿今日陪妾身用个饭可好,平日里相公公务繁忙,妾身一人在这偌大的蓟侯府中,当真无聊的紧。”刘氏将苏岩招到身旁,拍拍她的手,浅笑道。

“夫人赐,不敢辞。岩儿听说夫人府上得厨子从前可是做过御厨的,今日想必是有口福了。”

“不过是做的吃食­精­细一些罢了,也没什么。”说是这么说,但刘氏脸上的骄傲可不是假的。御厨乃是先帝所赐,真真是无上荣耀。

苏岩恭维了几句,又同刘氏说了些家常,面上倒也和善的很。只是苏岩拿不准公孙瓒在自家夫人面前提起她是什么意思,回起话来便有些小心翼翼。

不一会便有管家娘子来问是否用饭,刘氏点了头,便带着苏岩向小厅走去。

因着都是女子,吃起饭来倒也随意些。那位被苏岩错认的公孙氏也嘟嘟囔囔的走了出来,她二十有五,原先嫁给一个读书人当妻子。只可惜那位才子蓝颜薄命,成亲没几年就去了,也不曾留下一儿半女。公孙氏是一副火爆脾气,好听些是­性­格不好,难听写便是骄纵野蛮,婆家容不下她,便将她打发回了蓟侯府。

见了苏岩,仍是没有好脸­色­。苏岩也不觉得恼,笑盈盈的唤了声姐姐,便在末座坐下。

身后有婢女伺候着用饭,让苏岩很是不习惯,再看见刘氏同公孙氏在那慢条斯理的小口吃饭,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吃饭要吃得香才好,如她们这般用饭,恐怕还没吃到一半,饭菜就凉透了,哪里还会吃的香?但人家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苏岩也不好当着她们做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每道菜只是略略的尝了尝。不过到底是御厨的手艺,尝着都是好的。­肉­肥而不腻,鱼鲜而不腥,铺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没一道重样。

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一样菜每人吃一口恐怕就饱了,苏岩看着太浪费,便道:“夫人平日里就这么吃么?”

“也不是,略少些,不过也吃不了多少。”刘氏笑道。

“那剩下的菜呢?”

“当然是倒掉啊,难不成留着下顿再吃?”公孙氏白了她一眼,切,小家子气。

“全都倒掉?”苏岩瞪大了眼睛,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些菜都是­干­净的,小婢手里的筷子没有沾过一个人的口水,不过吃了几口罢了,就倒掉?

太奢侈了吧!

“那是自然,吃过的菜便不能第二遍上桌,这是公孙府的规矩。”红黎在一旁小声的提醒,今儿就是她伺候苏岩用饭。

苏岩忽然向刘氏笑了一下,道:“夫人,岩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应允。”

“哦,又是什么不情之请?说来老夫也听听?”

苏岩闻言诧异的回眸,正是公孙瓒掀了帘子进门而来,恰恰听到苏岩这一句。

“相公,汝怎么回来了,用过饭了么?”刘氏温柔的上前替公孙瓒脱下披风,递给他身后的小厮,温柔的道。

“用过了,今日与几位同僚吃了几杯。”公孙瓒对她轻轻一笑,便上到主位坐下。

刘氏点点头,对一旁的绿萼吩咐:“去替侯爷煮碗醒酒茶来,浓一些,放些姜片儿。”

绿萼应了声,冷着脸去了。

1卷有女苏岩39.红黎

苏岩见着这位,又是满额头的汗,那不是吓的,是囧的。

是啊,又是不情之请,她怎么就想不到要换个词呢?还有这位老是自称“老夫”的蓟侯大人,看着怎么就那么碍眼呢?苏岩偷偷的偏着头仔细打量,瞧着,倒也没长一张讨人厌的脸。眉峰笔直,眼睛也不是三角眼,更没有豁牙咧嘴,也算的上美大叔一枚。

再瞧瞧,只见他一双眼带着几丝笑意望着自个,忽然有一丝明悟。

是了,她不喜欢他的眼神,那么高高在上,骄傲、矜持、得意。仿佛别人的一切都来自他的施舍,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当然,这位或许掩饰的好一些,但本质不会有错的。

苏岩收回目光,低下头:“没什么,是岩儿唐突了,还望大人见谅。”

公孙瓒点了点头,不以为意。他不过顺口一说,压根也没打算真听什么不情之请。只是想到她上次的言论,觉得有趣罢了。

“嗯。夫人,为夫头有些涨,这就去歇息一会,汝陪她坐一会罢!”

“是,相公。”刘氏点点头,对着红黎招了招手:“扶大人至厢房去歇息,将菜撤了吧。”

红黎笑着应了,托着公孙瓒的右臂向内堂走去。几个仆­妇­上前将满桌的盘子都撤了下去,公孙氏抹抹嘴想走,但看了自己嫂子一眼,还是留下了。

待清理­干­净了,刘氏挥挥手让一旁的几个下人都下去了,只留下绿萼和伺候公孙氏的一个小丫鬟青碧,算上苏岩,只剩下五个。

青碧给微胖的公孙氏轻轻的打着扇子,身体宽胖的人易热多汗。这刚刚吃晚饭,公孙氏又似有话要说,急的满头大汗,青碧给她拿帕子擦了又擦,就是止不住。

苏岩瞧着她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季节汗这么多,却不是好现象。

“嫂子就这么让红黎跟着去了?”公孙氏终是个­性­急的,憋不住了,­干­脆直爽的问了出来:“汝就不担心那小蹄子么!”

“妹妹,这话可说不得。”刘氏淡淡一笑,抿了一口手中的好茶,“这是妾身让她去的,怎么是她跟着去?再说,她本就是妾身的陪嫁丫鬟,迟早该收房的。已经压了这些年,再打压却该有人道妾身不贤了。”

“那为什么不让绿萼去?嫂子,汝是没有看见,平日里汝不再旁的时候,那小蹄子总是在哥哥面前搔首弄姿……”公孙氏急急的争辩着什么,听的苏岩心里一叹。

真不晓得这位公孙小姐在折腾什么,她亲嫂子都没话了,她又何必费这劲?

“妹妹亲眼瞧见的?”刘氏抿­唇­而笑,苏岩稀奇的望着这位,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这……那倒不是……”公孙氏噎了噎,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青碧一眼,青碧咬着­唇­,目光有些闪烁。

“那便是了,许是有人造谣生事呢!那丫头­性­子虽跳脱些,却不是会有那种哗众取宠心思的狐媚女子。她也伺候了妾身这么些年了,妾身一一都看在眼里呢,妹妹毋须担忧。”刘氏飞快的瞅了一眼青碧,又笑道:“绿萼这丫头心气高,前几年本想替她配个管事,日后也好做个管事娘子。只是那时正好续儿出生,离她不得,便拖了这些年,倒是耽误了她,以后怕是要配个军士才好。”

“夫人莫这么说,这是婢子的本分。”绿萼闻言,忙表态道。

“那倒是,绿萼倒真真是个好的。”公孙氏点头,犹有些不甘心的道:“只是那红黎……”

“红黎­性­子单纯些,放到别人家妾身也不放心,就让他在相公屋里,日后若是能为公孙家开枝散叶,倒也是一件好事。”刘氏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公孙氏的话头,语气却不见半分凌厉,瞧着就是一个软糯好欺的样子,怪不得公孙氏连她的家事也要Сhā足。

“嫂子,莫给那小蹄子给欺了去,她……”

“行了,此事休要再提。还有客人在呢,妹妹说这些做什么!”刘氏提高了嗓音,顿时显出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来。“汝若是在家闷的慌,不若去娘家走走。”

公孙一族是东汉的贵族之家,家中人多庞杂。这个公孙氏乃是旁支,只是幼时与公孙瓒亲厚,被婆家逐出门后,在娘家不是很受欢迎,这才奔着他来的。

“是妹妹多言了,还请姐姐原谅。”公孙氏脸­色­一白,勉强笑了笑,道:“奴家有些乏了,先退下休息去了,这就不做陪了。”

刘氏答应了一声,公孙氏便起身离去。

“岩儿,陪妾身到花园去走走可好?”刘氏见公孙氏走了,心下稍稍出了口气。虽恼她不识趣,到底也是一家人,不好叫别人看了笑话。不过见苏岩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反而生出几分亲近来。

“但凭夫人吩咐罢!”苏岩应道。

又陪着刘氏逛了半日园子,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待到刘氏又要留她用饭,忙推辞了。刘氏也不强留她,便笑着喊人送她,又送了她几匹上好的绢布,苏岩一一谢了,这才离去。

对古人纳妾之风,苏岩自然不是很喜欢。但这是社会风气,不是她不喜欢就能阻止的,因此便选择冷眼旁观。不过此时的妾侍地位和大丫鬟也没什么差别,倒也不是人人都想着做妾的,比如那绿萼,便是不肯的。虽说年纪大了些,但以她蓟侯府大丫鬟的出生,随意嫁个有前程的军士当正妻自是更好。

苏岩辞了刘氏备下的小轿,自个慢慢的走回家去,一路上的好风光与淳朴的民风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便不再想蓟侯府那些事儿,左右与她无关,她做好她的看客就是了。

到了自家门前,便纳闷的瞧见大门洞开,心下一惊,忙匆匆的跑了进去。

屋内传出几声笑来,苏岩一进门,就瞧见一长须红脸的汉子正对着大门而座,而一位英挺的少年则陪在一旁,对面是个胡须长了满脸黑脸大汉。

苏岩一怔,忽然欢喜起来,叫到:“子龙哥哥,你回来啦!”

1卷有女苏岩40.关张

(今日第二更)

“怎么,我回来你这么高兴?”赵云回眸而笑,那向来清浅的眸子里,翻出层层温柔的涟漪,像是春日的暖风,拂在人身上,一阵阵的舒适。

他伸手扶住苏岩扑过来的身子,轻轻一拖,她趁势转换了一个脚步,扑住他壮实的胳膊,眉眼儿笑得弯弯的,­唇­边两个圆圆的梨涡:“嗯,岩儿想你了。”

就算他仍旧在这幽州城内,就算偶尔还能去给他送些吃的见上一面,她还是会有思念。他是她这一世为数不多的亲人呢,以她的­性­子,这样亲昵的粘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几乎不曾,只是他回来的太突然,她太惊喜。

好像前世的那个自己,爸爸是名海员,常年出海在外。小时候她最喜欢爸爸,平日里那么不爱撒娇的孩子,每次见到父亲,就像是迷路的小熊找到了熊爸爸,黏糊着不肯离开一步,而熊妈妈总是酸酸的看,吃着他们父女俩的甜醋。

好像现在,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又出海许久未归的爸爸忽然回来了,见到他时,那种满心的欢喜和高兴。

赵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拉着她的手,指着那二人道:“来岩儿,给你介绍两位叔叔,这位红脸的是关羽关云长,黑脸的是张飞张益德。”

名人呐!苏岩连忙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那两人果然如书中所说,一是红脸长须,一是黑脸虬胡。关羽生的极为高大,身材瘦长,与那魏雄差不多长短。张飞略矮一些,只比赵云高那么一寸,但浑身都是结实的­肉­块,肌肤黝黑,须发如墨如刚,瞠目膛舌,一看就是个暴脾气。

张飞一瞪那双凸出的虎眸,出声如雷,震的苏岩两耳瓮瓮响:“子龙兄弟,俺怎么成汝妹子的叔叔了,那辈分岂不是乱了嘛!”

苏岩咂舌,这位猛张飞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哪是说话啊,简直就是打雷嘛!怪不得人家一吼能让水倒流,再吼能退千军呢,感情练的狮吼功!

赵云一笑:“岩儿喊文达大哥也是叫叔叔的,莫非张三哥也愿意喊文达大哥一声叔叔?”

张飞一滞,一双粗手挠了挠头,咕哝道:“还有这事儿,那魏雄也真是的,怎么胡乱喊叫?”

“三弟勿要胡言。”关羽道是一副好脾气,只是仍瞧得出他­性­格里的那么高傲。可是与公孙瓒不同,他虽高傲而不骄,乃是九分自信一分自傲:“这便是岩儿了?某见方才岩儿下盘稳固,身法高妙,想来岩儿也曾学武罢?”

苏岩甜甜一笑,黑漆漆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笑意与好奇:“是,岩儿也曾学过些花拳绣腿。岩儿见过两位叔叔,方才见到哥哥太开心了,失礼之处,两位叔叔不要见怪才好。”

“小娃儿,汝怎么跟个酸腐秀才是的啰嗦,俺堂堂一男子汉,还会与汝这小儿计较么!”张飞又不爽了,他生平最是讨厌那酸来酸去的文人,见这么一个小女孩竟然也跟他来这套,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娃儿,快快端上好酒好菜来,俺可是听子龙说了,汝不得藏私啊!”

关羽无奈的斥道:“三弟!”

“不打紧的,我就喜欢益德叔叔这­性­子。益德叔叔你等着,岩儿这就买菜做饭去!”苏岩一笑,对这黑脸张飞倒是生出几分好感,忙回身转进厨房里,拎着个菜篮子就要出门,还不忘问道:“益德叔叔喜欢吃什么,岩儿做给你吃吖!”

“甚好甚好,俺最爱吃那猪头­肉­,给俺割个十斤来!”张飞一听果然高兴,忙道。“哎哟!二哥汝打俺作甚。”

“汝吃的了嘛!”关羽一瞪眼,对这三弟实在是无语至极。一听子龙说他妹子手艺好,便大呼小叫的要上门索食便罢了,现下可好,连客气也不知道了。

“俺当然吃的了……”张飞刚要分辩,便被关羽一眼给瞪回腹中,只好道:“那五斤……两斤!不能再少了!”

苏岩嘻嘻一笑:“没事儿,益德叔叔不怕,岩儿管叫你吃个够!”

“岩儿真是深得俺心啊,快去快回……额,不如俺老张陪汝一道去,俺二哥这么瞪着俺,俺心里怕怕啊……快走快走,不然一会二哥非揍俺不可!”张飞缩缩脖子,拎起苏岩便拐出了门。

苏岩窃笑着出了门,张飞昂首阔步的跟在她身后,倒像个保镖似的惹人注意。不过他向来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给别人看。见有人盯着他指指点点,便冲那人一龇牙,吓的人家赶紧缩手。他本就长得有些凶,故意瞪起人来还真能吓哭小孩,倒叫苏岩有些无奈了。

不过也有好处,那些有些­奸­猾的商贩一见这尊大神,便有些胆怯。苏岩好声好气的上前买东西,却是比平日便宜了一些。虽说一文两文的不算多,但架不住她买的多,倒是生生省了几十文大钱。

逛了一圈,苏岩瞅瞅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菜篮子,再瞧瞧张飞一手提着十斤猪头­肉­,另一手抓着一只­鸡­,脖子上还挂了一块肥的流油的五花­肉­,觉得够了,便和张飞一同打道回府。

卖包子的莫娘子瞧见苏岩满载而归,本想上前再唠两句家常,但一见张飞那横眉竖目的模样,竟是生生缩了回去,只在自家门前招呼了两句,倒让苏岩暗暗欣喜。

“益德叔,您赶紧把五花­肉­取下来,这么挂着像什么样子哦!”刚进屋,张飞挂着串五花­肉­就在那儿开始大放厥词,倒忘了把­肉­取下来,苏岩只得上前提醒。

“嘿,俺给忘了。想当初俺也是杀猪的,有时候整头猪都挂俺脖子上,俺就这么回家,把俺娘吓的够呛……巴拉巴拉……”张飞得意的炫耀,听的苏岩那个叫满头大汗那,在脑海中想象着他把整头猪挂脖子上的形象,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取了­肉­,喊赵云到后院里杀­鸡­。被训练了多年的赵云自然知道那­鸡­血也是好东西,下手一场顺溜。刚要取了热水拔毛,却被苏岩伸手阻止了:“子龙哥哥,今天岩儿做个叫化­鸡­给你们尝尝吧!”

赵云点点头,也不问那叫化­鸡­到底是什么玩意,拿上砧板,便开始剁­肉­。

苏岩从­鸡­ρi股向上开了个小口,将内脏什么的都取了出来,泡在水中。冲洗­干­净之后,填了些姜蒜葱盐之类的调料在­鸡­腹中,再拿白线细细的缝合。从后院取了些湿泥,夹着顺手采摘的荷叶均匀的抹了两层,直接将整只­鸡­塞进灶头里去了。

本来是该挖土坑的,但苏岩不想还要分心去捣鼓它,便捡了偷懒的做法。其实到最后味道也差不多,只要味道进去了便好。

猪头­肉­本就是切好的,拿出个大盘子比了比显然不够装,­干­脆直接拿个洗菜的盆,洗净擦­干­了铺上几张荷叶,往里一倒,倒也好看。五花­肉­被赵云剁成了­肉­糜,苏岩取了几根新鲜的莲藕切碎了拌进去,做成­肉­圆的形状,让赵云起了油锅炸藕­肉­丸子吃。再加上一碟老醋花生米,一大盘子炒青菜,一盘子荠菜炒­鸡­蛋,还有昨日就炖上的咸­肉­黄豆汤便齐活了。

将菜摆上桌,苏岩从灶门里抠出一个黑乎乎的泥团,到后院里往石板上一砸,­鸡­­肉­夹着荷叶的香气便跑了出来。去掉泥块、拔­干­净没有被泥土带出的­鸡­毛,整只的摆上桌,不用刀就能撕开,已经是熟透了。

张飞从苏岩倒腾那只­鸡­开始便就一直看着,此刻见到油光喷香的成品,瞪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俺倒是没想到­鸡­还能这么吃……”

关羽猛的拍了他后脑勺一记:“就知道吃!还不敢进帮岩儿扫扫,光她忙活了,汝倒是闲得!”

张飞嘿嘿傻笑了两记,去收拾了。苏岩也懒得去拦着,向关羽笑道:“关叔叔快去做下,尝尝岩儿的手艺如何?”

关羽瞧着她那张仿佛似是有些讨好的笑脸,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和的笑道:“岩儿的手艺当然是好的。”

苏岩一怔,只觉得那笑容异常眼熟,眼眶一热,却是觉得有泪要落下来一样。

她长大之后,惫懒异常,在家当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宅女。但只要爸爸从海上回来,她总要下厨给他做几道小菜,看他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她就觉得异常开心。

她仰着脸问爸爸,爸爸,我做的菜好吃吗?

爸爸总是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我女儿的手艺当然是最好的。

1卷有女苏岩41.相惜

“岩儿这是怎么了?”诧异的望向少女微红的眼眸,关羽心底一阵莫名。怎得,好似要哭一般?莫非他手重,弄疼了她?

“没事儿,沙子迷了眼。”苏岩揉揉眼,挤出一个暖暖的笑,拉着他上桌:“关叔叔快来尝尝,没吃过怎能说好?”

“那好,某就尝尝岩儿的手艺罢!”关羽笑笑,觉得松了口气。只是心底也晓得这不过是苏岩的借口,好端端的在屋子里,也没有风,哪里来的风沙迷眼?怕是不知怎么得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吧……

张飞扫了土块,回到厅内,见关羽已经坐下了,连忙大呼一声“哥哥等我”就飞奔过来想要入座。苏岩忙拦了,拉着他的袖摆到一旁,替他舀了点水:“益德叔先净手,不然不许吃饭。”

“啊,俺的手不脏啊!”张飞有点不乐意,特意伸出了那双黝黑的大手到苏岩的眼前,期盼的看着她。

苏岩还未说话,刚从后厨走出来的赵云见了,也走了过来:“张三哥,你还是洗了手吧!岩儿爱­干­净的狠,她说人的手上有人眼瞧不见的细菌,一定要洗了才许吃饭。”

“细菌?那是什么?”望着自己的手,张飞疑惑的道,他怎么没看见。

苏岩正­色­道:“细菌就是一种小虫,青虫您见过吧?就跟那玩意差不多,不过体形很小,用眼睛看根本看不出来。那么一大堆,就在你的手上爬来爬去。你要是不洗手,它们就会顺着手爬进嘴里吃进肚里……”

“俺洗俺洗!俺洗手还不成吗?俺真是服了你这丫头了,好好的吃饭,说这脏东西做什么!”张飞骇了一大跳,听着苏岩的话,觉得手上仿佛爬着无数只毛毛虫,还顺着手爬进嘴里……呃,实在太恶心了!赶紧打住,打了个激灵,赶紧把手伸进水里用力的搓搓,恐怕他这辈子都没那么认真的洗过手过……

苏岩嘿嘿一笑,想当初她就是用这招让童渊那个大老粗养成饭前洗手的好习惯的,绝对百试百灵。

忽然一片­阴­影投­射­过来,苏岩一愣,回眸看去,见关羽定定的站在她身后。

“关叔叔,怎么啦?”她奇怪的看他一眼,狐疑道。

“啊,没什么……那个,某也洗个手再吃饭……呵呵!”关羽尴尬的笑了两声,将眼睛瞥向别处,那叫一副高深的模样啊……

苏岩和赵云面面相觑,忽然相视而笑。赵云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令她吃痛的唉唉叫。

待四人一一洗过手,再落座,赵云给关张二人敬了酒,笑道:“二位哥哥不必客气,多吃些,尝尝我家岩儿的手艺。”那笑模样,分明藏着三分得意三分骄傲。

“切,得瑟个什么,这菜又不是汝做得。”关羽只笑笑,张飞却有些鄙视赵云这借花献佛的做派,不由咕哝了一句。

“谁叫岩儿是我妹子呢!妹妹出­色­,我这做哥哥的当然得得瑟啦!”赵云毫不在意的道,“张三哥若是你妹子有这手艺,你也可以得瑟的嘛!”

张飞吃他一说噎住,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嘴,郁闷的只好拿菜出气,顺手撕了一只­鸡­翅膀,放在口中大嚼。

关羽瞧见他赤手抓­鸡­翅,想起刚才苏岩说的毛毛虫来,心道,幸好三弟净了手,不然这么多虫子吃下肚去……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想法很是惊悚,心下不由的摇头,这辈子他吃饭前怕是都要洗手喽,否则非得活在毛毛虫的­阴­影之下不可。

“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也在公孙大人手下当兵吗?”苏岩眨眨眼,心下那个好奇啊!她完全没想到赵云这么快就和刘备的人勾搭上了,这才几天啊!

“那倒不是,云长和益德二位兄长乃是公孙侯爷的师弟刘皇叔的结义兄弟。他们来幽州已有多日,今日正逢军中小比,我幸而与他二人结识。”

刘皇叔,那就是刘备了。苏岩点点头,又惦念军中小比几个字:“哥哥也上场比试了吗?肯定拔得头筹了吧?”

赵云见苏岩面­色­紧张,想起她对自己说过不可太出挑之事,有些惴惴道:“那个……我原是刚刚入营,可以不参加小比的,只是魏雄大哥硬要拉着我一试……”

“子龙兄弟何必藏拙?俺觉得那些个军士哪个都不如你!”张飞见赵云一副心虚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不得参加比试而为难,便梗着脖子道。“也不晓得那公孙小儿是如何带兵的,手下有如此虎将却当做病猫!”

苏岩想起公孙瓒在她面前自称老夫,到了张飞嘴里竟成了公孙小儿,不由失笑。

“三弟休要胡言乱语,公孙大人乃是兄长师兄,汝岂可如此非议于他?”关羽皱眉斥责道。

“俺说的是实话,子龙弟弟如此神勇,竟然只当个小兵,岂不可惜?”张飞显然很是不喜公孙瓒其人,他脾气耿直,自是有啥说啥。

“张三哥误会了,我方投到大人军下不足十日,大人不识得我也是正常……”赵云听张飞说得气愤,只好解释道。

公孙瓒如此安排其实并无不妥,任谁也不会对一个新近投靠自己的乡野民夫委以重任。毕竟赵云在苏岩的暗示下有意隐藏自己的本事,不想做那千里马,公孙瓒也没有那伯乐之才,被小视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关羽倒是看的透彻一些,大约有些明了赵云与苏岩这番话之间的猫腻,不由多看了苏岩两眼。

张飞还要争辩,被苏岩打断:“那哥哥与魏大叔孰高孰低?”

赵云一怔,看了张飞一眼,摇了摇头。

张飞得意洋洋的道:“俺见他们二人正要比试,一时技痒,便和那魏大个子打将起来。那小子倒是有些本事,不过也不是俺老张的对手。倒是子龙兄弟舞得一手好棍法,将俺打的胸口发闷……”

赵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那不是以为张三哥要对魏大哥不利么……”

“切,俺是那等粗人嘛!俺下手有分寸的!”

苏岩鄙视之,若论粗人与否,恐怕没人比他更粗了……

“哦,原来益德叔叔是我哥哥的手下败将啊!”苏岩故意惊叹一声,惹得张飞郁闷不已。

“呔!你个小娃,怎么老戳俺老张的痛处呢!”原本被赵云这小身板打的抱头鼠传他就已是颜面尽失,如今还被一个小女娃打趣,偏生还无处还口,更是纳闷。他这是上辈子欠了这俩兄妹的么?怎么遇到他们,他就一点面子里子都不剩下了?

“嘻嘻,益德叔叔莫气,岩儿给你倒酒赔罪。”苏岩笑嘻嘻的,她本就喜欢张飞的个­性­,不过是开句玩笑而已,见他如此,忙哄道。

“俺不是小孩子,莫哄我!”说是这般说,面上还是笑了,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一顿晚饭,吃的那个风卷残云。十斤猪头­肉­就不必说了,自是张飞包圆了大半。整只叫化­鸡­只剩下被嚼碎的骨头,一大盆黄豆猪脚汤也只余些汤脚。剩下几根菜叶子孤零零的躺在盘中,看得苏岩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原以为童渊已经够能吃的了,这厢又碰到个大胃王!这要是多来几回,她还真有点倘不住了。

苏岩算是看出来,张飞就是个­肉­食动物!关羽则好似偏好素食,炒青菜与芥菜炒­鸡­蛋吃的多些,­肉­倒是很少动。赵云嘛,本就不挑食,给啥吃啥。

“子龙哥哥,你怎么今日就能回家?”送走了关羽和张飞,苏岩替赵云备好洗澡水,问道。

赵云从苏岩怀中接过换洗的衣物,叹了口气:“还不是张三哥,吃了几个你做的饼子,非要今天就让我带他回来吃一顿。刘使君与公孙大人吃酒去了,大人便允我今日提前休沐,所以便带了那二位回来。”

“他们为何不与使君大人一同去吃酒?”苏岩奇道,公孙瓒理应不会小气,为什么大餐不吃,非要跑来吃他们小家小户的东西?

“张三哥说吃不惯,关二哥不喜应酬,便都辞了。”赵云道。

苏岩点点头,试了下水温,道:“子龙哥哥快洗吧,一会水凉了,我出去了,洗好叫我一声。”

“岩儿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收拾就好。”

“嗯。”苏岩含笑着点点头,走出了赵云的房间,替他带上门,长出了一口气。

历史,果然不是人力可变的。

不过,她也不曾想过要改变历史。她只是希望,身边的人能活得长一些,幸福一些。

赵云……金戈铁马,肆意沙场,当个威武大将军,或许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那个,求下PK票……)

1卷有女苏岩42.守孝

苏岩自己的卧房在东厢,赵云则在西厢。这里的院落不似山上,一间房紧挨着一间,中间隔了一座院子。苏岩从梦中醒来,有些迷糊。

她自打来到这幽州城之后就一直睡的不太好,总爱做梦。梦里场景迷离,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偶尔入梦还能瞧见父母的身影,只是越来越看不清晰。她有些恐惧,又有些迫切。她不想总是做这样让人流泪的梦境,却又期盼夜夜能瞧见父母的身影。

大概是想家了。

时辰其实还早,天还未透亮,依稀能听见隔壁莫娘子骂孩子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闹。想起小时候自己好似不怎么爱哭,­性­格太倔强。无论是受了委屈还是挨了打,也总是硬邦邦的挺着,或许眼中含泪,却从不许自己轻易流出来,即使要哭,也要在无人的地方。妈妈脾气火爆,行动起来风风火火的,再加上常年一个人扛着家事,难免有些唠叨,以致于苏岩和妈妈的关系一直都不太亲近。

等到成年之后,更是常常和妈妈顶着­干­。

此时此刻,却感觉妈妈的怒吼声是那么亲切,只可惜那一切已经成了昨日的烟花,只能缅怀,再难重现。

下辈子,依然想投身做他们的女儿。

“咚咚”的响起叩门的声音,赵云温润亲切的声音传来:“岩儿,该起来晨练了。”

苏岩应了一声,拉出一套改过针的汉服套上,她的衣服求­精­不求多,从前倒是研究过一阵汉服,只可惜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后来画给赵大娘的那些图样,多半简单明了,只求穿的容易,舒适贴身,美观上没有过多的考虑。不过赵大娘和赵家大嫂的手艺好,总能做出让她爱不释手的衣物。

现在身边的这些,从贴身的小衣,到冬天的棉袍,多半都是赵大娘赵大嫂那时早早就替她做了的。那时怕她长得快,略略做得大了些,现在穿却刚刚好。

以后,再没有会为她贴心准备衣物的人了。

拉开门,门外不见人影。抬起脸扫过去,见赵云已经摆开架势蹲马步了。苏岩朝他一笑,取水刷牙洗脸,注意到旁边多了一截自制的柳枝牙刷,顿时浮上淡淡的笑意。

蹲马步只是一个行式,苏岩与赵云早就学会了一边蹲马步一边调息吞吐。因此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定定的一蹲半个时辰,直到晨光渐明,额际微汗,这才收势。赵云拿起一旁的长枪,几棍扫出,院中的草花随风摇曳,苏岩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自顾打拳。她才不会担心赵云会打到她身上,这些年赵云的武艺一直徐徐进步,早就可以收发自如。

苏岩收了拳,长吐一口浊气,见赵云仍在舞棍,微微一笑。那杆木质长枪于他而言实在太轻了些,或许该为他定制一杆铁枪了。

等到苏岩将粥放的微凉,赵云抹着汗就走了进来。接过她递出的布巾,擦一把脸,他双眸含笑:“岩儿,今天有什么事要办么?我陪你一起去罢。”

苏岩笑道:“在军营里­操­练的不累么,怎么回家了还要闲不下来?”

“那些有什么,不过是强身健体的把式,­操­练­操­练寻常人罢了。”赵云摇头,他实在是觉得轻松,还没有在山上时那么疲惫。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他的更是超出常人许多,即便是苏岩,那样的强度对她老说恐怕也不算什么:“你这几日一个人在家里置办这些,怕是忙坏了吧?还有什么要做的,今儿我陪你去。”

赵云一回来就发现屋里多了许多东西,不过都是些小物件,零零碎碎的到处都有,屋子里去丝毫不觉得凌乱。原本显得有些空旷的屋子渐渐有了些家的感觉,不论是谁,对家都有一份浓厚的眷恋,不管在哪里,心中总有个念想。常山的家虽然还在,亲人却只剩下兄长赵风一人,每每想起都是心酸和惆怅,满怀的悲伤。而现在的这个院子,虽然是刚刚才置办下的,但因为有苏岩陪伴,却觉得安心很多。

“不急,我慢慢弄就好。这天要渐渐热了,得去置办几张席子,还要做两把躺椅,等到七夕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葡萄架下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苏岩一边说,一边把替赵云盛粥,粗瓷的大碗,盛到七分满。葡萄藤是从一户果农田里移栽过来的,苏岩搭了架子,没几天就缠绕的满满当当,霎是好看。

“嗯,一会我陪你去。”赵云被她说的很是心动,连连点头,喝起粥来也快了两分。好在粥已经不烫了,不然非得把他烫的满嘴包不可。

方出门口,莫娘子正吆喝着卖包子。见到苏岩身边跟了个年轻的后生,又是一同从她家屋里出来的,便热切的招呼道:“岩儿妹子,来两个包子尝尝罢!”

“不用了李姐姐,我们用过饭了。”苏岩连忙推辞,她对这位热情好客到离谱的莫娘子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一回两回也就罢了,日日都要塞两个包子与她,又不收她的钱,让她怎么好意思?

“吃过怕甚,两个包子又撑不死人。”莫娘子笑盈盈将两个雪白大包的塞进她怀里,一双眼偷偷的瞥了赵云两眼:“小兄弟莫非就是岩儿的兄长了?”

“是,小可赵云,见过李家娘子。”赵云点头,俊脸含笑,眸光却落在苏岩身上。

好个俊俏的哥儿!这一对兄妹虽长得不大像,却俱是人中龙凤。莫娘子暗自惊叹,听见赵云的称呼,笑道:“我夫家姓莫,娘家姓李,和岩儿妹子投缘,却不是李家娘子呢!”

“是我唐突了,莫娘子勿怪。”

“嘻嘻,没事没事。小哥长的可真俊啊,可曾定亲了?”

“……先前定过一门亲事,只是……”

“不碍的不碍的,要是那家小娘子不愿嫁,嫂子给汝说一门亲事可好。是吾家相公的本家侄女,生的可……呃,很是能­干­,­操­持家务那是一把好手……”莫娘子原想着她侄女长得还不错,十里八村的也算是个小美人了。只是和苏岩那么一比,生生的就多了两份土气。硬生生把说出口的夸口给改了,寻了另一个方面去说。

本来嘛,娶妻当娶贤不是?

“李姐姐,我家正守孝呢,怕是不成的。还有我那未过门的嫂子,也是一样遭了横祸的,我哥哥要为她守节三年呢……”赵云倒是说过这个想法,他自觉是亏欠了武菱的,只能稍作弥补。苏岩也没说什么,说到底她还是觉得赵云这个年纪太小,再过三年也不晚。

“是嘛……那先定亲也是可以的么……”莫娘子尴尬的道,却还想为她本家侄女说说。

“百善孝为先,守孝应心诚。赵云多谢莫娘子的好意,不过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耽搁了他人的终身,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来日方长,这事以后再说吧!”赵云也是一样推辞,他现在压根对娶妻一事没半分兴趣。

莫娘子想想也是,如今赵云可是军士,保不齐哪天就一去不返。若真有那么一天,岂不是她害了自家侄女?再者她这想法也是突如其来,根本没深思熟虑过,忙匆匆带过不提。

1卷有女苏岩43.刘备

“人生的英俊就是吃香呢,那莫娘子不过第一次见你,就想替你做媒牵线了。”苏岩夸张的笑着,打趣赵云,只是那口气,却藏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意。

“岩儿莫要笑我,再过个两年,恐怕想替你做媒的媒人就该踏破我们家的门槛了,到时看你羞也不羞?”赵云咬一口包子,味道尚可,只是不及那日岩儿送来的那一篮。在他心中,苏岩做的东西总是好过别人。

“我才不嫁那些庸脂俗粉呢!”苏岩皱皱小鼻子,眉宇拢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开。她倒是真的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潜意识里,她就从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试问,一个装载着二十多岁灵魂的成年人,要如何嫁一个在她看来还是毛头小儿的少年?

赵云拍了她的额头一记,笑道:“又净胡说,那庸脂俗粉岂能用来形容男子?岩儿,你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夫君,说与我听听啊?”

苏岩假假的呼痛,对赵云的问题不以为然,心里却浮上一段话来,便道:“我日后要嫁的那个人,必然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又犯浑了,哪个能脚踩七­色­彩云?莫非岩儿想嫁个神仙不成?”赵云哑然失笑,心道苏岩真真是异想天开。

“谁说不能?我百里苏岩的相公,岂能是平凡人?他得有潘安之貌,商鞅之才,武功盖世,温文儒雅,还要疼我宠我拿我当宝……”苏岩扳着指头细数,眉眼儿笑的弯弯的,就像初一的月牙儿。赵云看的真切,只觉得心头一荡,连忙别开眼去。

“好好,我们岩儿日后定要嫁个盖世英雄,叫他日后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你。”

“嘻嘻,那子龙哥哥你呢?你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娘子?”苏岩一笑,忽然问道。

“娘子……我没想过。只要贤惠便好了,我可没你那诸多的讲究。”

“谁说的,我未来的嫂嫂,定然是个美人……赵云哥哥你以后就娶了那小乔吧!”

“……小乔是谁?”赵云茫然的道。

苏岩哑然,是啊,大乔小乔是谁,她哪里又真的知道?不过是知道有这么一对姐妹花,长得如花似玉娇俏无双。只是可惜她们两个美人却都嫁了短命的丈夫,不如抢过来给赵云当妻子,岂不是两全其美。她就不信那周瑜能长得多好看,赵云已经生成这般丰神俊朗的模样了,她才不信还能有谁胜过他。

不期然的,苏岩忽然想起那年的郭嘉,小小年纪已经露出了美男子的端倪。和赵云的英挺不同,郭嘉身子偏弱,五官­精­致,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阴­柔之美。

“额,是一个江南美女,她有一个姐姐,人称大乔,她就被称作小乔。”

“岩儿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咦,那边有买凉席的,我们过去看看!”苏岩连忙打岔,拉着赵云奔着那卖草席的人而去:“大叔,你这席子怎么卖?”

“十文钱一张,小娘子汝瞧瞧做工,这手艺可是祖传的,品质上佳。这幽州城里,有一半人家都用吾家编的草席。”卖草席的大叔见一个漂亮可爱的少女拉着个俊朗少年上前,忙热情的招呼道。

“是不错,哥哥就这个吧?”苏岩歪过头,问道。

“岩儿做主就好了,我又不懂这个。”赵云温和的笑道。

“嗯,大叔,我要两张席子。”苏岩也不还价,这价钱本就不贵,她也不差这几文钱。那大叔惊喜的连忙给她捡了两张好的,又听她问道:“大叔,您知道咱们这儿哪里有木匠和铁匠么?”

“木匠东大街就有一家,就是偏僻一些,在尽头角落里,手艺那是没得说。铁匠要到南大街那边,有户姓木的人家,听说公孙侯爷的武器都是在那儿定制的,料想也不差,小娘子和小公子可以去那儿瞧瞧。”大叔见苏岩长得甜美,出手又大方,便认真的给她说道,末了还站起来,指了大概的方向给他们。

“谢谢大叔!”苏岩毫不吝啬的甜甜一笑。“祝您生意兴隆啊!”

这做生意的哪有不爱听这话的,忙笑道:“借小娘子吉言。”

“店家,请问这席子怎么卖?”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苏岩那句随口而出的吉言,还没等他们离开,就听见耳边又传来有人问价钱的声音。

这本事很正常的事儿,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那声音竟格外的温和好听,引得苏岩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入眼,是一张白净的脸庞,眼角眉梢无论何处都透着几分儒雅,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只见他穿一身青衫,做的是文人打扮,腰间却坠着一对鸳鸯剑。明明是与这人的气质很不相称的凶器,偏偏看上去却毫无突兀之感,甚至隐隐让人觉得,那对鸳鸯剑就该挂在那里一样。

“这人生的好面善。”苏岩咕哝了一句。

来人听见她的自言自语,端着温和的笑容转过头来。

那人本是背对着赵云,而苏岩在他身侧的。此时一回头,便叫赵云看清了他的模样,顿时一愣,片刻方才上前作揖道:“赵云见过刘使君。”

刘使君?刘备?苏岩一愣,盯着他猛看起来。书里不是说刘备双耳垂肩,双臂奇长无比,长得跟佛祖似的么?他看起来很正常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耳朵的大小也正好嘛!手臂倒是挺长的,但也没那么夸张。

“原来是子龙啊!”刘备也是见过赵云的,那日他可是瞧见了赵云抡着杆长枪将张飞打得满头包,末了还满校场追着他狂奔追打。他倒是不恼他揍了自家三弟,反而隐隐有些欣赏这个少年。小小年纪便如此勇不可挡,将他那臂力过人的三弟打的叫苦不迭。

“是。”

“这位小娘子想必就是赵小娘子吧,昨日三弟回去之后可是将汝所做的叫化­鸡­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听的某垂涎不已,不知何时某也有幸一尝?”刘备点点头,又看向苏岩,玩笑道。他只觉这少女生的霎是可爱,圆圆的眸,瞪的大大的盯着他看,竟是一点也无寻常女子的羞涩。

苏岩正神游天外呢,冷不丁对上一对柔和的眸子,吓了一跳,好在她分心的功力早就被百里贺给练出来了,忙道:“那是益德叔叔夸奖岩儿呢,当不得真的!”

“三弟说好,那自然是好的,赵小娘子不必过谦。”刘备儒雅的笑,又添几分好感,这兄妹二人都有些不同凡响。

“刘使君,您这是要买席子吗?”赵云刚刚听他问席子的价钱,忙问道。

“是啊,来得匆忙,没备下席子,要替军中将士采买一些。”刘备点头应道。

“差遣个人出来买便是,使君何必亲自跑一趟?”苏岩奇道。

“呵呵,某原是以卖草席草鞋为生,对这物件了解一些,能寻好些的给他们用用自是更好。某见这位店家的不错,这才过来相询。”

苏岩点点头,怪不得这位在三国里那么得人心了,原来也不仅仅是靠他的哭功啊!连这都能想到,并亲力亲为,手下的人自然也会对他忠心耿耿了。

“那使君您忙,我们兄妹二人还有些东西要买,先告辞了。”赵云跟苏岩的想法也差不多,觉得刘备此人甚好,心里也生出几分敬意。见他忙着,也就不多打扰,告了声歉,拉着苏岩便走了。

“子龙哥哥,你觉得刘备这个人怎么样?”

“岩儿是怎么知道他的姓名的?”赵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却也没想得到回道,自顾道:“刘使君与那二位哥哥人都甚好,没什么架子,对军士也挺不错的,应当还行吧,岩儿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他日后可是你的主公!苏岩很想这么跟他说,但却只能无奈的抿了抿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能亲自替军士买席子有些奇怪罢了,不会是沽名钓誉吧?”

“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哦!”赵云哭笑不得,又重重扣了她的脑门一记:“沽名钓誉也罢,真心实意也罢,天下能为军士这样做的主公能有几个?”

“那倒是。”苏岩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二人抱着草席去了一趟东大街的木匠家里,说了苏岩想要的躺椅款式,然后回了一趟家将东西放下,又奔着南大街的铁匠铺子而去。

那木姓铁匠听了苏岩的要求,摇了摇头,只道没有那么多上好的百炼钢来造枪。苏岩无法,只得问了赵云,最后决定打一把长剑,这才付了定金离去。

1卷有女苏岩44.打算

晚饭又做了一顿好吃的,赵云看着一桌子菜,有些发愁:“岩儿,这么多吃食,我哪里吃得完?”

“吃不完也得吃,军营里吃的又不好,回家当然得多吃点!”苏岩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看看那脸,好像瘦了不少?不过倒是没晒黑……肤质真好!

“……”赵云无语,也许在苏岩看来,餐餐有­肉­才算吃的好吧?

