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就是有这点好处,虽然冷面寡言,但还是体贴的。晚上体贴地帮她祼睡,早上又体贴地帮她叫了出租车。
想到一出门,不知道她又会睡到几点,聂未便拍了拍她的被子,带点家长的意味:“起床了。”
见她蒙着头没反应,聂未又拍了拍她的ρi股。闻人玥猛然伸出两条小腿来胡踢乱蹬了一番,被聂未一把抓住脚踝:“好大的力气。醒了?”
闻人玥羞愤地露出皱成一团的小圆脸:“不醒不醒就不醒!你知道我要早起,为什么为什么……”早上又来招惹我!
昨晚闻人玥惊醒了数次,每次聂未也随即醒来,带着浓浓的睡意:“做噩梦了?”
“没……”不知道打呼了没有。她没有聂未那种快速醒来又入睡的习惯,整晚蒙着头,睡得很浅。天亮后他又来劲儿了,贴上来各种亲密。她下意识地推开,朦朦胧胧地问:“几点了?”
他欺身压上,深深地吻她的颈窝:“不知道。”
闻人玥仍然推他,喃喃道:“看一下时间,我今天要上班。”
“真巧,我也要上班。”
禁不起他一再捻刮她的敏感部位,她放弃抵抗,闭着眼睛,蹙着眉尖:“我不要动,累……”
她的身体比她坦白得多,已经对他发出湿腻的欢迎。
“好。”
“不要压我,重……”
“好。”
“不要咬我,疼……”
“好。”
男人在床上的承诺真是不可靠,他一样也没有做到。亲密完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滚到他那边去了,于是伸手去床头柜摸来摸去。聂未低声问她找什么,她模模糊糊地回答:“时间……”
聂未拿起表来一看,五点四十八分。她叹了口气,睡死过去。聂未起床她都懒得醒,直到他叫她起来才勉强睁眼。
“算了,你再睡会儿。”他可以早餐会后再给她电话。
闻人玥板着脸摇了摇头。她其实有些起床气,可是又不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得揉着眼睛去摸内衣和睡裙,摸索着在被子里穿上。
聂未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她心情不好,便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就上班去了。
中午时分,桑叶子到店里去找闻人玥吃饭:“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还行。”闻人玥精神不太好,垂眼搅着咖啡,“上午帮忙整理库存,不累。下午会交点活给我做。”
“如果同事排挤你,你要报告店长。”桑叶子道,“伤残人士难免心理偏激,可能会对你有恶意。”
“我只是没睡好。”闻人玥解释,“同事们都很友善。”她做起示范,右手食指指向桑叶子,然后双手食指交叉轻碰,最后食指中指并拢滑下鼻梁并竖起大拇指,“你看,我学会了‘你真漂亮’的手语。”
“你适应就好。”桑叶子懒懒道,“最近都没时间和你聊天,今天中午我没事,咱们好好聊聊。”
闻人玥笑着应了一声,大口大口地吃着炒饭。桑叶子挑了几叉沙律,突然指了指窗外:“阿玥,你看对面的琴行。”闻人玥朝外望去,这条商业街上有一家双耳琴行的分店:“嗯,老字号了。”
桑叶子支着下颏笑道:“这是聂未的产业。”
“双耳——啊,是个聂字。”沈最说小师叔有琴行的股份,但没想到是双耳琴行,再说了,应该是聂今的吧,“聂今才是经理啊。”
“聂未是长子,占大部分的股份。聂今只是经营者。”对聂未的身家桑叶子了如指掌,“你见过伯牙路上的总店吗,五层建筑,去年刚重新装修,可气派了。智晓亮来格陵做演出,是他们独家赞助呢。”
“我不太清楚。”闻人玥不知她为何突然又对小师叔感兴趣起来,心情复杂,不敢贸然回答,“管理这么大间琴行真不容易。”
桑叶子点点头:“对了,你知道宛越的事情吧?”
闻人玥一惊:“思齐表哥和你说了?”
“他敢瞒我?”见闻人玥不答话,桑叶子傲然道,“早知道婚礼那么精彩,真是应该去。我就知道聂未不是同性恋,不过是眼高于顶,等闲看不上。哼,那么多女孩子倒追他,大浪淘沙,能坚持到现在的才是真爱。”
“叶子,你……”
“那个宛越,根本配不上聂未。”桑叶子嫌恶地撇了撇嘴,“别看她是独身主义,不知道有多少入幕之宾,声名狼藉得很。”
闻人玥记得海泽表哥说过宛越和小师叔是一类人:“所以她做什么,也不用对凡人交代。”
“算了,不说无谓的第三者。”桑叶子换了个话题,“听说聂未不舒服,是你留下来照顾?”
“嗯。”
“讲讲。”
“什么?”
“讲讲你留下来做了些什么啊。你哥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我只能问你。对了,他家在哪里?”
闻人玥装作没有听见最后一句:“我做了卫生,煲了绿豆汤,做了饭。”
“我不是问你做了什么,我问聂未。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你都要知道?”