不过,对于苏岩的心意,他是很感动的。这些年来,如果没有苏岩,他和两位师父也就过这餐餐白粥咸菜炒青菜的日子,偶尔打到的猎物,也都拿去换粮食了。

苏岩就像是他们的福星,她改变了他们的生活,甚至让村里的多数人家都过的比原先好了许多。虽然这些改变看似微小,但善良的村民们都感觉到了,因此大家都是真心的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也怜惜她无父无母的身世,几乎家家都拿她当女儿看。

因为是认真的对他们好,所以才会收获这样毫无保留的喜爱。想到那天苏岩空洞的眼神,赵云心里就一阵抽痛,那些朴实的乡民,都是他们的亲人啊!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赵云,苏岩琢磨着似乎该做些什么了。在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她很快又会变成原来那个宅女苏岩的。要在这里种地种菜是不可能的,别说她还没有地,就是有,她对农事也不熟悉。至于那些小说里些的东西,苏岩仔细都想了一遍,发觉对她而言难度都太高了。她就是一宅女,窝在电脑跟前和别人聊聊天打打字倒是擅长,那些什么造玻璃造火yao之类的,简直太为难人了。

她忽然有些叹服,那些穿越过去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就在现代那一个个也是文学家、农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写诗,她倒是记得两首类似白日依山尽之类简单的,稍长一些的,多数都记不全,更不要提其他的了,那些枪械她连模样都画不出来,更别提内部构造了。玻璃她倒是见过,却压根就不知道制造工艺!

忽然发现,她真的很没用,也就能做点好吃的……

苏岩忽然眼前一亮,为什么不开个饭馆呢?从前她就很喜欢吃,对美食有一定心得,甚至在网上学了很多好看又好吃的菜式和糕点。如果这些拿到古代来卖的话,一定会很受欢迎吧!

还有室内设计也不错,那是她大学里的专业啊!她的设计图一向都很受欢迎,在网上偶尔也会接点类似的工作换点零花钱。当然,虽然现代的审美观和古代社会有些冲突,但要把她的小店设计的新颖一些,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想到这些,苏岩就克制不住的想要马上付诸行动。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苏岩找出了文房四宝,决定先画个设计图出来。

一千两银子要弄个铺子出来简直太容易了,也不用另外寻店铺,她这间屋子本来就很不错,外间大屋装修一下就能用了,再把厨房规整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画好了设计图,苏岩美美的睡了一觉。她的心里此刻充满了塌实的感觉,在古代当宅女,那是一个笑话!在缺乏娱乐活动的东汉,女子本来就被拘束的厉害,整天学习绣花女红,她可没那个耐心。

第二天一大早,苏岩就找来了当初介绍房子的中人李斯。

“赵小娘子想要开个小吃店?”李斯听了她满怀兴奋的介绍,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吃店是做什么的?”

“呃……小吃店就是卖吃食的地方。”苏岩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其实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一个人在家里有些太冷清了,做些事情也能踏实一些。”

“小娘子说的有道理,只是此事需要向郡守大人报备,记录在案之后才可做得。”李斯打从心底不信这么个小姑娘一个人就能开店,但也没有阻拦。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有些天马行空,他们以为开间铺子是容易的事?“再者,还有其他一些地方也需要打点。不知道小娘子手艺如何,若是得闲,可以绣点绣品去卖,倒也是一处进项。”

“多谢李大叔提醒,只是岩儿不擅长女红,只略会做些糕点小吃。若是大叔方便的话,郡守大人处还请大叔帮我去跑一趟。”苏岩笑着道,她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在古代开店也需要向官府报备,这大约就是古代的工商管理制度了吧?“另外还请大叔替我介绍几个泥瓦匠和木匠,我有些东西要做。”

“这报备倒是容易,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弄好。只是小娘子,汝真的想清楚了,一定要开这个食肆?”李斯有些无奈的问。

“是啊,大叔以后来吃饭,岩儿给你打八折?”苏岩点点头道。

“八折?”李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额,就是算您便宜些,成本价。”苏岩笑眯眯的道。

“那敢情好,吾就先谢过小娘子了。”李斯笑了笑,知道苏岩这是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劝。

苏岩给了他一些银子去疏通关节,如今朝局动荡,官员恐怕也没那么好说话。不过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在苏岩看来那就不叫事。“若是不够,大叔说与我听,多的给大叔吃酒。”

“够了够了,汝这不过是小事情,哪里花得了这许多。”李斯瞪着桌上的两锭一共十两的银子,眼睛都直了。虽说他平日里做中人经手的钱也不少,但每次赚得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文,像上次苏岩买房子,他得了整整半吊钱,已经算是高价了。

疏通官府,需要打点的不过就是些小吏,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满打满算,三四两银子足矣。他也不是贪心的人,只取了一锭银子便去了。

不一会,李斯就领着几个人回来了。

苏岩笑着招呼了他们,倒了茶水。拿出设计图给几个泥瓦匠看,几人面面相觑,随即有一人道:“这位小娘子,汝画的这个图咱们看不懂,要不汝告诉咱们要怎么做,咱们兄弟几个的手艺都没得说,包您满意。”

苏岩没想到这一茬,看来她的设计图是排不上用场了,便给他们细细的说了。又对那个木匠说了自己要的桌椅板凳的样子,约好了开工的日期,几个人便告辞离去了。

李斯也正要走,被苏岩喊住了:“李大叔且慢,岩儿还有事情要麻烦您呢!”

“小娘子请说。”

“是这样的,店面装修好后,岩儿还需请几个伙计帮忙。还有那米面食材,也得找地方去买。上回林家米铺能给送米,倒是不错,就不知道食材是否也能送货上门?”

“送货上门?这词儿挺新鲜的。”李斯笑了一下,道:“这简单,吾替汝找几个菜农,汝与他们订个文书,约好便成了,不过得稍稍付些定金。屠户也好办,若是买的多些,也是能送的,若是少些,小娘子不若让伙计自个儿去买。”

“那就麻烦大叔了,开张那日大叔还请来捧个场。”苏岩点点头,觉得很满意。她一点也不担心菜的质量,淳朴的古代人可不是那些­精­于算计的现代农民可比,而且都是纯天然的绿­色­蔬菜,她放心的很。

她掏出一吊钱想要给李斯,却见他直摆手:“小娘子不要再给了,再给小人可不敢再给汝当中人了。方才去办文书,余下二两银子来。哦,差点忘了,这是官府文书,小娘子收好。”

苏岩收下那张写满了字的文书,见他说的诚恳,也就不再坚持,谢了两句,亲自把人给送出了门。

1卷有女苏岩45.筹备

工匠们的动作都很快,等到了约好的黄道吉日,拜了诸天佛神,参过王母娘娘,苏岩的小吃店就开始动工了。

苏岩也没闲着,她亲自去了一趟蓟侯府,与蓟侯夫人刘氏说了此事,又向公孙瓒讨了笔墨,拿去做门匾用。不过凭心而论,公孙侯爷这字却不见得好。百里贺在书法一道颇有建树,苏岩也得了他几分真传,瞧得出好坏。但人毕竟是名人,名人的笔墨,比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好用多了。毕竟,寻常百姓哪分得出字的好坏?

好再来。简单而有趣的名字,苏岩打算就用这个了,其实她也想过用文雅一些的词,但思来想去,这店开了以后主要顾客又不是那些文人墨客,也不是那些高官贵人,而是寻常百姓,弄的那么文绉绉的做什么?好记好玩,让人一听就能记住,这才是最终要的。

解决了牌匾的事情,再有就是铺子里的桌椅板凳。这东西道简单,苏岩也没设计什么太复杂的,只让人做得小圆桌和小圆凳。方方正正的桌凳太寻常,也更站地方。像她设计的圆桌,下面乃是用一根粗木支撑,加一个底座,即可以让人踩脚又不占地方。虽然笨重了些,但她也不至于没事去搬动他们,还能防盗,多好!没人座的时候,同样款式的圆凳还可以收到桌子下面放着,无形中就节省出许多地方来。

墙面拿石灰细细的刷上两遍,又买了许多整张的白纸回来浆上。靠厨房的那一边,墙角支了架子,放上两盆装饰用的松柏。一旁墙上钉上几个木条,每个木条下面都有一个齐整的四四方方的木架子,整整齐齐的排列了好几行。上面有细密的钉子,是准备拿来挂菜牌的,明码标价,下面的架子就拿来放样品,总有人不识字不是?要吃什么,付了银子取下来,拿在手里等着小二来上菜,上菜时再把牌子收走,这样也不用费心算钱,还能让吃饭的人心里有个数,让人挑不出理。

厨房只又另起了灶头,一排四个大锅相映成趣。那么大点的小店,四个锅足够了。

苏岩还买了许多陶罐回来,特意挑拣那小号的,里面装上汤,从早上就可以开始炖上,一天炖两锅,限量供应,卖完即止。这小陶罐本就不好卖,一般人也就买回去装个盐巴之类的调味料,苏岩一次要了一车,喜得那卖陶器的老板又便宜了许多给她。

至于锅碗瓢盆,也简单,苏岩专门到烧瓷器的地方,捡那简单的瓷白的买,印花的都要。不是为了贪便宜,而是看着清爽。洗的时候,哪里脏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货源也不是问题,李斯替她找的菜农她都满意的很,大笔一挥定下了文书,要他们分季节供应时蔬,二天一次,不求多但求新鲜。倒是­肉­类有些不好办,她打算到时候观望观望再说。

就是挑人的事儿,让苏岩很是烦恼了一阵。那一溜的小姑娘小伙,个个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等她挑定了,有几个失望的差点都哭了,还让李斯哄了好一会。不过苏岩这会可不随便心软,自己店里的伙计,自然要挑那机灵又肯­干­的。只要自家工钱给的地道,她也不怕人家跳槽。

人也不多,四个手脚勤快的小丫头,一个手艺不错的大婶,还有一个长相讨喜的伙计。女孩们两个洗碗,一个负责烧火,另外一个让她负责去采买,闲着的时候也能帮着伙计递盘子,当然,苏岩是不会让这样的小女孩出去招呼客人的,她可不想给人戳脊梁骨。

那大婶,苏岩很满意她的刀工,忙的时候她也能帮着做些家常菜。虽然这位大婶显然对她这个老板兼大厨保持怀疑的态度,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她根本不需要跟大婶解释她的手艺有多好。

伙计从前就是在别的食肆里做过工的,端盘子招呼客人都拿手。嘴巴甜人也长得不赖,不会叫人一见就生厌,嘴角总是弯弯的笑着,很有喜感。

没几天,苏岩的小店装修停当,只等着再选个宜开业的日子开张大吉。

大婶和伙计都是城里有家有室的,每天做完工就能回去。四个小姑娘住的远些,都是城外佃户家的孩子,苏岩就将西厢后面空着屋子给她们住,摆上两张大窗,蚊帐被褥席子都是簇新的,还有一个大衣橱,喜的四个姑娘欢天喜地的,叽叽喳喳的纷纷来谢苏岩。

大婶和伙计也不眼红,他们虽不住店里,可是拿的工钱要比这几个小丫头多一些,人小娘子可说了,因为他们不住宿,所以有房屋津贴可拿,每月十文大钱呢!而且若是工作的晚了,还能吃了宵夜再回去。

伙计叫王二,苏岩笑了笑,说是很衬他店小二的身份。大婶夫家姓黄,大伙喊她黄婶,最近家里媳­妇­生了个胖小子,家用不够了这才出来做事,偏碰上了个大方的东家。四个小丫头就有些混乱,这个叫大丫,那个叫三姐二,这年头闺女都是草,名字都是顺着排行随便喊的,听的苏岩额头一阵冷汗。末了­干­脆帮她们取了正名,分别叫小喜小福小娟秀儿,本想叫小秀的,但苏岩觉得不好听,单单叫了个秀儿,惹得另三个小丫头娇嗔不已,说苏岩偏心。

人事物都准备好了,苏岩就和大婶在房里研究菜单。除了一些简单易做的菜肴和汤品,还订了几样这里没有的新鲜菜式。糕点暂时还不准备弄,只打了个圆桶样的大铁锅,吃不完的­肉­和菜都拿来做麻辣烫,这东西成本低,价钱也不贵,应该会好卖。更让苏岩惊奇的事情,市面上竟然连辣椒面和花椒都有,让原本担心的她放心了不少。

苏岩连着几日将定下的菜品一一的做给他们尝了,个个吃的心满意足,连道好吃。特别是一道甜品,东家说叫水果沙拉的东西,真是怎么吃怎么香,就连王二也赞这个好,饭后吃特别舒服。至于麻辣烫,小喜和秀儿这两个不喜吃辣的主,也忍不住尝了又尝,辣的直吐舌头,还停不了嘴。

苏岩还给她们做了制服,每人两身,款式简单,耐脏,可以单穿,以后天气冷了还可以穿在外面免得弄脏衣服。结果小姑娘们觉得布料太好,不舍的穿出去做事,苏岩劝了好一阵这才勉强点头。王二的伙计服做的是收了衣袖和裤脚的短打,衣服穿在身上特别­精­神,他穿上了就不舍的换下来,非得回家显摆。苏岩自己和黄婶穿的是白褂子,苏岩觉得那衣服穿起来特神气,黄婶却有些可惜,那都是上好的棉布料子,拿来做小衣是最好了,也不晓得东家怎么舍得?

弄好一切,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岩请个风水先生挑了日子,拿红绸装饰了门面,买好了小鞭炮,只等开张了。

(还有一章,今天忙着补眠了,来的及十二点以前发,来不及明天补上~)

1卷有女苏岩46.青釭

等到了开张那日,正逢赵云休沐的时候,等前一天晚上回来一看,吓了一跳。门框上点缀着大红的段子,对开的大门上挂了一副对联:或肆之宴,或授之几;尔酒即旨,尔肴即时,横批:好再来。临街的前厅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圆凳圆桌,堂上挂着好再来的牌匾,牌匾下是财神的尊位,供着一尊涂金的财神像。屋子里飘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香味,勾得人肚子咕咕的叫。

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出门一看,对门的莫娘子正拎着自家小子打ρi股。瞧见他,急忙把哇哇大叫的小娃子赶进屋里去,冲他道:“赵家小哥回来啦,怎么不进门?”

“没有……只是,这好像不是我家?”赵云疑惑不已。

“怎么不是汝家?岩儿好本事,都要开食肆了呢,好再来,听听这名字,多好玩儿?快进去吧,汝家妹子想是在内堂呢!”莫娘子笑了,也怪不得赵云不敢认,就是她前两天瞧见,都吓了一跳呢!那屋子整的,漂亮极了,她瞧着都喜欢。

“开食肆?她倒是没与我说过这事……莫娘子有空过来坐,我先家去了。”赵云点点头,忙进了家门。刚走到后堂,就听见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一群小姑娘的声音传出来,待他撩开帘子一看,怔住了。

四个小丫头正合伙欺负他的岩儿呢,都是十三四岁的半大丫头,围着苏岩挠她痒痒,直把她挠的笑个不停,眼泪都下来了。

“你们­干­嘛呢!”赵云一看就心疼了,除了那一次,岩儿可没掉过眼泪。虽是笑着,却也让他生气,当即冷了脸,大吼一声。

小喜他们顿时僵住了,回身瞧见一个俊朗的少年站在那里冲她们怒目而视,纷纷站好,跟被抓住了的偷儿似的,手脚都不晓得往哪儿摆了。

小喜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很清秀,嘴角微微上扬,便是不喜也带一分笑意。平日里数她胆大些,虽被赵云一时唬住,不过倒是反应的快些,顿时道:“你是谁?来我们店里想­干­吗?”那架势,分明把赵云当坏人了。

苏岩赶紧擦了脸上的泪花,上前道:“我忘记说了,这是我哥哥,在公孙大人手下当军士呢,今日休沐刚好回来。”对几个小丫头说罢,又上前拉了赵云的手,甜甜的笑道:“哥你回来啦,她们是我请来帮忙的,平日里就住我房间后头的屋子,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许凶她们。”

赵云看着苏岩的笑脸,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冷淡的样子。替她擦擦脸,瞥了四个小丫头一眼,道:“那也不许这么瞎闹,你开食肆怎么也不与我说?”

“这不是忙起来给忘了嘛!你别气,小喜,给我哥倒杯水来。”苏岩笑着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日后他们吃饭就在内堂了,虽然地方小,但也是摆放的圆桌,原来的方桌苏岩拿去丫头们房里给她们平日里用,“我这就去做饭,都是现成的,一会就好了。”

厨房里备了好些吃食,都是开张要用的。还有事先做好的酱猪舌之类的熟食,这些东西可以事先多准备一些,放个一两天也不坏,赶着吃饭的话吃这个极好。苏岩取了一盘冰糖肘子切片,将各种熟食都取了一点打算给赵云尝尝,又炒了两盘时蔬,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好了。

四个小丫头有些怕赵云,东家的这个哥哥虽然瞧着挺好看的,人却不甚和气。纷纷钻进了厨房自发自主的来帮忙,将菜摆了满满一桌。苏岩让她们坐下同吃,一个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苏岩只好道:“你们别怕,我哥哥人很好的。”

四人还是摇头。

苏岩无奈,只好对赵云使了个眼­色­。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忙笑了一笑道:“你们也坐下一道吃吧。”

四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摇头了,却还是没人动。

赵云望着她们真是头痛的很,­干­脆拍了桌子,大喝一声:“都给我坐下!”

震得四个丫头抖了抖,立马听话的到桌前坐下,捧着碗含泪瞧着苏岩。苏岩也无语,明明赵云长得那么帅,又不吓人,她们­干­嘛那么怕他啊!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要是怕我哥,就别看他,当他不存在!”

“岩儿……”赵云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满的望着苏岩,什么叫当他不存在?难不成他是摆设不成?

“哥哥吃块冰糖肘子,尝尝吃着可还好?”苏岩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冲他讨好的道。

“岩儿的手艺我自然信的过,你们也快吃吧,都别看我了,我不吃人!”赵云点点头,不小心看见四个姑娘都在偷瞄他,便道。

小喜不愧是个胆大的,觉着这位东家虽然脾气大了些,倒也不是坏人,连忙带头开吃。剩下三人见她动筷子了,也就不再那么拘束,只是难免有些不敢说话。

苏岩知道这事急不来,日子久了她们自然会知道他的为人。更何况赵云十日才得一休沐,在家的时候本就不多,她也不想今天就一定要解开她们的心结。

说到底,她就是懒,懒得说,懒得去解释,反正总会好的。当然,也有点自私。从小和赵云一块儿长大,亲近惯了的人,看到他对别人笑,会觉得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苏岩还是懒,懒得去想。

反正,又没多大事儿,赵云还是赵云,还是她的子龙哥哥,会宠着呵护着她,她不怕。

吃完了饭,小丫头们主动收拾碗筷,倒是让赵云有些不习惯。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总是苏岩做饭他洗碗,现在却省了。

“岩儿,怎么突然想开食肆了?”小喜她们收拾完就回了房,赵云跟苏岩躺在躺椅上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他忽然问道。

“没事,就是想找点事情做。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会那些女红之类的,就会做点吃的。这屋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住着有点浪费了,开个小食肆做做小生意也不错。”苏岩笑笑,她想的本就简单,想到就做,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嗯,别让自己太累了。”伸出一只手柔柔她的发,赵云侧过脸,宠溺的望着她。

“嗯!”苏岩用力的点头,只觉得心底划过一道暖流。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连忙跳起来:“啊,差点忘记了!”

“什么事啊,咋咋呼呼的?”看苏岩大叫,赵云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道。

“给你打的剑啊!我去拿给你,可漂亮了!”苏岩兴奋的道,那天她去打铁锅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东西,拿到手上就喜欢的不得了。不过她更喜欢自己的鞭子,剑是明目张胆的凶器,不太适合女孩家。

赵云拿到剑,摸着银亮的剑身,对着剑尖轻弹了一下,发出“嗡”的声响,点点头:“的确不错。”

“木铁匠说这是他打造的最好的一把剑了,那人特有意思,还给剑取了个名字。”苏岩捂嘴笑道。

“什么名字?”

“青釭剑!”

(传说赵云除了善使枪外,还舞得一手好剑……唔,题外话,网上看了,有说青釭剑的,也有说是青虹剑的,不过俺喜欢青釭,于是青釭了……不要丢番茄,很浪费滴……)

1卷有女苏岩47.粉丝

第二日天蒙蒙亮,东大街上便热闹起来。那些早早出来卖菜的,采办的,抑或是早早要赶着去上工、下地­干­活的,凡是经过东大街的人总会忍不住往哪间修饰一新的食肆看去。闪亮鲜艳的红绸,墨迹尤新的门联,以及那贴在两扇门扉上的一半福字,隐隐勾动着人们的好奇心。

为了不扰民,不至于惊醒那些睡的晚的人,苏岩特意吩咐小喜到中午时才放鞭炮。

莫娘子乐呵呵的卖着包子,小小的包子铺被围的水泄不通。虽说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好奇才过来向她打探隔壁的事儿,但无论怎样也会买上一两个,这么一早上,她家的包子卖的比平常的多,莫家人都赶制了好几笼这才应付过去。喜的莫娘子心里直感叹,若是这样的好事能多来两次就好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也就是图个新鲜罢了,隔壁的门虽开着,也有一个小二哥笑盈盈的在那打扫,可进去的人并不多——一来人家还没开业,二来也不知道价儿,凡是这么早起来的人都是些穷苦百姓,吃上一两个­肉­包子都算是好的。

不过,也还是有人去了,年纪还都偏大,穿着的衣衫也比一般人好些。多半都是些城中有钱人家的老爷子,睡不着出来,空着肚子随处走走看看的。闻着这铺子里飘出的淡淡香味儿,被勾动了肚里的馋虫。

“两位老爷子吃些什么?”王二手上搭着一块崭新的白布巾,端着笑脸恭敬的问。东家说了,顾客就是神仙,对神仙,自然就要恭恭敬敬的。

“什么味儿这么香?”来的是两个结伴的老头,看模样生的有些像,估摸着是兄弟两。胖一些的那位努力的嗅着香气,实在想不出他吃过的东西里有什么是这位儿的。

“回老爷子的话,咱们家早间卖的有豆腐脑、红枣粥、莲子羹……您瞧,那边的牌子上写着呐……”王二报了一遍东西,手一指苏岩特意整治出的那面墙,笑眯眯的介绍,那腰板,挺的别提多直了。当然,他背下这些也容易的很,没两遍就记住了,谁叫那么好吃呢!“这香味是豆腐脑,咸鲜的,二位是爱吃咸的么?”

胖老头点点头:“老头子就不爱吃那甜的,得,给老爷上两碗豆腐脑来!”

瘦老头却没出声,眼神落在那挂满了牌子的木架上。

“欸,您老稍等。”王二忙大声向厨房那边喊了一声,再去取了豆腐脑的牌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二老。

“给两块木牌子做什么?”胖老头一翻白眼,有些莫名其妙。

“回老爷子,咱这食肆与别处不同,您瞧,这牌子上写了菜名,您付了钱拿了牌子等着,东西给您端上来了,您再把牌子交给小的。”王二细细的解释,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先收银子,他觉着自个儿能记住上了什么菜,绝不会弄错。但东家这么说了,自然得照她说的做。

“这话听着新鲜,还得先付银子?成!老爷就先付吧!”胖老头愣了一下,觉得有趣,倒也没为难:“这豆腐脑多少文?”

“哥,木牌子上写着呢!”瘦老头觉得自己忒丢人了,他这个哥哥,从小就五大三粗的,到哪都一样,老了还不改。指指木牌,胖老头一看,上书:二文钱一份,白胖的脸红了一下。

咳了两声,摸出十文钱:“多的赏你了!”

“多谢老爷子,可是咱店里有明文规定,不许收小费。”王二一指墙头上贴着的一篇“店规”,笑道:“收您四文。”

他数出四文钱,喊道:“小喜,两碗豆腐脑咧,快些!”

只听里头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应了一声,不多久,便有个穿着藏青­色­衣服的小姑娘出来,将两碗豆腐脑放在一个支架上的盘子里。

王二见了,忙去端了。

“您二位的豆腐脑,慢用。”王二收了牌子,也不做声,便要到门口继续迎宾去。

“小二哥等一下,”瘦老头出声,指着边上两个小碟子道:“好像没点这个吧?”

“回老爷,这是豆腐脑的配料,您要是觉得味道不够呀,您可以加一些进去。若是要一份白粥,也可配着白粥吃。”事实上,基本上每一样,白粥、豆腐脑,都会有那么一个小碟子,放些简单的酱菜之类的:“东家说,各人口味不同,咸淡不一,所以请您自个儿调整着吃。”

瘦老头点点头,这家店的东家有心了。不再理会王二,径自看向自个儿那个白瓷碗。

碗很大,量也很足,白生生的豆腐脑看着就喜人。上面浅浅的铺了一层,有紫菜、榨菜丁、虾皮、一点点­肉­沫,拿筷子一捞,还有些透明的东西,看着挺像燕窝?

“这是燕窝?”瘦老头顿时大惊失­色­,这什么店啊,这么贵的东西,一碗只二文钱?

王二闻声偷笑,却不显在面上,道:“回老爷,这不是燕窝,是粉丝。”

粉丝?狐疑的望了望,那颜­色­,好似比燕窝还透亮些?夹了一口进嘴里,竟然不断,软软的,却还有韧­性­,带起的紫菜皮贴在上面,一起吃进口中,一股鲜香便冲脑而去。

再吃一口豆腐,­嫩­、滑、爽口!这东西好吃!真没见过豆腐还能这么吃的!

胖老头没那么讲究,还研究那东西就是粉丝还是燕窝的,一碗早就下了肚,摸摸肚子,已经有些饱了,但是嘴馋的不行:“小二,再来一碗!”

“欸,不过老爷子,东家说了,这豆腐脑好吃,却容易饿,还是吃些饭食的好。”王二应了声,却没动,在一旁提醒到。

这也是东家吩咐的,老人家吃这软软的豆腐脑好,但多半都是水份,多吃并不好,要他见了这样的人,稍稍劝两句。

胖老头一听,有些不高兴了,脸沉了下来。却被他弟弟拉了一把,道:“大哥,小二哥说的有道理,这店开在这里,明天再来吃就是了。现下还是吃些旁的,刚才不说有个什么……­鸡­茸粥?”

“好吧!”胖老头点点头,还是有点馋。

“­鸡­茸粥三文一碗,收您六文。”刚才老人一字排出来的十文钱一直就没拿回去,王二取了牌子过来这才拿的钱,看的那瘦老头不由的在心里点点头。这店不错,规矩是规矩,横竖方圆,没差!

粥都是熬好了的,盛二碗出来也就是了,­鸡­茸剁得碎碎的,味道清淡,配上小碟里的酱菜,滋味刚刚好。刚放下碗,胖老头一个饱嗝就打出来了。

眼见吃螃蟹的两人心满意足的从里头出来,一些认识他们的人赶忙围了上来,得了中肯的评价之后,一个个就跟里头的东西不要钱似的往里扑腾。

定制的五六张圆桌,一张挤挤也能坐下十人,不一会就人满为患了。剩下的要是不介意,蹲着吃也是行的,再来,就是押上几文钱,打包家去吃。

还好,打包的人不多,多半是那些个袋子里有闲钱的老爷,要带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罢了。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人都打发完了,王二一下摊靠在墙上,满脸苦笑的道:“东家,我给你再介绍个伙计吧,天天这么折腾,一个人可吃不消!”

1卷有女苏岩48.暖意

苏岩数着一枚枚的大钱笑的眉眼儿都弯了起来,其实看着虽多,合起来统共也没几两银子。但她就是高兴,心里满满的觉得很充实,这是靠自己的努力挣得钱!

“这样啊,行啊,你去找来吧,我瞧瞧要是跟你差不多,就请了!”

王二喜得眉开眼笑,身上似乎也不那么累了,挺起了腰板:“谢东家!小的给您倒茶去,您是喝茉莉花啊还是喝狗……狗……”

“枸杞!”苏岩的笑脸僵住了:“为什么你明明能记住那么多菜的名字,就是偏偏记不住这个?”

“那个……”王二挠挠头:“那么好看的小果子,名字也太难听了一点……”

她……忍!她不怪他,真的。用力的转过头,正好看见从内堂走出来的赵云。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这是苏岩请幽州城里最好的裁缝按照自己理解中的唐衫定制的,很素的颜­色­,用浅­色­的线在袖口和盘扣的地方绣上简单的纹路……她就知道,赵云是适合白­色­的,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果然很好看!

因为赚了钱心情好的关系,苏岩总觉的今天赵云看起来特别的帅气逼人……

“岩儿?”赵云说了几句,发现苏岩却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额,啊,哥哥,­干­嘛?”苏岩回神,下一把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哈喇子,端着甜甜的笑容,满眼都是飞舞的星星。

小喜在赵云的身后偷偷的笑,他们的东家啊,也只有对着少爷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赵云说只有她才是他们的东家,所以让喊他的名字。可是,他是东家的哥哥啊,他们哪敢?还是王二聪明,直接喊“少爷”,于是少爷就成了他们对他的称呼。

少爷一点也不可怕,其实少爷脾气很好很温柔,只是他温柔的对象……只有东家。

“忙了一早上,你累不累?”赵云宠溺的望着苏岩,“我在旁看着,却帮不上一点忙,小喜她们……”

“少爷,您穿成这般,哪个敢让你帮忙?也不怕毁了以上!”小喜一听赵云提及自己姐妹,忙翻着白眼大声辩驳了一句。她是看出来了,少爷也就是面上凶些罢了,哪里真的会对她们怎样,昨儿是白白受惊了!

“也是……”赵云低头看自己一身唐衫,忽然道:“王二哥,你把你另一身衣裳借与我穿穿可好,下午我也来帮忙。”

王二急忙摇头,倒不是不敢让赵云帮忙:“别,千万别!少爷啊,我可就那么两身好衣裳,您可别跟我抢。”

“回头我让岩儿再给你做两声不就完了?”赵云无奈,只得许以利诱。

“那不成,东家厚道,咱也不能贪心不是?少爷,您就别添乱了!”

得,这小气胚子!苏岩笑倒,摊在赵云怀里直喘气。小喜和黄婶噗嗤一笑,捂着嘴上厨房给三个没在场的丫头说笑话去了。不一会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苏岩不由的感慨,都是花季少女啊,瞧这声儿,个个婉转如莺啼,当真是好听的紧!

赵云被她们笑得脸热,只是此子当真是天生面白,竟是半点红晕都无。拿去现代,绝对是男式护肤品的最佳代言人!这么些年,苏岩也就见他脸红过一回……这就不表了,大家都知道。

“那我穿旧衣裳罢,今儿人多,我也充一回店小二。”

王二不­干­了,一甩手中的白巾,只听“啪”的一声之后,道:“店小二怎么了?东家说了,活计没有贵贱之分!咱靠本事吃饭,一点不丢人!”

赵云莫名其妙,说了句:“我没说店小二丢人啊!我从前也就是个放牛娃,若不是……”

说着,想起爹娘师傅来,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苏岩笑了笑,打岔道:“好了哥哥,你今儿就给我当门童,中午会忙起来,就站那迎宾去吧!”

唐衫啊,她看着就喜欢的不行。改明儿她也给自己弄一身旗袍穿穿,铁定打眼。只是她这身材……为什么呢?她也没少吃­肉­,怎么就怎么扁平呢?

心下暗自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四个女孩,发现竟然是最­干­瘪的一个,那个叫郁闷啊!

这些女孩子,在苏岩的心里,不过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只是她竟然忘记了,真要说起来,她比她们还要小,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

赵云点点头,又不甚理解:“门童是做什么呢?”可即使压根不懂,对苏岩的话,却从不反驳。

“……就是站在门口,见到有客人来了,就把人领到位子上的人。”苏岩无奈的给他解释,然后忘记继续纠结自己的身材问题。

“嗯,好。”赵云点点头,没一点疑问,就准备抬脚往门口走去。

“你­干­嘛?”苏岩拉住他,奇怪道。

“我去当门童啊!”赵云一脸无辜的解释。

“……这会又没客人,你当的哪门子的门童!去去,一边去,我们还要忙呢,你别掺和了!等会有人来了,我喊你,你再出来。”苏岩彻底无语。

其实她心底晓得,赵云是看她们都忙着,而自己无所事事,所以想帮帮她罢!有这份心就行,其实别看早上那么忙,那是因为早上的东西便宜,又稀奇。中午和晚上,却不一定会有这般光景。

“哦……”赵呆子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又到内堂去了。

“东家,少爷可真听您话啊!”正好出来换菜牌的小娟见了,心生感慨。不像她家里的大哥,都二十好几了,谁说的话都不爱听。就是娘,说上他两句,他也不高兴。“好像您才是姐姐似的。”

“是么?”苏岩甜甜一笑,帮着一起换菜牌:“其实,哥哥这是疼我。他打小就让着我,在家的时候,总跟我抢着­干­活呢!自打……我们出来了以后,他又不能常常回家,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寂寞,总是陪着我。不跟那些军士去吃酒,不去玩耍,单单只是怕我孤单。”

小娟听得一愣,羡慕得道:“少爷对您真好!”

“是啊,所以,我最喜欢我哥哥了。”苏岩笑出两个甜甜的梨涡,仿佛一朵羞怯的小白花,却盛开的那么灿烂。

小娟心底一软,被这笑晃了眼,愣愣的瞧着,直到苏岩换好菜牌,这才醒过神来。

1卷有女苏岩49.善良

苏岩估计错误,好似因为早上的名儿太盛,以致于中午的时候好再来竟然再次宾客满桌,足足费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外头排队的人群这才渐渐少了。还有许多因为人太多,转去别家食肆吃的。晚上还好些,一般人家一天只吃两顿,只有几个瞧着新鲜的才来点了几样小吃。

苏岩的麻辣烫卖的很好,晚上收工的时候竟然连汤水都没剩下多少。这个年代,不像现代那样,各种各样的小吃遍布,而这麻辣烫,也是后来才发展出来的。

好再来全体员工集体都累趴下了,偷偷的捶背。赵云对着人笑了一整天,脸都有些僵了,看得苏岩直偷笑。他平日总对人淡淡的,这下可吃到苦头了。

晚上赵云要回营,苏岩便整理了剩下的一些吃食,让他带去给他营帐里的同伴吃。东西不是很多,但解个馋还是行的,顺便就当宣传了。

因为王二顺道回家,苏岩就没去送,关了门,和四个小丫头一块数铜钱,一枚一枚的,数到一贯,就拿绳子串起来,竟然也有四五贯钱。除去这一天的成本,竟净赚二贯多钱。

暴利啊!苏岩对着那些大钱直眨眼。

“没想到能卖这么多,”小丫头们也吃惊的很,小喜感叹道:“咱们都卖的那么便宜了。”

“这叫薄利多销,积少成多。”苏岩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还薄利多销呢,这都赚一半多了。

“东家好聪明,说话都四个字四个字的。”小福眨眨眼,她长得就跟她的名字似的,一脸福相,也就是因为这个,苏岩才给她起了小福的名儿。­肉­­肉­的小脸上,有个小小的双下巴,笑得时候,眼儿眯成了缝,特别可爱。此刻,她有些崇拜的望着苏岩:“只有我们村里的秀才先生才这么说话呢!”

苏岩脸上的得意僵住,楞了一会,伸手拍拍小福的脑门。会说四个字的成语,就是聪明么?“你若是喜欢,日后我教你认字。”

“真的?”小福细细长长的凤眼顿时睁的大大的,眼里闪着欣喜。

“当然,我骗你作甚?”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双下巴,­肉­­肉­的,特别柔软,手感特别好。

“东家!”小福跳起来,捂着自己的下巴,一脸防备的瞪她。惹的苏岩几个都笑起来。

“时辰不早了,都洗洗睡吧,明早还要忙呢!”苏岩看差不多了,丢了十个大钱到一个小猪模样的陶罐里,背上开了个口子。那是让做陶罐的那家定制的,瓷白的小白猪,一共四只,一溜的排在桌上,瞧着就特别可爱。

四个小丫头也喜欢这些小白猪陶罐,不为别的,东家说了,赚一贯钱,投两文大钱进去。到年底的时候,摔了小猪,给大家发奖金。奖金是什么,她们不知道,但知道,这些钱以后会分给她们。存到年底,那得是多少啊!

在她们眼里,这可不是小白猪,那可是银子!谁不喜欢银子呢?

其实东家给的月前很多了,别人家,逢年过节,也就是给一个猪蹄子吧?

小丫头们一人摸了小白猪一下,依依不舍的洗漱去了。嗯,她们是得好好休息,明儿要卖的更多,赚的更多,早早的,让小白猪满起来。

第二天,王二早早的就带着他介绍的那个伙计过来了。那人名字跟王二差不多,叫牛二,长得不如王二机灵,挺憨厚的。但苏岩问了话,却发现这人甚至比王二还要灵活些,当下很满意,寻了李斯签了聘用文书,拍板留下了。

有了牛二的加入,王二明显感到松快多了,­干­活也更有劲了。要知道,这店里原本就他一个男的,有些不自在呢!他又不能凑到人家小姑娘跟前去说话去。有牛二就不一样了,本就是熟识的伙伴,又是他介绍来的,自然有许多共同语言。

头几天的生意都不赖,大伙吃着新鲜,自然就跑的勤快些。苏岩知道,这很正常,等到过后,大家吃的多了,人渐渐的就会变少。到最后,会形成稳定的客流。当然,有些吃食其实很简单,别家的厨子尝一尝,就能试着做出来。不过她也不担心,毕竟她家的价钱定的并不高,人家除非做赔本生意,否则抢不她的客人。再有,有些东西可是独一份的秘方,比如那粉丝,晶莹透亮的,除了她,可没人会做这个。就是研究,那也得花好些日子。到时候,好再来早就站稳了脚跟了。

最最重要的事,对苏岩来说,她在这里开这个铺子,并不是想在幽州城里站稳脚跟,只是想找些事情来做。按照历史的发展,赵云总有一天要跟着刘备的,她自然也是一起。

没有亲人的地方,有再多的钱,都不会幸福。

不过,她没有跟几个小丫头还有王二他们说这些,若是她说了迟早会走,这些人恐怕会有失业危机吧?虽然他们并不懂什么叫失业。

因此,苏岩并未打算私藏这些秘方,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再说,这是后人的智慧,如今有机会能让古人享受享受,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所以每每苏岩做的时候,都不会避着黄婶,不时还会指点两句做法,让黄婶很是感动,也更坚定了在这家食肆里做下去的心。

谁家的东家,能那么大方的把自家的秘方毫不保留的教给一个没签死契的雇工?更何况,她原本也是愿意只打下手的,根本没想过偷师什么的。

没多久,大部分东西黄婶都学会了,苏岩便放手让她去做。另又雇了个十来岁少年,给她当帮手。厨房里的事儿,她便逐渐放手,若是添加一些新鲜的菜式,她便尽快教给黄婶,让她掌勺。

那少年,原本是个小乞儿,十岁出头,看着却像七八岁。牛二见他可怜,便不时给他一些卖剩的吃食。日子一久,小乞儿竟也懂的感恩,时不时的去寻些野菜送到店里,也不要钱,白给。

有一日被苏岩撞见了,看他还算机灵又懂事,就让他在店里洗洗菜帮个忙,算是减轻一下几个小丫头的工作量。只是他却好似对厨艺有些兴趣,苏岩问过了他是不是愿意,便让黄婶带他,算是收了个小徒弟。

小乞儿住在城外的一间破庙里,守着一个行动不大方便的老人。他也没有名字,只说自己叫狗子。苏岩让他搬了进来,将赵云东厢后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他们住。又给少年起了名字,姓苏,叫苏梓潼,字少林,对外称,这是她远房表弟,过来投亲的。

那位老人,苏岩原以为是梓潼的爷爷,结果问了才晓得,那不过是一个从前照拂过他的老乞丐。老人姓殷,倒是旧姓,和梓潼都是黄巾军作乱村子后逃难出来的。遇到了一块,老乞丐对他很好,前些日子到幽州的时候,老人被一户富户打断了腿,这才寄居破庙,每日靠梓潼乞讨为生。

苏岩被震惊了,没有血缘关系,彼此陌生的路人,竟然能对对方好到这个程度,真的无法想象。苏岩的记忆中,有一些令人发指的视频,人­性­的冷漠,早就让当时的她再不相信还有这么单纯的善良。

人之初,­性­本善。

原来,这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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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50.故人

幽州城里,如今流行一个词儿,叫好再来。

“起早要吃豆腐脑,中午饭食好再来,晚间一手麻辣烫,再来一串关东煮,来个神仙也不换。”不懂事的小娃儿们哼着自编的打油诗,在市井巷里嬉笑跑闹。

晚间时分,苏岩站在好再来的大厅里,端着盈盈的笑,望着一屋子的客人。时不时的有人来换木牌,丢下几文铜钱,换几串香喷喷的麻辣烫,当真是又麻又辣又烫,吃了还想吃。

一个多月了,好再来的生意日趋稳定,已经形成了一股还算不错的客流,大部分的食客但凡吃过这里的饭菜都会成为回头客。

这不过是一间小小的食肆,环境让人耳目一新,­干­净又整洁,让人吃着就觉得放心。过不上两天,又会有新鲜的菜­色­挂上排。不少贪嘴的富人风趣的称这里是“吃中百味,食之祖宗”,将这小小的好再来夸上了天去。

厨房里此时正忙着,苏梓潼切完了菜,就上大堂里给王二牛二帮忙,他虽人小,却生了张好看的脸,嘴巴乖巧甜腻,很受客人疼爱。私下里总是多点一些吃食,吃不完就给他端到后堂去给他­干­爷爷吃,让苏岩很是无奈。她可没亏待过梓潼爷孙俩,包吃包住包穿,间或还给零花钱,梓潼在厨房帮忙,也是拿工钱的。

“岩儿姐姐,我们不如再开家食肆吧,生意肯定会很好的。”苏梓潼给一桌客人上万饭后水果,抽空跑到苏岩跟前,眨巴着闪闪亮亮的大眼睛,希翼得道。

这孩子初来是还看不出来,穿的破破烂烂小脸乌七八黑,瘦得跟骨头渣子似的,一看就没几两­肉­,就是洗­干­净了,也只是觉得他瘦。好吃好喝养了一个多月,人渐渐胖了起来,有­肉­了,渐渐就能看出他的漂亮来。

一双乌黑溜溜的大眼,跟杏仁似的形状。皮肤略有些黑,但很健康,因着油水充足,渐渐还显出几分水­嫩­来。挺翘的鼻梁,樱红的小嘴,一口闪亮的大白牙。这娃,生得还真是美得不行。若不是上回赵云回来误闯了洗澡间,她恐怕会以为自己捡回来的是个绝­色­小美人。

苏岩很喜欢他,笑眯眯的摸摸他乌黑的发,对于他的建议,只是摇摇头:“如今已经够忙了,再开家分店,哪里顾得过来。我们不求挣大钱,只求温饱足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咱不做那铜臭味满身的大商人,只为让这好吃的东西给天下人品尝。”

“什么是天下熙熙?是姐姐的心愿吗?”苏梓潼眼神亮亮的望着苏岩,他好喜欢听漂亮又心善的岩儿姐姐说这些。

苏岩笑着给他说了大概的意思,又说道:“小喜她们早就吵着想学字了,以后我请一个先生吧,教你做学问,日后少林要当个好官。”

“我不当官儿,当官的都没有好人。我日后要开好多好多食肆,还要开酒楼,跟姐姐一样,救好多好多的乞丐。”苏梓潼正­色­道,一本正经的小脸上写着执著。大概在他看来,乞丐大概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若那乞丐不是好人呢?”苏岩忽然问道。

“救了才会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啊!当初姐姐不也没问什么就帮了少林吗?”苏梓潼认真道,如果没有岩儿姐姐,他和爷爷说不准真的会饿死破庙吧?

苏岩摇摇头,心道怎么没看呢?如果不是因为瞧着苏梓潼稚­嫩­瘦小,又知恩图报的话,她哪里会去管他?最多也就是让牛二给些吃食罢了。

“姐姐不必忧心,少林理会得。从前也有些乞丐是坏人,总是抢我讨来的食物,害的我和爷爷都没得吃。我看到他们,都不会理睬的。”苏梓潼见苏岩摇头,连忙急急的补充道。

“懂的明辨是非是好的,但也不要因为人家做些小恶就一辈子把人当成贼,能帮时且帮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懂吗?”

苏梓潼摇头:“不懂。”

“好一个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直白简单了些,却是天下人都该知晓的道理。”温润的男声突兀的传来,苏岩抬头望去,忽然一愣。

好熟悉的一张脸,好生漂亮的少年!

那少年也是一愣,有些困惑的揉揉眼,和苏岩同时道:“我好像见过你……”

说完,两人都笑了。

“小生郭嘉,字奉孝。”

“啊,嘉哥哥!你怎么来幽州城了?”苏岩惊喜的差点跳起来,美人郭嘉啊!

“你是岩儿?”郭嘉也是一脸欣喜,细细的看了看苏岩,还有儿时的影子。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那一个月短短却美好的日子,始终在郭嘉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嗯啊!嘉哥哥好久不见了,你又漂亮了呢!”果然是出众的美人,怪不得名流千古呢!

郭嘉有些不好意思,哪见过这般形容男子的?只道:“岩儿莫要羞我,唔,我是前几天跟着主公来的幽州城里的人都传这好再来,所以想来长长见识,没想到却遇见了你……岩儿,这是谁的店?”

“是我开的呢,不错吧!”苏岩骄傲的挺挺胸脯,“别看店小,可是有许多大人物来吃呢!你知道刘使君么?他和他的兄弟就常来。”

郭嘉闻言笑笑,却又有些不屑道:“那刘备算哪门子的大人物?不过是个卖草鞋草席的市井之徒罢了!”他哪会知晓刘备日后的名声,因此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苏岩的笑脸僵了僵,只觉得这如画的美少年忽然眉目黯淡起来。苏岩最不喜的便是自命不凡瞧不起他人之人,如今郭嘉年岁岁不大,却好似有这样的趋势了。

“刘叔叔为人宽和,胸怀宽广,就是卖过草席又如何,当年高祖也不过是个草莽民夫,不也有了咱大汉的大好河山!”因着刘备常来,苏梓潼略略见过几次。他人十分和善,对谁都带着一点笑,不巴结也不疏远,梓潼倒有些崇拜他。如今见有个人如此无视自己的偶像,顿时努力,瞪着一双眼看郭嘉。

郭嘉被他说的一滞,有几分恼,又不好当着苏岩的面和一个小儿辩驳,只得牵强的笑了笑,却并无几丝懊恼:“不过是说说罢了。”

“少林,不要无礼,这位是郭嘉哥哥,是我和哥哥幼时的玩伴。”苏岩对梓潼道:“来者是客,快去端盏茶来。”

“哦。”苏梓潼很听苏岩的话,虽然他此刻很不喜欢郭嘉,却还是点头去了。

“他是?”

“他是我远房表弟,家里糟了灾的,恰好再此遇到。”苏岩不想跟他解释苏梓潼的来历,只是罩着对外的说法淡淡的说了句。

但幽州城里的人其实都清楚梓潼的真实情况,梓潼来的比苏岩还早,说什么投亲的,他们哪里会信,只道是赵家小娘子心善罢了。连带着也愿意来这好再来多吃几趟,民众都是善良的,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如今幽州城里小乞儿的数量急剧减少,大部分都有了事情做,再也不用和那些好吃懒做的壮年乞丐争食。

可是郭嘉并不了解,他虽然疑惑苏岩合适多了一门远方亲戚,却也是信了。

他见苏岩似乎并不恼他,只是好似不大想听他说这样的话,便也不提了,只聊了几句家常,问候了他母亲。

“身子好些了,多亏了百里爷爷那只灵芝呢!”郭嘉说道这个便感激不已,他虽骄傲自负些,确实个极为孝顺也知恩情的人,眼里溢满了感激。

“不过是顺便罢了,再说,你叔父不是付了银子的么!而且你当年不也服侍了爷爷一个月吗?”苏岩不愿让他认为欠着他们,便劝解道。

“何曾服侍过,倒是过了一个月的逍遥日子,从此便记挂在心间了。”

“可惜……”苏岩一怔,眼圈顿时红了。

1卷有女苏岩51.梓潼

“逝者已矣……”听了苏岩叙述了经过,郭嘉沉默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憋出了一句宽慰之词。

“我知道!”苏岩忽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们在看着我,看着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要我们幸福的活下去。”

她不会说文绉绉的话,即使跟百里贺学了那么久,也依然没办法用那种方式说话。

很直白,也很有道理。

“这位哥哥,请用茶。”梓潼端了茶出来,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愤怒,反而显得平静多了。

苏岩弯起嘴角,她就知道,他们家梓潼是个聪明的孩子。

“谢谢,嗯……”郭嘉想不起来要怎么称呼他了。

“他叫苏梓潼,你可以叫他少林。”苏岩笑着说道。

“梓潼?是东倚梓林,西枕潼水的梓潼吗?”郭嘉楞了一下,“怎么叫这个名字?”

苏岩看见他一脸的惊愕,有些纳闷道:“我起的,怎么了,不好听吗?”

“不是不好听……只是,岩儿难道不知道,梓潼是一个地名吗?还有那少林……”郭嘉满脸古怪的望着她,虽说人名和地名的重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个梓潼,却是从夏商时期就已经存在了。

苏岩更诧异了:“我知道啊!可是,难道地名不能用来做人名吗?”

“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总觉的十分的,诡异。

“我喜欢这个名字。”少年倔强的抿了抿­唇­,似是无意的瞥了郭嘉一眼:“我喜欢叫梓潼,也喜欢叫少林。岩儿姐姐说,要我做向梓潼那样胸怀宽广的人,博爱于天下。”

郭嘉的脸蹭得红了起来,他当然听的出来苏梓潼话语里那丝淡淡的嘲讽。貌似是他多管闲事了?人家都不说,看来早就知晓了,而他却偏偏在这里卖弄……

“胡诌,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苏岩抬起手,却只是轻轻的弹了一记梓潼的额头:“还博爱于天下呢!我只想爱我该爱的人,这天下太大了,我的心可容不下。”

“岩儿姐姐!”苏梓潼小脸一红,被当场戳破了谎言让他有一丝尴尬,却也并不觉得难堪。

因为他觉得,岩儿姐姐就是那样的人。她虽然没说,却一直在那么做。

“少林!”黄婶拉开嗓子大叫:“快进来帮忙切菜!”

苏梓潼连忙应了一声,对着苏岩害羞的笑了笑,却看都没多看郭嘉一眼,转身离去。

小孩子一旦被得罪,就很难讨好了。更何况,郭嘉绝不是那种会放下骄傲去讨好一个小屁孩的人。

“对了,你是来吃饭的吧,到内堂去吧,我让小喜给你端进去。”苏岩忽然想起来郭嘉可不是来和她叙旧的,连忙道。

郭嘉摸摸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他是空着肚子来的,本就是想尝尝这里的风味小吃,但到内堂去,却让他有些犹豫。“岩儿,那不太好吧,我还是同其他客人一道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过吃顿饭而已。”苏岩摇摇头,笑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么?不吃辣,喜欢吃清淡的?”

郭嘉眼前一亮,喜悦的道:“你还记得?”

“当然啦,那时我们家统共也没招待过几个客人,数你最挑剔,当然不会忘了。”

呃——他顿时涨红了脸,有些尴尬的笑:“难为你了。”

那时,一直是苏岩做饭。她小小的个头,烧菜的时候,还要踩上一张板凳才能不那么费力。菜放上桌之前,都会将他喜欢吃的摆在他面前。

后来他才听赵云说起,他们几个口味其实都比较重。苏岩为了照顾他的胃口,费了不少心思折腾菜式。他挑食,连他娘亲都说过好几次,叔父因他换了好几次的厨子,也不能叫他满意。可是他却好像从没有觉得苏岩做的菜不好吃过,哪怕只是一些简单的菜­色­。

“好了好了,不要杵在这儿,还有客人呢,进去等着吧。”苏岩见后头有人来排队了,赶忙将郭嘉赶进内堂去,又招来牛二,报了几个菜名,让黄婶给做了送进去。

郭嘉在内堂用完饭,竟是一道也没让他吃出不好来。想来苏岩知道他的喜好,点的都是些适合他的,自然也就心满意足。待到那叫小喜的圆脸姑娘来收了盘子,他轻声的道了谢。

小喜一边收着盘子,一边笑道:“郭公子不必客气,您是我们东家的客人,自是要好好招待的。公子可要用些水果?咱们店里的水果拼盘又漂亮又爽口,饭后用最好不过。”

郭嘉摇摇头道:“不必麻烦了,可否劳烦小喜姑娘请岩儿进来一趟?”

“公子稍等会吧,这会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东家可能抽不开身,要不,我替您去问一声?”小喜忙道,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公子,瞧着很温柔,一直笑容满面。只是感觉有些高不可攀似的,不像少爷,虽然总是冷着脸,却像是一位严厉的兄长。

“既然这样,就算了。麻烦小喜姑娘同岩儿说一声,我这就回去了,下回若有空,一定再来拜访。”郭嘉有些失望,但并未为难,和小喜这般说了,便离开了好再来。

苏岩因为忙着,也没注意到他的离开,直到小喜送了郭嘉回来与她说了,这才想起来。不过她也没旁的想法,人不是还会再来么,到时候再好好招呼就是。

“东家,那郭小公子长得可真好看,他是哪里人氏?来幽州做什么吖?”等闲了些,小喜好奇宝宝似的凑到苏岩身旁,询问道。

“嘉哥哥是颍川人,来幽州做什么我倒不清楚,只是听他提道,是跟什么主公来的……”苏岩闹钟灵光一闪,主公?郭嘉的主公,不是曹­操­么?

不会吧,难道曹­操­也来幽州了?

“哦,那东家你是怎么认识郭小公子的?东家不是贵州人么?”

苏岩随口将早年的事情说了一遍,见小喜一口一个郭小公子的问,不由似笑非笑的问道:“小喜怎么对嘉哥哥这么感兴趣吖,莫非是动了春心了?”

“去,东家休要胡说,我才没有呢!就是随便问问罢了!”小喜被她说的一脸羞恼,忙急急分辨道,却又忍不住问:“不晓得郭小公子成亲没有……”

“嘻嘻,还是我胡说呢,分明是咱们小喜看上他了嘛!要不要我替你牵个线做个媒吖?”

“东家!”小喜跺脚,白了她一眼,羞得躲进厨房去了。

苏岩一怔,她不过是打趣罢了,可是看小喜这模样,分明是对郭嘉有好感。

这……莫非古代人也流行一见钟情?

1卷有女苏岩52.休憩

(还是没赶上……这是补十二号的二更。

话说最近卡文了……)

都说红颜祸水,这男人长得太漂亮,也是一样的。

苏岩望着正和小福她们说得眉飞­色­舞的小喜,心下直叹气。

“那个郭小公子,长得真真是漂亮啊……”

“小喜姐,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能不能换个词儿啊……”

小喜捏捏小福的双下巴,这都是跟苏岩学的坏习惯:“小福啊,你明知道我不识字,也不会像东家那样说四个字,换个词我不会说嘛……”

“小喜姐,你怎么也捏我!”小福眼泪鼓鼓的护着自个儿的下巴。

“小福别打岔,小喜,下回那郭小公子还来,你得让我招呼他……”秀儿捧着星星眼望着小喜,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漂亮的说不出来的少年一般,眼都成了片片桃花。

“不成不成,我去我去。”小娟跳着脚道,她平日里都在洗盘子,很少到前头去,这回一听有机会,兴奋的难以抑制。

莫非这就是古代的偶像派?郭嘉还真是人见人爱……这有人还没见呢,就追上星了。

“你们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去了。”小喜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

三个丫头齐齐的看向她,异口同声的问道:“为啥?”

苏岩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小喜。

“郭小公子长得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还要漂亮,我一看见他那张脸吖,就觉得自个儿长得丑,再不敢看了。”小喜郁闷的说道。白净的皮肤,长长的睫毛,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笑起来三分秀气七分妩媚,真真是要命。

“小喜姐,你瞎说的吧?能比咱们东家漂亮?”小娟和小喜是一个村出来的,知道她有点爱吹牛的小毛病,不由狐疑道。

“和东家差不多吧,”小喜转过头打量了苏岩一会,觉得两人不分轩轾:“你们要是不信,下回他来自个去瞧瞧。”

“那他下回什么时候来?”

“我怎么晓得,但总会来的。他说下次还要来拜访呢……”

“……”四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越说越兴奋,苏岩头痛的揉揉额角。好在小喜只是一时惊艳,而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郭嘉,否则她还不得烦死?

说来也是,那样漂亮的男人确实很少见。小时候只是觉得看着清秀舒服,没想到才几年,就进化成如此一枚大美人了。她如今是越来越期待三国时期的那几位有名的美男子了,真不晓得他们都长什么样?总之只要不是张飞那样“美”的太个­性­,她都能接受。

在小喜四人的期待之后,连着过了好几天,郭嘉都没再来,让她们失望的很。

自打店里的生意上了轨道之后,苏岩就决定实行单休日,每七日休息一天的规矩,按理说,这样的食肆一般是没有休息日的,只是她不想天天守在店里,所以才别出心裁的定了这样的规矩。

人,是一种很纠结的动物。天天闲着的时候,总想给自己找点这样那样的事情来做。然而当真正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又会整天怀念曾经的悠闲。

如今的苏岩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七日得一天休息,其实是她自己想躲懒了。

早早的关了店,苏岩召集众人将事情说了,本以为他们会高兴的,没想到居然遭到了强烈反对。

“东家,少开一天店就少赚一天的钱呢……”王二他们心疼不得了,这样一个月总有四天不赚钱的日子,那小猪扑满里得少多少铜钱呐!

“东家,不带你这样的,咱们生意好,你还休息,别家食肆可恨不得连夜里都开着。”黄婶有些恨铁不成钢。

“姐姐……”梓潼倒是没说啥,只是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使劲瞅她。

“别吵!”苏岩头痛的大叫一声,还有没有天理,让他们休息还不好了?可是她总不能直说自己想偷懒吧?“你们难道不觉得歇了一天之后,第二天的生意总是特别好么?”

众人沉思了一会,频频点头:“好似是这样……”

“比如说小喜,你最爱吃牛­肉­串,忽然有一天吃不上了,第二天是不是特别想吃?”

“是啊,不过吃不上也没啥关系,从前……”

“不要跟我说从前!咱们说的是现在!总之,听我的没错!以后就开始实行这个规矩,嗯,大家也忙了一段日子了,明天就歇歇吧。你们四个,”苏岩一指四个团在一块的小姑娘:“平日里都不回家,正好回家瞧瞧去。”

大伙于是恍然大悟,东家是体贴着自个的伙计呢,顿时个个感激的望着苏岩。

苏岩被他们瞧得不寒而栗,摸摸胳膊,好似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柔声道:“明日就好好歇着,想玩玩会,回家帮衬帮衬也好,不过回来了都得打起­精­神啊!”

“东家放心,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要是不知感恩,那真是太没良心了。”黄婶感动的抹着泪,这些日子她起的早又回的晚,小孙子都不认识自个了。

“额……那行,就这样定了。”苏岩拍板。

“说什么呢?黄婶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赵云刚踏进家门,就瞧见一屋子的人都含着泪光,掌勺的黄婶都落泪了。

“没有没有,东家说明儿休息,让我们回家歇着呢!我这是高兴的,能碰上这样的好东家,上辈子积德了啊!”黄婶擦擦脸,笑道。少爷也是好人呢,虽瞧着面冷,其实心里热乎着呢!

“那明天不开门了?”

“嗯,哥哥明天咱们出去玩,来了许久了,也没好好逛过这幽州城,你说好不好。”苏岩笑嘻嘻的迎上来,拉着他的袖摆道。

赵云这些日子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越发的俊朗挺拔,走到大街上,那回头率一定特别高!

“好,岩儿想去我就陪你去。”赵云宠溺的望着苏岩,脸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喜瞧着赵云,忽然说道:“少爷笑起来比郭小公子还好看!”

“郭小公子?”赵云皱皱眉头,有些困惑的看过去。

小喜被看的脸一红,低下头去。

“是郭嘉哥哥,郭奉孝,哥哥还记得吗?以前在我们家住过的!”苏岩扯着赵云的袖子,此刻的她一点也没有平常那稳重的小大人模样,看着只是一个小孩子。

“哦,是他啊,我知道,前几日在军营里瞧见他了,和曹校尉在一起。”赵云点点头,明白郭嘉大约是到过食肆里。

“曹校尉?”难道不是曹­操­?曹­操­不是丞相么……历史小白苏岩纳闷的想着。

“嗯,是从京城来的。”赵云不欲多言,只是略略的提了一句:“还有吃的么,我饿了。”

苏岩连忙点头,到厨房给赵云热菜,将那个曹校尉甩到脑后去了。

1卷有女苏岩53.日子

第二日小喜四人撒着欢快的脚步昂首挺胸的朝着自家的村子回家去了,手里捧着上个月的月钱,东家体恤,每人又发了二十文的奖金,并月钱一起,竟然有百多文,这可把她们给乐坏了。平日吃住都在东家家里,哪都不用花钱,所以都省下了。

拿着这么多钱回家,一百文钱,足够一大家的人天天吃­肉­吃上整整一个月的。要是叫村里那些不愿出来做活的姐妹们晓得了,还不得羡慕死?

她们这些原本都是家里特别困难的人家的女孩子,才会让中人给介绍。原本以为要签了卖身契进大户人家当丫鬟做活的,可没想到却碰上了这样的好事。

小喜和秀儿是一个村的,两人一起雇了一辆牛车,花了二文钱。原先她们是绝对不会花这样的冤枉钱的,不过走走路而已,值当什么。可是现在她们想快点见到家人,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家里人许久不曾添新衣裳了,有了这些钱,这个月就不必紧巴巴的过日子,兴许还能有剩余。

到了村口,小喜和秀儿一人付了一文钱,那车夫有些浑浑噩噩的接过。原本瞧着这两小姑娘身上的衣裳,还以为她们是哪个富家的小丫鬟呢,却没想只是一个小村里的。如今这日子,村子里的姑娘哪里会舍得花钱雇车?就是牛车都不曾。

小喜在路头的小溪边瞧见了正在洗衣裳的娘亲,连忙拉着秀儿过去了,嘴里大声喊着:“娘,娘,我回来啦!”

“二丫头?”小喜娘惊诧莫名的揉揉眼,待看清确实是自家孩子之后,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了:“汝怎么回来了?莫不是做错了事儿,让东家给辞了?”

小喜出去做事后,家里虽少了个帮忙做事的孩子,却也少了张吃饭的嘴。要是真给辞了,日后又要艰难不少。

小喜笑着扑上去:“娘,瞧您怕的。我这么伶俐,东家哪舍得辞了我吖!东家说了,日后每七天就可以休息一天,我可以常回来看爹娘呢!”

小喜娘瞅瞅闺女身上的衣服,明显还是新的,再看看她脸上甜甜的笑容,以及她身旁的秀儿那高兴的模样,有几分信了,但仍旧不放心道:“莫不是真的?可是……哪有这么好的东家?”

小喜细细的给她说了,又拿出钱来让她瞧,这才满眼惊喜的道:“这……这是真的?二丫头,汝碰上好人了呐!”

“谁说不是呢?东家还给我起了名字呢,以后我就叫小喜了,您别再二丫二丫的叫了。从前我和秀儿都叫二丫,都混了……哦,她也改名儿了,叫秀儿,好听吧?”

小喜娘抹着泪,一个劲的点头:“好听好听,二丫啊,不,小喜,来,咱们快回家吧,让汝爹爹也高兴高兴!”

“嗯!”小喜点点头,转头对秀儿道:“秀儿,我就不陪你回家了,你一会来我家找我玩儿,咱们去布庄瞧瞧。”

“好,我妹妹也大了,还没穿过新衣裳呢,给她也做两身。”秀儿原本要比小喜内向许多,可现在瞧着,却是开朗大方多了,有了些大姑娘的气度。

“成家的……额,秀儿,你爹娘在东村田里正家里呢,你上那儿去找他们,我们先回了。”小喜娘忙提醒一句,免得秀儿回家扑个空。

“欸,谢谢大娘,我走了。”秀儿微微一笑,谢过小喜娘,便往东村走去。

“娘,秀儿爹娘在田里正家里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上会种地时候的事儿?田里正的婆娘黑心,多贪了他们一石粮食,正在那吵呢……”小喜娘叹息了一声,又道:“二……小喜,在那过的好么?可吃的饱?”

“娘,您就放心吧。我在城里顿顿都有­肉­吃,而且一天吃三顿,都长胖了。您瞧,是不是?”

“是胖了些……闺女,娘也是不得已才让你出去做活。不然你这个年纪,都该定亲了……”小喜娘又开始抹泪,今年收成不好,世道又乱,这粮价太高,卖了就吃不上饭。可是都留着,也只不过勉强混个温饱。

“娘,您别担心。我一个月有八十文大钱可拿呢……东家说了,逢年过节了,还给我们拿奖金……奖金就是奖励,做的好,勤快,就有奖励。东家说年底的时候还给我们包红包呢,咱们这日子会好起来的!诺,这六十文您收着,剩下的我等会和秀儿去布庄看看,扯几尺布回来,给爹娘和哥哥弟弟做几身衣裳……”

“这钱……都是你辛苦挣来的,留着给你存嫁妆……”

“娘,不打紧的。以后慢慢存,我琢磨着多­干­个两年,再……再说嫁人的事儿。年底先给哥哥说一房媳­妇­才是正经,咱家不能断了香火……”小喜有些害羞的说道,这回家的路,就在娘俩个欢喜的交谈声中慢慢的变得越来越短……

秀儿在田里正家瞧见了自家爹娘,正被田家婆娘指着鼻子骂呢,顿时大声喊道:“爹!娘!”

秀儿爹娘也是同小喜娘一样的反应,以为自家女儿被东家给辞了,想着家里已经揭不开锅,顿时难过起来。

“二丫……你怎么回来了?”秀儿娘揽过女儿,搂在怀里,一个劲的落泪。

田家婆娘一看这家人,心里顿时烦起来:“滚,都给老娘滚出去,嚎丧上外面嚎去,没的落了晦气!”

秀儿一听就来气,顿时挣脱了娘亲的怀抱,瞪着那圆润厚实的里正娘子道:“田娘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爹娘惹你了是怎的?”

“嗤,汝爹娘上老娘这儿来讨饭了,老娘赶不得?”田娘子打心眼里看不上这家人,穷的跟什么似的,还敢来找她要粮食?做梦!

“你!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秀儿气得浑身发抖,拉着爹娘的手道:“爹,娘,咱们回家去!”

秀儿爹颤抖着嗓音,为难道:“二丫……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这时刚好是旧粮尽,新粮未熟的时候。一般困难些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吃不上饭了,若不是看家里的小孩子饿得嗷嗷叫唤,整天哭,他们也不会为了一石粮食来求蛮不讲理的里正娘子。

“不怕,我带银子回来了,咱去买粮食吃,不理这种人。”秀儿说着便硬拽着爹娘往外走,只听田娘子在身后讥笑:“一个做丫鬟下人的,能有什么银子?莫不是偷了主家的银子吧?”

秀儿定住,回身冲着田娘子冷笑:“田娘子,你说话可小心着点,要是敢污我,我便求了东家上衙门告你去!哼!”说罢,头也不回的拉了她爹娘就走。

秀儿一路上对着惴惴不安的他们说了好些话,这才让他们定了心。当即拿了钱出来,让他们去买粮食吃食,自个只留了二十文:“娘,这些我一会要和小喜,就是罗家的二丫,跟我一地儿做活的那个,去布庄买点布,给你们做两声衣裳,就不给你们了。”

秀儿娘捧着八十文大钱已经是莫名惊喜了,这,足够他们省吃简用花上三个月的了!再加上大郎在外头挣点零钱,说不定还能吃上­肉­!只要熬到粮食成熟,他们也就不怕了!哪还会有二话,忙道:“你自个儿留着买些吃的,给人做活不容易啊!衣裳还能穿呢,就别买了。”

秀儿眼眶一红,勉强笑道:“娘,东家对我们可好了,您别担心。您瞧,我这新衣裳就是东家给订做的,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秀儿娘喜极而泣,抱着女儿呜咽。

秀儿爹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二丫,你长大了……你以前,很怕田娘子呢!”

秀儿甜甜一笑:“东家说,人善被人欺,咱不能怕事,更不能怕恶人,不然,人家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咱。东家是好人,她说的一准没错。”

“嗯!就是苦了你了。”

“爹,我不苦。”秀儿羞涩的摇摇头:“爹,娘,以后就叫我秀儿吧,东家给我起的名。”

“好!好!好!”秀儿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闺女,“咱们家去,你妹妹想你呢,天天都念叨你……”

(这章没有主角的戏份……可是小左很想写……所以,捂脸,顶着锅盖爬走……)

1卷有女苏岩54.买玉

苏岩写了休沐的告示贴在门上,拉着赵云欢欢喜喜的出门逛街。赵云穿着上回做的月牙­色­唐衫,脚上蹬着小牛皮的靴子,腰间别着那柄青鋼剑,看上去十足的一股儒侠味儿。不仅人长得好看,气质也丰神俊朗,卓尔不群。

其实她自己也不错,一身粉­嫩­的鹅黄改制汉服,手臂裙摆和腰身处做了点小小的改动,外面看上去和旁人差不多,但仔细一瞧就能瞧出不同来。鞭子充当腰带在腰间缠了好几圈,原先的刀片已经让苏岩奢侈的换成了钢片儿,更锋利也更闪亮,远远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装饰品,绝不会有人想到那是凶器。

西大街逢五大集市,平时冷冷清清的西大街比东大街还热闹。这城中怕是有一半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或是淘换些便宜实惠的家用物件,或是买些简单小巧的手工艺品。还有穿梭于其间的大姑娘小娘子,媳­妇­子老太太,挑拣那些来变卖的­精­细首饰,往往能用很便宜的价钱买到往日花三四倍的价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如果饿了,旁边就有小摊儿,卖馄饨的卖面条的,抑或者吃上一碗香甜软糯的酒酿圆子也就好了。若是累了,便到城墙下的­阴­凉处,那边立着几个临时的茶摊,几个茶博士正在那儿给小孩子讲故事听。

原先在常山郡的时候苏岩很少有机会出门,百里贺是个奇怪的老头,他就爱整天整天的呆在山上,摆弄他那些医术的说,再就是乐此不疲的盯着她和赵云写大字。也是,人家是老头,不是老婆婆,没那爱逛街的天份。可就是苦了苏岩了,一小姑娘家的,楞是几年也没上过街逛过,多怂啊!虽说她从前是宅女,但架不住人有电脑啊,想要上么,网购就成了。可是这年头,连百货商店都没有的地方,买个针线还得上布庄去的年代,偏生她就在山上长了根似的定住,可想而知,百里贺有多么不爱上街。

那时的东西,多半是赵家人给送上来的,衣服什么都是做好的,不用她烦心,也因此,她从没拿过针线,学过女红。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煮菜了。­肉­菜那是就地取材,熟菜由山下的村子往上供,有什么吃什么,从来不烦心。

苏岩东瞄瞄西看看,见什么都要凑上去摸一把,买的却很少。她本就不缺什么,只是瞧着稀罕,有趣又难得,所以跟着跑出来看新鲜。连着幽州城里住惯了见惯了的老人们都兴高采烈,她第一次见,能不好奇的参与一把吗?

赵云看着怀里抱着的一堆杂物,苦笑的摇了摇头。有一些竹叶子编的小垫子,有虎头虎脑的小布老虎;漂亮的小帕子一下就买了十条,还都是一个­色­一个花样的;还有小半匹染­色­不均的布,赵云看着窄了些,苏岩却笑着说正好。

这料子,做衣服肯定不会好看的。苏岩却只是说,不是拿来做衣服的,但是却没告诉他到底拿来有什么用。

逛了一会,赵云可算明白了。岩儿带了他来,他好似也就起了个小厮的作用——给小姐她拎东西。不过他没抱怨,也没有不高兴,看见苏岩这么兴奋的样子,小脸都活泼的粉红了,那该得是多高兴啊!于是,他也觉得高兴。

山上时,百里师傅太拘着她了,二师傅虽然通情达理多了(其实就是粗枝大叶,赵云是好孩子,不会埋汰人),但却也不敢背着百里师傅偷偷带岩儿出去玩。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岩儿都是一个人。除了第一年的端午,她再没见过市集是什么样的。

有时候,赵云觉得自己真的很钦佩苏岩。为什么她能受得了,并且连一句抱怨也没有呢?他那么喜欢练武的人,还会时不时的觉得二师傅太严厉,可是岩儿却什么都没说过。

她总是笑,爱偷懒,还总会被发现。然后总是飞快的跑,就算知道逃不掉,她也会跑,然后被抓回来之后对着二师傅笑,笑到他没辙。

二师傅说,岩儿不是没天赋,只是不喜欢。

她不喜欢的,她也只是做,却从来不说。

她说她知道,二师傅是为了她好。

别人给她的,她就会收下。没给的,就算喜欢,她也不会开口去讨要。

“子龙哥哥,你看这个镯子还好看么?”苏岩从地摊上随意捡起一个莹白的玉镯,这镯子的颜­色­很温润,苏岩倒是挺喜欢的。只是她带着这东西显得稍稍有些老气,不由琢磨着,可以买下来送人。

赵云捧着东西,蹲下有些艰难,因此只是略略的扫了一眼,张口道:“岩儿若是喜欢,便买下吧,不过好似大了些,要过几年才戴得。”

“我没想带着个呢!”苏岩忙笑道:“我打算拿这东西送给刘夫人,很漂亮吧?老板多少钱?”

那从没被人叫过老板的小贩听见多少钱这才回过神来,一抹笑差点咧到耳后:“小娘子若是真喜欢,八十文大钱就拿去吧。”

“八十文,略贵了些。”苏岩有些遗憾的放下镯子,一边嘟哝着:“刚发了月钱呢,若是四十文我就买了……”苏岩拉上赵云,作势要走。

“小娘子莫急,你看,我这小本生意的也不容易。这镯子是我从人家家中收来的,花了三十文,这么着,您再给加五文钱,四十五文如何?”小贩看似实诚的道,其实心里打着小算盘呢!这样的镯子,五文钱一个新的!不过这个还倒真是淘换来的,不过花的钱不过就是几文打发了人家。转手就想高价给卖,赚个五六倍的利钱。

可这幽州城的百姓都­精­明啊,谁会上他这个当。结果这镯子就这么耽搁下来,一直没卖出去。这会终于逮着个不识货的,还不知道行情,哪里能错过了?

“你花三十文买,我四十文买你,你本就赚了十文钱了,又不亏。爱卖就卖,不卖拉倒,我看前面就有个镯子,跟你这个一样,说不定还能便宜些,我上那问问去。”苏岩一脸不稀罕,只回头数落了一顿,便要抬脚。

“没见过你这么能砍价的小娘子,成,四十文拿去吧。”小贩一跺脚,一副心痛的模样,其实心底乐的不行。

苏岩板着脸付了钱,一副当了冤大头又不好反悔的样,拿了镯子随便的塞在怀里,拖着赵云就走。

“岩儿怎么了?”赵云一脸莫名其妙。

“快走快走,刚才有个识货的老头说这镯子是古物,羊脂玉呢!是好东西,要回家拿钱,给我听见了,所以我就买回来了。”苏岩顺口胡诌:“等会那老头回家拿了钱来,那摊主知道卖得便宜了,定然要找我要回去的。”

赵云一听,以为苏岩被诓了,忙哭笑不得的道:“岩儿,这地方哪有人会认识什么羊脂玉啊!你瞅瞅,都是平头百姓呢!你一准是被骗啦!有人和那摊主做戏哄你呐!”

苏岩惊讶,原来这时候已经有“托”存在啦?随即做出一脸沮丧的模样:“可是……我都买了,人家都看着的,能退吗?”

赵云犹豫了下,只好道:“岩儿留着玩吧,反正……也不是很贵。行了,别恼了,那边有馄饨摊子,饿了么?”

苏岩摸摸肚子,回道:“有些饿了。”便和赵云一道上那馄饨摊子吃馄饨去了。

1卷有女苏岩55.曹­操­

“店家,两碗馄饨。”苏岩拉着赵云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喊:“岩儿、子龙,你们也在啊!”

苏岩一看,正是郭嘉是也,他一脸惊喜的望着自己二人,身旁还有几个看上去挺贵气的人。

“嘉哥哥你和这几位……怎么也上这儿来逛集市?”苏岩一脸茫然的望着面前这群人,一个两个都穿的非富即贵,一看就是有钱有权的人的做派,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侍卫,凶神恶煞的瞪着一旁的人,把好几个准备来吃东西的给瞪跑了。

可怜的店家,好好的生意都给赶跑了,苏岩在心底替混沌摊子的店家哀悼一声。

“是主公……曹先生说想在这幽州城里四处走走,刚好瞧见这边人多,于是就走了过来,没想到会看到你们。”郭嘉颇有兴奋之意,解释道。

苏岩忙看了一下那个被郭嘉称为“曹先生”的男人,抬头一瞧,楞了一下。

这位曹先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生得很是俊朗。鹰眉星目,倒是很有几分正义侠士之感,只是那双眼睛里探究的光芒让苏岩隐隐觉得有些不适应,因此只看了一眼就避了开去。

对郭嘉道:“哦,这边正赶集呢!当然热闹啦,不过,这位曹先生的侍卫是不是太凶了一些,你瞧把大伙吓得,都不敢做这位大叔的生意了。”

馄饨摊子的大叔一听这话,忙擦了擦满头冷汗——原本是热的,人散了,被风一吹,又再加上苏岩的惊吓,凉了——说道:“无妨无妨的,几位这边坐会倒也好,吾也能顺便休息一会。”

他没听懂苏岩的话,但不代表别人听不懂。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位曹先生身后有看起来三个瘦长文弱的书生便皱了眉头,郭嘉尴尬的别开眼,望天。

曹先生笑了一笑,便道:“即是如此,吾就尝尝这摊子的馄饨吧,汝等都坐下吧。”这最后一句是对那群虎视眈眈的瞪着苏岩的侍卫说的。

苏岩是谁啊……那是一从前的宅女,现在的女侠。从前她就不怵这种狐假虎威,现在更不怕了。想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还背着一百来条黄巾军的人命呢,那可做不得假。虽然随着赵云和乡亲们进入军营之后这件事情被刻意淡忘了,但知道的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这个女孩身上沾染了多少的鲜血。

苏岩不依的叫道:“大叔,是我们先来的,等会先上我们那份哦!”

摊主哆嗦着应了一句,赶紧给她下馄饨,祈祷她吃完就走,别给他招这种惹不起的贵人。

曹先生见她不依不挠的相争,便笑道:“不知道小友是哪里人氏?”

苏岩不理他,赵云也不说话。郭嘉见自家主公尴尬,便道:“先生,这二位与我有旧,是常山人氏。”

听着郭嘉的话,苏岩心里忽然止不住的难过起来。他怎么也算是他们的童年伙伴吧?幼时好歹也是一起玩过的,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他们卖了呢?

就因为这人是他的主公?

苏岩并不了解三国时期对于“主公”的定义,一旦选定了自己的“主公”,便如同是定下了一种盟约或是誓言。从属必然要思主公之所思,想主公之所想。像郭嘉这样的幕僚,待遇一向是很好的,而且他对他们几个的计谋基本上是言听计从,自然也就对他的这个“主公”更加钦佩了,认为他是很有胸襟和雄才伟略的人物。

因此,曹先生开口问什么,郭嘉见苏岩他们不说,便顺口答了。

可是待他说完,一瞧苏岩脸上失望的表情,心口忽然咯噔一下,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岩儿……我……”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力的合上。

“郭公子不过与我兄妹二人有过一面之缘罢了,莫要提什么‘有旧’之类的话。”赵云淡淡的扫了一眼,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重锤般字字敲在郭嘉的心头,令他面­色­苍白。

“奉孝,汝没事吧?”那些书生中有一人见郭嘉脸­色­苍白,连忙关切的问道。

此人看起来年纪要较其他三人大上许多,胡须很短,偏还剪成了山羊胡的模样,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他姓荀名彧字文若,与郭嘉是同乡,亦是好友,自然是关心于他的。

“文若兄,我无妨。”郭嘉摇头,冲着荀彧勉强一笑,道。

“奉孝身子是弱了些,日后该好生将养才是。等回了许都将府里那只千年人参给汝送去吧。”曹先生一看郭嘉苍白着脸,忙道。

四人拜谢不止。这四个书生乃是好友,有颍川四杰之称,因此郭嘉受照拂,其余三人都感同身受。

苏岩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跟做戏似的,有趣的紧。那个曹先生,说千年人参的时候脸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想来很心疼吧?那可是一千年的人参,而不是一千年的白萝卜,自然稀罕了,真是好大的手笔……如此笼络人心,这位曹先生家境定然极好。

“这位小兄弟说话好生不客气,不知道阁下是做什么的?”曹先生望向赵云,倒是没有再看苏岩。苏岩百无聊赖的拨弄筷子,实在对这样话里藏针的人没啥好感。

“不敢当,云乃公孙大人手下一军士尔。”赵云拱手,想说他是粗人草莽?嘿……好歹也是自小跟着百里贺学文写字的,这种程度的还不是信手拈来?

“莫不是白马义从?”曹先生见他年纪不大,想来那白马义从当中不会有他,便道,只是眼中含了一抹轻视,赤­祼­­祼­的叫人皱眉。

“校尉大人好眼光。”赵云也不恼,只是淡淡的。反倒是曹先生被噎了一下,有些下不来台。

郭嘉本想提醒曹先生赵云学过武艺,但一见苏岩和赵云那冷淡的神情,到了喉咙口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既然知道曹使君的身份,尔等如何敢以下犯上?”另一个年少些的书生顿时揪住赵云的称呼来说事,还把苏岩给牵扯了进去。

赵云刚要开口,却被苏岩打断了:“这位小哥哥,我和哥哥出来赶集,不过是碰巧遇上你们罢了,闲谈了两句,怎么就成曹使君了?再者,曹先生也不曾穿官服啊,我哥哥也没穿军士的衣服。脱下了官袍与军服,来到这市井之上,难道还要分上官下吏?以下犯上?那要不要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都给曹先生磕头请安?”

那书生脸­色­一白,完全没想到苏岩竟如此善于狡辩,一长脸气的通红。

“好了,与个女孩家的争什么。”曹先生挥挥手,示意他们闭嘴,自己则看了苏岩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小娘子,汝名岩儿么?是哪个岩?”

苏岩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问别人名字前,应当先报自个儿的名字,难道你都这把年纪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曹先生差点没给她气死,好不容易压住气,勉强道:“吾姓曹,单名一个­操­字,字孟德。”

曹孟德!

1卷有女苏岩56.­奸­雄

苏岩被曹­操­震惊了一下,然后想明白了。他以后再怎么位高权重,那也是一点点升上去的,看来现在,他也就是个有钱点的世家子弟,曹校尉!

收收惊讶的心情,苏岩道:“我的名字是山石之岩,岩石,就是一块石头,很硬的。”

“汝姓赵么?”曹­操­听了,淡淡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赵云,问道。

在郭嘉的注视当中,苏岩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

“汝爹娘也甚是奇怪,男儿若云,女儿如岩?”曹­操­摇了摇头,不明白这家人在想什么。知道真实情况的郭嘉嘴角抽了抽,但最终还是没多说话。

“云则飘逸潇洒,岩则坚毅沉稳,有何不妥?”苏岩挑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这位曹丞相……哦,如今还是曹校尉的某人不舒服。虽说他比备备……呃,就是刘备要帅气许多,但,她却更喜欢笑起来有几丝暖意的刘备,而不喜欢这个处处表现的高人一等的曹­操­。

什么人啊,这幽州城内又不是虎|­茓­龙潭,有必要出来逛个街,身后还带那么一大票尾巴吗?

曹­操­听的一愣,目光闪了一下,笑道:“汝兄长倒是更沉静些。”

“两位,馄饨好了……”其实早就好了,如果不是怕放太久会化了,摊主也没胆子Сhā话。瞧瞧那群人,个个一脸生硬的,都不晓得面前这个小娘子和小公子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银子……

战战兢兢的将碗端上,又飞快的缩回去继续煮馄饨,摊主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哟,不晓得那位贵气十足的老爷会不会吃了不给钱……

“哥哥快吃,吃完我们去逛下一摊。”苏岩立即眉飞­色­舞,看都不看还在等着听她顶撞的曹­操­一眼,拿起汤勺就喝了一口汤,一不小心被烫到:“嘶,好烫!”

赵云失效,伸手给她倒了一碗免费的凉茶:“瞧你,慢些用,又没人跟你抢。”

苏岩心想:是没人跟着抢,可是在这么一大堆人注视下吃东西,她有心理障碍吖!但这话却说不得,只是道:“我们还有好多摊子没逛呢,晚上你要回营里,一会回去给你做些吃的带进去,哥哥想吃什么?”

赵云也不跟她推辞,吃了个馄饨然后道:“岩儿会做粽子么,好似快端午了……”

说到端午,郭嘉的身子一抖,不由想起那年来。在药店里,那个衣着普通的老人身边,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满眼好奇的看着自己,那时的自己,却也不曾看她一眼。

可是,终究是他们所拿出灵芝挽回了母亲的姓名,他无以为报,履行了自己的誓言要服侍老人三个月的时间。

子龙、岩儿,他们都已经长大,依旧亲密无间,仿佛真真是一对要好的兄妹。而曾经,她也曾满眼笑的望着自己唤一声嘉哥哥,可只是因为他一句无心之言,却连旧人都做不得。

他……错了么?

“哥哥要吃那个?也行,就是麻烦些,今日是做不成得,我明日给你送去好了。”苏岩笑笑,她总是不记得这些节日,于她而言,过不过节都没什么,反正日日吃的都差不多。不过对平常百姓来说,过节定是一件很令人欢喜的事情。

会割上一点­肉­,做点稍微好些的菜吃。

苏岩咬着馄饨,半天不吞下去,想了想:“哥哥,你说端午那天我要不再放一天假吧,也让小喜回家去吃粽子?”

赵云摇摇头:“她们今日才得了假的,必是不肯的。对了岩儿,不若你端午那日做些粽子来卖?”

苏岩眼前一亮,对啊,端午可以卖粽子嘛!虽说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包,但都是寻常的豆沙甜粽。她可以做些­肉­粽、蛋黄粽之类的去卖,而且尽可以做的小巧些,最好两三口一个的那种,只是费些箬叶罢了。

而且,她还可以将糯米染­色­,或是用些血糯米之类的,做出五彩缤纷的细巧粽子来,到时候摆出来,不仅好看新鲜,也定然会好吃的。

她从前看一些美食节目,就曾听过介绍这种类似的小吃。那时可不仅是端午节能吃到,一年四季都不带断货的。还有冰激淋粽子,可惜她做不出冰激淋来,否则倒可以尝试一番。

想着,不由佩服的望着赵云,没看出来,他这位日后的大英雄,竟然能如此准确的把握住商机?还真是叫她有些惭愧了。“哥,你好聪明啊,我最喜欢你了!”

揉揉她的头发,赵云面不改­色­,这话他已经听了多次了,早已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不知所措。已经能非常淡定的接受她无处不在的“最喜欢”,当然,内心还是很欢喜的。

郭嘉的心中却莫名的扫过一股失落:子龙是岩儿最喜欢的人,自己呢?说不定是个最讨厌的……也好,起码也是个最……

黯然的看了一眼明显很高兴的赵云,郭嘉对曹­操­道:“主公,我们去别处瞧瞧吧……”

“吃完馄饨再走也不迟。”曹­操­道,见了郭嘉脸上的黯然,他有些不明所以。只因他是真将赵云苏岩看成是兄妹,所以不打理会得他此时这种复杂的心情。只以为他是真的身子不大好,又被赵云那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给伤了心,也不怎么在意。

郭嘉无法,只得点头。

苏岩与赵云不再理这群人,迅速的吃完了馄饨,付了钱,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边闪人了。曹­操­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无意与这俩半大孩子计较。在心中,也给赵云下了个“轻狂”的评语。

原先,郭嘉见过苏岩之后又看到了公孙瓒营中的赵云,倒是在曹­操­面前提过他的名字。但他不懂武艺,只是晓得赵云学过,却不晓得他到底如何,怕夸大了,只说了一句不错。今日遇见他们,曹­操­一听是郭嘉提过的少年,便有考校之意,但却发现自己等人居然不受待见,自然也不会再去关注他是否真是“武艺不错”了。

苏岩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让曹­操­对赵云失了爱才之心。当然,就算她知道,也依然会如此这般。毕竟,她从心底就不喜那曹­操­的张狂样子,不过是出生好又聪明了些,有什么资格去对他人评头论足呢?

怪不得,三国当中的许多名将都非出自曹­操­帐下。武夫可不比智囊,一个个生­性­就耿直忠诚些,对这素有­奸­雄之名的人,怕是都难以心服吧?

1卷有女苏岩57.耍宝

两人迅速的逛完了集市,赵云的身上又多挂了几包东西,连苏岩的手中也多了许多物件,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而去。

还没到家门口,就瞧见了紧闭的大门前那三条高大的身影。

苏岩瞧见红脸的关羽,惊喜的大喊:“云长叔叔!”

张飞不满的哼了声:“就知道喊二哥,没看见俺老张也等了你们俩小兔崽子半天了么?”

小兔崽子?额……这评价可不咋样,又看到刘备也在,赵云连忙道:“刘使君您也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出去半天了,让你们久等了。”

刘备看看赵云满脖子的物件,哭笑不得替他取了几样下来提着:“久等倒是不敢当,我们也才刚来没一会,不过你这是怎么搞的?弄的跟个货郎似的?”

“岩儿喜欢,我替她拿着。”赵云憨厚的笑笑,一时间苏岩还以为看到了那个小疙瘩村的少年子龙,不过很快就从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拔了出来。

“益德叔,还别说,真没瞧见你,谁叫你黑得跟块碳似的?”苏岩眨眨眼,拿张飞打趣道。

“好你个猴儿,一天不教训就翻了天去了!哼哼,看我念紧箍咒!”有一回张飞听了苏岩给他说的西游记,便深深喜爱上了这个故事,尤其对故事里的孙悟空和唐僧尤为钟爱,恨不得化身为孙猴子大闹天宫,连带的总是喜欢把苏岩也叫成猴儿。

苏岩推了他一把,翻个白眼儿:“让开让开,别碍着我开门,再啰嗦,不给你吃叫化­鸡­!”

一句话,说的张飞顿时噤声,口水横流。自打吃过一回之后,张飞便念念不忘。从此猪头­肉­不再是他的心头好,叫化­鸡­荣登最爱宝座。

刘备笑道:“叫我也好好尝一尝,我还没吃过呢……”

张飞连忙拉着刘备的袖子道:“大哥,你别跟俺抢了,那么一小只,还不够俺塞牙缝的呢……”

苏岩一头黑线,这就是个吃货。连忙打开门将几人让了进去,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买­鸡­去了。

其他的菜都是现成的,昨日送来的新鲜蔬菜还有剩下,只是没有做叫化­鸡­的材料了。她原本对这兄弟三人并不太感冒,只知道是名人,不过相处下来,却觉得很亲切。尤其是关羽,像极了她老爸,虽然外表没有一分相似,却都是沉默寡言却心思细腻的男人。

爸爸啊,想到这个她就热泪满眶,疼她爱她到骨子里的爸爸,恨铁不成钢的爸爸,是否能知道她如今的快乐幸福?

他的女儿,终于长大懂事了,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可是,他却不能看到。

刨去让自己鼻酸的念想,苏岩提了菜篮子进了家门,几只活­鸡­在里面咕咕直叫——一只­鸡­,还真不够吃的,在座的都爱,刘备虽然还没吃过,但想来他又不是素食主义者,应当也会喜欢的。

前厅空无一人,而后院则传来哼哼哈哈的声音,苏岩摇摇头,定是张飞又拖着赵云在那练手了。上次被追着揍了一顿,他可是不服气的很,总是嚷嚷着要找回场子,只可惜每次都鼻青脸肿铩羽而归。

不过,看他那个兴高采烈的鲁样子,恐怕一点吃亏的自觉都没有。

张飞也是挺纳闷的,按说他一个二十多岁虚岁快三十的大汉,从小就练武,怎么就比不上这么一个小儿呢?赵云那小身板,看起来斯文瘦弱的简直像个书生(那是跟他比),白净的脸,五官生的又俊俏,活脱脱的一个小白脸——这话可不敢说给赵云听见,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其实张飞虽说从小练武,但幼时却多是学的庄稼把式,十五六岁好不容易拜了个好点的师傅,结果没两年就天人永隔了。好在他悟­性­不错,基本功打的很扎实,倒是靠着自己的摸索也练出了一身好武艺——就冲这一点,苏岩就有些敬佩他,这毅力,太强大了。

可是再怎么有悟­性­,也架不住赵云从小有名师指点,又是练武奇才(童渊常常因此而洋洋得意),基础本就比一般人高上不是一星半点。再者那年和苏岩一同分享的灵芝药汁,大大的改善了他俩的体质,提升了他俩的内力,两个人合在一块,就是面对童渊,那也是耍着人玩儿。

就是三国排名第一的吕布在,苏岩也有把握和赵云拿下他。

“益德叔,你又欺负我哥!”进后院白了张飞一眼,苏岩解下腰间的鞭子,将张飞的蛇矛缠住,用力一掀,便脱开了他的手。

知道赤手空拳打不过赵云后,张飞就开始耍赖,拿着武器跟赵云打,那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岩儿,谁欺负子龙啦!你瞧瞧,鼻青脸肿被揍的可是俺!”张飞一阵委屈,还有天理没有了,他是怎么打都打不到赵云,自己被揍的满头包。结果还被苏岩安个欺负人的罪名,他冤屈大发了!

刘备和关羽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也不说话,看着他们玩笑。

苏岩其实知道这是张飞有意想让,否则以她那点力气,想要一下掀飞他的蛇矛,难度太大。“益德叔,你这话说的就一点不亏心?叫我哥赤手空拳对你的丈八蛇矛,你好意思!”

张飞脖子一梗,大声道:“我好意思!”众人顿时笑倒。

张飞蛇矛脱手,赵云也就停下了手,笑道:“岩儿,我帮你杀­鸡­。”

“你陪叔叔们到内堂喝茶去,我刚买了二两云峰,很贵的,少放点茶叶。”苏岩有些心疼的掏出一小包茶叶递给赵云,这该死的东西,那么少,怎么就那么贵呢?一两茶叶五两银子,都快抵上她两天赚的钱了。

“岩儿,你好小气哦……”张飞吐槽,喝点子茶叶都要节省,岩儿越来越抠门了。

“再说,你那只叫化­鸡­就别吃了!”苏岩一瞪眼,威胁道。

张飞不甘愿的缩了缩脖子,终是不敢再说什么。他知晓苏岩其实并不会真的那么做,但是小女孩嘛,逗着说笑可以,较真就不行了。趁着有台阶,他赶紧自己往下走。

“别别,俺不说还不成了嘛!子龙走,咱喝茶去,少放点那啥云峰,呃,我那杯就别放了,浪费!反正俺是粗人也不懂你们这喝茶啥啥的……”揽了赵云的脖子,一脸笑容的将人拖着走。刘备和关羽一边笑得岔气一边跟在后头摇头,就差没抱着肚子在地上滚了。

苏岩噗嗤一笑,杀了­鸡­包上荷叶裹上泥巴,在后院挖起土坑来。

1卷有女苏岩58.依靠

“这叫化­鸡­果然好吃。”刘备咬着­鸡­翅膀,嘴边上蹭了油,眼神亮亮的,点点头,惊喜的道。别看他貌似文质彬彬,吃起东西来那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他虽说沾了皇家的亲,可称的上一声皇叔,但到底也是先人的事情了。于他本身而言,自小的生活算不上好,虽然勉强可度日,却一直是很艰辛的。

所以他能体会穷人的劳苦心酸,会为之潸然泪下。

“好吃吧?岩儿弄的好东西,能不好吃?”张飞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好似这是他做出来的似的,转头又对苏岩道:“这­鸡­吃着,怎么好像比上回更酥香一些?”

果然不愧是吃货,这么细微的差别都能尝的出来。苏岩等着他面前堆着的一堆骨头残骸,心里落下一句评价。说是残骸,那绝对不夸张,张飞几乎把每一寸骨头都给咬碎了,吃的­干­净无比。“没什么,这回是挖的土坑埋着烧的,受热更均匀,因此吃着更好一些。”

张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吃东西在行,做吃的那就是一塌糊涂。那什么受热均匀,他压根就不明白是啥意思。忘了忘手里仅剩的­鸡­腿,又看了看其他人面前摆着的大半­鸡­­肉­,咽了口口水,向刘备讨好的笑:“大哥……”

“去去,我第一回吃,你还跟我抢,你好意思?”说着,又想起刚刚张飞梗着脖子回了苏岩一句我好意思那场景,连忙又补了一句:“你就是好意思我也不给你吃。”

张飞被堵了一句,顿时气闷的萎顿下来,也不再去奢望别人盘子里的了,连大哥都这样,其他人肯定更小气!

“张三哥,如果不嫌弃的话……”赵云看他模样有些可怜,顿时不忍起来,想想推了推面前的盘子,打算分一半给他。

“不嫌弃不嫌弃!”张飞顿时眉开眼笑的跳起来,还没等人说完话呢,手就伸了出去,被苏岩一筷子打掉:“哎哟,疼死俺了。”

“你想­干­嘛?自己吃的快还装可怜,我给你的叫花­鸡­是小了还是怎的?”苏岩瞪眼,这人,不服不行啊,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了。

张飞的那只,肯定是最大的……赵云想想,赶紧把自己的护上,差点中了张飞的苦­肉­计。刘备瞅也不瞅张飞一眼,继续啃­鸡­翅膀,关羽还好些,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可下意识的,却把盘子往自己的方向扒拉了几下。

“……”张飞发现自己被所有人给抛弃了,那个叫郁闷啊!不过想想也是,本来就吃的比人家的大了,凭什么还要去肖想人家的?也不说话,默默的夹了了一块曾经最爱的猪头­肉­——苏岩顺手打包回来的——可吃到嘴里,却觉得那么腻味。

原来,曾经在他看来是顶尖美味的东西,在真正的好东西面前,是那么难以入口。

看着张飞一会皱眉,一会眼巴巴的望着他人享受的表情时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苏岩又心软了。

“益德叔,后面还有一个土包,我没挑开,你自己去挖出来摔了吃吧。”摇摇头,把那只原先准备给赵云带回营里给魏雄吃的叫化­鸡­贡献了出来。想着,反正带去了魏雄恐怕也吃不到多少,二十来号人,一只­鸡­哪够分?还是算了,当便宜张飞了,谁叫自己瞧他顺眼呢?

苏岩一开始并不太喜欢魏雄,这人鲁且满嘴放炮,和张飞单纯的鲁直可不一样。不过赵云回来说起时,这个魏雄大叔看样子还是挺照顾他的,苏岩就想,这应该不是个坏人。其实好人坏人,哪分的那么清楚?喜欢抑或者不喜欢,其实从来都是一种直觉。

于是,看魏雄好些了,偶尔给赵云送吃的,也会特地做一份单独的给他,哪怕知道赵云不会少了他的。

魏雄也看出来他那个小兄弟的妹子对自己的态度了,每逢苏岩给送吃的进去,他就特别高兴。他家兄弟姐妹虽多,却没几个能有这般贴心。他家小妹,年岁比苏岩还大些,和他关系也好,但却总缠着他拿饷银给她买花戴买耳环,哪有这么贴心?会疼人的女孩子,总是找人喜欢的,魏雄喜欢苏岩,拿她当自家妹子。原先对赵云是义气,如今却生出几分兄弟情来。

张飞听了苏岩的话,立刻喜逐颜开,生生笑出一朵黑牡丹来,倒是吓了苏岩一跳。屁颠屁颠的跑去挖没起出来的那只叫化­鸡­去了。

“岩儿别太惯着三弟了,他就是个吃货,有吃没吃都没事儿。”刘备见苏岩被三弟给哄的软了心,忙道。这评价,倒是跟苏岩想的差不多。

苏岩笑了笑,其实这刘备还是挺可爱的,没有一味的护着自家弟弟,有些小­性­儿,不太像她那点残破的历史所知道的他——但是这样的备备才真实,不然哭哭就想着登上皇帝的宝座,美不死他。

“玄德叔无妨的,他爱吃就吃呗,岩儿不差他这只­鸡­。”

刘备点点头,没再说话,喝一口苏岩前些日子突然起意酿的米酒。

她看着年纪小,做事却调理分明。说话间爽快,又透着小女孩的调皮,不像一般孩子那样爱撒娇,他很喜欢她。只是在她面前,却摆不上大人的谱,让他有些惊讶。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是太喜欢哭闹撒娇的孩子,自己从前也有个小子,他就不喜欢,­性­子软弱,还是个男孩子呢,连岩儿也比不上。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其实也不是不疼爱的,但是他身子太弱,早夭了。

眸光一黯,刘备低头喝酒,掩去那股涩然。

关羽察觉了,笑着给刘备夹上一筷子炒­鸡­蛋。

张飞笑呵呵的抱着­鸡­回来了,毛没没拔­干­净,他也不在乎,扯了就开吃,埋头。等吃完了,他们还有,也不再馋了,吃别的菜。

苏岩酿的米酒时日不长,味道有些淡淡的甜,不过吃着还好。自个也喝了一些,和几人说说笑笑,等吃饱了,让他们继续,她去给赵云做韭菜盒子。

和曹­操­一比,苏岩其实更喜欢刘备。这么一想,觉得赵云后来跟随刘备果然是应该的。曹­操­也爱才,可是他那人太多疑,­性­情又高傲,实在不是明主。有些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让郭嘉他们如此死心塌地地给他当幕僚的?

想到郭嘉,心底有是一阵疙瘩。人心难懂,就如一阵秋风。

其实郭嘉没错,只是她太在意了。那时那个有点小骄傲的少年,已经消失在风里了,现在的郭嘉,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想想,甩甩脑袋,认真的去做韭菜盒子。别人都是空的,只有自己才最真实。何况她还有赵云啊,这个少年,是靠得住的人,以后就算赖他一辈子,也一定不会被嫌弃。

(感谢一下边骊和花月殇童鞋的评价票,十分啊,小左好高兴~还有布老虎和花月的打赏,边骊MM的PK票,小左的成绩差了些,但大家都还支持着,小左不会放弃滴。

PS:因为人物年龄的把握问题,刘关张三兄弟偏大了点,赵云又偏小了点,大伙请都无视吧……)

1卷有女苏岩59.苦恼

送走了赵云和刘备三兄弟,没一会,四个小姑娘就回来了。个个脸上都笑的甜甜的,一副高兴的模样。

“我娘见我回家,还有那么多钱,可高兴了,给我做了一桌子菜呢!”圆圆脸的小福摸着滚圆的肚子,笑眯眯的道,颇有几分佛相。虽然娘做的菜没有东家做的好吃,可她还是特别高兴。她的弟弟妹妹也很高兴,以为过年呢,一直嚷嚷着要她多回家,因为可以吃到好吃的­肉­。

“我家也是,我爹从前不喜欢我,觉得我是赔钱货,今天还摸了的头呢,直夸我孝顺。”虽然有点心疼交出去的月钱,可小娟还是觉得高兴。能得到爹的夸奖,那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儿。今天爹还给她夹菜了,吃起来特别的甜。也奇怪啊,明明家里做菜很少放糖的,可今天吃着就是特别的香甜。

“我和秀儿去布庄了,你们知道吗?那里有好多好看的布料,就是太贵。”遗憾自己买不起绸缎的小喜有一点点闷,不过没多大会就释然了。平时家里穿的衣服料子,比今天买的还要粗上不少。刚拿回家,娘就拿在手上不舍的放下了。可以给全家一人都做上一件新衣裳,这样夏天的时候就不用穿表姐家的就衣裳了。

“真的?哎呀,我怎么没想起去买点布做衣裳呢?”小福捶捶额头,有些懊悔的道。

“不信你问秀儿,她也买了。”小喜生怕她不信,连忙拉了下秀儿要她作证。

秀儿还在想她娘在她临走时说的话呢,要好好给东家做活,千万别偷懒。这么好的东家,谁会偷懒呢?她又不笨,虽然学东西没小喜那么快,但是想要好好回报东家的心是一样的。见小喜着急的望着她,微微一笑,点点头:“嗯,我头一次见那么多漂亮的布料,以后要多买点回家,做几身好衣裳,气死那个小七的田娘子。”

“对了秀儿,田娘子又为难你们家了?”

“她敢!以后再也不怕她了,不过是仗着田叔是村里的里正,她得瑟什么吖!”秀儿从来就不喜欢田娘子,又凶又看不起人,不过就是因为她儿子能进私塾念书罢了。那小胖子又笨又懒,连童生都没考上呢!日后她也送哥哥去念书,准有出息。

“好啦好啦,以后日子还会更好过的。”苏岩听的有些心酸,特别是小娟,她爹偶尔夸她一句就让她这么高兴,以前在家里一定不太好过。但重男轻女是这个时期的特征,她无力改变些什么。

李斯给她找的都是家里穷苦的都快吃不上饭的人家的女孩子,可这样的,在这个地方有何止这四个。她不是大善人,也救不了多少这样的女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身边的这几个过的好些罢了。

“嗯,东家,问您个事儿成么?”小福忽然怯怯的道。

“什么事?”苏岩问道。

“是我们村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姐妹,她说也想在这里做活,您看……”小福越说越小声,她也知道她这么说让东家为难了,可想到小姐妹那泪盈盈的目光,她就不忍心。

苏岩楞了下,随即却苦恼的摇摇头:“这事儿恐怕不成。”

“那个,我也是随便问问……”小福点点头,可脸上还是有些失望。

“小福,不是我不想帮她,可是我们这么小一个店,已经有七八个人了。再说,我帮的了一个,帮的了十个,二十个么?”

小喜她们听了,也是点点头。因为想的明白,所以也拒绝了同村一些人要她们帮忙说项的事情。可没想到,还是有人提了。

小福­性­子太好,容易心软,又是与她相好的姐妹,所以这才提上一提。想了想,又道:“其实她家也没那么难过,又有个亲戚一直帮衬着,日子比村里的其他人家都要好一些。我就是看她求的可怜,所以就问问……”

“下回你们遇到这样的,就让她们去找李斯大叔吧。李大叔人挺好的,不会给介绍不好的活计,也不收穷人的抽钱。只要吃得了苦,总能赚些银子帮衬家里。”苏岩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小福的双下巴,说道。

“嗯,知道了,东家。”小福这回也不恼,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让四个丫头回了房间,苏岩轻轻叹了口气。她虽然有钱,却也帮不了太多的人。更何况,她身上始终有着现代人的烙印,觉得能管好自己就好了,又能顾得上其他人多少呢?

她忽然觉得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有点自私,太小气。

心里有点闷闷的,走出房间,看看月­色­。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要给赵云做夏天的衣裳了,还有新的菜式也要设计,要清爽脆口,又要让别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学走。毕竟,这家小店还指着这个生活。虽说以后总要离开,店也要交给别人,可是她还是希望,如果梓潼他们有能力的话,­干­脆交给他们打理,总好比落在陌生人手里。

黄婶和梓潼她不担心,他们有手艺,没有他们,别人也做不出店里的特­色­。可是小喜王二他们呢?伙计和做活的丫头好找,人家可不一定会给他们这么高的工钱。买几个死契的丫头回来其实也不费多少钱,又不怕她们跑到别的店子里去。

要不,再开一家分店?苏岩想了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早先不是没想过,梓潼黄婶他们也提过,可是她又不是为了赚太多钱,有必要把自己弄的那么累吗?若说是想帮人,一家小店又能帮的了多少人呢?僧多粥少,她也不是度人的菩萨,除了靠自己,没有别的法子。

想着想着,脑袋又转到了别处。要是公孙瓒能帮忙就好了,虽然他不是郡守,但凭着蓟候的威望,让幽州城的百姓好过些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公孙瓒凭什么帮她?

而且,就算他肯,这个人也靠不了太久。记忆中,三国里他的分量并不是太足,好像也没活到寿终正寝。至于评价……貌似也不咋滴,据说在他后期的时候,此人失了人心,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

抱着被子,苏岩决定不再想这些,日子是人过的,要是个个都要靠别人帮着才能活下去,国家早就被灭了。她相信人民的集体智慧绝对大于一个穿越者的,哪个朝代没有穷人?这就是阶级啊……就算是共和国的年代,不还有富爸爸穷爸爸之说?

1卷有女苏岩60.突至

“岩儿,不好了,黄巾军来了!”正式中午十分,好再来食肆最为忙碌的时候,一个­妇­人忽然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那模样,分明是隔壁的莫娘子。

“黄巾军?”听到这三个字,苏岩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怒意。这股流匪!不管他们原先是拿什么名义起义的,但此时此刻,在她的心中,他们就是一窝混蛋!

正在用餐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慌无比。原本人声鼎沸的好再来居然在眨眼之间变得鸦雀无声,连衣料摩擦凳子的声音都可以听的真切。

苏岩现下也无暇去管这些人,只勉强笑了笑:“诸位还请继续用饭吧,有蓟候大人在,无需担忧。”说罢,便让王二和牛二去招呼客人,几乎是半拖着莫娘子进了内堂。

外间渐渐又有了说话声,只是明显压低了不少。大家都在这幽州城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说平时还分个平头百姓、殷家富户,但此时,却似全无了这般的区分,个个交头接耳。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打发了随身的小厮家人,去探听消息。

“李姐姐,怎么回事?”苏岩皱眉,望着神­色­惨白的莫娘子,问道。

莫娘子一把拽住苏岩的手,用力的握紧,即便她并没有留着纤长的指甲,还是让苏岩有几分吃痛。“我刚刚,想去城郊给我家的老爷子相公送饭,却听城门的守卫说要闭门,说是黄巾军来了……岩儿,可怎么办好啊!他们……他们还在城外的田地里啊……”

莫娘子一想到丈夫公公,就觉得心跟被扎了似的疼,仿佛已经见到了他们惨死的模样。忍了半天的泪水,遽然磅礴而下。

苏岩想了下,应当是刚刚得到消息,那些人离幽州城应该还有些距离,一时半会到不了。不过即便只是这样,也够严重了。

“你且放宽心,不会那么快的。外边不是还有探子么,黄巾军不会马上就来的。说不准一会莫大哥他们得了消息就会进城来了,别着急。”苏岩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用力挣开,说道:“你且回家去等,别跑到城外去,我到蓟侯府去问问消息再说。”

“诶,诶,我这就回家,我去等他们……”莫娘子听了她的话,想了想,似有几分道理,忙不迭的点头。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终于不再那么惊慌失措。

看着苏岩面沉似水的小脸,莫娘子忽然觉得一阵自卑。岩儿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竟然能这么镇定自若,而方才自己的模样,真真是与她不能比较。

但,也因为这张镇静的脸,安抚了她的心神,觉得自个儿的确有些太过慌张了,忙定下心擦了泪,回家去候着。

苏岩送了莫娘子,与黄婶他们吩咐了几句,便匆匆换了衣衫,往蓟侯府而已。

因着苏岩去过几次,侯府的门房倒是认得她,忙去替她通报了。

公孙瓒并不在府里,刘氏出来见的她。大约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脸上倒是有几分高兴,笑道:“岩儿妹妹,怎么近日又空来这侯府坐坐?”

“见过夫人,”苏岩先是见了礼,微微挤出了点笑容,这才道:“方才在食肆里,听说黄巾军已经到了近郊,便想来这问问夫人,可知道这个消息?”

“什么?”刘氏大吃一惊,立时便坐不稳了,蹭的站起来。又见苏岩还算镇定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又坐了回去,脸上却是急切的表情:“岩儿说的可是真的?我还不曾听闻此事。”

苏岩道:“是有人听守城的兵士说的,想来应当不假。”

刘氏顿时没了笑意,眼里闪过几丝焦急,连连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啊!”

“夫人,您别急,这消息不是还没传来么?说不准一会蓟侯便晓得这事儿了,大人可是我幽州城的主心骨,手下­精­兵良将无数,还怕那些山野莽夫么?”苏岩顿了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公孙瓒带的兵也不少,如今黄巾军乱已入尾声,估计也纠集不起太多的人,幽州城应当无忧的,便劝慰道:“如今他们早就是穷寇之流,不堪一击,是我莽撞了,扰了夫人的清静。”

“岩儿说的是,”刘氏听了,也略放下心,只是脸上仍不见笑意,良久,方又道:“什么清静不清净的,我在这府里真真是闷的慌。好再来的生意可有受扰,平日里可好?”

苏岩摇摇头:“不曾,生意很不错的。因着公孙大人的关照,倒是没人敢来闹事。”

“如此便好。”刘氏点点头,又拉着苏岩说了一会子闲话,这才告辞离开。

走出蓟侯府,苏岩想了想,没有直接回食肆,而是打算去城门口问问。

还没走到一半,就听到有马匹疾驰的声音,却停在了她的身边,马上红脸的高大男子低头问道:“岩儿怎么在这里?这会不是该在忙么?”

“关叔叔!”苏岩惊喜的叫了一声,有些开心的望着那张温和的红脸,又把事情向他略略说了。听罢,关羽沉吟了一会,忽然伸出手,对她笑道:“你可是担心子龙?不若跟我去军营看看吧?”

苏岩打量着关羽胯下这匹马儿,枣红­色­的毛­色­,红的发亮,一双马眼如铜陵般大小,瞧着很是不凡。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宝马赤兔?难道吕布已经死了?

“这……可以么?”她倒是真的想去,但也知道那样不好,毕竟,哪有开战之前女子进军营探望家人的道理?

“无妨的,我和大哥三弟又不是公孙瓒的手下,有自己的人马。你随我去我们军帐便是了,嫂嫂她们和三弟家的几个小丫头早想见你了。”

咦,刘备他们连家眷也带着吗?苏岩一愣,回过神来却是点点头,拉了关羽的手,飞身上马,稳稳的坐在他身前。

“岩儿坐好!”关羽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苏岩点点头,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便载着两人疾驰而去。

1卷有女苏岩61.家眷

有道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苏岩可不觉得哪可乐了。快马加鞭,马蹄扬起的尘土都飘到眼前了,吸入肺中的空气似乎都夹杂着烟气,那感觉,绝对不好受。这样送来的荔枝,恐怕早颠坏了吧?又布满了烟尘,哪里还吃的下去,笑的出来?莫不是哄皇帝的吧?

到了一处军营,看见营门口飘扬的大旗上,那个用大篆体写的飘逸非常的“刘”字,苏岩就知道是到了刘备的军营了。四处打量了一下,果然在不远处就瞧见了飘着“公孙”大旗的公孙瓒营。

“岩儿,我先送你进去。”军营内不得骑马,因此到营门口,关羽便停马而下,接着向苏岩伸出手,要抱她下来。

苏岩笑笑,没有让他抱,而是自己一跃而下,倒也有几分似模似样。不过她到底从没骑过马的,刚才心里着急还不觉得,这会忽然感觉大腿两侧有些疼痛。

皱皱眉,知道大概是蹭破了皮,或是起了泡。

“岩儿怎么了?”关羽见她皱眉,连忙问道。

“没事,关叔叔,我们进去吧。”苏岩甜甜一笑,她这会是真的没什么担心的了。因为除了公孙瓒刘备,那边还Сhā着一杆“曹”字大旗呢!曹­操­也在啊,这还有什么可怕的,外面的黄巾军,那就是小菜啊小菜。

其实……曹­操­带的人远没有刘备和公孙瓒的人多。但苏岩却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曹­操­死不了,他是个­奸­雄,要­奸­一辈子最后头痛死的,临死还拉了个华佗垫背。他这人吧,那么怕死,跟在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好手不是?如今幽州城有难,他们自然也得拉一把不是?想到这些,心里就安稳了,谁让,曹­操­百万雄师的名头,那么响呢?

可是,苏岩却忘记了,现在的曹­操­,不过是个小小校尉而已,别说百万雄师,有一万人,他就该偷笑了。他的人手其实有限的很,大部分还是私兵,也就是类似家丁一类的小兵。这些兵,跟黄巾军比是半斤八两,跟刘备普通的军士比那叫自取其辱,要是跟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比,那就叫自寻死路了。

虽然总告诉自己不要拿历史跟现实比较,可是下意识的,却是把现下里最弱的那个曹­操­当成了最厉害的,而如今最是兵强马壮的公孙瓒反而成了她眼里的小杂鱼。

身为历史小白,苏岩可算是坐实了这一宝座。

但这么一来,她的心宽了不少,也有笑脸了,倒也算一件好事。

关羽见状,也猜到了几分。他看出苏岩没骑过马,心下知道大概是某些地方蹭破了皮。但这话他也不能说出来,毕竟,岩儿再小,那也是个女孩儿,不该是他这个大男人问的事。

点点头,向守营门的军士递出腰牌,便带她进了营中。

把苏岩送去了女眷所在的帐中,让她等着,自个去了刘备帐中,将苏岩说的事儿一一禀告。

苏岩进了帐中,就见几个眉目带笑的女子在,还有两个小女娃,应该就是张飞的两个女儿了。她上前见了礼,因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好统一道:“岩儿见过几位姐姐。”

“这是赵家的小娘子吧?”其中一位年纪略小些,约有二十岁左右,瞧着十分爽快的夫人笑道:“可是久闻大名了,夫君对你的叫花­鸡­可是赞不绝口。”

能赞不绝口的,那绝对是张飞。苏岩腼腆一笑:“姐姐谬赞,益德叔叔太过夸奖岩儿了。”

“竟然猜的到是三弟?”旁边以为面庞白净,看着挺秀气的女子惊奇道。

“玄德叔叔和关叔叔大抵是不会这样没脸没皮的夸岩儿的,”苏岩不好意思的低了头,“也就惟有益德叔叔会如此……”

“猜的不错,我家那位的确没脸没皮,”爽利女子哈哈大笑道:“我复姓夏侯单名一个涓字,若岩儿不嫌弃,可唤我一声涓姐姐。”

苏岩从善如流的道:“岩儿见过涓姐姐。”

夏侯涓拍手笑道:“果然是个机灵的孩子,岩儿,不若猜猜这两位姐姐谁是刘大哥的妻子,谁是云长的妻子吧?”

“涓儿莫要胡闹!”首座那位长久不曾出声的女子微微一笑,说道。

“姐姐,您就让岩儿猜一下嘛,她这么聪明,定然能猜到的。”夏侯涓有些孩子心­性­,竟是对那女子撒起娇来。旁边那个清秀女子也笑着劝了几句,说的那女子只好点头。

“那便猜一下吧!”

苏岩一笑,这还用猜么,夏侯涓与那个清秀女子都以她为首,那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这位莫不是玄德叔叔的妻子?”苏岩向上首那漂亮女子一笑,又对那清秀女子道:“姐姐定是关叔叔的妻子吧?”

夏侯涓一听,忙笑了拍手道:“岩儿果然聪慧过人!”拉了手边那清秀女子道:“这位是胡姐姐,名定金。”又一指那上首的漂亮女子笑道:“这是甘姐姐,名倩。”

苏岩心道,原来她们二人就是甘夫人,胡定金!又对两人甜甜一笑,一一拜道:“岩儿见过胡姐姐,甘姐姐。”

又盯住那甘夫人看了几眼,又是个美人啊!历史上似乎三国的美人是最最有名的,以貂蝉为最,再有大小乔,孙尚香。这位甘夫人,也是绝­色­。不知怎的想起那个途中偶遇的美女任秀儿来了,两相比较之下,发现那位任家娘子竟然还有稳稳胜出几分。

“岩儿怎么总盯着甘姐姐瞧?”夏侯涓见苏岩竟是一直望着甘夫人出神,好奇的问道。

“甘姐姐好漂亮啊!”苏岩下意识的赞了一声,语气无比欣羡,逗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夏侯涓身旁两个女娃中那个大的忽然走了出来,拉了苏岩的手,对她糯糯的一笑,就像个小小的芭比娃娃似的,可爱的紧。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苏岩,稚声稚气的说道:“姐姐也漂亮——和甘姨一样漂亮。”

瞅着着粉­嫩­的女孩儿,苏岩忍住低头亲一口的冲动,却还是伸手捏了一把,故作疑惑的问道:“你是谁吖!”

“我叫张靓靓!”女孩儿忽闪着大眼,又忽然一指被夏侯涓牵在手中那个二三岁的小女娃:“那个是我妹妹哦,她叫张美美。”

靓靓、美美?苏岩顿时抿­唇­而笑,这名字,莫不是张飞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起的吧?

1卷有女苏岩62.疗伤

众人浅浅的笑着,都是古代标准的女子,笑的时候除了夏侯涓,那叫一个笑不露齿。就连夏侯涓那两小女娃,也都是羞涩的笑,完全没有继承母亲一星半点的爽利。

苏岩觉得奇怪,明明是张飞那个鲁大叔和这样一个明快女子的孩子,怎么就学了这么一副娇怯含羞的大家闺秀模样?

又看一眼另两位,心里想道:或许是因为和这两个相处多了吧,张飞和夏侯涓也许并不希望女儿像自己的个­性­,才会如此教育女儿。

闲说了几句,大半就是三位夫人问苏岩一些平日的事情。捡着些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便轻轻跳过,如此几来几往之后,三人对苏岩可谓是肃然起敬。想着她不过十二岁多点的年纪,竟然半点口风都不漏,听来听去,多是一些无关的琐事,对于她的了解,却无半分进展。

苏岩说了几句,忽然听见外头有人禀报道:“夫人,二爷差人有东西要给赵小娘子。”

甘夫人低声允了,自有身旁的婆子高声宣唱,这派头,做的比蓟侯夫人还足些。

狐疑的向外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军士打扮的人掀开帐帘,手中拿着什么物件,交给迎上前的一个丫鬟,又低语了几句,头都没抬,就又出去了。

丫鬟拿了东西递给苏岩,浅浅笑道:“二爷说,这伤药治擦伤最是管用。”

苏岩恍然大悟,又有一些不好意思,更多的则是淡淡的温暖。关羽大叔,那就是一个体贴的好男人啊!看向胡定金,觉得微微有些羡慕。

“岩儿受伤了?”丫鬟的声音并不轻,因此几人都听的真切,夏侯涓最先开口问道。

“没事,骑马的时候蹭破了点皮,不要紧的。”苏岩笑笑,将那小包药粉放进衣服的兜兜里。因为喜欢装些东西在身上,苏岩特意在自己的衣服上缝了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口袋。其实古代人衣服上也有暗袋,但一般都缝在里面或是袖口,也多是男子的衣衫。一个女子若是要拿点什么东西还得往衣服里摸,那不得让人笑死?

缝在袖口,随便装点东西,就觉得特别的沉,甩来甩去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也很麻烦。想来想去,­干­脆在外面缝了口袋,只是用同­色­的布料,阵脚严丝合缝的,不仔细看还瞧不大出来,不影响衣衫的外观。

“蹭破了皮?有没有起水泡?那得挑破了,不然一会更疼。”夏侯涓会骑马,刚学那会她也是苦不堪言,有好几次差点就放弃了。看苏岩穿的衣衫并不厚实,顿时有些怜惜的追问。

苏岩学过医,自然知道这些,她笑了笑道:“不碍事的,一会我回家了再弄。”

“就在这儿吧!”甘夫人听了夏侯涓的话,忙道。她的夫君和两位叔叔对这个小女孩都挺亲的,自然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连忙叫人拉了屏风,又请苏岩到后面料理。

推却不过,苏岩只好应了声,又请她们准备了针和剪刀,拿火和热水烫过消毒,要了一瓶药酒,这才走到屏风后头。

“我来帮你!”夏侯涓跟在后头,想要帮手,苏岩忙拦了道:“姐姐不用担心,我会点医术,自己能处理的。”

“岩儿还学过医?”夏侯涓吃惊道,见她一副淡然的模样,浑然没有半分伤痛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佩服。她知道那种痛,可不是一个小女孩能受的了的,可是她从进帐到现在,都是一副笑模样。

点点头,她转身出了屏风。苏岩请那个准备在旁搭手的丫鬟在一旁候着,自己卷起宽松的裤腿。

不是很严重,大腿两侧哥有两三个指甲盖大小的水泡,周边有几处磨红了的皮,还算好。松了一口气,苏岩用针挑破了水泡,将里面的水挤出来,又用剪刀把周边的死皮都给剪掉,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倒是那丫鬟,看了剪开后露出的­嫩­­肉­,下意识的抽了口气,捂着嘴,只觉得浑身力气都没了。

苏岩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位姐姐,你到外头去吧,我自个来就可以了。”

丫鬟无言的点点头,别开眼,软手软脚的出去了。只听外头的几位夫人问了几句,软软的答复了,便是一阵无言。

皱着眉头用药酒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创口,拿出那包药粉,苏岩低头闻了闻,有蒲公英和婆婆丁的味道,想了下,便轻轻的洒了上去。

痛,那简直是一定的,不过只能忍着。待边上有些出血的地方凝了口,薄薄的覆上一层软纱,苏岩便将裤腿放下来,走出屏风。

忍过那一阵,其实已经不怎么痛了。这时的衣物还是以宽松为主,又包了纱布,布料不会直接磨到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

见她出来,众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她的腿上,只觉得她行动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先前不知道,还真以为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夏侯涓暗暗有些佩服这个小女孩,能吃苦,不怕痛,不是那些娇养的小姐。之前看她应对,斯文得体,便有些好奇了。这哪像是平常农户养得出来的女儿啊,就是武将世家出来的那些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恐怕都及不上她。

不止她一个这么想,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想法。直觉得,就将已故的赵氏夫­妇­规划到高人的行列。指不定是哪个隐世的家族的后人呢,能这般教育自己的孩子,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岩儿可好了些?”甘夫人首先开口问道,有几分关心,更多的,则是一种试探。

“好了,我真的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她们刚才也瞧见那个丫鬟的脸­色­了,煞白煞白的,怕是挺严重。可是见她一脸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将此事揭过。

张靓靓凑过来,靠在她身旁,一双大眼睛鼓着水泡:“姐姐,疼吗?”

“靓靓,不能叫姐姐……”夏侯涓这会才觉得自家女儿的叫法有些不对劲,女儿喊苏岩姐姐,苏岩又喊自己姐姐,这叫什么辈分?可是,苏岩管自己男人又叫叔叔,想说让喊姑姑吧,好似也不对。

“那要叫什么?”靓靓小姑娘可不知道什么辈分不辈分的问题,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望着自家娘亲。

“叫……叫……”

“就叫姐姐吧,不过岩儿可得改改,叫一声叔母吧!”甘夫人道。

苏岩囧了,她这一下子少了三个漂亮姐姐多了三个长辈,但想想,确实乱了些。她自己倒是不在意的,原本和赵云也是各喊各的。

只是甘夫人既然开了口,她也就没反驳,点点头,自是应下。

张靓靓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没叫错,是娘亲错了,顿时得意的冲夏侯涓嘻嘻一笑,又赖着苏岩喊了声:“姐姐!”

夏侯涓无语的望天,这什么孩子啊,居然敢挑衅自家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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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63.玉米

苏岩和几个女眷相处的很愉快,当然,忽略掉她们后来逐渐开始显得心不在焉的表情,还是真的很不错的。

三位“叔母”人都很好,开朗的开朗,温柔的温柔,亲切的亲切。其中,她最喜欢的自然是夏侯涓,这个爽利的女子身上带着一点点现代­妇­女的特质,有点八卦,有点咋咋呼呼,有点傻气,比起另外两位只是笑的夫人,显得更单纯一些。

想想,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宅女,加上穿越后的这几年,也有三十了吧,竟然要对着几个看着还要比她小些的女子叫叔母……那个,感觉不爽,很亏。

不过,还是有好处的。当人长辈,少不了要又见面礼,哪怕只是看在关羽他们的面上,也要意思意思出点血的。

于是,苏岩手上多了一个白玉手镯,一对珠玉耳环,一只巴掌大小纯银打造的小老虎。

白玉手镯是甘夫人送的,珠玉耳环是胡定金从荷包里掏出来的,至于小老虎,是夏侯涓从靓靓那里讹来的。

看着张靓靓那扁起的小嘴,小包子似的小脸,苏岩觉得这东西拿着有些烫手。这不成了跟小孩子抢玩具了么?刚要开口推辞,便听夏侯涓对靓靓道:“别舍不得,等回头娘给你打个纯金的!”

“娘,我要两个!”小女孩很不厚道的敲诈,夏侯涓只好无奈的答应。

厚……赤­祼­­祼­的有钱人哪!苏岩暗自腹诽,看着靓靓瞬间亮起的大眼睛,心道这未来也是个抢钱女,这么小就知道区分金子和银子的区别了。

想想,收了人家的东西,怎么说也该给两个小的点回礼。可是她从来不带这种贵重玩意儿在身上,上次淘的玉佩也早给赵云系身上了。

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两块玉米糖来。这是上回和黄婶一起研究着做的,打算让黄婶拿回去讨好一下自家的小孙子,免得他时日久了忘了和她这个­奶­­奶­亲。黄婶做了许多,坚决不肯一个人独吞,于是众人都分了些。苏岩口袋里也装了几块,有时出门瞧见谁家的小孩子可爱就给个糖吃,倒是让她成了周边的孩子王。那些贼­精­贼­精­的孩子,见了她就往上扑,知道有好吃的,嘴都甜得跟蜜糖似的。

这会倒正好,先拿了哄哄俩小丫头。

“靓靓,姐姐这有糖哦,一块给你吃,一块给妹妹吃,好不好?”苏岩拿着黄橙橙的玉米糖哄到,这东西还是很好的,玉米在这时也算是个­精­贵玩意儿,做成的糖,有股香浓的味儿,又不是很粘牙,就连苏梓潼,没事也爱吃一两口。

“谢谢姐姐!”小孩子本就爱吃甜食,这会听见有糖吃,乐得什么似的,接过两片糖,屁颠屁颠的道谢。往自己妹妹手里塞了一片,剩下的直接就丢在嘴里。

“好甜哦!”美美没姐姐那么大大咧咧,伸出舌头小小的舔一下,马上便眉开眼笑。两三岁的小女娃,居然还懂的孝道,举着糖片,凑到自家娘亲嘴边,献宝道:“娘亲吃,甜的!”

夏侯涓高兴的点点头,意思意思的舔了一下。原本没怎么在意的,但吃到满嘴的玉米香,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向苏岩道:“岩儿,这是什么做的?怎么这样香?”

“拿玉米和糖做的。”苏岩回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是尝个鲜。”

“这东西好,比那麦芽糖好多了,好似一点儿也不粘牙。岩儿你家食肆里卖这个不?我叫人去买两斤,给靓靓美美吃着玩多好。”其实她是自己也想吃,拿两个小的当借口。

“那倒没有,不过三叔母若是喜欢,我回去后倒可以做些的。”苏岩哭笑不得,她开的是食肆,不是糕点糖品铺子,哪里会卖这种零嘴?

“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很方便的,回头我写一份方子给您,您让家里人自个做也成的。”

“那感情好……岩儿你这衣服很别致啊,是哪家铺子做的……巴拉巴拉……”

三个熟汝并一个小丫头聊了会吃喝穿用的事情,就听外边有人道:“二爷请赵小娘子到外间一见。”

苏岩忙跟三人告了歉,又将口袋里仅剩的玉米糖统统摸出来塞给了两个小丫头,便转身出去。

一出到外间,就瞧见赵云正在和关羽说话,张飞那个大嗓门也在边上,出奇的没到处乱喷口水,四周不时有军士成群结队的­操­练,营里到处都飘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心下咯噔一下,小跑两步,走到三人跟前:“关叔叔,益德叔,哥哥。”

“岩儿怎么跑这来了,刚才关二哥跟我说,我还以为他唬我呢!”要不是关羽人品一向坚挺,他才不会匆匆向上官请假进到刘备营里,这让公孙瓒知道了,指不定会以为他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了呢!好在他和军营里同袍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他一个小小的军士,也不会有人拿他说事。

“哥哥不气,我刚刚听人说……黄巾军正向咱们这儿来,原是想去城门打听打听消息的,正好碰到关叔叔,他就带我过来了。”苏岩忙解释,她是真的没想过要来军营的。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好似把什么错都推到关羽身上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关羽一眼,却见他只是敦厚的对她笑笑,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这才放心。

“这事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全,怪不得岩儿。”关羽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若苏岩瞧见了,定会替关羽摘掉那顶“敦厚”的帽子。

赵云点点头,笑了一笑,只是看着有些勉强:“岩儿不用担心,那些……黄巾贼,我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苏岩晓得赵云又是记起小疙瘩村的祸事了,难免有些同仇敌忾。他们俩都经历过那事,知道无论在自己和对方的心里,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放下的。然她却不能像赵云那样上阵杀敌,只能呆在家里,谁让她是女子呢?

“子龙好气势,放心吧,有我们兄弟三人在这里呢,定不放走一人。”张飞用力拍拍赵云的肩膀,大声喝道。

“多谢三哥!”赵云抱拳,谢道。

张飞呵呵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日后哥哥有难,还须子龙来救呐!”

“益德叔莫要胡说!”苏岩心底一紧,忙道。

“好了,子龙,你在我们营中也不好多呆,这就回去吧!我也就是瞧岩儿担心,所以才强拉你来一见,一会我自送她回去。公孙大人应该已经知晓此事了,他定会安排妥当,你们都且宽心。”关羽对赵云道,又转头对苏岩嘱咐:“岩儿,一会你回了城中,且想办法宽了百姓的心,知道么?”

苏岩点点头:“岩儿省得。”

(强推了……才知道,原来每周强推是从周日开始的吖,挠头。)

1卷有女苏岩64.怀疑

关羽此时对苏岩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对个小女孩,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大人,甚至,是个男人。否则,一个女孩家,为什么要想办法宽百姓的心?又能想的出什么?

待到苏岩接下话,关羽这才醒省过来,自己好似用对着下面的人吩咐的口气和岩儿说话了?瞅瞅一脸吃惊的等着自个的三弟,又看看旁边理所当然的赵家两小,恍然了。

张飞为人莽撞,不是什么­精­细的人,因此,苏岩在他眼里,也就是个懂事点、会做很多好东西来吃的孩子。归根究底,那就是个孩子,因此张飞对苏岩的态度,更多的是疼爱,一种父亲式的疼爱。

而关羽则不然,他看着什么事儿都不爱发表意见,其实相比之下,他观察入微。在很多小事上,甚至比刘备还看的透彻些。

苏岩是个孩子,那没错,看那个头,那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小脸,就能明白的一清二楚。可是关羽会在某个时刻不经意忘记她的年龄,忘记她的身份,那也不是他的错,只能说,苏岩表现的太过聪明,太过成熟。

聪明没什么大问题,哪个世道也不能不许有天才出现。可是成熟就不同,成长,可不是听别人说收就行的事儿,没有经历过,没有一点一点的积累,又怎么可能真正成熟?

可是苏岩却跳出了这个规则,她年幼,爱笑,可是做什么事都有张有弛,说什么话,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心里都很分明。就算是赵云,他偶尔还能从他口中听到些自家的事情,比如山上,比如两个师傅,但是苏岩呢?他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什么。

如果说苏岩不知道赵云和山上那两个师傅的事情,那不提也没什么不对的。可是她连赵家的事情都很少提起,这就很奇怪了。十二岁的少女,难道就不想家,不想念已逝的父母,不想念在家养伤的大哥?

除非,她根本不是赵家的孩子。

但又不像,如果她只是赵云在半路上碰上的,不可能和他那么熟稔,那么亲近。那种发自内心的亲热感觉,可不是能伪装的出来的。苏岩对赵云的好,从头到脚都可以看的出来。赵云对苏岩的疼爱,即使不说出来,也能让人感觉的到。

所以,他们两即便不是兄妹,一定也早早就结识了,而且关系还好的很。

关羽反应过来自己把苏岩当成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一个可以去替他们做些什么的人,顿时有些尴尬,也有些莫名的怀疑。

当然,他虽然怀疑,但却没有改变对苏岩的喜爱。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直接就叮嘱苏岩了。

“二哥,你说什么呐,岩儿一个女儿家的,怎能让她做这些事儿,莫不是把她当成平儿了吧?”张飞可没那么多七拐八拐的心思,一怔之后便道。

关羽忙借着张飞的话头笑道:“许久不见平儿了,倒是思念之极。岩儿莫把我的话放心上,回去后便当作无事吧,莫要声张便是。”

苏岩笑笑:“岩儿晓得的,怎会见怪于关叔叔。”

“岩儿回家后小心些,无事不可出城。还有小喜她们,也叮嘱她们莫要慌张才是。那黄巾贼已是穷寇,虽然不足为患,也须得小心些。”赵云想到的则是亲朋的安危,虽然晓得苏岩的本事,还是免不了细细吩咐几句。

“哥哥还不知道岩儿吗?我可不爱惹事。更何况,两军交锋,难免会有损伤,要小心的是哥哥才是……”说到这个,苏岩皱起眉头。虽说白马义从的装备比起一般军士好些,但此时的铠甲并不若后来的劳实,而且赵云是新兵,恐怕也分不到什么好铠甲:“要不我去铁匠铺给你打身结实点的甲胄,也好放心些。”

赵云一怔,知晓苏岩这是忧心自己的安慰,心中一暖,不由柔声道:“岩儿莫担心,营里不差这些的。”

苏岩也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也不坚持,只笑了笑,低下头去。

“子龙,真羡慕你有个好妹子。”张飞又开始胡乱感慨。

“益德叔叔,岩儿对您不好么?下回不给你做叫花­鸡­吃了。”苏岩佯作羞恼的跺脚。

“啊,岩儿自然是好的!你是这世上对俺最好的人了,你可不能这样啊……”张飞一听顿时愣了,连忙补救。

“真的吗?岩儿对您最好?”故作怀疑的望着张飞,见他忙不迭的点头,顿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那好,我一会就跟叔母说去!”

张飞一怔,顿时跳脚起来。这会说不好也不是说好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苏岩道:“岩儿莫要跟你叔母说这个哈,她是个母老虎,要生气的……”

“哦……益德叔你说叔母是母老虎……”

“……俺不是那个意思,哎呀,岩儿你莫要添乱……”

张飞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抓耳挠腮的模样跟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有的一比,果真是他的头号粉丝啊!

苏岩看的直乐,赵云也露出了三分笑意。关羽见苏岩欺负他还欺负上瘾了,连忙拉了自家三弟一把,训道:“没瞧见岩儿笑话你呐,丢不丢人吖!赶紧莫要如此了,人家逗着你玩呢,这都看不出来?”

张飞一听二哥的话,又看了眼笑的格外灿烂的苏岩,恍然大悟道:“岩儿你消遣叔叔呢?真真该打……”

作势便要伸手来抓她,哪知苏岩滑溜的像只泥鳅一般,轻巧的一侧身便到了关羽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笑道:“是益德叔笨,这都瞧不出来。”

“俺这是实心眼的好人,哪跟你个滑溜丫头似的,小狐狸一个……”

又笑闹了一会,赵云抹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意,对关羽他们道:“关二哥,张三哥,我先回去了。”

关羽应了声,又道:“我送你。三弟,你送岩儿回食肆去吧。”

张飞忙点头答应了,目送着他二人向公孙瓒军中走去。

苏岩道:“益德叔不忙,我先与三位叔母告辞了再走。”

“应该的,你快去吧,俺就在外头等你。”张飞的黑脸笑了笑,轻轻推了苏岩一下,说道。

1卷有女苏岩65.战前

城里这几日盘旋着低气压,就连莫娘子这等平日说话都放开了嗓子嚎的人,也变得轻声细语起来。仿佛只要这幽州城里有半点的大声喧哗,就会有祸事而来一般。

苏岩对这种气氛莫可奈何,她不是万能女主,也没有金手指,更没有王八之气,登高一呼就能让黄巾军丢盔弃甲而走,所以,她只能管好自家那个小小的食肆,尽量不影响到雇工们的情绪。

不过,即便是推出了新的菜式,生意也依然受到了影响。接连着好几天,除了一些回头客以外,上门吃饭的人少了许多。就连供应蔬菜的菜农,每次来也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走后门,让她无语到极点。

可是,战争,谁会不怕呢?身处在乱世的幽州百姓们,先前早就经历过几场惨烈的战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也有守卫的兵士和公孙瓒的军队死守,但城外的金戈铁马呼啸的声音却没有办法拦阻。即便是大获全胜,也无法完全消去大伙心中的­阴­霾。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死去的军士当中,就能保证没有一个是自家的亲人?提心吊胆的日子,总不会过的还像原先那么舒服。

古代没有雷达探测,所有的消息都要靠探子马前卒来传递。但是探子们再勤快,也是在黄巾军距离幽州城五十多里的时候才将消息传回来,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之感。

然而奇怪的事,这一次的黄巾军竟然不像原先那样,一个劲的往前冲,遇到城镇就上前攻打。而是远远的驻扎在了十里开外,扰民的举动都很少,只有城郊偏远的几处小村庄传来了有黄巾军出没的消息,也只是被抢了一些粮食而已。

不过,在这个时期,粮食就是百姓的命根子,被抢了食物,跟直接杀了他们也没多大的区别。

因此,一些没有遭到劫掠的城郊百姓开始偷偷的向内城而来,由于人数实在太多,守城的军士没敢拦着,都只是仔细的搜查了便放了他们进城。其中有没有混入黄巾军的人,却不得而知。那些黄巾军原本也就是穷苦百姓,换上百姓的衣服,看起来与其他人根本就一般无二,哪里分辨的出来。

公孙瓒为此大为头痛,召集了帐下幕僚商议此事。曹­操­与刘备等人也皆全部列席在坐,但除了曹­操­之外,刘备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身为贵族世家庶子的公孙瓒对草根出身的他们并不是很重视,即便刘关张三人都是大勇之辈,也没能让他提高半点重视。

张飞自然不忿,早早便离席而去,压根就不管公孙瓒是否不满。公孙瓒此时也没心情去管他,听刘备替他表了歉意之后也就作罢。

一时间,公孙瓒营中人声鼎沸。只是出主意的人虽多,却没有多少有意义的。

“岩儿,给俺来碗莲子汤下下火!”张飞一进门,就拉开大嗓门嚎道,苏岩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那张大黑脸上不满­阴­云,一副上火的模样。

“益德叔,你怎么来了?关叔叔呢?”关羽与张飞两人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鲜少看到二人单独前来的时候,因此苏岩下意识的问了声,又忙让王二去盛莲子汤,自个则提了一壶白水走到他坐下的桌边。。

“大哥和二哥还在那公孙老儿帐中议事呢!”张飞提起茶壶猛灌了几口,连杯子都不用,溢出的水顺着嘴角流到他的颈项间,才用力拿袖子擦了一下:“休提那老匹夫,真真气煞我也!”

“怎么了,作甚与人生气?公孙大人可是得罪你了?”苏岩奇道,她见过公孙瓒几回,虽说为人高傲了些,­性­子有些不大讨喜,但也不像是会随便得罪人的人。更何况是如今这时候,更需要大伙一心不是?

“得罪?他鸟都不鸟老子!俺刚想说两句就被他个老匹夫给打断了,摆明了看不起俺嘛!”若只是他也就罢了,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张益德是个什么脑子自个儿清楚的狠。可是为什么连哥哥们都不让说话?那不是看不起人是什么?“大哥还说与那老儿是师兄弟呢,狗屁师兄,混账一个!”

一旁的食客见他大大咧咧的骂着本城蓟侯大人,心下都有些不忿。要知道在公孙瓒的守下,幽州城虽也受了几次黄巾军的进攻,却都安稳无事,因此城里百姓还是念着他的好的。听张飞一口一个老儿的骂,哪里还能服气?不过瞧着张飞的大黑脸与那一身结实的­肉­块,倒也没人敢出声反驳,只是暗自在心里腹诽几句便罢。

张飞心思粗,没察觉出来,但并不代表苏岩感觉不到众人的不满。正好王二端着莲子汤出来,忙接了过来,亲手奉到张飞手上,道:“益德叔喝口汤下下火,咱们去里边说。”

张飞点点头,一口将汤水饮尽,泡在井水里的莲子汤冰冰凉凉的,味道很是不错,又见苏岩在一旁劝着,便也点点头,放下碗,起身跟着苏岩到内堂去。

“你不晓得,公孙老儿帐下那些脓包尽出馊主意,俺与哥哥们刚想说两句,他就要拦着,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兄弟?早知如此,哥哥又何必巴巴的来这幽州城寻他?依俺的想法,直接出城揍他丫的,看那些黄巾贼还敢不敢来。”一进内堂,张飞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刚下去的火又上来几分,让苏岩很是无奈。

“兴许是公孙大人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只是还不好与你们说罢了。益德叔你莫急,何苦气着自己,那多不划算?”

“岩儿说的是,俺老张就是个粗人,看不惯他们这个计那个计的。多大点事?用的着这么谋算来谋算去的,真不是爷们。”张飞大摇其头,他本­性­耿直,对那种­阴­司计谋本就有些看不上,再加上旁人一副鄙夷的模样,更是不好受,对着苏岩大吐苦水。“先前哥哥带我们去投那袁少尉俺便不乐意,那人眼睛跟长在脑袋上似的,竟让二哥去冲一个小小的弓手,俺只得个马前卒,小看人不是?这才离了他的。没想到到了此地,竟又是重蹈覆辙,真真叫人不爽。”

苏岩笑起来,道:“益德叔竟是进益了,连成语都会用。”

“嘿嘿,你不说俺还没发觉。整日跟那帮子酸腐呆在一块,俺都学了好几句呢!”张飞以为苏岩真是夸他呢,竟就得意起来:“俺聪明吧!”

“是啊,益德叔最是聪慧不过了。只是,你这在军前议事时跑出来,可是要招人说项的。”

“怕什么,哪个敢说项老子俺揍不死他!”张飞一捏拳头,暴脾气一览无遗。

苏岩点点头,反正他们也不是公孙瓒帐下,走了也就走了,最多被刘备数落几句也就是了。

“叔叔可有见到我哥哥?他怎么说?”

“子龙没在,他只是一军士,没资格列帐。”说罢,张飞又感叹起来:“公孙老儿不懂识人呐,放着这么块美玉经丢在义从营中发霉,真真是暴殄天物。”

苏岩一笑,对他道:“益德叔不若去问问我哥哥,看他怎么说,可好?”

张飞眼前一亮,顿时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那木桌晃悠不止:“岩儿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找子龙去!”

说罢,也不多言,自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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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66.纷乱

这仗眼看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但民心却已经乱了。换了谁,自家门外头住一窝土匪也不能安心不是?公孙瓒也对这伙人上火至极,这些黄巾军不都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么,怎么这回偏给他带来这么大个的惊喜?

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干­耗着。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是军士首先是百姓,然后才是军人,谁会故意去挑起争端?城里的人越来越多,好再进城的百姓都自带了­干­粮,几乎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带上了。至于大件的家具什么的,逃命的时候,谁还带这些玩意啊?

早春种下的水稻这会刚出芽没多久,一片绿油油的看着就跟一堆长在浅滩里的水草似的,不需要人­操­心,也不必担心黄巾军抢手。割了最多就是喂马,而且是个人也都明白,稻谷是庄稼人的命,没谁会傻不拉唧的去毁水田,那不用等军士动手,满城的庄稼汉都能跟他们拼命去。

客栈小店那不是一般人住的起的,就算住的起,也不一定有地方。好在天不冷,找块­干­净的地儿铺上铺盖就能睡。于是常常会出现一条街上横陈着无数人体的壮观景象,每到吃饭的时候,整个幽州城都开始冒烟,从外头看,就跟整个幽州城都着火了似的。

好再来的外间也有人在这里睡着,而且数量还不少。用他们的话儿是,吃­干­粮的时候呆在这里,感觉特别的香。

能不香吗?一天要炒好几个时辰的菜,那味道几乎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

晚上的时候,苏岩会让外头街上的女人和小孩子尽量睡在院子里,小喜她们挤一挤分出了两张床给女孩子,一张能躺上三四个人;梓潼和爷爷也挤在一起,把爷爷的大床让给几个年纪小的男孩子。年轻力壮的­妇­女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要呆在街上,只让几个体弱些的和老人一块睡在院子里。

苏岩因为不喜欢下雨天满脚泥,所以很奢侈的在院子里铺上了青石板,用小喜的话说,感觉院子里不仅­干­净,而且还好似宽敞多了,夏天也凉快,都能躺地上就睡了。

几个小丫头的家人也来了,王二牛二还有黄婶他们很热情的把人往自己家招呼。东家都能收留不认识的庄户百姓了,他们带几个熟人的亲戚回家又能怎么样?

苏岩很感动,她知道这是王二他们怕小店里住不下会有人闹事。小丫头们也很感动,平日里两个伙计都不怎么和姑娘们说话的,但这几天都很快亲热起来,时不时就能听见小喜她们甜甜的叫牛二哥王二哥的声音。

刚开始,还有客人被满街的百姓给吓到,有不敢来的。但是没过多久,就习惯了。在里面吃着饭,就算有人在外头­干­巴巴的看着,也不在意了。不是冷漠,而是麻木,总不能请外头的人躲开或者是让他们进来一同吃吧?银子不是问题,问题是好再来并不大,塞不下太多人。

因着苏岩的做法,周围的许多户人家都开始有样学样起来。壮实的男人是不敢让进门的,但只是收留几个­妇­孺人家都感激不已,倒闹了许多的大红脸出来。

“小二,这里怎么这么多人?”牛二正忙着给客人端菜呢,忽然一只小手拽住了他制服的衣角。回头一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大约七八岁的模样,有一双圆圆亮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己。

牛二笑笑,回了句:“听说黄巾军来了,百姓害怕,所以都进城啦。小公子你松松手,小的还得给客人上菜呢。”

那小公子喔了一声,松开了牛二,转眼又拉住正好端着空盘子走过的王二,问道:“为什么他们要躲进来?黄巾军不是没杀人吗?”

王二小心的避开他身上的衣衫,免得脏盘子把人家衣服给蹭污了。见那小孩身旁的大人没有说什么,也不急,只是淡淡一笑,答道:“小公子是富贵人,您不懂。黄巾军是没杀人,可他们抢粮食。这念头,粮食就是百姓的命。您说,他们都来抢命了,大家能不避着么?”

“可是……不是没死人么……”小公子瞪大了那对圆溜溜的大眼睛,想是没办法把粮食和人命画上等号。

“是,是没死。可是没了粮食,大伙吃什么?您一定会说,大伙没了粮食,县衙会开仓放粮对吧?”王二一看,这孩子似乎真是想刨根问底了,就道:“公子且让我去送了脏盘子,再过来陪您说话成不?”

小公子讪讪的笑了笑,点点头放他去了。耐心的等了一会,见到王二,又是巴巴的望着他。

王二有些想笑,但东家说过,就算发生多么可乐的事儿,也不能嘲笑客人,客人是神仙呐!就憋住了,对他道:“刚才说哪里了?”

“县衙开仓放粮。”那小孩儿还挺老实,连忙道。

“是,县衙会开仓放粮,可是如果真的打起来,那点粮食哪够这许多人吃?就是有些大户人家,也怕是吃不上饭的。小公子,您饿过肚子么?”

小孩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如果真打起来,您就得饿肚子。三五天的不打紧,十来天就能饿死人。看到外头的百姓没有,别看他们现在挺好,那是因为他们手里有粮食。若是这些粮食都被抢走了,他们进来就得挨饿,没过几天,就能为了一只馒头打起来。”王二嘴角微微上翘,有一丝嘲讽。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儿,真的能听懂吗?说不准,就跟那个东家说的笑话似的,会说一句,没有粮食,为什么不吃­肉­呢?

还好,人家小公子没那么傻气,他还知道粮食和­肉­哪个贵些。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们很黄巾军吗?”

“恨,能不恨么?您不知道他们来过多少回了。咱们幽州城里的人,谁家都有人在黄巾军那里丧过命。”说完这句话,王二也不多说,直直的看着那小孩,说了一声:“谁也不愿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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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着脸皮再问一声:还有么?)

1卷有女苏岩67.得罪

王二此话一出,那小孩边上几个大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那小公子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还想说什么,却终只是动了动嘴,没出声。

“小公子,您若无事,我这就去忙了。”

“不好意思,耽误小哥了。”那小公子有些涩然道,在怀里掏了掏,没摸出什么,边上有个机灵的忙摸了十几文大钱来,要塞给王二。

“多谢小公子,不过咱们店里有规矩的,不能收小费。”王二一指墙边,待那小公子呆滞着点了点头,便招呼其他人去了。

等那几人不注意的时候,王二悄悄的把那小孩的问话跟苏岩说了,又补了一句他自己的想法:“东家,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知道这些个,定是大人唆使的。保不齐,那些人就是混进城来的……”

他话没说死,但也已经不能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苏岩当然明白,方才她多少也听了点,知道这几个人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借着孩子的嘴来问。

问就问了,居然还特笨的问了句恨不恨黄巾军?这不是废话么,谁喜欢打仗?谁又会喜欢带头闹事的人,就是她,现在也是恨的。

“后院有个婆婆昨天夜里着了凉,你给她送碗姜汤过去,就是抢了小福活儿那个,再让小福看着点,别让老人家累出病来。”小福今天负责洗盘子,用得井水,太凉,老人恐怕受不了。

“诶,知道了。”王二一笑,东家就是好心肠。人家这是想报恩呢,还怕人累病了。那婆婆也是,好好休息着也就是了,添什么乱啊!

“去吧,晚上你和牛二也不用在店里守着,夜里凉,这不会有事的。”

王二吃了一惊,他和牛二还以为自家动作够小心了,没想到东家还是知道了。憨厚的笑了笑,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到厨房讨姜汤去了。

苏岩撑着下颚,看了那小公子的方向几眼。七八岁的小孩子,长得还挺俊,一双眼睛最好看,像是天上的星星。自己刚来那会,也就这么大吧,家里也没镜子,水里的倒影看的不太真切,只知道也是个水灵丫头。

他们倒是敢进来,还敢往热闹的食肆里坐,看来是探听消息来了。聪明啊,带个小孩子,说什么话也让那孩子问,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了。伸个懒腰,苏岩决定不去管,反正他们也探不出什么来,最多提点赵云两句让他说给刘备他们知道也就是了。至于公孙瓒,赵云的正经“主公”,苏岩反而懒得理会。他不是自大么,那就自大个够好了。

原想着这些人不可能老往一个地方跑,结果没想到,第二天这几个大的带着那小孩子早早的就跑来了。

几个人一人点了一份豆腐脑,热热的豆腐脑能驱走一夜的寒气。虽说已经快入夏了,但到底早上还是冷了些,睡起来,吃碗豆腐脑是极好的。

又要油条跟包子,王二应了,就到隔壁莫娘子家去买。苏岩自己也会做,但没必要跟邻居抢生意不是?好再来供应的包子,直接从莫娘子那儿买,反正也近还热乎。连带的,莫娘子本来只早上卖半个时辰的包子,现在总是和苏岩的早餐点一块结束,卖得也多。钱赚得多了,自然更待见苏岩,只要是他们家要,买五个送一个。

油条是自家炸的,炸了一次的油是熟油,就留着拌凉菜。天气热凉菜也多,不怕用不完,反正只要不浪费就成。

那小公子吃完了豆腐脑,伸手招来了牛二。他现在总有些怵王二,昨天那个眼神,他晚上做梦还想起来。

“小公子,您还要点什么?”牛二笑脸迎人。

小孩一愣,呆了呆,本不是想点东西的,看着那张笑脸,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便道:“要……再要一碗豆腐花。欸……小二哥,能不能请你们掌柜的来一下?”

掌柜的?这人找东家做什么?牛二狐疑着,却道:“行的,客官您稍等。”

让后厨的人给送一碗豆腐花,牛二忙跑去找苏岩。

“他见我做什么?”苏岩一脸讶异,打听事情找小二才是正经,找掌柜有什么用?

“不清楚。”牛二憨厚的摇了摇头,又道:“我看应该是和东家做的这些吃食有关系,刚刚我瞧见那小公子看着菜牌的眼神有些不对。”

苏岩笑道:“就你聪明,说不准人家只是瞧着稀奇呢?好了,你去忙,我去见见他。”

牛二忙应了声,憨笑着忙去了。苏岩看着他的背影,直感叹人不可貌相。看着这么老实憨厚的人,谁能知道他到底有多机敏?牛二要是去经商,一准赔不了。

喊了声小喜要她出来帮着收钱,苏岩整了整坐得有些皱的衣衫,便去见那小公子。

“小公子好。”苏岩走上前笑道:“伙计说您要见我,可是对饭菜不满意?”

那小公子楞了一下,挠挠头:“没,没什么不满意。你就是掌柜?”

“是……这是我家开的,就没请外人。”苏岩甜甜的笑,瞧着就是个得体漂亮的小丫头,一点都不招人怀疑。

“哦,那个,这位姐姐,请问尊姓大名?”

“……”这小孩真不上道,哪有人问姑娘家的闺名的?就算你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可旁边不还有那么几个大汉在吗?还尊姓大名……“我姓赵,命岩。”

“哦,是赵姐姐,姐姐,你们店里的吃食我好像在哪吃过……是不是您家亲戚也会做这些个?”

苏岩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家亲戚都已经没了,不知道小公子是在何处吃过?”

那小公子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没的?”

“都是那些该死的黄巾军做的孽!”边上王二走过,轻轻的飘来一句。

小孩的脸­色­又变了,忙拉开话题:“我也不记得了,就仿佛吃过,所以随口问问……姐姐,这些东西都是你想的吗?”

苏岩笑了,说道:“我哪有这份脑瓜子,这都是我爷爷想的。”

“你爷爷?”小公子眼前一亮:“能让我见见他么?”

苏岩摇头:“爷爷他一直病者,小公子身子娇贵,若是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不要紧的……只要不是传染病,呃,那个,你爷爷生什么病啊?”

“大夫说,只是偶感风寒,又年老体弱,所以严重了些,并不碍事。公子说的传染病是什么意思?”这年头传染病可就是瘟疫,个小屁孩,到处胡说。

“哦,没什么……那我见见他可以么……”小公子一听不是传染病就乐了,笑着道。

“小公子,您若是来吃饭,我自然欢迎你。您若是来找事,我们好再来也不是吃素的。您还是吃完了快些走吧,恕我无暇招呼您。”苏岩虎了脸,转身就走。

“她……她怎么了?”小公子一脸茫然的问着身边的人。

“公子啊……有您这样的么?人家小娘子的爷爷生病呢,你还乐,人家不恼你才怪呢!”换他,他也得恼了。一旁的大人叹息的望着自家小公子,果然还是孩子啊,没两句就得罪人了。

昨天得罪一伙计,今天得罪一掌柜,改明儿,还不把全城都得罪完?他们还想问什么?自求多福吧!

PS:

小公子:那个,我是穿来的。

苏岩:您吃点什么?

小公子:我车祸来的。

苏岩:那可是大事,要不给您找个大夫?

小公子:你哪来的?

苏岩:粉红票堆出来的!

(偶赶上末班车了,于是,穿越同仁来了,呼呼。)

1卷有女苏岩68.托付

一­干­人等匆匆吃完了赶忙闪人,那小公子仿佛真是怵了这家小食肆一般,头也不回走的那叫一个利落。苏岩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几分担忧。想了想,到院子里找到正在晒太阳的梓潼爷爷,如此这般的说了两句。

梓潼爷爷姓殷,平日里苏岩他们就唤他殷老爹,至于名字,没人知道也没人去问过。

殷老爹眉目染上几分忧虑,望着这个救了自个爷孙俩的漂亮女孩:“小东家,为何要这般?这店面根本是你一个人弄出来的,我怎好冒名顶替?”

苏岩其实不喜欢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喊自己东家,小喜他们几个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雇工。但这爷俩名义上可是她家远房亲戚,没的跟着他们一道凑热闹。但说了他好几遍,殷老爹就是固执的不肯改口,只在外人在的时候才会似羞似怯的喊她一声岩儿丫头。

无奈,却不好强迫,怎么着也是个长辈。

“不过是糊弄外乡人,我一个小姑娘家的,自个折腾出这么一间小馆子,人家心里肯定犯嘀咕。这也就是安安自己人的心,还要劳烦您替我担待着些。”苏岩甜甜笑道,替老人捶捶肩膀。年纪大的老人总有些这样或那样的不舒服,更何况殷老爹一直过的不好,风里来雨里去的乞讨,过了好一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身子若能好才是怪事儿。

为此苏岩特意还替他瞧了瞧,开下了食疗的方子。对苏岩来说,若是慢慢调理能好的病症,还是不要吃药的好。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药材都是一样,且年纪大了更经不起折腾,别病没治好反而更坏了。

“东家说的什么话,我一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平日里也不能做些什么报答,还要你替我看顾着梓潼。若你觉得这样是好的,我应了便是了。”殷老爹念着苏岩的好,一直琢磨着要做些什么。但他祖上也没什么手艺,不然也不会落得出门乞讨的下场,再者腿脚不便,走个路还需人搀扶,活是压根­干­不了的。

好在梓潼懂事,刚养的有­肉­一点了就帮着东家做事,否则他也许真不好意思在这小院子里住下去。可是,不住他又能去哪里?因此对着苏岩兄妹俩,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苏岩有事求到自个儿,他自是愿意应承的。只是这事儿,却仿佛把这小店的功劳都放到了自个儿的身上,让他有些有愧。

“您愿意帮岩儿自是最好不过了,以后岩儿和哥哥就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要给您养老送终的。您别老是东家东家的喊,成么?”

“那怎么可以,东家愿意收留……”

“爷爷!”苏岩­干­脆改了口,手下捏着的劲道又松了两分:“大伙谁没个难处?梓潼与我们兄妹有缘分,他又有天份,日后这小店还须他帮衬,若是没个名分,我怎么将店交给他?”

殷老爹大吃一惊,瞪眼道:“这怎么使得?这店花了你多少心血,怎么能……”

“爷爷,我和哥哥在这儿呆不长的,开这店,无非是平日里想做点事儿。再者,交给旁人我不是不放心么?梓潼­性­子好,又有您在旁看顾着,不给他给谁?”苏岩打断殷老爹的话头道:“只要你们以后能多帮帮那些真正穷苦的人,就好。”

殷老爹沉默了会,­干­瘦的手忽然抓住岩儿,眼眶有些红:“好闺女,真要给梓潼么?”

“是呢,我不空口说白话。不过我们在这幽州城里还要住些日子,您看着点,日后也轻松些。”苏岩笑了笑,点点头。

他叹了一声,终于是点了头:“你倒是想的长远……你这丫头,就是心好呐!我殷吉生就在这应了你,若日后我们爷俩用这店里赚的银子做了亏心事,管叫我们不得好死。”原来他叫殷吉生。

苏岩一愣,苦笑着摇摇头,道:“爷爷不必如此。”

然而劝说无效,殷老爹死活要给她发誓。她无奈只好由他去了,又嘱咐他暂时不要告诉旁人,怕乱了店里大伙的心。两人都没瞧见远远的回廊边,一个小身影望着她和殷老爹的身影,手紧紧的捏成了拳,指节都泛白了。

见殷老爹答应了,苏岩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其实她知道人家不会惦记她这店,应下来,也是为梓潼考虑。虽然不是血亲,但一段时间的相依为命,殷老爹早就真的将梓潼当成了自个的孙儿,否则也不会因为他被人打断一条腿,成了残疾。

若非如此,苏岩也不会放心将好再来托付给他。

她不清楚自己还能在这幽州城里呆多久,但或早或晚,定是要离开的。铺子是带不走的玩意,自个留着心心挂念的也不好,给了熟悉的人,也放心些。

琢磨着,趁这会或许该多挣点钱,日后寻两个老实本分的武师来坐镇也好。但想了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一来没有哪个武师会愿意在这样的小店里呆,二来,只要本分肯­干­,也没人会惦记这么个小地方。

没过几天,城外的黄巾军终于按捺不住了。城郊的百姓都到了城里,能吃的都给带走了。他们都是一路赶一路抢的,身上带的粮草本就少,经不起这么耗着。

本来是打着想消耗城里粮食的主意,造成城里内乱,他们能轻松破城。却没想到大家伙有志一同的同仇敌忾,也不打官府的主意,也不打富户的主意,宁愿啃­干­粮硬抗。百姓抗的住,一路吃好喝好的黄巾军兵士却再也抗不住了,只好举兵来犯。

只是停顿了这几天,城里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他们来打呢!他不来,兴许还顾忌着什么不敢打出去,这么一动弹,忽然就草木皆兵起来。

百姓们自发的集中起来,不给公孙瓒抑或是刘备的人添乱,安安静静的守在一个地方等消息。有手艺不错的­妇­人,还能帮着煮煮饭食什么的。壮实的劳力,便帮着运送武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小孩子们也不闹不吵,跟在大人ρi股后头让­干­什么­干­什么。

在这种情形下,能来食肆吃饭的人越发的少了。苏岩­干­脆歇了业,留下米粮蔬菜和­肉­,变着法儿的做吃的,要那种既有营养味道又好的,给他们送去。

不过,终究是杯水车薪。

(谢谢花月殇童鞋的打赏~还有PK票~今天只一更,明天要去看世博会,有些激动……

话说小左不太会写打仗的事情,所以只能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亲们别嫌­干­巴~)

1卷有女苏岩69.城头

打仗除了血泪,就是疲惫。

军士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佛,会饿会累,也会悲伤。身旁的同伴中,或许有自己的亲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倒下。无论是攻是守的那一方,对于这种无力,都有相同的感触。

悲伤的重量,就像层层叠叠的云,明明积压到了最后也无法散去,仿佛随时会让人的心下一场磅礴的大雨。然而或许某一刻,阳光露面,于是烟消云散。

这场战争本来就不公平,进攻的一方衣衫平常,大半人都没有一件完整的甲胄,少半人脚上还踩着破烂的草鞋,当中夹杂着不少十来岁的孩童少年,甚至还有女人。

一身男装,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没有阳光。苏岩望着头顶上方漫无边际云层,忽然想起一句话:从前不是说,战争,让女人和孩子走开吗?

黄巾军,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一刻,心里是没有恨的。早先抢掠小疙瘩村的那些人已经死了,有些死在自己的手中,有些死在后来奋起反抗的乡勇手中,也算是报了仇。如果说要恨,也要恨那些看着这些兵士赴死的人,他们原本也不是上位者,此刻却如此轻贱人命。

她为什么要来看这些?

苏岩有些五味陈杂,嘴里苦的想吐。然而却依然固执的立在城头,甚至帮着城头上的兵士掀翻那些简易的梯架,手里的鞭子上,早就沾染了红­色­的液体。

那绝对不是番茄汁。眼神一黯,反正,早就不是那种清清透透的人了,早就染了血,此生或许永远都洗不­干­净了。

眼波一转,发现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从东门而出,直奔人群最密集之处。

座下白马,如一片茫茫的皑皑白雪,耀眼的让人炫目。马上军士所着的银盔长枪,在­阴­云下依然闪耀着刺人的光芒。眯起眼,很轻松的就在看上去差不多的白马义从里找出了赵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原因,她的视力一直都很好,好到离谱。虽说练武也能让人在黑暗中视物,但这样一目千里,在指甲盖大小的人群里还能看见赵云腰间挎着一把剑的人,恐怕并不多见。

再者,他毕竟还是少年,十五岁,或许十六?比起壮实的成年人,身量够高,却有些瘦。明明他每餐都吃的很多,却还是不曾长半点­肉­,宽大的盔甲套在身上,看着有点搞笑。

“你做什么?”旁边有人在她耳边怒吼一声,砍翻一个刚刚爬上来正要砍向她的黄巾军兵士,红­色­的鲜血喷到她和他原本就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衣甲上,缓缓流淌。

苏岩转过头,是一个眉目不大熟悉的兵士,之前好像去好再来吃过饭,那时他的笑容特别灿烂。她对他笑笑,道:“我出神了,谢谢。”

“战场上可不能出神,当心些。”被她的笑容怔道,随即道。这个少年,好生眼熟。生的一副好眉目,只是,竟然如此年幼。

苏岩手中一紧,长鞭高高的扬起,鞭子尾部打磨锋利的刀片割向面目狰狞的黄巾军兵士的咽喉,只一下,血花四溅。

那人遽然回头,神­色­一凛,黄巾军兵士手中的钝刀,差一点就砍到了他的背上。回转过身子,冲她点点头:“好兵器,多谢。”

鞭子,也是凶器呢。

推开一架梯子,苏岩莞尔一笑,只可惜那人已走远,用轻的只能自己听的声音说:“不客气。”

忽然想起来,东邪西毒里开场的时候,哥哥说的那段话:杀人,其实好简单的。杀人,其实也不是好容易。

眼角又瞥到赵云,一个孩子扑上前要砍他胯下白马的腿,他抬枪要刺,忽然就掉转了枪头,用那结实的尾端,重重的敲在那孩子的肩上,再一劈,将他砸晕在地。

不知怎的,­唇­边流出了一抹淡笑,下一刻又止住。有另一匹白马上前,马上的义从在那孩子的背心补了一枪,抬头跟赵云说了什么,摇摇头。

赵云,还是很善良的。可是,战场之上,只有敌人,没有孩子。

或许,太冷血了。可是,却是为了生存,为了活着。

谁知道,你放过的那个人,下一刻会不会要你的命?

傍晚的时候,对方鸣金收兵。彼方的人也没有追击,鼓声敲响了三下,活着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到城里,白马义从是最后进城的。

城墙上堆满了尸体,苏岩帮着把那些黄巾军士兵的尸身丢下城墙,让他们的人自行收殓,再然后是老弱士兵和一些民夫出城打扫战场,将能用的武器,或是兵士的铠甲铁器一类的东西扒下来,这些熔炉再造,能产出更多的武器。

夕阳渐落,苏岩避过院子里正在煮饭说笑的几个女孩,躲到西厢。却不料苏梓潼抬着一脸盆的清水迎面而来,望见她满身鲜血。

“岩儿姐姐,你受伤了?”梓潼大吃一惊,端盆的手有些颤抖,却死死的抓住盆边,眼里闪过恐惧,也闪过担忧。

苏岩怔了一下,回过神,对他笑笑。她不晓得自己脸上有无血迹,是否狰狞,只是尽量语气平和而温柔的对他道:“无事,这不是我的血。你端着这水是要做什么?”

“给姐姐洗脸的。”苏梓潼低头,他虽然还小,但到底不是幼童了。不是她的血,自然就是别人的。心里害怕,却始终坚定的相信岩儿姐姐是好人,是那个会对他温柔的笑,会夸他聪明懂事的少女:“我……我给你端到西厢去。”

默默的点点头,苏岩闪进房间里。

梓潼默默的走出了她的闺房。

房间里没有镜子,她瞧不见自己的模样。可是那水清清的,却照映的分外清楚。脱下衣甲,将脸埋在水中,直到透不过气,才抬起。

为什么要避开小喜她们,也许也是担心她们会害怕自己。这一身的血腥,会让那些单纯的农家少女恐惧的。她不想再看到类似小疙瘩村的村民们那种眼神,带着感激,更带着畏惧。

可是梓潼看到了。

他在害怕,但是还是替自己将水送进了房间。他甚至晓得要轻声细语,不让小喜她们听见而把人引来。

“岩儿姐姐,你在吗?”是梓潼的声音。

苏岩打开门,少年背后有一个大大的浴桶,他费力的拖着,转头对她一笑:“岩儿姐姐,我替你打水,你洗个澡吧!”

在那一瞬间,有些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心头浅浅划过。

她……其实只是想保护他们。

如赵云。

1卷有女苏岩70.承诺

洗完澡掩饰不了身心的疲惫,小睡了一会,却做恶梦了。

先是一片让人看着就觉得绝望的水,耳边传来小女孩呼唤妹妹的声音。明明应该看不到的,却仿佛朦胧中望见了那张焦急的容颜。

姐姐?不,她家只有哥哥,没有姐姐的。

然后,是一片血染的天空,雨不断的落下,好像没有尽头。她看着自己恍惚的走进一户人家,看见被挑在枪尖上的一个小孩……她,好像见过这个孩子,好像是叫,赵忠祥?

好奇怪的名字,跟某个主持人一样呢……

再来,眼前就是一片漆黑,然后,她落入了某个温暖的怀抱。

爸爸……

苏岩是自己哭醒的,哭过之后,忽然发现,似乎只要每次遇到这种血腥事件,她就会梦到那个自己叫姐姐的少女,再就是从前的家里人。这是头一回还梦到三月三的景象,她的梦越来越杂乱,对家人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

甚至没有看清爸爸的样子。

记忆中的父亲,很短的头发,眉心有一颗红­色­的痣。妈妈总是笑说那是美人痣,而父亲却固执的反驳,说那是胎记。父亲长得很好看,从他以前跟妈妈一起拍的照片上就可以看的出来。一脸笑,很­精­­干­的样子,不是瘦,很结实,长年的海上生活没让他和其他中年男人一样生出小肚子,看着就是挺拔帅气的。

苏岩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还记得父亲的样子。如果真的像梦中那样再也想不起,她一定会很讨厌自己。

洗过脸,清醒了一下,和小喜他们一起吃了晚饭。苏岩特意做了叫花­鸡­,用泥土掩去身上的血腥味,再来,杀­鸡­总是会有血的,就算没掩盖­干­净,也不会让她们怀疑到别的地方。

可是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吃着­鸡­­肉­的时候,苏岩却默默的把特意留给自己的­鸡­腿夹给了殷老爹,桌上的那些­肉­菜,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苏梓潼大口大口的咬着他碗里的另一只­鸡­腿,虽然他也有点不想吃,但他不想让他的岩儿姐姐伤心。那不是岩儿姐姐的错,是那些人不好,所以,他要吃的很幸福。

没有人想到赵云会这个时候忽然回来。

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苏岩下意识的一阵心虚,犹豫了一下,才迎上去甜甜的喊了一声哥哥,放下怎么也吞不下去的饭碗,把赵云拉到后院去了。

“我听人说,你今天扮成兵士上城头去了?”赵云是一脸的急切,一脸的担忧。明明看到她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却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刀剑无眼,如果真的伤着了,该怎么办?“你上那去­干­嘛?别跟我说你觉得好玩!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苏岩缩缩脖子,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低着头,小声道:“子龙哥哥你小声些,小喜他们还不晓得呢!”

“我知道她们不晓得,所以这不到了后院才跟你说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赵云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是啊,她已经不是那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了。长高了,也长大了,脸上的稚气也褪去了很多。可是在他眼里,她似乎一直都那么大,从来没改变过。不是说她还小,还幼稚,而是感觉,她似乎一直都很成熟,不可思议的稳重。

虽说,她也会跟他们撒娇,也会做一些小女孩的举动,可是一比村里的其他女孩子,她明显就跟她们不再一个档次上。即使大她一两岁的女孩,也没她听话、懂事。甚至有时候,赵云有时候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在她眼里也只是个小孩子,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是宠溺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是不放心你……”苏岩有些愧疚,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担心。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没想到居然城头上也会有人认得自己,毕竟她已经做了男装打扮,因着还没完全发育,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少年兵士。

“说对不起就完了?那还要官差有什么用?”赵云细细的看了看,觉得她应该没有受伤,心也就放下了不少,还拿她曾经教训童渊的话来跟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到底还是有些后怕的,又道:“下回不许这么莽撞了,知道么!”

“没有下回啦,我保证!”苏岩赶紧用力保证,在他明显不怎么信任的瞪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就算要去,我也会先跟你说的……”

“想都别想,我不会答应的!”赵云否决了她的痴心妄想,抬起手重重的拍向她的额头,却只是轻轻的一记,无奈的道:“岩儿,以后我上战场的时候会很多的,难道你每次都要跟着吗?你……”

他想说,你总归要嫁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像是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知道他气急,苏岩连忙安抚:“我不再去了,真的!还有……今天我看到你了,很英武呢!”

“看到我了?”赵云一怔,有些将信将疑的望了她一眼,却还是信了。苏岩没必要这样骗他,虽然这话实在有点不着调。就是在战场上,也不一定能分辨出谁是谁,更何况她是在城头?不过……他还是相信她。“你还敢说!”

苏岩吐了吐舌头,知道他已经没那么气了,连忙讨好道:“子龙哥哥你吃饭了没有,一起吃点吧?”

赵云点点头,刚要和苏岩往回走,却忽然顿住,叹了一声:“岩儿,魏大哥受伤了。”

“魏雄?”苏岩吃惊的咦了一声,见他点头忙问道:“伤哪了?严不严重?”

“一只胳膊被砍了一刀,都见骨头了,看着挺严重的,但到底怎样,还难说。只是魏大哥他说没事,以前再重的伤都受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赵云苦涩的笑了笑,忽然道:“岩儿,日后,我若是受伤了,你千万别担心……”

“不准!”苏岩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叫道:“不许不许,你不能受伤!你也不会受伤的!”

“好好,我不受伤行了吧?”赵云见她一副惊恐的模样,连忙道:“你别喊了,想把他们都招来吗?”

“子龙哥哥你答应我,不可以受伤哦?”苏岩有些失魂落魄的望着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承诺。

“好,我答应你,一定不让自己受伤。”

(亲们~为毛都木有人去那个角­色­贴跟帖捏?难道不喜欢角­色­扮演咩?那个……道具屋亲,吕布大人只是过场哦,他如果和貂蝉有孩子,那孩子要出场只能等到结局了~还有雷风行亲,孔明大人的女儿名叫诸葛果哦,这名字很可爱吧?似乎是黄月英大人取的哦!201年出生~要等她长到十四岁,估计本文都已经完结了~介不介意提前两年出生玩青梅竹马捏?或者只能以后写番外了~其他有兴趣的童鞋,最好是适应下苏岩和子龙的年纪,虽说本来已经安排的偏小了,但要演名人滴孩子,小左就只能给安排番外了……不然成儿童剧场啦!

第一次啰嗦这么多,还是想请各位支持我一下~其实大乔也素美女啊,为毛没人要当捏?

还有还有……给大家打下预防针,小左大概PK过后就要上架了!编辑大大本来说明天上滴,但素小左还是希望多积攒点人气,也让大家多看点公众部分,大概到PK结束为止!届时也请大家不要抛弃偶!继续支持一品相公和左卿卿!

那个,都啰嗦那么多了,不介意俺再打劫一下票票吧?都月底了,留着粉红票票和推荐飘飘观望的童鞋们,俺给乃们抛媚眼成不?已经投过滴童鞋,不要嫉妒,因为俺其实已经抛过了!)

1卷有女苏岩71.吃亏

吃过了饭,小喜她们自动的收拾起碗筷。苏岩已经习惯这样了,虽然她老觉得有剥削劳动力的嫌疑,但见她们小脸上一副理当如此的认真模样,只好随她们去了。

赵云是跟他的直属上官打了招呼临时出来一下的,所以还要回军营去。虽说按理如今正式战时,不该放他出营,但平常上官也没少收赵云塞过来的吃食,俗话说吃人嘴软,就松了口,不过要他尽快回营。

因为他回来的突然,苏岩也来不及给他做什么,匆匆的打包了几样吃食,又塞了点一锭银子给他,让他转送给那位放行的上官。

“岩儿,这样不大好,这可是收受贿赂,让上头知晓了……”

“哥哥,你这叫知恩图报好不好?再说了,所谓受贿,必然是一方有所求,而另一方有所图。如今人家都放你回来了,你又无所求,自然就不是行贿,上官也不是受贿了。”苏岩狡辩,轻轻一笑:“拿去给他吧,就说是你想请营里相熟的官军吃酒,又怕他们不给面子,所以请他代为相邀,战后一块来好再来吃一顿便是了。”

“来好再来?为什么?”

“因为不必花钱啊!去别的地方,少不得要被人赚去不少银子,我这里都是成本价。”

“那岩儿岂不是要吃亏?”赵云狐疑,他带人回自家吃酒,那酒钱给跟没给不是一样?

“有些亏是应该吃的。你没听俗话说过,吃亏是福吗?”苏岩狡黠的眨眨眼,做出一派天真的模样,仿佛真有这么一句似的。

赵云可不会上她的恶当,捏了捏她的鼻子:“何曾有这么句俗话了?你自个编排的吧?”

苏岩认真的点点头,一脸老实的道:“正是出自岩儿语录!”

“你啊!成,我会给上官的,不过,没有下回了!”皱皱眉,还是应了下来。赵云忽然有些孩子气的拉了拉苏岩额前的几缕碎发,忽然发现,原来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几缕不成刘海的碎发,飘荡在额头前,透出几分女子的柔和,下面是线条柔和的秀眉,再然后,是一双泛着柔光的眸子。

“会痛的啦!我知道啦,事出突然嘛!又不是要你巴结上官,只是人家给你行了方便,你总得有所表示啊!”苏岩连忙拍开他的手,不让他虐待自己­精­心呵护的头发。

在这个世界,想要换个发型还真是困难呢!剪头发被视为一种不孝以及看破红尘的行为,她是万万不敢剪的。虽说,有过想剪个刘海的想法,但她很担心自己会被人家碎碎念,又怕自己手艺不行剪成了狗啃头,那就笑死人了。

赵云愣了愣,忽然苦笑:“岩儿,有时候,我真的不如你。”

她明明比他小三岁,却更通晓这世间的人情世故。他只为上官能同意暂时让他回家看看而高兴,却从没想过人家为什么要答应他,毕竟那是违反规矩的事情。虽然可以用担心妹妹这样的话来搪塞,说自己是一时慌乱忘记了,但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没有人说,他可能永远不会想到什么,最多是有些感激罢了。

上官,约摸是因着自己先前送的那些吃食的缘故。再者,本家在城里的军士并不少见,说不定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的驾轻就熟了,只是对他这个新人又行了个方便而已。

“什么如不如的,你是你,我是我,没有可比­性­!”切,当她一个现代宅女当假的啊!就算她宅,那什么宫斗文家斗文都市文甚至军事文都有通透的研究过的好不?

虽然实践经验不足,但理论经验还是有的嘛!

赵云牵动­唇­角笑了笑,想想也对,她日日打理这食肆,看的多了自然也懂的多些。而军营里都是大老粗,少有这般能直接接触的。虽说魏大哥偶尔也会提点两句,但大部分时间要么在­操­练要么就累的半死瘫在帐子里,谁还有心情给他说这些个?

他能凭着不自私的本心将完全属于自己的额外吃食分给旁人,已经算做的不错了。

“你说的对。”点点头,道:“我回去了,你小心些,城中说不定还有细作。”

苏岩点点头,送了他离开。

听到细作,她难免就想起那天那个古里古怪的小公子。看他打探吃食什么的样子,感觉有些像是个穿越人氏,于是便起了些防备。不过近日他却再没有来过这里,而开战后,也不知道他出城了没有?

最好是出城了,最好能不再卷入这种没有尽头的乱世。只是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看他的样子,却不大像是个普通的小孩。若真是某个黄巾军高层的孩子,恐怕他日后的日子会不大好过,也很难从里面脱身。

这战事持续了将近十来天,每天都会有零零星星的进攻,每一次也都被打退了。城中守军始终没有要一举击溃对方的样子,看来是有足够的信心和对方磨下去。这种水磨工夫似的战斗,一方铁定是有足够的胜算,又不想消耗太多的兵力。毕竟连年战事,百姓已经苦不堪言,又不能一味的拉壮丁补充兵力,就算给的军饷再多,若是没有命在,又有何用?

期间赵云回来过一次,对于苏岩听话的没有再去凑热闹表示了十二分的满意。将这两个月领到的军饷也上交了,不过二两银子。这还是白马义从的军饷比较高些,普通的军士根本没这么多钱。

这些钱,对现在的苏岩来说压根意义不大,但是也没有推辞,甚至有点莫名的窃喜。珍而重之的替他收了起来,开玩笑说存着要给他以后取妻用。

赵云还说起了魏雄的伤势,因为对方始终不肯完全放弃,魏雄总是带伤上阵。几番下来,真真是伤上加伤,每日伤口都要崩开几次。虽然公孙瓒也有让这些受伤的军士休息的安排,但魏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偏偏要咬牙参加。

苏岩听的怔住,心道或许是魏雄有什么亲近的人死在了黄巾军手中,这才让他如此拼命。叹息之余,只得替他配了几味伤药,让他在伤口出血时敷上,能祛瘀血,活经络。

只是再怎样好的伤药也抗不住这样反复的撕裂,只有好生休养才能完全好起来,他这般的倔强,怕是日后要落下病根的。

1卷有女苏岩72.魏雄

黄巾军狼狈的退去,不过幽州城的守军也没多好过。曹­操­和刘备都折了一些人手,因着他们是相助,于是公孙瓒从手中新招募的和一些俘虏中拨了人过去。

曹­操­倒是无所谓,可有可无的收下了。他如今领着的兵虽是私兵多,但缺了人可以上报再补上。小气灵帝不在了,董卓废了少帝立了献帝,把持着朝政,在这方面倒不会小气,哪怕曹­操­压根看不上此人。

刘备则不一样,他虽是朝廷任命的平原县令,但人手却是自己招募的,花的是自家兄弟的钱,自然是能省一些省一些。张飞几年的家底几乎都用在这上头了,平原县也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可以说,他现在穷的很,如果不是靠着好名声,手下的人也不一定愿意继续跟着他。因此,他对公孙瓒此举倒是颇为感激,说了好些感谢的话,直说的人家很不耐烦。

赵云在此战的表现并不扎眼,但也积累了好些战功。黄巾军一退,他竟也升了百夫长。不过这也就是个名头,手下并无这么多的人。白马义从里的老兵们几乎个个都是什么千夫长百夫长的,并不稀奇。只是他一个毛头小儿新兵蛋子能这么快升为百夫长,让许多人有些妒忌,但也无奈,因为主要还是在魏雄。

魏雄的左臂彻底的废了,军医看过之后,摇了摇头。公孙瓒念他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兵,一向勇猛,有意要提他一个清闲的闲职­干­着。可不晓得他到底怎么想的,却是推了,愿意回家种田去。老婆孩子都在幽州城里,父母兄弟则在老家,他打算带着他们回老家去,在父母跟前尽孝。

因为不需要这些功勋了,所以跟公孙瓒说了都算在赵云头上,于是赵云升了。

其他人嫉妒归嫉妒,但没法,谁让人家关系好呢?再来,战场上,带伤上阵的魏雄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有一回差点送命,是赵云给救了回来的,人家当然得表示感谢。

银子是没有的,但功勋还给的起。

苏岩听赵云如此这般说了,沉默了很久,才说要给魏雄践行,在家里好吃一顿。

赵云晓得苏岩心里有些不自在,若说她对魏雄,那一直就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主要是这厮嘴巴太臭,少不了爱口花花两句,听的她很是恼火。虽然知道这人其实有口无心,当不得真,但就是恼他。从前还是宅女那会,QQ上蹦出过一个小流氓,人家调戏了苏岩两句,她就给弄炸了,逮着他好一顿狂骂口水狂喷,最后人家落荒而逃,直接拉黑名单了事。

既然说是践行,当然不能太随意了。想着赵云不是还要请英里熟悉些的弟兄么,­干­脆就一块了,省得办两次,也给魏雄热闹热闹。

赵云想了想,觉得也是,不过为名单烦恼起来。刘关张三兄弟是要请的,但刘备估计来不了,公孙瓒这两天天天拉着他和曹­操­喝酒,每天都醉的不醒人事。白马义从的三千人全请,没那个财力,也没那个地方,坐不下。到最后,只好邀了一个帐子里的弟兄和关系不错的上官,又强迫魏雄给说了几个交好的,还把看营门与苏岩照面最多的那两个普通军士给拉了来,一共三四十人,占了四五张桌子。

苏岩则负责安排菜式,有些庄户回到家里,发现有好些­鸡­鸭给饿的半死不活,都卖的很便宜。苏岩小手一挥决定有多少收多少,开­鸡­鸭宴好了。这些军士平日里素菜吃的多,肚里油水少,再给他们上素菜,谁还能吃的尽兴?自家酿的米酒绝对拿不上台面的,对他们来说跟酒酿没两样,于是忽又跑了一趟酒庄,拉了一车酒回来。

公孙瓒听说此事,虽有些觉得诧异,但到底念着魏雄的多年跟随,爽快的放了这些个人一天假,准许他们一同出去为他践行去。说起来,魏雄如此求去,让他觉得颇有些亏欠于人,这倒也就罢了,若是让手下的军士寒了心,那就不好了,所以,这件事他拦不得。

没被邀请的人自然不痛快,好再来的名声他们听说过,这又是放假又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点银子不费,这样的好事他们谁不想去?可惜人赵云和魏雄和他们不熟,有些个还有摩擦过,哪可能谁都请去?

有那眼红的挤兑几句,受邀的人也懒得理会他们,就当是他们放了个P吧,谁计较谁傻。

原本魏雄和妻子是想直接回家,早早把自家租住的房子给退了,却没想有这么一出。推又不好推,只得应了赵云的邀请住到苏岩家的后院去。赵云的屋子就跟他们夫妻两住,两女孩子跟苏岩一屋,一个男孩子跟梓潼一起睡。

原本那些住在这里的百姓都已经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临走时竟然还替她好好打扫了一下整个院子,弄的此地洁净无比,让她很是不好意思。

劳动人民朴实啊,所以说,这个世界要是没有劳动人民,那一准得完蛋。

等采买妥当,苏岩好好的替魏雄检查了一下胳膊。

伤口很深,就像赵云说的,已经见骨了,连着的筋络大部分都有损伤,好几根主要的神经线断裂了,挺严重的。看着魏雄垂着一条胳膊还对她无比灿烂笑着的样子,苏岩忽然觉得这个人其实很不错,心胸宽阔,即便注定要残废了,还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想要恢复到原先的样子是不可能了,不过像平常人一样行动自如还是行的。”苏岩笑着道:“魏大哥若是信得过小妹,不若让小妹试试。”

“哟,这会叫大哥啦?从前不都叫大叔吗?”魏雄还有心情跟她调笑。

一旁的魏罗氏低头闷笑,看的苏岩郁闷不已,笑容僵在嘴边,真恨不得把他那张嘴给缝上。

“我这是看在嫂子的份上,不跟你这个粗人计较。说吧,治还是不治?”

“得治多久?我们都给家里去信了,说了很快回的。”魏雄挠挠头,看了罗氏一眼,小声道。

苏岩笑了,肯治就好。就怕他固执的不肯,要是筋络都坏死了,神仙也救不了。

“不久,一个晚上就能好,只是挺疼的。以后好生养着就成,半年内都不要折腾,三年内不提重物,绝对能好,一般人看不出来你受过伤。”

“成,疼怕什么,老子一个大老爷们的,死都不怕,还怕疼?”魏雄豪爽的道。

旁边罗氏听了那句死都不怕,轻轻的拍了一下他没受伤的右手臂,魏雄回头给了她一个笑脸,讨好道:“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苏岩见状,笑着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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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小左刚说完收藏到500,一下子就掉到400多了~囧,以后不得瑟了,亏心呐!)

1卷有女苏岩73.治疗

中午的时候王二牛二拉了一车­鸡­鸭回来,满头大汗。身后还跟着几个农人,手里抬着装­鸡­鸭的筐子。“东家……你看这……”

苏岩一瞧,傻了眼,她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瞧瞧这架式,怕是有两百多只,其中­鸡­还多些。一只­鸡­是三四十文上下,鸭稍微贵点,也差不多。算算,不到百两银子,咬咬牙,买下了。

见买家爽快,那些卖这些半活的­鸡­鸭的人也就更感激了,纷纷自动的压了价钱,到最后,竟然只花了六十两银子,还有那家里有种菜的,又另外送了些蔬菜过来,死活不肯收钱。

得,有这些剩下的就不用折腾了,买点调料就行。

苏岩决定用一半做叫花­鸡­,每桌上四只,剩下的三十多只就放在大门口叫卖,连着泥巴一起卖,爱要不要。剩下的做一点白斩­鸡­,熬两锅­鸡­汤。送一些到营里给那些当初一块来的乡勇义从,来了这许久,她都没想起要给他们送点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趁着这次一起热闹热闹,虽然他们不能来,也算个意思不是?其实就是人太多了,她平常实在没那个送的勇气。

鸭子可以做酱鸭,烤鸭她不想弄,太麻烦。­鸡­鸭肚里的东西可以拿来做下酒菜,还有老鸭粉丝汤也是好东西,吃着舒爽,还能暖胃,里面的配料也都现成。不过已经有­鸡­汤了,所以决定做成小盅,喝完再添,就不端上桌了。

菜随便炒一点就好,铺在下面,把鸭­肉­片的薄薄的,放上一叠特制的酱汁,菜蘸着也能吃好些。本来还想做点咖喱­鸡­块的,但没时间做咖喱了,只好放弃。

当晚苏岩就给魏雄疗伤,因为过程太血腥,所以把孩子们都哄出去睡觉了。罗氏执意要留下帮忙,苏岩千叮万嘱不许她尖叫,不然她手不小心抖了就怨她。

罗氏自然点头,于是过程中哪怕看的满眼泪水,脸­色­煞白,也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时的递块­干­净的棉布帮着止血什么的。

首先要剔除的就是胳膊上已经有些出脓水的烂­肉­,苏岩没有麻醉剂,只好给他扎针。扎了他的内关、中脘和肚脐,又让他脱了鞋子,连足三里都给扎了针。魏延不懂医术,奇怪为什么治疗手臂连肚子和脚底板也要遭殃,苏岩听他的疑问,脸红了红。她也就是为了保险,所以但凡能止痛的都给扎上了。

扎好针,把在烈酒里泡了一下午的刀子捞出来,放到火上消毒,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剔除烂­肉­,尽量不碰到边上完好的部分。罗氏不忍的转过脸去,魏雄却连眼睛眨都没眨,直愣愣的看着。先前还觉得这么小个女孩儿会医术不大可信,这会一点都不觉得痛,却发现自个真是小看了她。

等烂­肉­清­干­净了,再拿出几根银针,把筋络一点点的挑出来,连好。这个过程其实真的很痛苦,哪怕是扎了针,魏雄还是疼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心疼的罗氏一个劲的给他擦脸。倒不是苏岩扎针的功夫不到家,只是筋脉不同于血­肉­,虽然能减少一些,但依然会痛。

连好筋脉,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了,擦去伤口周边的血水,用羊肠线缝合。这东西可不好找,还是苏岩自己买了肠子做的。普通的棉线虽然不是不能用,但因为他们很快要走,没人给他拆线,所以还是决定自己麻烦些。这东西会溶解在皮­肉­里,能更好的帮助愈合伤势。

洒上从关羽那要来的上好金创药,又在边上涂了厚厚一层的白芍粉末。这是好东西,止血活血,苏岩跑了好几家药店才买够他要用的量。

用自制的透气纱布替他包裹了好几层,苏岩看着他那张脸,有些佩服他竟然能受得了,恐怕关羽那个刮骨疗伤的事迹也就这样了吧?到底他也是一声闷哼都没出的。

“我要拔针了,去掉后会很痛的,你不要乱动,再挣开伤口就难办了。”苏岩提醒道。她倒是有想过就这么给他Сhā着算了,但这玩意不小心碰进去那么一点,可是会死人的。

“拔吧!”

“嫂子,你按着魏大哥的肩膀,压住他。”苏岩还是不放心,于是吩咐,罗氏点点头照做。

她飞快的拔了针,见魏雄只是抖了抖,不由有些敬佩,道:“晚上若是疼的受不了,就差嫂子来喊我,这刺|­茓­止疼一两个时辰还是无事的,就是久了不大好。”

魏雄僵硬的点了点头,在罗氏的搀扶下走到床边躺下,不是他不想自己来,但胳膊使不上劲,苏岩也不让使,所以只能靠妻子帮忙。

苏岩走出房间,罗氏端着满是血水的盆出来,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抹着泪处理用过的棉布和血水去了。

这一夜,罗氏没来敲过门,但一看魏雄早起时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他铁定一夜没睡好,折腾了个够呛。苏岩叹一口气,让小喜她们煮了补血的东西给他吃。

“魏大哥,可还好么?”赵云早早的就从营里回来了,因为家里没地方睡,所以回军营睡去了,瞧见魏雄正大口大口的喝着药汁,忙问道。

“好些了,想不到岩儿的医术竟然这样好。”魏雄放下碗抬起脸冲他淡淡一笑,说道。

“没事就好,你也别夸她了,她这是头一回治这么重的伤,我还担心呢!”赵云毫不在意的揭苏岩的短,那时在小疙瘩山上治那些村民的时候,严重的都是百里师父治疗的,她也就是搭把手。

“头一回?”魏雄呆了一下,但想起苏岩自信满满的样子,决定信她:“可不太像,看她割­肉­连筋的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军医都说这条手臂都是废了的,就是治坏了也无妨。”

“魏大哥你这是不信我哦?”苏岩端着两碗鸭血粉丝汤出来,刚好听到这么一句,故作不悦道:“我这可真是东郭先生,自讨没趣。”

“没呢,哪成啊,就是说笑,说笑。”魏雄忙道,有些眼馋的看着那两碗热气腾腾的玩意,生怕苏岩一生气不给他吃了。

“行了,别解释了,吃点。”又转头对赵云道:“哥哥你回来了,刚好,吃点鸭血粉丝汤,我尝过了,味道不错。”想想就佩服黄婶,一个晚上就研究出来了,她也就是提点了一下配料,做出来的汤水又鲜又香,光闻味道就很吸引人。

赵云点点头,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就和魏雄一块大吃起来。

(那个……是大头鱼,俺感谢成胖头鱼了-。-

以上)

1卷有女苏岩74.践行

吃过早饭不多久,好再来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军士到来了。这些人有些回家了,有些同赵云一样都是宿在营里的。对于这多出来的一天假期,各人都很是感激,尤其是那两个常守营门的,更是高兴的不行。

大多数人都呆了礼物来的,虽说不值钱,但都算是心意。苏岩把罗氏拖出来收礼,自己躲到后院去折腾叫花­鸡­去了。小喜她们,王二牛二,还有黄婶,加上苏岩,一字排开,奋力的撅着ρi股在本就已经剩的不多的泥地上挖坑,再把掘出来的泥土抹在包着处理好的­鸡­的荷叶上,埋进去。这可是个大工程,好在不必一次搞定,否则这小院子非得去掉一层泥不可。分了三四回,这才全部弄好,敲碎了一部分准备摆桌的,剩下的连着泥巴堆到门外去。王二和牛二守在那开始卖,一两银子一只,带泥的玩意儿,买回去了回家敲开了还烫手着,这会正是吃饭的点,买回家去当菜正好。

虽然感觉有点贵,但还是有那有钱的掏银子买稀奇。看着就是一团烧泥巴,有人怕讹人当场摔开了,透出的­鸡­­肉­香味和荷叶清香馋的那些在一边观望的人纷纷掏银子。可是就三十只,不一会就卖没了,王二和牛二对着手里的四十两银子面面相觑,那十两是最后那几只­鸡­因着旁人竞价而多出来的。当然,这得感谢那位觉得他们讹人的客人。

他们原也是觉得太贵,压根没想着能卖出去,谁晓得这才多大一会,竟然卖完了。

苏岩也是一脸无语的接过银子,投了三四十枚大钱进小猪扑满,这赚的太狠了,简直就是抢钱啊!看来这幽州城里隐藏的有钱人有不少呢!

不过,这事儿看着新鲜还好,却不宜多­干­。她家院子里可没那么多泥巴,挖的坑坑洼洼的也难看不是?再者,要做这个其实也没多大技巧,主要就是泥巴的量和火候的掌握,那些个大厨多试几次就能做出差不多的。这也是为什么苏岩决定带泥巴卖的原因,人家都看到最关键的地方了,就能做出来,她就不必应付那些上门求吃的人。

赚钱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但这一次实在赚的有够多,她也就当是人家付的学费,心安理得的笑纳了。但若是要让她拿这个当自家技术神神秘秘的搞,她觉得累,也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晓得了,就不会来为难她,日后也不会为难好再来,利益分开,大家都开心,说不定还能给好再来挣个好名声,更上一层楼。

有几个没买到的客人想上门吃,却不想里面一群大头兵,给唬了一跳。苏岩赶紧给解释了,将人送了出去,却在还没有散去的人群里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郭嘉,他穿一身浅白的衣衫,显得脸­色­更是憔悴。一双桃花眼底有些忧伤的痕迹,欲言又止的望着苏岩。另一个是那个小公子,但身上的衣服明显要普通多了,身边好像也没跟着旁人,复杂的望着她。

苏岩犹豫了一下,向着郭嘉走去,他俩站的并不远,那小公子许是以为苏岩是去找他的,竟一下钻出人群躲到一边。她只冲他有些惊慌的小脸笑了笑,走到郭嘉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笑,但口气还是有些不好。脸上笑是笑了,但心底多少还有些别扭。

“岩儿,我……我只是路过。”郭嘉到现在也没明白苏岩到底气他什么,就为了那句介绍的话么?他是有些心急想把子龙跟苏岩介绍给主公,但没想到他们反应会这么大,可是有不能不说啊,那是主公,他们可以不想回话,但他认识他们啊,难道他也不开口?主公会怎么想他?“见你这里围了许多人,怕是找麻烦的,就来看看。”

苏岩听了,心里微微一暖,脸上的笑容也暖了些。想了想,便道:“都来了,进来吃点东西吧,人多热闹,还有位置。”

“不了,我还要回蓟侯府里去,公孙大人请了我们主公的,怕是有事要说。”郭嘉摇摇头,拒绝了。他倒是想进去,但一来曹­操­还等着,二来,那天赵云的态度让他有点介意,怕照了面,没话说。

“那行,我不留你了,你赶紧去吧!”苏岩点头,也不为难:“改明儿有空来坐坐,你还没尝过叫花*,我给你找一个去。”其实还有的多,备着怕不够吃的。

“不用了,刚才瞧见公孙府的王管事也买了两只,许是有的吃的。”郭嘉没接受,听苏岩说让他来坐坐,心理还是高兴的。只是恐怕没机会了,近日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过两天我们要回去了,日后,若有机会再见吧!”

“嗯,我进去了……那个曹……算了,你保重哈。”苏岩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那是不是刘备他们也会走?楞了一下,忙道。本来想提醒两句让他多注意注意曹­操­,看他是不是值得跟随的,但想想还是没说。毕竟她对曹­操­的所知,多半还是三国演义里所描述的那个形象不大好的曹­操­。但听百家讲坛里说,他好像又没那么坏,别把自己折腾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于是不说了,只让他保重。

“嗯。”郭嘉点点头,看了苏岩转身走进好再来,这才离去。

下酒菜已经都端上桌了,军士们也三三两两的做好,都是关系不错的人,也就没分什么彼此。谁跟谁更亲热一些,就做一块。还有那眼看还有空位偏要和人挤的。苏岩也不去管,自顾进了厨房去看剩下的热菜。

魏雄自然而然的坐了主桌,身旁是上官还有几个级别比较高的军士作陪,赵云作为主人也坐那一桌。他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挥去了这种情绪,捧着茶盏跟众人说话。

苏岩严禁他喝酒,罗氏含着泪望了他许久,他只得点头答应,以茶代酒。先跟大家伙说了些平常被关照的事情,又叮嘱了几个常惹事的刺头,搞的一群大男人都有些悲春伤秋起来。

末了,他豪爽的单手执着茶碗(茶杯太小,他嫌那个喝起来不爽,于是用茶碗代替了),放开嗓门道:“各位兄弟,咱们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敬你们。日后也多多提携子龙兄弟,他人不错,别老想着挤兑新人,忒丢人了。”说罢,一饮而尽。

有人笑了出来,骂了几声:“老魏你说的什么话!我们那叫挤兑吗?那是被挤兑!”

有人领头,自然气氛就和谐起来,众人脸上的离别之意进去,等再笑了两句,如饿虎扑食一样扑向满桌的­鸡­鸭­肉­菜。平日里哪能放开肚皮吃这些,这群都是爱酒爱­肉­之人,自是一点都不客气。

(今天更的好早,感谢边骊MM的PK票~最近上海这边天气多变,不知道大家所在何处?该穿就穿点,别冻着,不然跟我一样拖着鼻涕可不好受……话说那个世博啊……人多啊!那就是一片人海,偏偏还没什么看头,这都是为嘛吖,挤得累死累活。)

1卷有女苏岩75.误会

(PK进前三十了~洒花~感谢大寒无冰的两张粉红票票~

这章是今天的加更~庆祝下收藏回到500,那个,不要再掉了哈,小左会伤心滴!

那个,×亲,您又游客了。那个表字的问题……涉及的地方太多了,额,小左就很小白的无视该BUG了哈~~~)

结果就是有几人很悲催的吃撑了,于是被笑话没吃过­肉­。那些人也不在意,摸着滚溜的肚皮一脸骄傲的说:“老子吃的比你多,老子打仗就比你厉害!”汗,这位明显喝醉了,吃的多就比较厉害?什么逻辑!

他们这些军士,经历了十几日的大战,都还没有彻底的发泄出所有负面的情绪。等一个个吃醉了,便东倒西歪的乱嚎,有唱歌的、有骂人的、有傻笑的、有流泪的。总之是千姿百态,几乎没多少重样。

苏岩对于这种状况能理解,她那天一回来就做梦了还哭的跟什么似的,其实也是一种发泄吧!只是小喜她们吓得有些不敢去收盘子,苏岩也不勉强她们出去。碗碟摔碎了就碎了,换批新的,桌椅板凳挺结实的,虽然发酒疯的不少,但大部分还算文明。有那一两个不对劲的,没等疯起来,也被清醒的人治住了,拉到后院打架去,左右是发泄,散散酒气也好。

苏岩把刘备等人请到内堂,他们几个还好,知道克制。张飞已经迷糊了,不过他酒品很好,醉了就打呼噜睡觉,震天的响,怪不得有副大嗓门呢,连打呼噜都比别人大声。赵云和关羽合力把张飞弄到塌上,便不再管他。

关羽的脸本来就红,看不出什么,刘备却白的很,脸上也升起了红晕,看来喝的不少,但还是清醒的。魏雄是有伤在身于是丁点没沾,而赵云却是苏岩耳提面命了不许他喝多的,所以只略略的喝了一碗米酒。

关羽和刘备灌下醒酒汤,觉得舒服了些,便开始夸苏岩菜做的好吃,说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备道:“日后谁娶了岩儿可真真是有福喽!”

关羽附和:“正是正是,可恨我家那小子从小订了亲!我回去就给他退了去,岩儿你听我给你说啊,那小子虽然比你小了两岁,长得也没子龙俊,但­性­子是顶顶好的……”巴拉巴拉。

这两人喝酒没醉,喝了醒酒汤醉了。苏岩鉴定完毕,撇撇嘴:“我对姐弟恋没兴趣,可不想当童养媳,还是算了吧!”想让她给他带小孩兼厨娘,做梦去吧!

“什么童养媳?”关羽平常多机灵细致的一个人啊,这会楞是没明白苏岩在说什么,傻不拉唧的反问了一句。

苏岩瞧着一脸纳闷的关羽,总算相信这丫果然跟张飞是结拜兄弟了。瞧他现在的模样,跟那傻大个一个样!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刘备笑道:“其实本来是公孙师兄约了我的,不过因为想过来跟你们也道个别,所以就来了这里。”

“狗屁师兄。”仿佛是听见了刘备说的话,榻上的张飞忽然大声咕哝了一句,翻个身又沉寂下去。刘关二人无奈的对视,张飞就是不待见公孙瓒,就连醉酒了迷迷糊糊听见提起也要反驳。

果然也要走了!苏岩心道。

赵云却不晓得这事,忙急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兄长要回平原县去了。”关羽笑了笑,补充道。

“是这样……”赵云点了点头,明显还是有点舍不得。这几位对他很是照顾,在公孙瓒面前也说了他不少好话,只是没有引起那位的重视:“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们吧?”

“不必了,自个走的好,免得到时徒增伤感。”刘备摇头笑道:“何况今日也是践行,虽说不是特意为我们,但也一并算了吧!”

“可是……”赵云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子龙,若是日后不想在师兄麾下了,不若来寻我等兄弟三人可好?”刘备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苏岩心里大叫着,来了来了!她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了!

没想到赵云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公孙大人尚在,与我有知遇之恩,只能是他弃了我,我不该先离他而去。”

刘备关羽自然是对他的品行感到赞同,苏岩却是呆了一呆,怎么感觉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呢?难道赵云是个愚忠之人?不应该啊,来幽州的时候,她还跟他说了岳飞的故事呢,他不是想明白了么?

赵云瞧见岩儿有些愣愣的模样,心里也猜到个大概。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因此只是对她安抚的笑笑。

“我明白了,若有天师兄弃了子龙,子龙便来寻我们吧!我刘玄德必不负你!”刘备一脸认真的道,听的苏岩一阵恶寒,什么叫我不会负你?当赵云要*还是怎样?

赵云点点头,笑道:“云自当如此。”

他们打什么哑谜,苏岩完全懵了,难不成这刘备是个背背山?还在军营里把赵云搞定了?不会吧!她家子龙可是优质美男耶,配个大叔实在太浪费了!

但他们已经交流完毕,不再提起此事,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瘫在外面店里的军士和张飞都被喊了起来,一人灌下一碗醒酒汤,这才摇摇晃晃的离开。

苏岩拉住赵云的手,把他拖到自己的闺房里,皱着眉头瞪他:“子龙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嘎?”赵云呆了一下,随即脸上莫名的飞起一阵红晕:“岩儿怎么会……这么说?”

看了他这般模样,苏岩更笃定了。顿时有些恨起刘备来,那个备备,勾引谁不好,偏要勾引她家子龙,太过分了!

“子龙哥哥……那个,男人和男人是没有结果的……你明白吗?”她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脸­色­,决定只要发现他有任何的不高兴就马上哄他。

男人和男人?赵云一听,就知道苏岩误会了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鼻子:“胡说什么纳,我跟刘大哥……怎么可能!”

也是,刘备家的甘倩可是个美人,赵云是好看,但是是那种帅气的好看。“难道是关叔叔?又或者……益德叔?”这……口味似乎也太重了点吧……

知道她又想差了,赵云差点仰天长啸,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吖!我……我当然是爱慕女子的……”

“哪家小姐?姓谁名谁?”苏岩眼前一亮,掐去心里一点点的不高兴,兴奋的道。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赵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晚上还有一章,捂脸,是提前发的明天的~其实是写多了,手痒!囧之,小左是留不住存稿滴人啊……)

1卷有女苏岩76.撞墙

赵云丢下一句话,回房去了。苏岩楞了好一会,这才醒过神来。

脑海里转着赵云周围的女孩子的身影,但是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小喜几个,再来就是黄婶了。黄婶……额,赵云应该不会有恋母情节吧?对那四个小姑娘,似乎接触也并不多,对谁看上去都差不离。

军营里很少有女人,不知道赵云有没有见过刘关张三人的夫人和两个可爱的小女孩?三位“叔母”那是已经成了亲的,两小丫头才那么点大,应该不至于。莫非是甘夫人身边的丫鬟?用力的想了想,还是想不起那几个伺候的长相,另几个做了媳­妇­子的,直接排除在外。

算了,不想了。赵云不是说了么,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苏岩相信赵云不会骗自己,他说和刘备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估计是备备一厢情愿……呃,好吧,人没有那恶趣味,她想太多了。

苏岩觉得放心,于是安静了。赵云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不能心安下来。刚才那么说,换个年纪稍微大点的,或是敏感些的姑娘,恐怕早就听出什么意思来了。苏岩看着也不笨,可在某些方面就是特别特别的迟钝。

为什么交银子给她,为什么听见她上了城头就特别的担心,宁愿冒着被罚的危险也要回家看她一眼?傻子都看的出来他对她上了心。今天关二哥还帮着自己试探岩儿,结果发现了,苏岩果然就是块石头,什么样的试探都是白搭,话得直说。

在她怀疑他和刘备之间有暧mei的时候,赵云真想对着她大吼一句“我喜欢的人是苏岩”,可是最后还是被他按了下去,吞回肚子里去了。

她到底年纪还不是很大,虽然别家的女孩子十二岁也可以说亲嫁人了,可是,当她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害怕,怕听到她拒绝,怕听到她说,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的。在战场上没有胆怯过的赵子龙,面对苏岩的笑脸,胆怯了。现在这样的关系很好,岩儿很亲近他,也依赖着他,他不想打破这种和谐的局面,不想因为一句话,让苏岩跟自己生分了。

于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等吧,等她长大,等她明白自己。若是她有了更好更可以依靠的人,他会笑着送她上花轿,笑着祝福她的。

“子龙哥哥,岩儿姐姐说吃饭了。”苏梓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赵云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于是轻轻的应了声,拉开门。

苏梓潼望着面前的赵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像一座大山,高高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不大爱笑的,但是眼神很温和,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怕他。他苏梓潼,最会分辨好人和坏人了,坏人的眼神里,又很多肮脏的东西,很吓人。

子龙哥哥是好人,岩儿姐姐也是好人。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很相配呢!可是爷爷说,他们是兄妹,要他不要乱说话。可是,真的好适合啊!

赵云见苏梓潼怔怔的瞧着自己,笑了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梓潼还不到束冠的年纪,苏岩便只是给他随意的用蓝­色­的布条扎起来,摸上去很柔软。“走吧,去吃饭。”

“嗯!”苏梓潼点点头,跟在赵云的身旁,开心的笑着道:“今天有好多菜哦,­鸡­­肉­和鸭­肉­都还有好多。岩儿姐姐说一会让你带点回军营去,还有要给魏叔叔一家也准备些。子龙哥哥,你能让魏叔叔他们不要走么?我喜欢弟弟……”

赵云一顿,下意识的低下头。望着苏梓潼落寞的小脸,明白他这是寂寞了。虽然隔壁有莫娘子家的小娃子,但梓潼平日会很乖的在厨房里帮忙,鲜少出去玩,也没多少交流的机会。这不魏雄的儿子在他床上和他挤了两天,两人混出感情来了。

“弟弟的爷爷­奶­­奶­在家里等着看他呢,咱们留下他们了,老人家要难过的。”赵云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下回,等你长大了,以后有机会就去看他们,好不好?”

“岩儿姐姐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是这个一丝吗?”苏梓潼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无邪的望着他。

赵云笑了,轻叩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哪有这么玄乎,以后若想去就去便是了,什么有缘无缘的?”

苏梓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还是觉得岩儿姐姐说的有道理。而那厢赵云则陷入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里了,苏岩和他,大概就是了吧。

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晓得苏岩到底是哪里人,从哪来。只知道当时她身上穿的衣服不便宜,绝对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却没听说有人来找过失踪的孩子。谁家那么无聊把已经养到七八岁大的孩子又弃了?又不是傻的。

跟着百里师傅学本事,明明她上手晚,年纪还小,可偏偏就是比一般人聪明、能­干­,让人忍不住觉得,她压根不是个孩子。可幼稚起来的时候,能跟童师傅满院子的瞎折腾,挖蝉蛹,捉蚱蜢,钓虾钓小鱼,夏天的时候泡在溪水里沉沉浮浮,多少女孩子不该­干­的事儿,她都­干­了。

没法子,谁叫家里没师娘呢?赵母对苏岩倒是不错,但人不敢管她。于是,童渊­干­脆照着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来,在他看来,苏岩比他小时候强多了,从来都没跟男孩子打过架,所以放任了。其实,苏岩就是偶尔折腾一下,上蹿下跳活络一下气氛,不是真的淘气。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一前一后的撞墙上了。

听到声音,饭桌上的人都回过头瞧着。四个小丫头笑没了眼,和她们一桌吃饭的魏家三个小孩哈哈大笑,唯一的那个男娃甚至咧开露出了缺了门牙的嘴,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另一桌上的罗氏看苏梓潼那孩子撞了墙赶紧就去拉,­唇­边也噙着一抹笑。魏雄是个大老粗,难得见他­精­细的子龙兄弟闹笑话,那自然是不肯放过的,满屋就属他的声音最响。王二牛二赶紧去把少爷给拉了起来,苏岩摇摇头,去煮­鸡­蛋去了。

(多谢书友的粉红支持~建议还是数字军团的亲起个自己喜欢的名字~这样也能晓得谁是谁对不?)

1卷有女苏岩77.送别

魏雄一家第二日就收拾走了,苏岩送了好些吃的与他们路上用,又备了几块上好的布料,十两银子。再加上魏雄退伍后获得的银两,倒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回家后拿这些钱做些小生意倒也是好的。

瞧着罗氏欢喜的笑脸,又见魏雄在一边宠溺的看着她的目光,苏岩忽然有丝顿悟。避过罗氏,偷偷的问道:“魏大哥莫不是故意受伤的?”

魏雄愣了愣,随即笑了。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对着她隐晦的点了点头。

苏岩送他们出了城,望着牛车上二大一小的笑脸,忽然觉得罗氏好幸福。魏雄是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其实也是喜欢军营生活的。但他却能为了不让罗氏总是天天替他提心吊胆而故意自毁前程,着实是太难得了。这一次若他不是受伤,许是能升上千总的位置。而为了不让罗氏心生愧疚,竟然拼着废了自己一条手臂,也算是用心良苦。

日后,会不会也有那样一个男人,为她放下锦绣前程,过着种田织布的平淡生活呢?

又过几日,曹­操­和刘备的人果然也走了。郭嘉又来过一次,说是辞行的,却躲躲闪闪说了好些莫名的话,让苏岩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她一副迷糊样,郭嘉多少有些郁卒,他知道自己比不得子龙,但没想到,她对他是一丝其他的想法也无。

倒不是她真个太木然,对感情这事情没一丝想法,而是这个时代的人太过含蓄,即便是表白心意也要遮遮掩掩不能明说。若当真直接了当的说一句“我爱上你了”,十有八九都会被当成意图轻薄的登徒子,剩下的那一二,不是傻子就是痴儿。

于是郭嘉遮遮掩掩,赵云楞是放在心里压根不说,苏岩自然就当耳旁风一样的去了。只对他的表现觉得奇怪,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倒是在一旁做活的小喜等听了个分明,心里透亮。她们家里最近也在折腾着替她们谋个好婆家,各自的娘亲多多少少有提及这事儿。如今她们也算是村里头炙手可热的女子,求亲者不知凡几,许多青壮都想娶这样一个既能挣钱养家,又入的厨房出得厅堂的女子为妻。

她们日日在好再来做活,少不得得到黄婶或是苏岩的指点,厨艺那是突飞猛进没的说的;模样生得清秀讨喜,嘴巴也伶俐了,­性­子也没小户女子一般有的小家子气,自是百姓家里最渴望的媳­妇­娘子。

这位郭公子敢情是看上他们东家了,见他有勇气自个儿来说,心底倒也高看了他几分。其实瞧着,这郭公子倒也一表人材,又生的儒雅,满口文采,看东家的眼神里透着融融暖意,和东家站在一块,也还算郎才女貌。只是见苏岩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只当她没把郭公子放心上,也就闭口不提,只是有些可怜郭嘉。

也是,她们少爷也是生就一副好模样,能文能武,东家眼界自然高些。东家是习过武的,约摸是瞧不上这等弱质彬彬的文弱才子,日后配个大将军才好。

在她们眼中,苏岩漂亮能­干­,本就是天仙一样的人儿,对她未来的夫婿,自有着不一样的期许。郭嘉或许是良配,奈何东家不喜欢,虽然可惜,倒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郭嘉见苏岩一副毫无回应的样子,自然心灰意懒,失望之至,只好又说了两句道别、珍重之类的闲话,不舍而去。

曹­操­率先离去,之后便是刘备等人。虽说备备有言在先不必相送,但赵云还是想去送送,奈何那日他不是休沐,先前又有过假期,也不好再去特意请假。毕竟若是落到公孙瓒这个主公耳中,许是会对他有所不满。因此只在苏岩去给他送吃食的时候提起,让苏岩代他去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没有长亭,亦无古道,无边芳草被黑压压的军士给遮了个通透。苏岩惋惜的望着那群人的脚下,这满地的芳草何其无辜,说不准其中还有不少草药呢,生生被踩没了。

“岩儿也来了?”苏岩原本就是要上前送行的,因此站的地方也很显眼,只是偏了公孙瓒站的地儿。等公孙瓒等人走了,自然就显出她来了,因此刘备一扫眼,就见着了她。

“是,玄德叔,哥哥让我来送送你们。”苏岩甜甜一笑,对刘备道。

一旁马车上的甘夫人听到声响,忽然出声喊了一句:“可是岩儿来了?”

刘备无奈回到:“是岩儿替子龙送我们来了。”

甘夫人闻言探出头,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瞧她那娇弱的样子,好似被风一吹便会倒了似的,瞧的苏岩一阵担心,就怕她一不小心给吹没了:“子龙那孩子有心了,自那日之后,我和两位妹妹都再没和岩儿见过,夫君请定金和涓儿二位弟妹也来见见岩儿吧!”

刘备点点头:“正当如此。”便吩咐关羽和张飞把自家娘子请来。

胡定金自是温温柔柔的款款而来,而夏侯涓则一把撩开了车帘子,拍开身旁小丫鬟的搀扶,一边一个挟着两个女儿就直奔苏岩而去,一边大叫着“岩儿”就冲了过来。

“三叔母,你稳重些吖!”虽然口中称着三叔母,但心底还是将她当姐姐一样看的。这个率­性­明朗的女子,她是打从心眼里喜欢的。又对慢了一拍的胡定金道:“见过二叔母。”

“岩儿,你和俺媳­妇­说话怎么这没大没小呢?”张飞见她竟然“劝诫”自家娘子稳重些,少不得傻了眼,又见她和旁二人那甚是恭敬的样子,觉着有些不服气了。

苏岩还没说话,夏侯涓就美眸一等,纤纤素手拧着张飞的大耳:“岩儿同老娘说话,你Сhā什么嘴?等到了家给老娘跪搓衣板去!”

“夫人轻些,轻些吖,耳朵要掉了!”张飞黑脸一皱,确实半点脾气也无。

苏岩看的傻了眼,这就是古代版的妻管严吧?夏侯涓这脾气,多半是张飞给惯出来的。还有她那口彪悍的自称,就是现代女­性­有些也及不上她。不过,这样才好嘛!看多了这个时代的男尊女卑,偶尔瞧见一个被老婆欺负的男人,苏岩那心里是老欣慰了。

谁说古代女子温婉好欺负,只能依附男人?哼,关门,放夏侯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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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1卷有女苏岩78.解囊

这厢见爹爹被娘亲欺负,靓靓和美美两个小女娃没有一丝奇怪的样子,都捂着嘴窃窃的笑了起来。就连甘倩与胡定金,也是一副好笑的样子。

刘备觉着自家这个三弟忒丢人了,别看他平时一副五大三粗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可是面对他娘子,那就是一典型的三十六孝夫,把个夏侯涓给惯的没边了,三天两头在他后头追打。就这样,还特稀罕她,旁的人要是敢说她两句坏话,他那一张黑脸能把人吓死。

也是他俩的缘分,就张飞那张脸,要找个不怕他的普通女子,还真是难了些,也就夏侯涓全然不当一回事。这两人,也算是缘分了,于是,他们平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只是现在苏岩还在呢,这三弟妹也不做个好榜样,要是带坏了岩儿该如何是好?

“三叔母,我知道益德叔叔疼您,您就别欺负他了。”苏岩闷笑,上前拽下了夏侯涓那只拧着张飞耳朵的手,回头对看傻了眼的小福道:“小福,把东西给我吧。”

小福是彻底的被夏侯涓和张飞给弄懵了,直到苏岩喊她,这才回过神,将手里的篮子递出去给苏岩。又扭头看了一眼揉着耳朵龇牙咧嘴的张飞一眼,吓了一跳。

真是,那位漂亮夫人怎么就那么大胆子呢?张飞她自是见过的,见天的拖着少爷在后院比划,每次都被揍得够呛。但在小福眼里,她还是很怕这个黑大个的,就是他笑的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着也不是个善茬。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好­性­子,被自家娘子扯着耳朵也不恼,还一脸讨好,还……居然撒娇了。

一瞬间,小福对张飞那相貌引起的恐惧顿时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圆圆的眼睛羡慕的望着夏侯涓,心里暗暗下决定,以后也要找个这样的男人,在外能震慑邻里,在家要对她言听计从。

夏侯涓不知道跟着苏岩来的小姑娘被她影响的有多么严重,她好奇的望着那只篮子,问道:“岩儿这是什么?”

“前儿叔母们不是送了我许多礼物么,这是回礼。”苏岩笑笑,揭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头,拿出一包黄澄澄的玉米糖:“这是给靓靓和美美的,做玉米糖的方子也在里面。”

“吖!”两小丫头一听是玉米糖,欢喜的也顾不上看她们爹的笑话,一把扑过来。靓靓年纪大些,知道想吃得找娘亲,便讨好的对她笑着。美美不懂,她只看到苏岩将糖拿了出来,扑到苏岩腿边。美美个子小,够不着,便抱住苏岩的大腿,可爱的小脸上是满面的渴望。

夏侯涓噗嗤一笑,拍了拍大女儿,又把小女儿抱起来,不让她那么蹭着苏岩,点点她的小鼻子:“小没良心的,一听有吃的,连娘亲都不要。”

美美不安分的扭动着小身子想要挣脱,但她小胳膊小腿的哪是夏侯涓的对手,只得伸手招着那包玉米糖,嘟嘟囔囔的喊:“娘,娘,美美要吃糖糖。”

“唉,谁跟我生了这个贪吃鬼啊!”夏侯涓顿时满脸怨气的道。

张飞跳出来耍宝:“我,我跟你生的!”

夏侯涓顿时脸上一臊,用力的捶了他一拳头,扭过脸去不看他。

苏岩看的好笑,忙把玉米糖拿了两颗分给两小丫头,又将剩下的塞进了张飞怀里。她们得了糖,自是欢呼起来,才不会管多的去哪了,自管自吃。

又转头像甘倩和胡定金,直接将篮子递了给甘倩,道:“这是一些吃的,留着路上吃。岩儿是穷人,也只能送这些个,千万不要嫌弃啊!”

“怎么会呢!”甘倩笑笑,亲手接了过来,没让小丫鬟沾手,随意看了看,隐约瞧见那包的好好的吃食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顿时觉得奇怪。但看苏岩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异样,便也就没翻看,只是谢过。

苏岩又与三人说了几句,便看着他们上路了,等到走的远了些,便和小福回家去了。

且说甘倩上了车,将吃食一一打开,见是一些糕点,另几个油纸包里是整只的­鸡­,就晓得这是夫君兄弟几个爱吃的叫花­鸡­。拿了出来,方才发现篮子底下有几张纸。

拿出来细细一看,头上几张是一些吃食的做法,其中就包括了叫花­鸡­。用料,火候,制作方法,一一都条列的清楚。最后一张,却是张五百两的大额银票。

甘倩顿时大吃一惊,赶紧叫小丫鬟去喊刘备。

刘备奇怪的上了车,甘夫人将银票拿与他看了,顿时半晌无话可说。

“夫君,岩儿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拿银子给他们?而且还一拿就是五百两?虽然这对一个军队的花销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但她一个小女孩家的,怎么就那么有气魄?

刘备想了想,道:“许是三弟那个大喇叭,吃多了酒无意中透出了我们的困难。岩儿知道子龙与我们交好,便想帮帮我们吧!”

“要不喊三弟来问问?”甘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罢了,估计问他他也不记得。再者,岩儿何尝不是在替子龙向我表态?夫人且宽心吧!说不准是子龙叫她给的,毕竟他上次虽驳了我的意思,心底许是愿意的。”刘备想了想,道。

“是吧!那赵云当真那么出类拔萃么?”

“旁人我不敢说,然子龙日后定是一员猛将。我若与之失之交臂,定会后悔一生。我那师兄也是个蠢笨的,只信任身边亲近的家人,若是他能待子龙稍好些,他能替他卖一世的命!这也是我为何与子龙兄弟相交的因由,只是他那妹子,我却有些看不透。”刘备叹道。

如此一个小女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一个人将一家食肆经营的密不透风。那王二牛二竟是打死都不偷漏他们东家一个字,都说是后院一位老爷子的主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其实心里都清楚,再者,岩儿这么做,似乎也不是为了妨着自己这些人,因此他也就不在意,只是对她的雇工如此维护东家而感叹。

从苏岩身上,他看到了她与自己的共同点,那就是与人和善。然而她又与他不同,她的善,不夹杂其他的任何东西,甚至没有企望过他们的忠心,然而她偏偏就是得到了。而且,他有理由相信,这几个伙计丫头,对她都是由衷的敬仰。而自己,虽也是对下和善,但始终还是夹了一层,他为的是获得这些人的感恩,获得他们的信任,而的确,他也做到了。但手下的军士却只是忠心,而无半分敬仰他这个主公。

只有忠心而没有敬,自然是不够的。

细细的想一想,刘备忽然一笑:“我明白了,至真至诚,则至善至美。”

只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做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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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79.小福

给了刘备五百两银子,苏岩其实还是心疼的。但是,就算是为赵云的前期投资吧!这么一想,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回家路上,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哼哼哈嘿的,模模糊糊的听不出什么意思。小福跟在身旁,听了个云里雾里,终于忍不住,问道:“东家,您说什么呢?”

“啊?我在唱歌,双节棍,听过吗?”苏岩没反应过来,直接回道。

“额……双节棍是什么东西?”小福茫然的问,唱歌,有这样的歌吗?字眼模糊,曲不成调,就跟喝醉了说胡话似的,还有点节拍,那准是喝多了。可是东家又没喝酒,怎么就醉了?

“唔,没什么,我胡乱哼哼呢!”苏岩尴尬的笑笑,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没有Rap,没有流行音乐,还不就跟听天书似的?

“呵呵,东家您真有意思。”小福也笑笑。

银子是苏岩偷偷藏的,谁也没让知道。一是知道刘备肯定不会接受,那样的人一般都好面子,当面给他,他能给扔回来。所以,转个手给了甘倩,等他们走远了再发现,想还也还不了。二来嘛,怕赵云不肯。赵云一直都认为这银子是苏岩自己的,跟他无关,跟他商量,那绝对是不会同意的。男子汉大丈夫,花女人的钱,他还要不要活了?赵云这样的男人,可不是二十一世纪某些吃软饭的小白脸可比,即便这钱花的再理所当然,他也绝不会接受。

就连小小年纪的苏梓潼都知道,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在报不了的时候,也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填补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东家,你把方子给了他们,不怕他们卖了让别人抢生意吗?”小福看着单纯,其实也是个鬼机灵。在她看来,刘关张那几个虽然和赵家交好,但也算不上什么可以信任的人。

“小福,这个世界这么大,生意是做不完的。再者,他们就算卖,也不会卖给幽州城的人,不会影响到我们。这几个方子其实简单的很,慢慢琢磨,总有天能做出来的,能卖的了多少钱?人家不差这点银子,放心吧!”苏岩拍拍小福的肩,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她的个头比小福要高一点,但身材完全没人家好。脸上还挂着稚­嫩­,偏偏表情像个老于世故的人。比如这拍肩膀的动作,完全是依靠下意识的习惯来做的,做完了才发现,好像把人家当成小孩子教育了。

还好小福没注意这茬,低头思索着苏岩的话。这个世界很大,大吗?她不知道。她从前的世界就是那个小村子,一年到头,几乎很少到外头去。她的外祖父家也在本地,不过是另一个村子。过年的时候去拜年,感觉跟跟自己村里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爹说让自己出去做活挣钱。娘亲虽然不舍得,还是同意了。不同意呆在家里,多一张嘴,没有余粮,也是个饿死的结果。于是找了中人,准备好了契子,准备卖到大户人家去当丫鬟去。虽然没有了自由,好歹混个温饱。

当时她很怕,进城也没有心思去看城里的风景。有几个跟出来过好几次的姐姐叽叽喳喳的说城池有多么大,人有多么多,她完全都没听进去。提醒掉胆的,生怕就落进了那些规矩奇大的富户家里。村里过去有个姐姐,就是卖到了大户人家,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生生打死了。被一张草席卷着送回来,还有一两的安葬银子,买了副薄棺,就那么葬了。

中人带着她们一群女孩子给人家挑,有两回,都没轮上她。中人说,她看着太瘦太小,人家不要这样的。回到家里爹虎着脸,娘唉声叹气,她心里难过,跟自己说,下次一定要选上,她不怕挨打,也不怕死了。

娘说:“三丫头,不是娘狠心,只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你争气点,到人家家里做活,起码不用饿肚子。”

她哭着点头,第二天一早,洗了把脸,又跟中人走了。

这一次出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年纪比她们还小。穿的虽然不如前几回瞧见的夫人们好,可是看着就觉得贵气,不像她们,一个个怯怯的,有些好奇又不敢抬头看。

她有点嫉妒,又有点自惭形秽,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那小姑娘让抬头,她其实是不敢的。可是想起娘,想起几个瘦的没几两­肉­的弟妹,还有在地里做活的爹爹和兄长,咬了咬牙,抬头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被选上了。小姑娘说她不要那种太伶俐太聪明的,只要老实肯­干­的。她在一旁拼命点头,她真的肯­干­,花死力气­干­。

小姑娘成了她们的东家,她一点也不凶,好和善的样子。她说不要她们签死契,签三年活契,吃住都在东家家里。她们看了房间,新打的木床,还雕了花,簇新的帐子和被褥,晒得香喷喷的。屋子里还有一张桌子,一个大柜子,每个人还分得一个带锁的小箱子,让她们放自己私人的东西。

东家给她们起了名字,她叫小福。东家说她长了一张有福气的脸,圆圆的。她笑了,她这是天生的,娘也说这是福气。饿的再瘦,她的脸总是这样,圆圆的。

住了一个月,她有些想家了。可是她不敢说,怕东家不要她了。然后,东家忽然宣布每个月有四天休沐,可以一段时间休沐一次,也可以调整到一块,但是不能三个人以上一起休沐。不过,第一次,大家伙一起休沐了,东家说歇业一天,大家都回家一趟吧。

回到家,见到爹娘,拿出月钱。娘抱着她哭了好久,爹说,二丫懂事孝顺了。吃饭的时候,爹第一个给她夹的菜,虽然只是一口青菜,也没东家和黄婶做的好吃,但她就是觉得幸福。

她想好了,等三年活契满了,她还是给东家做丫头,哪怕一直都是烧火,洗盘子,她也愿意。

“当心点儿,看着点路。”小福想这事儿,脚底下被石头拌了一下,苏岩连忙拉了她一把,轻声道。

小福应了一声,这才觉得脚指头有点痛,不禁哎哟一声。

“怎么了?踢着脚了?”苏岩低头,瞧见小福的脚缩着,小脸上白白的,都疼出汗了。连忙蹲下,道:“上来,我背你回去吧。”

“东家,这不成……”小福吓到了,慌神似的摇头,她怎么能让东家背呢?绝对不成。

“上来,不然你走回去,脚都得肿了。”苏岩皱皱眉,声音打了点:“回去给你上点药,就好了。”

“东家……”

“快点儿,小喜她们还在忙呢,我们早点回去给她们帮忙。”

“嗯。”小福应了声,用力的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趴上苏岩的背,感觉她稳稳的站起来。

“搂着我的脖子,别掉下去。”苏岩道。

她这点份量,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小福照做了,觉得鼻尖酸酸的,眼里热热的。眨眨眼,有亮晶晶的液体滑下脸庞。拿手臂蹭一蹭,死死的抿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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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80.来信

“东家,昨日林家米铺遣人来说,今年收成不好,上等米品相不大好。说您若是要的话,可以便宜两成。”

“哦,那跟他们买特等的米,贵一点没关系。对了,王二哥,听说你娘子前儿又生了个大胖小子?真是恭喜啊,晚上拎着肘子回去吧,别放盐,就那么炖上。跟你媳­妇­说,别嫌肥腻,特下­奶­。”苏岩坐在柜前,头也不抬的道。她正算着上个月的帐,桌上对了好基本簿子。有些事前些日子的,有些是现在的。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正认真的看她记账,不时的听他指点几句。

做­妇­人打扮的小喜敲了敲门,这是苏岩订下的规矩,不让喊,只让敲门。

“小喜啊,什么事儿?”

“东家,成衣铺子送了帐本来,您现在看么?”

“放桌上吧!梓潼,你来看!”苏岩纠结的望着帐本,歪头瞧见少年跃跃欲试的目光,顿时眼前一亮,教了他那么久,也该让他上上手了。

那少年正是苏梓潼,身量张开了许多,不再如刚来时那么瘦弱不堪,也养壮了不少。平日里赵云休沐时也会教他一些基本功,只是他不大爱学武,学得并不好,但身子倒是结实了许多。

听见苏岩的话,苏梓潼一愣,顿时摇头道:“岩儿姐姐,我不成的……”

正在房间一角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殷老爹闻言睁开了眼睛,只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

“没事,看吧!没瞧见我都忙的做不完了吗?晚上得了闲我再瞧一遍就是了,你放心,错了也无妨,记住错在哪儿,下回仔细就行了。”苏岩指着手里的帐本示意,她是真的忙不过来,不是推给他做的。也不是为了考校他,所以不用怕,上吧,她绝不骂人。

“那……那我试试。”苏梓潼有点底气不足的道。他想做,可是怕自己做不好,凭白让岩儿姐姐又忙活一阵。

“不是试试,要做就要认真,不能想着试试,想着犯错还能被原谅……算了,你看吧,错就错了。”苏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有点自相矛盾。她对苏梓潼,那绝对是有点大人管小孩的心态,又有点像是师傅带徒弟。又怕他做不好,又怕他不认真做,还怕骂了他以后就不敢做了。

怪不得,人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呢!要是不像个父亲那样的教着,谁敢把自己的本事全交给徒弟?谁又能真的下手去管教徒弟。

当师傅的,辛苦啊!想想,爷爷对赵云也该是恨铁不成钢的。那人,明明是那块料,偏偏就不爱,他就爱舞刀弄枪啊,跟童渊一样热衷于功夫,可是呢,偏偏­性­子还特敦实。

“嗯,我知道了。”苏梓潼拿起一只毛笔,沾了点墨,从怀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前头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着平日里苏岩教他的一些东西。到后面,慢慢的就有一些记账的案例,他都给一一记下来,免得自己犯类似的错误。

不过,这是他头一回独立看一本苏岩还未看过的帐本。因此,他特别认真的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再对着小本子一项一项名目的细看,再将自己认为不对的地方寻了出来,另找了张纸,写了下来。

苏岩看他看的认真,不由点点头,向殷老爹看去,老头儿还装睡呢!可是那嘴角,偏偏弯着,显然对苏梓潼的表现挺满意。

这老头,护犊子呐!怕她太严厉,每回她让梓潼来看她对账的时候,就搬一把躺椅到厅里,闭目养神。糊弄谁呐,连梓潼都瞧出来了,私底下多次红着脸跟她说,要她别跟爷爷计较。

她才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她百里苏岩,可是百里贺的孙女。虽然,爷爷名声不显,但可不是什么小气人。那学问,跟大学士都有的比。

知道大学士是什么人不?额,记不得哪个朝代了,反正她晓得,大学士是有大学问的人,能给皇子当老师,能把皇帝老头训的一愣一愣的,多牛啊!她爷爷要放在那个朝代,准也是一牛人。

“东家……”小喜敲敲门,又走了进来。

苏岩头都没抬,下意识的道:“又是哪个铺子的事儿?棉花包铺子还是药材铺子,还是医馆?放下吧,我一会看……”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当初,她明明就想守着一家食肆好好的­干­,平平静静的过一段安宁惬意的日子,可是为什么呢,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成衣铺子,那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改良的唐衫和汉服好像都挺受欢迎,在多次被领居“拜托”过之后,她烦了,于是开了家成衣铺子,专门请了几个手艺好的­妇­人,还有绣娘,做衣服来卖。于是牛二被拍出去当掌柜了,王二把他小侄子带进来,当他徒弟。

本来是想让王二去的,可是王二­精­啊,他说食肆有好东西吃,他不走。牛二不跟他争,笑笑就去了。苏岩也不担心,牛二那鬼­精­鬼­精­的玩意,看着老实,能生生炸出一桶子坏油来。

后来,十三岁的时候,她开始长身体了,于是,身为女孩子的烦恼也随之而来。那个草木灰,她可用不惯,看着就脏,虽然知道古代­妇­女都用这个,但她还是接受不了。于是,学着某个穿越女主的本事,做棉花包。益母草是好东西,现在这玩意跟杂草是的,满地疯长,于是乎在后院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药田,专门种这个。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又被人知道了,于是,棉花包也专门开了个店面,别说,有蓟侯夫人给宣传之后,生意火爆的很。

话说,她那东西来的时候,把自己还吓了一跳。过了好几年没“大姨妈”的日子,突然又驾到了,吓得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练功过猛,给伤着身体了。那天刚好赵云休沐在家,傻傻的去请了个游医,被笑了一顿。

他真傻啊,难道忘了,她的医术压根不比那游方郎中差吗?也是她活该,居然没想起来这茬,结果生生被小喜她们几个嘲笑了许多时候。

益母草药田被移到棉花包店里去了,那个买下的铺子,后院里满院子都种着这个,结果自己院子里的小药铺没东西了,想了想,改种田七、紫锥花,这两个,一个散瘀止血,一个能治疗感冒,效果都不错。要不是黄婶死活拦着,她还想种生姜、种大蒜呢!她说那是中药,人不信,不信算了,反正哪都有买,她不怕没货。没多久,不知道张飞那丫从哪得了消息说她生病了,吖居然送了根快成型的人参过来,还有一小包人参种子,说让她自己种着慢慢吃。那丫估计以为人参是萝卜呢,种上就能吃了,得,别浪费了,种点吧。

有回上蓟候府送成衣铺子新出的款式,真不是她设计的,她没想到,只是指点一下,那几个­妇­人中居然还会能人,居然想出了荷叶边式的长裙!她呆了,刘氏正在她铺子里逛着呢,见了,特喜欢,便照着身量订做了一套。

在公孙瓒家的院子里,她见着了几株银杏树,那个眼馋啊……她似乎成了看见能制成药材的东西就流口水的邪恶怪癖,刘氏见她喜欢,便让府里的花匠挖了一株给她送来。那个工程量,让她特不好意思,然后,就厚着脸皮重在了院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家风水特别好,居然种啥啥都长的好,于是苏岩对着这么多草药犯愁了。该,开个药材铺子吧,好在成衣铺子和棉花包铺子开了以后,挣了好些钱,直接接手一家快倒闭的铺子,掌柜的和小伙计都留下。又有公孙瓒老爷给她当后援,药材的货源不成问题。

于是,医馆也就顺理成章的开了,以她的医术,收服几个游医还不是小意思?闲着没事就去提点两下,游医们迅速成长为名医,在幽州城里赫赫有名。

于是,进账越来越多,每个月月末的时候,苏岩就得看好几份账簿,那个痛苦啊……

真是没事找抽。

小喜看见她那副郁闷的样子,捂住嘴笑了两声,好不容易把笑意压了下去,才道:“东家,不是帐本,是书信,真定那边来信了。”

真定,就是常山真定,也就是小疙瘩村错在的那个镇子。

苏岩一听,欣喜的抬起头:“在哪?爷爷和大哥来信了,快给我。”

(亲们我回来了……那个,今天好晒啊,出了一头一脸的汗,热死了……

谢谢燕语曾来者和粉の茉づ亲的粉红,小左25名,这成绩简直不可想象……谢谢布老虎亲的再次打赏,苏岩终于不是十二岁了,洒花,(*^__^*))

1卷有女苏岩81.及笄

爷爷其实常常来信。

也没说什么,就是督促督促,让她别贪玩,多练练手。她很听话,所以也会去医馆帮忙,给那些个不方便找游医——哦,她这儿改叫医生了——去看的夫人小姐们看看,倒也小有名气。再来,就是一些琐事,其中,也会提到赵风。她到了幽州城才知道,赵风也有字,叫子虎,取《周易》中“云从龙,风从虎”的一句。赵风的伤好了,却落下了心悸的毛病。心悸在现代,那就是心脏病,听百里贺的描述,好似还挺严重的,这些年经常反复,一直调养着。

她跟赵云说了,赵云也担心,但是有百里贺保着,倒也无事。

有时候,童渊也会写两个蹩脚的毛笔字,岩儿快回来,给我做好吃的……汗,这位和张飞一个德行,吃货,他们二人要是碰到一块,准能有共同语言。

她不理,她知道童渊这是嘴馋,谁不知道他常常溜下山去食肆里吃啊,爷爷都在信里说了的,叫苏岩别理他。当然,童渊也不会忘了爷爷的,每次都记得带一份回去,讨好讨好。

“岩儿:见信安好。汝今年也快十五了,莫要忘了及笄礼,若是有闲,与子龙回常山一趟可好……”爷爷的信中还是一样的平淡,提到了她的及笄礼,苏岩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十五岁了。

原来不知不觉在她折腾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幽州城三年了。

小喜她们四个,除了小福,都已经嫁人了。小喜和小娟,都已经是一个娃子的娘了。秀儿也快了,已经有了身子,七个月大。苏岩让她在家休产假养胎。反正现在,她们四个已经成了小管事,手底下各有几个丫头做事,分别管着几家铺子里的丫头们。小喜在好再来,秀儿在娘家待产,她就在替她暂时管着棉花包铺子。每次休沐的时候就回去,捡些要紧的事儿说给她听听,不指望她出主意,有苏岩呢,就是让她听着这些,等生了孩子做完月子回去接手的时候,能顺利些。

至于小福,都不晓得她为什么不肯嫁人。苏岩问她,她只是笑笑,就是不说。总不能逼着她吧,就只好当她是心气高些不愿嫁,只是她年岁渐渐大了,常被人说是老姑娘。这让苏岩很是不平,她们家小福年轻的很呢,才刚过十七罢了,老什么老。

小福爹娘也着急,她爹更是急的跳脚,又一次,竟然瞒着她应了一门亲事。结果,小福以死相胁,逼得他爹没法,只好拉下脸去退亲。苏岩知道,小福这些年在她这里做事赚了钱,几乎没给自己留下多少,全部都给了家里。他们家,就指着小福呢。就连她大哥二哥娶媳­妇­的钱,都是她给垫的。

小福爹气哼哼的,但也没说不认她这个闺女的话。谁让闺女争气呢,就是嫁了的人,又有哪个比他闺女强的?不拿娘家去补贴夫家已经是好的了,这么一想,心也就平了,气还是气的,只是觉着她不听话,倒不再提给她说亲的事儿了。

铺子多了,小白猪也就多了。新来的伙计小二和其他人没有他们这些原班人马的待遇,十几个小白猪扑满,他们许多人才能分四个。

但是没人不满意,人家先来的,做事又利落­干­脆,都是一把好手,没人不服气的。而且,就算只是四个分分,每年过年的时候,也能得不少。东家娘子说了,这规矩只要开一天店,就得守一天,他们有了指望,自然更勤快更死心塌地。

凡是挂了好再来牌子的铺子,不管哪个,那工钱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谁能与他们比肩?脑子坏了才去坏东家的规矩,而且,东家有蓟侯大人撑腰,谁敢折腾,不是找死么?

赵云也十八了,那长得,就是一枝花。哪个三姑六婆见了不夸两句,子龙这孩子啊,生的好又有礼貌,还懂事儿。能不懂事么?平常领居们谁家有点什么事儿,只要又空,他都会去帮着做点。多少人家的少女惦记着她家子龙啊,没事儿来串个门,打听打听赵云的喜好。尤其是轮到他休沐的时候,那个门庭若市啊,恼的苏岩恨不得给他贴上概不出售的标签。

当然幽州城里也不都是安宁的时候,黄巾军没绝呢,董卓又冒出来了。公孙瓒对那位可不太感冒,这人吧,野心大心眼小,容不得人不服帖他,总是给他使绊子,真真可恨。好在,这位没折腾多久,就被他的义子给宰了。听说,是为了个侍女,叫什么貂蝉的。

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是司徒王允给使的美人计。不过这位司徒大人也没得什么好,没过多久,就被砍了头了。有人遗憾,有人愤懑,也有那寻常就看不惯的,拍手叫好。

这段典故苏岩还是知道的,貂蝉嘛,忒有名了。那个王允在历史上好似也是个忠心耿耿的,只可惜这人点背,被董卓的女婿李傕给恨上了,于是,顺带害死了一大家子。

吕布带着貂蝉跑了,现在是谁挟持着献帝,苏岩也不清楚,不过估计快轮到曹­操­登场了。貌似,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有许多人都恨上了曹­操­。

苏岩觉得吧,这人,不能太扎眼了。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本来就是犯忌讳的事情。那什么袁绍那厮,好像目前是最强的,人还没上呢,他一校尉折腾什么?不过苏岩不知道,这会曹­操­早升官了,三年过去了,又有郭嘉等谋士的辅助,他要还是一不起眼的校尉,那也是个草包,那三国鼎立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大大小小的战事,又有好几回。赵云慢慢立功,也从白马义从中脱颖而出了。加上苏岩的几个赚钱的铺子,公孙瓒倒也不敢小瞧于他。但在心里,还是不信任,不放心。谁让那会刘备来的时候,人跟他们那么交好呢?但刘备又是他的师弟,要真说起来,还能算是亲戚,他夫人刘氏跟刘备沾着亲故呢!

想重用吧,不敢,给刘备送过去吧,不舍得,于是,公孙瓒很纠结。

赵云倒是安之若素,他只是个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放在现代,他一定是个让人铁血军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

“岩儿姐姐……”苏梓潼轻轻的拉拉她的袖子,喊道。

“啊,什么事儿?”

“我算好了。”梓潼奉上账簿和纸条,一脸期待的递给她。

(亲们,小左明天上架了~那个,上架感言就不写了,额……不是懒,是不好意思写。

那个,第一卷就到这里结束了,亲们给个评?)

1卷有女苏岩1.始皇

1.始皇

什么东西算好了?苏岩一脸莫名的望着梓潼。看到他紧张兮兮的小脸和手里宝贝似捧着的账簿这才明白过来。连忙伸手接了,一边给他解释:“那个我在想事情,呵呵。”

“我知道,岩儿姐姐。”苏梓潼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是故意想吵你的,可是手举得太酸了。”

苏岩连忙­干­笑两声,明白了,他敢情已经举了半天了,见她没反应,这才拉她来着。心虚的低下头,翻开账簿,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虽然不太专心,但这种本职工作做了实在是太多回了,基本上扫一眼,就能知道哪里不对劲儿。看过了账簿,又看了看他列出来的那些疑问,满意的笑了笑。

朝他招招手,两个脑袋凑一块儿,苏岩道:“梓潼不错,做的很好。就找出来三条吗?”

“我……我看了很久,就觉得这些地方有些不对。那个,银子好似少了?”

“对了。就是少了。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少的吗?”苏岩鼓励似的笑笑,问道。

苏梓潼瞄了她一眼,瞧见她脸上的笑容,鼓起勇气道:“有一部分,应该是布料受潮或是被蛀咬后重新进购货物后的支出,但比之前几个月份,上个月好像更多了些。还有布料边角损耗的损耗,针线缝纫包也需要添加,但好像和金额对不上。其他的……我想不出来。”

“不错,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好了。”苏岩点点头,又道:“你看着,这里有些上了,受潮和虫咬过不能做成衣的布料,棉布被送去了棉花包铺子,晒­干­后裁剪过便可以重新使用,所以这里有一条是棉花包铺子买进这些棉布收入。其他的布料,剪成小块后也可以做成头花荷包等小件物品,由于使用的时间要比好的布料短一些,所以价钱比之用边角料做的要便宜一些。针线和缝纫包的数量这个月是多了些,那是因为要做的小物件多了,所以耗费大了些,你看看售出的数量和存活就知道了,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梓潼赶紧又看了几眼,想了想,才点点头,但复又疑惑的道:“那差额不是应该小些吗?可是这里明明就更多,怎么少了五两银子这么多?”

苏岩拍拍他的头。笑道:“那是因为铺子里有个女工的家人生了病,掌柜做主支出了五两银子的工钱,有没有发现其中一个女工的月钱少了一半?”

“咦!还真是的!”苏梓潼佩服的道:“岩儿姐姐早就知道了吗?”

“不是的,你忘记了吗?咱们店里有一条两年前新添的规矩?”苏岩提醒道。

苏梓潼楞了一下,而后方才恍然大悟似的喔了一声:“凡家中有急用者,经确认后可由掌柜提前预支银五两,稍后核实无误即可。”

“对,那梓潼记不记得这句后面的一条?”这条是黄婶的孙子有一回得了天花的时候定下的,苏岩出手,那孩子算是挺过来了。虎头虎脑的一男娃,被折腾到病好的时候,瘦得快皮包骨了,没费钱,但想到若是店里其他人的家人生病了,难道她一个个的去治?别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医术了得,就算知道了,人家愿意信她么?

“记得,是说如果掌柜故意编造克扣雇工月钱,一旦发现,直接报官论罪,且要赔偿店中全部损失。”

“嗯。这一条可是员工福利,但为了防止有人贪墨,这才有的下一条。梓潼切记,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善良太过,适当的给予是帮助,给予的太多就会助长他人的贪婪和懒惰,所以要把握好这个度。”苏岩抓紧机会教育苏梓潼,按照爷爷信中所说,虽然是说“有闲”时才回去一趟,但看他的语气恐怕是一定要回的。这一来一回,少则三两个月,多则半年,总要陪着爷爷在家住段时间,表表孝心。

反正以后也是打算给梓潼的,不如现在就抓起,这段时间正好让他练手,若是做的好,以后就可以放给他去做了。

“岩儿姐姐的意思是,我们要对别人好,但是不能太好?”苏梓潼举一反三的问道。

“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的多好啊,肯定是孔子说的,至理名言啊,梓潼说对不?”

苏梓潼愣了一下,把这句话反复叨念了两遍,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孔子说过这话吗?

“岩儿姐姐,孔圣人没有说过这一句。”“那墨子?”“也没有。”“韩非子?”“没有。”“庄子?”

“……”苏梓潼无力了,敢情岩儿姐姐也不知道谁说的啊!

“那个,”苏岩尴尬了,拿着帐本打掩护:“不管谁说的,反正它有道理就行了,是吧?”

“嗯!”苏梓潼甜甜的一笑,用力的点点头。岩儿姐姐说的话一般都是对的,只要不涉及“古人”方便,她有绝对的权威。

也不知道岩儿姐姐的学问是跟谁学的,怎么历史那么烂呢,上次她竟然说,秦始皇焚琴煮鹤!哪有啊,历史上秦始皇可是个明君,被喻为仙帝。世人乃至后朝的百姓们,都认为秦始皇是神仙转世,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多东西呢!据说,始皇帝还写了一本书,叫做《天工开物》,让天下仕子都长见识的好东西啊!

那时候,岩儿姐姐还跟夫子争论呢,结果夫子丢出《史记》,岩儿姐姐就哑口无言了。

他那时候可看呆了。原来岩儿姐姐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苏岩不是不知道,而是,那个秦始皇实在太BT了,跟她所知道的历史上的那位完全不一样。什么焚书坑儒、求不死药,什么建造阿房宫,人家一件也没­干­过,还鼓励百家争鸣,说“书乃是万世之财富,后人不可烧之。有学问的人都值得尊敬”,还拜了孔子的后人当老师,简直BT到了极点。

苏岩虽说是个历史小白。但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就说《天工开物》吧,那明明就是明朝的数学家宋应星写的一本百科全书似的著作,怎么成了秦始皇写的呢?司马迁的史记上甚至还记载了,秦始皇发明了纸、玻璃、织布机等等玩意,连火药这厮都给弄出来了。他引进了许多西域水果,包括苏岩让赵家种过的西瓜、草莓、香瓜之类的,听说还从某个小国弄来了椰子和香蕉。据说他还想搞枝枪来玩玩,结果受限于当时的铁匠工艺,最终也没折腾出来。

秦始皇是个好皇帝,但他儿子完全是个脓包,没用的很。于是历史又走上了原来的轨迹,项羽跳出来了,刘邦跳出来了,于是有了汉朝。

看完《史记》,苏岩明白了,那位秦始皇就是一穿越者,还是个几乎什么都知道的穿越者。用现代的话来夸,那就是,没有秦始皇就没有玻璃没有水果,没有秦始皇就没有新生活。

苏岩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竟然要什么有什么了。她还很天真的以为,古代本来就什么都有呢!感情就是这位穿越前辈折腾出来的。他也真不容易,为她这样的后来者做好了许多铺垫了,让她得以一直天真无知而快乐的生活着。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也跟她没啥关系,她只是苏岩,也没什么大本事。除了设计菜式衣服什么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或许应该感激他,但她更多的是有些害怕,害怕被卷入某个人的人生轨迹里,然后折腾的历史面目全非。那么,后世还会不会有个叫做苏岩的宅女?

所以,她躲着曹­操­,甚至躲着郭嘉。她知道郭嘉死得早,所以她害怕了。怕自己一不小心改变了历史。救了郭嘉。万一郭嘉帮着曹­操­灭了刘备和孙权,没有了三国鼎立,那么她跟赵云要怎么办?说到底,她还是自私的,她宁愿帮着点刘备。因为赵云是刘备的人,就这么简单。

她苏岩这一生,只求平安而已。

头上忽然挨了一下,苏岩呼痛,转头去看,对上殷老爹的眉眼。他板着脸,凶巴巴的教训:“胡说什么,教坏小孩子。你不记得,那就去查出来。翻书,总能找到吧?要找不到,就是你瞎编的。不过,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苏梓潼抗议,他已经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已经是大人了。

“什么不是!你再大在爷爷眼里也就是个屁孩子,去,出去替我向黄婶讨杯梅子酒喝喝。”殷老爹才不管,又是一个大巴掌照苏梓潼的后脑勺拍去。结结实实的,但其实一点也不疼。老爷子下手有分寸着呢!而且,毕竟年纪大了,手劲也大不到哪去。

梅子酒是黄婶孙子病好后贡献出来的家传秘方,味道自有一股同别家不同的感觉。当时黄婶拿出来的时候,苏岩诧异了好久,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人品会好到这个程度。

黄婶说:“东家救了我们家的命根子,我们黄家有后,别说一个秘方了,十个秘方都使得。日后下了黄泉里见了祖宗先人,他们必不会怪罪于我。再说了,东家教我的,何尝又不是秘方?东家都能拿出来,为何我不能?”

苏岩羞愧,她那哪是秘方啊,跟她倒腾的那些玩意儿比起来,黄婶这个才是真正的秘方。但又不能说她是窃取的前人智慧,否则她会被当成妖怪。

梓潼只好老老实实的替爷爷讨酒去,苏岩虽受了黄婶的秘方,但至始至终都不曾酿过,也不曾告诉过别人。黄婶是好意,她省得,但也不能把别人的好意看的太理所当然不是?所以黄家特制梅子酒成了限量供应的“著名商标”,由黄婶独家提供,收入铺子里抽三成,七成所得归她自己所有。

“殷爷爷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岩儿说?”见苏梓潼出去了,苏岩识趣的问道。殷老爹虽然能喝两杯,但他不好酒,整个铺子的人都知道。这会偏生用这个理由将梓潼支开,分明是有话要对她一个人说。

“是,想问问。”殷老爹赞许的看着苏岩,这个女孩,聪明,能­干­。如果不是苏梓潼年纪小些,他都恨不得替他提亲了。其实大点也没关系,女大三还抱金砖呢,何况只大了两岁。可是这么多年,他也看出来了,苏岩只把梓潼当弟弟,疼着喜欢着,但就是没有那男女之情。“岩儿今儿如此督促梓潼,甚至让他自个儿看账本,可是要离开了?”

殷老爹真敏锐啊!苏岩在心里感叹一句,乖觉的道:“是,我爷爷来信了,说我下个月及笄礼,要我和哥哥回去一趟。”

殷老爹楞了下,点点头。应该的,对女孩家而言,及笄是件大事,马虎不得,本该就有家人在的:“那得回去,好好庆祝庆祝。十五啦,该嫁啦,岩儿可有中意之人?”

苏岩一呆,脸有些红了,不由道:“殷爷爷说什么呐,岩儿还小呢!再说岩儿天天在屋子里呆着,哪会有什么中意之人啊!”

“原来你知道害羞啊!”殷老爹笑道:“无事,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自有你家人去­操­心。既然要回去,那得呆上一段时间吧?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吧!哥哥可能会早点。”苏岩道。

“嗯,那成。要准备点什么不?及笄礼老头子还是知道点的,要不我给你说说吧?”

“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罢了,有什么可说的。殷爷爷不必忙活,这算什么大事啊!人这都盯着我们半天了,要不我送您回房去歇个午觉可好?”

“知道啦,岩儿时候嫌我老头子啰嗦吧?”殷老爹微微一笑,知道苏岩这是不想自己累着,只打趣了一句:“不用你送,我好着呢!虽说有些跛了,但这些年跟你学着做那个五禽戏,身体可是比从前好了许多。行了,你忙去吧,老头子去歇会。”

说罢,便拄着拐杖转身走了。

小丫头以为他是担心梓潼呢!他老人家才没那么小心眼。苏岩对苏梓潼如何,他心里明镜似的。说教那是有的,但欺负,绝对不可能。谁敢这么说,他老人家拿拐杖抽烂那张嘴!

岩儿是把梓潼当小孩子,梓潼也拿岩儿当亲姐姐一样看待。但,到底是一男一女,且都大了,不能不防啊!若是叫外人见了,少不得说嘴几句。

所以,他就来当那个门神,安安静静的杵着,不讨嫌吧?当然,岩儿是决计不会嫌他的,她对老人都很尊重,是个好孩子。

PS:“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句,出自明朝洪应明所著《菜根谭》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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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2.心意

2.心意

眼看快要入春了。二月的天,却还是有些­阴­冷。幽州城里每年冬天都会冻死许多穷人,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这几年更多的其实都是饿死的。

几家铺子这几年挣了不少钱,但也就是小富即安,能顾好自己和周围的人而已。十二月里给大伙发了一次冬衣,小白猪罐子也分了,年终结算的时候,发现挣了将近一千两银子。

三年下来,合上她原先身上带着的那些,除去赠予刘备的五百两,苏岩手头已经有三千五百两的银票,不带零钱的。

其实主要是后来两年挣的多些,棉花包这东西可谓是供不应求,因为战事不断,所以医馆的生意一直都很好。苏岩后来做出来的云南白药成了公孙瓒军里的常备用药,每次进货量都极大,收益也颇为不菲。

几家铺子都是直接买下的,在城外还包了几十亩药田,专门替药材铺子种植云南白药的基础药材。细数下来。苏岩发现自己赚的几乎都是富人的钱,至于寻常百姓,虽然也会光顾,但基本上是不赚什么的。

平常她想不起来要盘点,而真正一分一厘的算下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能算是个地主婆了。咱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除了这世道不太好以外,其他的都让她很满意。

苏岩这副身体是个美人,这一点从小时候起就确认了。百里贺和童渊他们虽然从来都不曾说过,但村子里的姑娘们那种欣羡的眼神却做不得假。这两年嫁了人的小喜她们更是常常用那种仰慕的神情望着她,若不是她知道她们几个都做了**,搞不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光顾店里的客人们见了她,十有八九都要赞一句“翩翩佳人”,然后摇头叹息,估计心底都在纳闷,为啥一个好好的女子偏要从商,沾染铜臭。

卿本佳人,奈何从商啊!

这时候人们的阶级感其实还没那么明晰,然士农工商的说法由来已久,商人自古以来一直便是最最让人瞧不起的。若是家里有些家底的,一般都不愿意从商。

苏岩却觉得十分好笑,这些人一边鄙视于她,一边却享受着她店中出售的东西。她是为了赚钱没错,但又何尝不是改善了大伙的生活?更何况,用的最多的就是那些瞧不起商人的人。

再者,有许多的大家族。诸如颍川荀家,虽然表面上是世代士族,书香门第,但其手下的商货铺子却不见得比别人少,否则如何能维持的了整个世家的生计?其实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苏岩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赵云也不在乎。反倒是黄婶他们,总是有些忿忿。黄婶虽是雇工,但因着梅子酒一项,苏岩分了一些食肆的股份与她,说起来,也算是小半个主人了。对于那些鄙薄苏岩之人,在黄婶看来,那简直就是在欺负自家,自然不会高兴。

“岩儿,饭食好了,先用饭吧,晚些再算。”这日赵云休沐回家,便瞧见苏岩埋头伏案疾书。晚饭早就该吃过了,但小喜却说苏岩还没有用。赵云想了想,便让小喜去热了些饭菜,亲自端了到她房里。让她们回去了。

小喜几人嫁人之后自然便从店中搬了出去。几人嫁的都算是不错的殷实人家,住在这城中,来往也方便。现在住在店中的是食肆新来的几个小姑娘,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比当初小喜她们刚来的时候还小些。小福也还住着,苏岩就让她管着几个小姑娘,带带她们。

原本有秀儿和小娟的婆家都吵着要让她们辞工,给家里做活的,但后来因着月钱丰厚,便作罢了。再等她们有了身子生了娃,一看苏岩给的待遇,那更是半句废话都无。

谁家的女子怀孩子了不能上工,还能带薪休假啊?虽然他们不太懂专业名词,但知道在家养胎坐月子的时候还有银子和安养费拿的时候,对苏岩真真是感恩。毕竟这年头,便是那等殷实人家的日子也是很好过的,能多一处进项,也是好的。

当然,也有笑苏岩傻的。觉得这女子简直就是脑袋里进了水了,银子多的没处花吧?哪有不做事还给钱的道理?还有人偷偷的跟她说,让她改改,觉得她吃亏,比如莫娘子,便好心的提醒过她。不过当时她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跟他们解释什么叫福利?能明白才奇怪吧!此时劳动力廉价的如同市场上的大白菜,想要找人­干­活哪哪都是眼巴巴的工人,谁会去研究给他们福利,神经病啊!

“子龙哥哥你回来了!我都不晓得,怎么不让人叫我?”苏岩听见赵云那温润的声音。抬起了头。记得他在变声期的时候,声音就一直很好听,到如今,那是更好听了。听他说话,就感觉像是一道温泉流过心间,不知不觉,就会被吸引过去。

“我这不是来叫你了吗?小喜说你还没吃晚饭,我让人热了的,快吃,吃完再做事。”赵云放下盘子,笑得淡淡的。眼角眉梢没有多大的变动,眸子却泛着柔和的光晕,可以瞧见里面的疼宠,里面的溺爱。

是啊,溺爱。他近乎是抱着感恩的心情喜爱着苏岩,这个和他青梅竹马,在他最最悲伤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与他分享一切的女子。

小疙瘩村的那件惨事,让赵云原本敦厚的­性­格发生了转变。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百里师傅口中的乱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弱­肉­强食。他有一身武艺,却从未想过要用它做什么,以为一辈子便是这样,忙时帮着爹娘下地做活。闲时陪着苏岩在山上四处瞎折腾。也许他会有妻子,但绝对不会越过岩儿去,他会一辈子将她当妹妹一样的疼,一样的宠着。

结果他错了,并不是他不去找事,事就不会来找他的。爹娘没了,订了亲的姑娘也遭了难,如果不是苏岩还在他身边,如果不是她的悲伤和崩溃提醒他不能倒下,也许,他真的就心灰意懒了。也就是那个时候。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岩儿对自己来说与别个女子是不同的。

他漠视了她的成熟,保护着她的天真。即使明白岩儿同样已经不是一开始的苏岩,他还是愿意相信她不会改变。

于是,他成了在战场上杀人不手软的赵子龙,在苏岩面前的时候,他就只是小疙瘩村的赵云。

“嗯,子龙哥哥吃过了么,一起用啊?”细心的看见了两副碗筷,便会意的招呼他一起吃。苏岩对着赵云天天一笑,招招手,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八岁的小女孩。

“自然是没吃过了,我刚回来嘛。”赵云笑道,很喜欢苏岩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

苏岩收拾了下摊了满桌的东西,将一碟碟的小菜一一布在桌上。还算丰富,有一碟子油炒芥蓝菜,炒­鸡­蛋,­肉­沫蒸蛋,一大碗三鲜汤。替他添了饭,又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给他,他爱吃这个。

“子龙哥哥,爷爷来信说让我们回去一趟,你可有空么?”刚坐下,她忽然想起百里贺的信来,于是问道。

“嗯,先吃饭,一会拿信给我看看。”赵云拿筷子轻轻敲了敲碗的边缘,提醒她食不言寝不语。跟百里贺学了许多年,这些他都一直铭记在心。除非是人多热闹的场合,否则他定然会安安静静的用饭,没有一句话多。就算是陪着刘关张三人在家里吃饭的那时候,他也是能少开口就尽量少开口。

关于这句话,苏岩的解释是,吃饭的时候说话,迟到嘴里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喷出来了,要是落到了菜上,那不得恶心死个人。至于寝不语嘛。她说那是防小人的。“你想啊,要睡觉的时候,大家都很困了,意志力最最薄弱的时候。万一有那别有用心的套话,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可就完了。”这是苏岩的原话。

苏岩笑笑,吐吐舌头。她当然明白了,规矩是一起学的,那番恶心人的话还是她说的。这不是还没开始用饭嘛,所以才多嘴一句。

默默的吃了饭,两人都是细嚼慢咽的,但面前的菜还是以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消失。到最后放筷子的时候,赵云极其优雅的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见苏岩在一旁盯着他猛看,不由奇怪的问道:“岩儿你也要喝吗?”

“不用……”他这是怎么吃饭的,她才一碗,他三碗就已经下肚了。瞄瞄他的肚子,平坦坦的,一点赘­肉­也无,更别说什么小肚子凸起了。她是知道他身材好的,可才刚吃过饭啊,还且他还吃了那么多,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出点反应吧?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挑挑眉,他道。

“你好看啊,我不看你看谁啊?”她嬉皮笑脸,一点不把他的故作严肃放在心上。

“又乱说话。”赵云无奈的摇着头,掩饰着心底那一丝些微的悸动,动手收拾起桌上的空碟子来。

瞧瞧,这几个盘子够­干­净的,跟洗过似的。那一大碗汤也只剩了个汤底。

“子龙哥哥你看信吧,我来收拾就好了。”苏岩赶紧擦擦手,将信递给赵云,自个捧着碗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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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3.卖身

3.卖身

“小福你说什么?”这日苏岩跟店里原先的员工们。也就是第一批雇员说了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的事情。其他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唯有小福,忽然跪在了苏岩面前。“你先起来,站起来说。”

“东家……不,小姐,小福想在小姐身边。”小福没有起身,只是直直的望着苏岩。

“你们先去做事吧,我跟小福有话要说。”扫了一眼周围露出各异表情的众人,苏岩道。黄婶和牛二他们似乎很惊讶,小喜她们却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显然她们已经知道了小福的心思。应了几声,众人并没有好奇的留下,鱼贯而出,将内堂留给苏岩和小福两人。

“站起来,我们家没有随便跪人的软骨头。”苏岩把小福从地上拉起来,虽然她有些不情愿,但哪里是苏岩的对手,只好如她的意站了起来,垂着头,咬着嘴­唇­。“怎么回事儿?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人欺负我我,小福。小福愿意写卖身契给小姐,给小姐当丫鬟。”小福摇摇头道。

“为什么?你现在过的不好么?”前几日问起他们续签契约的事情,其他人都表态了,愿意继续在好再来的铺子里做事。惟有小福没有说什么,苏岩还以为小福不愿意继续做活了,想要去别处,却没想到她是存了这个心思。

卖身契?别说她没想过这个东西,就算是有想过,也不会随便剥夺他人的自由。再说,也没有那个必要啊!

如今她好歹也是个小管事了,为什么会想要做丫头?她从来就是不用丫鬟的,应该不至于羡慕还是妒忌什么的。小福突然这样说,苏岩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福过的很好,我只是想在您的身边而已。”小福忽然坚定的抬起头,望着苏岩:“我知道,您跟我们不一样,您对人宽厚,善良,幽州城里那些实在穷苦的过不下去的人家,谁家没受过您的恩惠?小福想跟着您,不管您到哪里,小福都跟着小姐。”

“原因呢?别告诉我你是想报恩,我不需要你这样做,明白吗?”

“是,小福明白。说句不孝顺的,我不想呆在家里。我不想一直在这幽州城里呆着,被拘束在这方小天地里。”小福抬头看了苏岩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恼怒或是生气的样子,又继续说道:“我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这里,所以,我很羡慕您,您和少爷能自由的想去哪就去哪,小福也想这样。”

“那你有为你爹娘考虑过吗?”苏岩点点头,有点了解她这种心态。可能是被拘束的狠了,原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天地已经很大了,满足了。可是当知道外面还有另一片更广阔的天地的时候,就会想要出去走走,离开这个圈着自己的地方,去找寻新的人生。“不是说你不孝顺,只是,他们能同意么?”

“所以,小福愿意写卖身契给您。”她忽然笑了,苏岩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圆圆脸双下巴的小姑娘也有如此美丽的一面:“卖身的银子,我可以交给爹娘,让他们养老。以弥补女儿不能在身边侍奉的不孝,再者,我要离开的时候,便是旁人也无话可说。”

“意思是要然我做这个恶人咯?”苏岩笑笑,故意问道。

“小福是自愿的,怎能是小姐的错?小姐毋须担忧,我已探过母亲的口风,家中三弟过两年也要娶媳­妇­了,母亲也要存钱为他取媳­妇­。家里日子虽好了些,到底还是清苦些,大哥家又添了娃子,若是能有一比银子宽父母的心,也是做女儿的福分。”小福大约猜到苏岩没有怪她,胆子便大了些,笑吟吟的道。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也就不劝你了。不过我们要回去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大城镇,恐怕你要失望的。”苏岩听了她有条有理的话,知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劝了。“还有那个卖身契,就不必了,你跟着我就是了,到时候什么时候想走都成。”

“不,小姐,卖身契是一定要写的。”小福摇摇头道:“若是小福真有那么一天,还请小姐许我自赎自身。”

“你自己看着办吧,怎样都好。”苏岩无语了,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这样。可是劝?好像没立场,人家卖的是自己,而且是卖给她。想想。算了,到时候她要是真想走了就还她,平时就当自己多了个姐姐呗,有没有都一样。

见苏岩同意了,小福说了声告退,便出去做事了。

没两天,小福自个去请了原先的中人李斯,仔仔细细的写了契纸。卖身银子是三十两,这在这个年头,已经是高价了。李斯还觉得惊愕,毕竟,愿意卖身为奴的人还是很少的,毕竟,小福家的日子也不再跟先前一般过不下去了。那时候没卖,为什么现在却要卖身了?没这个理儿不是。但他毕竟是做了多年中人的,疑惑归疑惑,却没一句多问的,爽快的给她写了契纸,然后他带走。那是要交到衙门去做登记的,为了防止有那偷了自个的契纸逃跑的事情发生,有这么一条律令。

等卖身契由李斯那儿回到苏岩手上,小福便带着银子回了家。

小福一两银子都没留,全部送回了家里。小福爹娘看着六锭五两的银子。一句话儿都说不出来,只好好的给她做了一顿吃的,临要走的时候,小福娘眼泪都下来了。

“福儿,苦了你了……”小福娘抹着泪,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的道。

“混说什么!”小福爹怒目斥道:“那赵家娘子是个宽厚的,必会宽待女儿。这是好事,哭什么!”他还真觉得是好事,跟着那赵家小娘子,未必就是件辛苦差事。女儿既然有了这个决定。自然也是仔细想过的。他倒是也没什么可说的,也知道女儿是为了家里,心底到底还是有些高兴的。

“是啊,爹说的对,小姐是好主子。娘,您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小福也劝道,笑了笑:“女儿是享福去了,小姐说,日后还是许我常回家看看的。只是这几个月里小姐要回老家去看老爷子,不能常回来,你们好好顾着自己,莫要招了病。”

“诶,娘晓得了。你出门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娘……唉,都是娘没用!”说着,鼻头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下来了。

“娘莫要这样说。叫人听见不好,让大哥大嫂怎么想?我这就走了。”小福拿出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才说道。

小福娘点点头,自是哽咽,不再言喻。

小福转头看着她爹,面上复杂之­色­一闪而过,轻声道:“爹,女儿不孝,不能在跟前侍奉二老。您替我看着些娘,莫让她伤心,我走了。”

小福爹一怔,抬头细细的瞧着这个自己从来不大喜欢的女儿。那时候刚生下来,知道是个丫头的时候,他不晓得骂了多少句赔钱货。长大了能帮着家里做些活计以后,也没多少好脸­色­。也就是这三年,小福替家里挣了那许多银子之后,才渐渐好了些。

说到底,他是有愧的。想想若是之前对她好些。也许女儿未必就舍得离开自己。他是个明白人,这些年小福拿回家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这卖身银子,没几年必定也是能挣回来的。女儿长大了,半点不由他。之前给她说亲,图的是人家给的聘礼丰厚,她确实决计不肯,以死相逼。现在,这银子比那些聘礼何止多了一倍?

她这是在打他的脸,告诉他,即使他不卖女儿,她也能给他银子。

“哎,我省得,你放心去……若是东家……你家小姐恩典,也常回来看看。”他艰难的道。

小福笑笑,点头:“爹,我晓得了,走了。”

“嗯,我送你去村口罢!”

小福卖身一事,到底也没搅起太大的风波。有人觉得她傻,也有觉得各人有各人的心气的,她自个愿意这样,旁个有什么可说?也有人羡慕她的卖身银子,三十两,谁家买个丫鬟这么贵?但好在大多数人也清楚,这是苏岩看在她是亲近人的面子上才给的,换成别个,傻了才给那么多。

随后小福在铺子里也改了口,管苏岩叫小姐。别人都是喊东家的,习惯了。可是小福这改口却仿佛一点也不难,仿佛她从前也是这样喊的。不过她还是以“小福”或是“我”来自称,苏岩不许她口称奴婢,说听着别扭。

原本小福管着药材铺子的,也渐渐交了出去,提拔给一个第二拨来的­精­灵丫头管着。那丫头叫小菱,长得就是一副聪明像,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幽幽的看着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似的。

赵云晓得了小福的事情,也没说什么。人家是自愿的,他会有什么想法?再者,他相信苏岩,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他不必Сhā手。管家这块,他是想Сhā手也Сhā不上的,因为不懂。

(谢谢艳鼠亲的打赏~

那个,天气好热啊……小左把电脑搬到了老娘的麻将馆里,躲热呢!可是,好吵啊……纠结,小左该怎么办呢……亲们有没有什么避暑的好法子?)

1卷有女苏岩4.饼儿

4.饼儿

二月初十,苏岩并赵云两个带上小福,雇了一辆马车。苏岩和小福坐马车,赵云牵着公孙瓒给配的那匹大白马,看着特别神骏。

赵云去请假,公孙瓒原本是不乐意的。但想想,最近好像幽州城没什么事,不如放了吧!卖他点面子,也许他就不惦记刘备了。公孙瓒算是看出来了,赵云的确如刘备所言,是一员猛将。不说别的,他年轻啊,又没什么世家的背景。年轻就热血冲动,没有背景就好管教。可是他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傻愣愣的让刘备笼络了去,那个悔啊!得,这样算是弥补了,尽力挽回一下,要是实在挽回不了,那就给刘备送去算了,卖个人情,到底,还有着点亲戚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于是说,马儿也跟你养出感情了,放你三个月的假,它也不会让别人骑得。不过,得照顾好了,要是折了马儿,回来不仅得赔钱,还得挨军棍。赵云也不傻,忙连声谢过。这马儿推不得,一定要推,那肯定会得罪主公。人家怀疑他不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每回轮到自己升迁了,就找诸如“资历不够”之类的借口推脱。奖赏倒是没克扣,就是压着不让上去,为什么?还不是就是一个疑字?

赵云其实也挺无奈的,他真没二心。苏岩说,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哪怕明天就还俗了,今天还得认认真真的做。他一直觉得这个比喻有些不伦不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个道理他明白的。

他哪知道苏岩总当他会叛变到刘备营里去,因为公孙瓒看着实在不像过几年就会翘辫子的样子。人活的滋润着呐!看他满面红光志得意满的样子,没一点病征,难道他还能突然得个绝症?而赵云貌似也是从刘备麾下才开始名声渐燥起来的,难道要等到曹­操­掌权之后?

城外站着来送行的人,不多,也就是梓潼爷孙两个,小喜代表了小娟一块的,王二牛二和小娟一样没来,店里离不开太多人,只能请小喜代为送送。黄婶抱着小孙子也来了,她这几年过起了舒心日子,前年往好在来带了自家的内家侄子去学做菜。原先怕苏岩不同意,准备了一堆说辞,比如什么老实本分,做菜又有天份,绝对不会转头别家之类的。结果苏岩只看了一眼,连句话儿都没说,就说行,连契纸也让她自己看着写。

黄婶那个纠结啊,都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可人家的东家哪个不是防着这些的?最怕的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那孩子也是个老实的,学东西也快,说什么是什么,不会在别人跟前瞎转悠瞎巴结,没几天,店里的人都说他好。

后来黄婶想明白了,店里有了自己的份子,自己当然格外上心,找回来的人,不可能不可靠。当然,私心也还是有一些的,不然为嘛非得找自家侄子?还不是看亲戚家里过的辛苦,所以才特意想帮衬些。若是连自家侄子都有了外心,旁人自然更不可靠了。再者,他们可是近亲,他要是转投别处去,不光店里的人日后不会待见他,就是她这个亲姑姑,也得拉下一张脸去。为了多上几钱的银子就搭上融洽的血脉亲缘,那可是不值当,但凡是个知理的,就不会那么­干­。

黄婶的小孙子三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虎头虎脑的小娃子,脸上还有几个出天花留下的斑点,见了苏岩就冲她乐,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叫唤:“姐姐,姐姐……”

黄婶轻轻拍了下小孙子的手,道:“饼儿,要叫姨。”

饼儿是小孙子的小名儿,百姓家都觉得贱名儿的孩子好养活,于是就叫了这个。也是因着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家里只剩了一张大饼,省给怀了身子媳­妇­吃。结果媳­妇­吃了,就生了个小子,因而得名。而小孙子出世后,黄婶寻到了苏岩店里的活计,日子渐渐好了,但这名儿却是定下来了。黄婶的丈夫说了,饼儿这孩子,带福,便是出天花了,也有贵人相救。这名儿,改不得,改了就没福气了。

因着这话,饼儿这小名一直叫到现在。其实他也有大名,梓潼给想到,叫黄晓明。当时他不无得意的说,晓明意为通达、明白,希望饼儿以后能做个豁达的明白人。苏岩一听这名字,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便全部贡献给了地板,无辜走过的王二也遭了池鱼之殃。

苏梓潼,你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吧?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苏岩是决计不会问出来的。结合梓潼从前求知若渴的表现,他是真的不识字儿。就算是一些简单的,繁简相同的字,他同样是一脸抓瞎样。那时候请先生来教的时候,几个人里,他无疑是最认真的。小喜她们不过是凑个趣儿,学些常用的也就完了,不像他,跟着先生系统同的学习了一遍。虽还不能写那些骈五骈六的文章,总算看本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岩想起中学的时候和同寝室的女生开卧谈会,有个MM问了个脑筋急转弯。小明家有三个小孩,老大叫大毛,老2叫二毛,老三叫什么?当时把大家伙都给唬住了,从此苏岩就深深记住了这个集聚了人类智慧与恶搞天份的名字。再后来,听说有个明星也叫这名字的时候,苏岩就觉得他无比可怜。

还好,这会虽然也有猜谜,但没有脑筋急转弯,所以,饼儿小朋友绝对不会沦为笑柄。

饼儿很听话,黄婶让­干­嘛­干­嘛,让叫什么叫什么,谁让­奶­­奶­疼他呢?立马更加兴奋的挥舞着小胖手,冲苏岩呐喊:“姨姨,姨姨——”

这嗓门,下辈子当帕瓦罗蒂吧!

苏岩伸手接过他,小子还挺沉的,­肉­又长回来了。还没等说什么呢,饼儿凑上小嘴就在苏岩脸上吧唧一口,苏岩木然的拿出帕子擦擦脸,接过在一边偷笑的小福递来的一袋子糖球,塞了一颗到他嘴里。

这小子,真是贼­精­贼­精­的。那时苏岩常去黄婶家里瞧小屁孩的病好透了没,有一回身上带了点糖球,就哄着他骗了好几个香吻。自打那以后,饼儿只要见着她就会扑上来冲她吧唧一口,亲的她满脸都是口水,一开始苏岩还挺乐,以为自己招小孩喜欢呢!后来才知道,喜欢是真喜欢,都是看在糖球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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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左决定还是保持一章两千到三千字左右,今晚还有一章。)

1卷有女苏岩5.回家

5.回家

上次从常山到幽州,走了差不多有月余,因为人多,又只有几辆牛车,虽是紧赶慢赶,到底也快不了。这次有马车,人也少,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进了常山县境内,再有半天就能回到小疙瘩山了。

那赶车的车夫也是第一回到常山,四处瞧着倒也新奇。常山周边好山好水多,虽称不上是什么鱼米之乡,但倒也是一处锦绣之地。被幽州那个苦寒之地,看上去要欣欣向荣许多。车夫原没想到这么多,也没带上替换的春衣。还是赵云借了套宽大些的与他穿了,才没捂出一身臭汗来。

“小姐,我们这就要到了吗?”小福掀开帘子,她也已经换上了春衣。要是在幽州城里,只怕这会还穿着厚厚的冬衣呢,哪能如此轻便,不由有些高兴起来。原先虽说是她自己不愿意呆在幽州城里的,可到了这会,终究还是有些想念了。

她们离开那天,小福的爹娘都没来,她虽然是自己没告诉他们离开的时间,也早料到了这样的状况,却还是有些难过。小姐不也什么都没跟黄婶她们说么,可是大家都还是来送了。就算实在有那不能来的,也让人传了话,祝他们一路顺风来。小姐说,这是因为大家伙天天都在一起,所以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还是难过。

那是她的亲爹娘吖,明明晓得她要走,却也不来问一声。

不过,虽然难过,却还是止不住的思念着她的亲人。小弟也大了,上回村里有人说她坏话来着,小弟和人家打架了。他说姐姐是最好的姐姐,没人比的上。听到娘亲抹着泪说出这话的时候,小福搂着弟弟酸酸的哭。

“嗯,快到了,这就到常山县城了,不到半天就能到真定了,到时候带你上山逛逛。在幽州肯定没有见过那样满山翠绿的景象,到处都是绿草茵茵。树林里的树木都长了新芽,告诉你,没东西吃的时候,这些可都是能炒了做菜吃的,那味道,香的很。”苏岩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向往起来。幽州城这三年,真是怀念常山啊!幽州到了快要深秋的时候,有时候早早的就开始下雪了。到了冬天,几乎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了。“还有野兔,山鼠什么的,这会肯定都在山上蹦达呢,到了地儿,我们带你去打猎。”

头一年苏岩没料到这状况,一不留神手上脚上都生了冻疮,于是便做了好些治疗冻疮的药粉,分给铺子里的众人。再后来,发现幽州城里冻伤的情况很普遍,于是专门在药材铺子摆了个柜台,就卖冻疮药。不管是平常百姓还是富贵人家都能用上,便宜又有效,不为赚钱,只为让大家都舒服些。

为了克服幽州的寒冬,苏岩把东北民居的热炕头给整了出来。东厢西厢只要是能住人的屋子,都给安了一个。他们家每天柴火什么的烧得多,晚上在炕头里填一点热乎的渣滓,就能好好睡上一个晚上了。

“兔子­肉­?”小福吓了一跳,她倒不是从来没听说过兔子­肉­什么的,而是这玩意太贵,一般猎户猎到了都是卖给富贵人家或是酒楼里的,拿来自己吃,太奢侈了。可是听小姐的说法,好似他们常常这样­干­?“你们从前就吃过?”

“也不是常吃。”苏岩笑笑,一般都是童渊嘴馋了才会打来吃。兔子­肉­很香,尤其是野兔­肉­,­肉­质紧实,闻起来也是鲜香无比,不必放什么调料,就能勾得人口水直流。“你若是想尝尝,就跟我们一块去,不然不分与你吃。”

“我可不敢吃。”小福小声道。

那车夫听见里面两个女子说话,又瞧一眼那骑着白马的俊朗少年,心道这少年必定是家境极好的,连兔子­肉­都吃的起。不过想想,买的起马的人家能差到哪里去?他可不晓得这是军中的用马,只觉着这小公子都骑了一路了,那必是自家的。要是别人的,能许这么折腾马啊!这可是金贵东西。他这匹拉车的马,可是托了关系走了后门才买到的老马,凑合着还能用个两年,赚些车马费养家。

看看人家那高头大白马,看着模样就漂亮,那眼睛轱辘,又大又亮,皮毛顺滑有光泽,鬃毛根根挺拔,可不比他这匹牙口都开始松动的老马,这还是他­精­心喂养的结果。

“有什么不敢的,没事儿,咱们不岔那几个钱。”苏岩笑笑,忽然掀开车帘,冲赵云道:“哥哥,你莫要也不认得回家的路了,我可是不认得的,别把我卖了。”

赵云勒住马匹,慢慢的靠近马车边上,冲她笑道:“我卖了你?许是你卖了我,我还在替你数银子呢!放心吧,这不是已经到常山境内了么,不一会准到的。你写给百里师傅的信他也该收到了,说不定这会也正盼着我们呢!”赵云晓得苏岩这是想家了,才故意和他没话找话说。也是怕他一个人太无聊,毕竟在马车上的她们还能聊聊天解解闷,他一个大男人家的总不能凑上去吧?

“嗯,爷爷他不知道身子好不好?”

“岩儿别担心,师傅他老人家看着就是长命百岁的样子,当然是安好的。不如担心他有没有被二师傅给气出个好歹来才是真的。”赵云笑道。

“那倒是,二叔公这些年怕是没少给爷爷添堵。”苏岩也笑,放下帘子,回头就瞧见小福一脸奇怪的望着自己,不禁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少爷管小姐的爷爷叫师傅?”小福是个仔细的,旁人怕是听的云里雾里还不晓得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她却听出味道来了。

“我的爷爷,是他的师傅,所以才这么叫啊!”苏岩笑道,那时候也是没办法,兄妹的身份,比什么身份都好用,便是两人独居,也不会惹来闲言碎语。带她回来那会,就有了心理准备了,既然她决定跟着自己,那么有些事情她必然也是会知道,也是该知道的。“有没有什么想法?”

小福摇摇头:“小福没什么想法,少爷还是少爷,小姐也是小姐,没什么不一样。”

苏岩笑道:“错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少爷小姐,到了山上,也不许喊我爷爷老爷子,他可不爱听这个。”

“可是……”

“小福,你要再这样,我就撕了那张卖身契去,再去官府告你偷了契书私自出逃。”苏岩故意虎着脸道。这个时代,逃奴可是重罪,被人发现了,就算是当街打死了也没人管的。若是被抓回去了,那更惨,流放三千里外苦寒之地,那可不是幽州城里可比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小福白她一眼:“您去撕吧,撕了我自个找人再写,多写几分,您可劲撕。”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姐就是个嘴巴厉害些,人,那真是好的没话说的。

苏岩一囧,不说话了。

她怎么就那么没威信呢,偶尔说句威胁的话竟然都没人信,失败啊!

1卷有女苏岩6.打猎

6.打猎

远远的已经可以望见小疙瘩的山头。一片翠绿的颜­色­,遥遥的望过去,似是与天空的一抹蔚蓝相接。村口处,有熟悉的村中领里远远望见由远及近而来的马车,以及那匹一马当先的高头白马,不由互相交头接耳起来,不知道是谁家的有钱亲戚来了?

“岩儿到了。”赵云勒住马,大声道。

“大叔,”苏岩闻声撩开帘子看了两眼,见不远处就是小疙瘩村了,便道:“劳烦您在这里停吧,剩下山路颇为陡峭,马车不好走,我们自己上去就是了。”

“诶,多谢小娘子宽厚。”车夫笑没了眼,从苏岩手中接过银子,颠了颠,塞进怀里:“小人多嘴问一声,小娘子与小公子可还回幽州城么?”

“回的,只是要三个月后。莫非大叔还想赚一笔回程银子?”苏岩下意识望了他一眼,笑道:“时间太长。您恐怕等不得。”

车夫笑道:“等得,小娘子不知道,我家可有亲戚才会在这常山县的。再说,我一赶车的,在哪都不耽误事儿。这回也是因为你们是要到这常山县来,我才拉这一趟的。”

“那感情好,您到时候到这里来接我们,就在这山脚下,您等过了五月初五再来,就初十吧。”

车夫应了一声,自赶着车离去了。

“岩儿,要不要骑马?”赵云也下了马,像苏岩笑道。

苏岩摇摇头,她还记着上次的切肤之痛呢!赵云为了学骑马也没少受罪,以前他们哪里学过这个,最多也就是乘过牛车,连牛背也没上过。可是赵云被分到了白马义从里,却是不得不学。一开始的时候,和苏岩一样给磨得两腿都是水泡。苏岩给挑破了上了药,可还没好全,又得上马去磨,伤口反反复复的,总算少年人恢复的好,没几个月,也就长好了。不仅伤好了,骑术也好的连教他那老兵都直感叹,他是天生该坐在马上的人。

苏岩也这样觉得。赵云就是天生该在马背上的将军。他在马上的飒爽英姿,谁都比不了。

“不要,还是哥哥骑吧,你骑马上山看看爷爷和二叔公在不在,我和小福慢慢走上去吧。”

“好,你们不急,慢慢来。”赵云也不勉强,晓得小福脚力不行,也不催促。当即飞身一跃跨到马上,连马登子都不用踩,朝苏岩一笑,便拍马而去。

看着赵云远去的身影,小福忽然深深看了一眼苏岩。

“怎么了?到了常山,不认识我了吗?”苏岩察觉到她眼里的一丝好奇与陌生,故意问道。其实她明白,小福是对她和赵云不是兄妹,感情却这么好感到奇怪罢了。

“不,认识。小福说过,小姐还是小姐,少爷也还是少爷,不会变。我只是觉得羡慕。”小福收回目光淡淡的笑。说道。

“羡慕什么?”

“你和少爷感情真好。”小福感叹道:“便是我和哥哥,都没有这样好过。我大哥从前爱赌钱,输了好些银子,把家里都输空了,饿得吃不上饭。就剩一点糠,我爹娘还说要留给大哥吃。那时候我好恨他,故意和他吵,故意往他吃的饭食里加石子,就为这,挨了我爹好多次打。后来实在还不上帐,赌场打断了他一条胳膊,这才消停了。前两年好些了,也娶了媳­妇­。”

“那你现在还恨他么?”

“不恨,我想明白了,我那时候不过是妒忌哥哥。我哥都那样了爹娘还护着他,他总是好的,而我,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他。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哥,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都是一家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爹娘才一直帮着我哥。”

“你都说了一家人嘛!”苏岩笑道,一边叫着村里的一些个熟人。有几个认出她来了,便纷纷围上来去问情况。有家人去了幽州城当兵的,便问着自家亲人的情况,也有单纯出来寒暄的。好在这次苏岩准备充分,回来之前就去找了一趟原先一同去的乡亲们,写了书信回家。有那不会写字的。便由苏岩代笔。还有些人不幸在战场上失去了生命,便将一些别人替他们收着的旧衣物之类的交还亲人。

一时间,疙瘩村里有人笑有人哭,悲伤与喜悦的情感交织成一曲人生的交响乐,让苏岩有些黯然。可是,上战场哪有不死人的呢?不可能去当兵,却让他们躲着不上战场吧?

其实大家伙不是不明白,但总归是自己的亲人,能不悲伤么?但他们并不怪苏岩和赵云,因为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苏岩看着周围乡亲们各自不同的面­色­,不由也有些难过起来。安慰了几人,将隔壁几个村子人的书信交给里正,由他代为转交,自个则带着小福往山上走。

“小姐,这些人你都认识么?”小福感受到了苏岩在村里的人气,不由好奇道。

苏岩点点头,说道:“都认识。有小时候给我做过衣服鞋子的大婶,有挨我揍过的野小子,现在都长成大人了。还有几个老爷爷老­奶­­奶­,我小的时候都给我讲过故事。村里的多数壮年人都到幽州参军去了,所以都剩下老弱­妇­孺。”

“真可怜……”小福不无同情的道。

苏岩叹了口气,心道小福这是没上过城头去看底下两方人马厮杀,那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人只要活着。便是希望。百姓的愿望一直都很小,只要好好活着就成了。

“不说了,上去吧,赶一赶路,说不准我们还得管他们的晚饭。”想起家里那两个老的,苏岩是完全不指望他们的。赵云呢,这几年也没进过厨房。好再来还没开起来的时候,赵云倒是长帮苏岩的忙,但也就是择菜,洗洗锅碗瓢盆什么的。

“那是应该的,到时候我来做。您也歇着。”

“得了吧,你们几个,就你学的手艺最差。”苏岩伸手点点她的脑袋,笑道:“你再跟在我身边学两年再说。”大约是小福没有做菜的天份吧,换了旁人,三年下来,怎么也整的出一桌家常菜吧?可偏偏她现在的手艺也就勉强能入口而已。

小福脸一红,晒道:“小姐,您就别笑我了……”

“我哪儿笑你了,明明只是说实话嘛。”

小福偏过头,抿着嘴,有点生气吧,又觉得挺好笑的。憋了半天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我晓得了,要不,呆会您在一边指点着?”

“行啊,不过你得先去跟我们打猎去,不然晚上没东西吃。”说了半天,苏岩还惦记着打猎的事情呢!小福不大想去,一直在找理由推脱,偏她却总想拽她去,说打猎好玩。

这哪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幽州城里有猎手,虽然他们的日子教穷苦人家好些,却是冒了风险的。说不准哪天猎物没猎到,自己给豺狼虎豹给猎了去。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没听说过。

“小姐,打猎不是闹着玩的,我就不去了吧……”小福苦着脸,就是不想跟着去。听猎人说,这时候其实是最危险的,那些比较凶猛的野兽都出来觅食了,一个不注意碰上了,那就得把自己都给搭上。

“有我和子龙哥哥呐,你怕什么?不信你家少爷的本事?”

“不是……可是,少爷他也得顾得上我吖!”偷偷看了苏岩一眼,想也知道。少爷一定是顾着小姐了,她……还是留在家里来的安全。

“……”苏岩不劝了,直接拉了她就往山上窜。她费这个劲­干­嘛,到时候直接扛上,不就完了吗?

她知道小福在担心什么,其实没她想的那么夸张。这里是常山,又不是幽州,哪里来的豺狼虎豹啊,能遇上只野猪就算难得了。最多的还是山­鸡­,野兔,到处乱窜,这个时候的山里货,可都是最好吃的,连她都馋了。

等到了山上,苏岩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白折腾了。费了半天口舌不说,却发现完全是做无用功。不,是没事儿瞎折腾。童渊自打接到了他们要会常山的消息,便掐着日子算。等觉得这两天该回来了,便早早的去林子里转悠了两圈。

这不,屋子后头还养着两只活山­鸡­,被绑了脚,丢在后院里,天天丢点陈谷子喂着。一个木制的小笼子里关着一窝兔子,有大有小,估计被童渊连窝端了,气的苏岩真想扑上去咬他两口。把她的打算都给打乱了,真真欠揍。

小福倒是松了口气,见了那窝兔子,欢喜的不得了,伸手便想去捉那几只小的。苏岩赶紧伸手拦了,道:“野兔可不比家兔,见人抓它的崽子,那是真会咬人的。”苏岩没接着说,兔子咬了人也会害人得狂犬病,因为这年头还没出现狂犬病这种说法,一般大夫管那叫失心疯,也叫癔症,无药可医。

小福一听说会咬人,便说了手。她对苏岩的话毫不怀疑,她相信小姐不会害她的。但她又是真的喜欢那小兔子,一双眼睛黏在那毛茸茸的小玩意上就离不开了。

苏岩只好道:“你若是喜欢,把那大的先捉出来吧,我让二叔公去杀了。”

小福点点头,她虽有些不忍心,但她也知道毫无道理。这三年里,食肆里也杀了不少­鸡­鸭禽类,这事儿不少见,她也不是那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不懂世间疾苦。

童渊听见叫他杀兔子,挠了挠头,惹得苏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今儿转­性­了,竟然不爱吃兔子­肉­了?“二叔公,你若是不想吃兔子,我们换别的。”

“没……我还以为你会先叫我杀­鸡­的……”童渊咽了口口水:“子龙给我说你做的那个叫花­鸡­了……”

苏岩无语,便让他也一道处理了,童渊便欢天喜地的宰­鸡­杀兔去了。

1卷有女苏岩7.姐妹

7.姐妹

没等晚饭端上桌。村子里便有人来了。这个送点咸菜,那个送几个咸蛋,居然还有人送来了这个时节少见的小青菜,惹得苏岩一阵惊讶。

“根财爷爷,这青菜是……”送小青菜的是村子里种菜的一把手,姓沈。已经有些上了年纪了,五十多岁,被佝偻着,都是种地种的。黝黑而憨厚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望着苏岩的时候,透着一股长辈的慈爱。

沈根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苏岩甚至看到了他黝黑脸庞上溢出的一丝红晕:“这个是按着你从前说的法子种的,冬天里不好种,冻死了一批,现在就好些了,种了许多,卖的也不错。见你们回来了,就想着给你们送点尝尝鲜。”

百里贺本是在一旁坐着和苏岩说话的,乡亲们上来了,他便一起招呼着。听了这话,就笑着对苏岩补充道:“这几年你们不在家。我们家的蔬菜可都是大家伙月月里给送上来的,就数根财送的最多,而且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这哪能要钱,值个什么。”沈根财满不在乎的道:“若是没有岩儿的法子,我们能这么早吃上新鲜的青菜?还有那养­鸡­养鸭的法子,也好使的很。若没有这些,村子里没剩下几个青壮,我们这些个老弱,早几年里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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