“对。”
“小师叔一直睡了吃,吃了睡,还洗了个澡。”闻人玥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深褐色的眼珠定定地望着不停追问的桑叶子,突然话锋一转,眼神慵懒轻佻,“然后我们行鱼水之欢了。”
比世界末日更可怕,桑叶子遽然变色,脱口而出,声音尖锐:“我不信!不可能!”
“不信?不可能?为了勾引他,我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她这么漂亮,又会扮柔弱,换了谁不会上钩呢?说着说着闻人玥嘻嘻地笑了起来。
可叹她并不知道这胡编乱造的本事遗传自伍宗理,就是要叫人真假难辨。桑叶子怀疑她在乱编,不由得气恼地打了她一下:“胡说八道!聂未怎么会和你乱来!他可是有洁癖的!”
最亲密的朋友原来也这样看我,闻人玥心中一痛,反而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桑叶子越发笃定她在发神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闻人玥最看重亲情,便怒斥道:“伍家的家风有多古板严谨,你难道不清楚?你刚才说的那话不仅仅是有悖伦常,简直道德败坏!别说你那些还在生的舅舅姨妈、表哥表姐要发疯,你外公都要从坟墓里爬起来扇你两耳光!”
闻人玥笑得眼泪乱流,扯了纸巾来擦:“骂得好。我不该玷污小师叔的清誉。”
桑叶子心有余悸,厉声道:“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二十六岁的人只有二十岁的心态,你觉得是好事情吗?完全不知道分寸!你这种性格不改正的话永远都是失败者!”
她骂得越凶,闻人玥笑得越激动。狂笑了一场,闻人玥好容易平复下来,面对桑叶子的责难连连称是,将濡湿的纸巾慢慢展开又叠起:“叶子,你不知道思齐表哥有多怕小师叔,怕到发誓再也不讲小师叔的八卦。”可他知道你爱听,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叶子,伍家人都是死脑筋,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变,不管有没有回应。思齐表哥真的很喜欢你,也确实配得上你。你们在一起,他会事事以你为先,你会很幸福。”
桑叶子皱眉:“那你也该记得,我从第一眼看到聂未就喜欢他,没有变过。”
闻人玥抬起头来看着桑叶子,平静道:“他没变过。可你变过。”
桑叶子知道她是在说同性疑云那件事情,心虚地别开视线:“他未成名,我已经动了心。你看看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子,有谁比我动心得早?”
“不是谁喜欢得早就是谁的。”闻人玥笑得累了,揉揉眼睛,“我先看到就是我的,这样简单就好了。”
桑叶子没指望闻人玥立刻成为自己的同盟,但也没料到她会句句顶回来:“阿玥,不是只有你哥追求我。但无论是谁,我都没有感觉,连牵手都有心理障碍。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我要为聂未守身如玉。”
见闻人玥沉默不语,桑叶子又道:“妹妹刚出嫁,现在正是他的感情空白期。姐姐姐夫已经答应帮忙了,我也会找机会和他接触。”
闻人玥低头扒拉饭粒:“乘虚而入吗?当年海泽表哥刚失恋,你也没成功。”
桑叶子被说到软肋,一时有些难堪:“我也知道自己性格上有投机的成分,甚至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很多缺陷。”
求而不得会让一个人坠入阿鼻地狱,得偿所愿会让一个人立地成佛。
“贝海泽的事儿我们就不说了。和伍思齐在一起,他只会纵容我的坏毛病。和聂未在一起,我一定会变得比现在好。阿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更好?”她看得出来,这么多师侄当中,聂未待闻人玥最上心。她要争取所有可以争取的帮助,“我希望你也站在我这边帮我。”
闻人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支持你。”
“什么?”
“而且还会竭尽所能地破坏。”闻人玥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桑叶子,“我说得出,做得到。”
“哼,你就一心向着伍思齐?”这话在桑叶子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我就不信了,你能有什么破坏力。”
既然话不投机,还是埋单吧。她们两个如果加上伍思齐,就是伍思齐付账。只有她们两个,aa的情况比较多。闻人玥打开皮夹,“咦”了一声,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钱不够?没关系,我来付好了。”
早上的出租车司机说自己经常接送聂未:“有时候聂医生上下班很累,不想开车,就会叫我过来。”因为车费月结,她就没有拿钱包。现在才发现多了一笔钱,还有一张卡,便对桑叶子说:“有的。”
桑叶子看她皮夹里竟有两三千元现金,不由得揶揄:“怎么,是聂未给你的过夜费吗?”
闻人玥只能笑,立刻转头问服务员:“刷卡可以吗?”
服务员抱歉道:“对不起,正好pos机出了一点问题。方便的话,请付现金吧。”
“咦,你还办了信用卡?”
“也是过夜费哟。”
“喂,闻人玥,不好笑了啊。”
付了账,两人走出餐厅,桑叶子突然问道:“阿玥,你还记得涂雪鸿吗?”
“记得。前段时间还见过。”
“因为有案底,他一直找不到工作。现在据说经人介绍,进了一家专接政府外包项目的公司,安顿下来了。”桑叶子居高临下地微笑,“既然你们的生活都步入正轨了,那就老老实实地过下去吧。”
闻人玥回到店里,默不作声地做了一下午的手工,做得累了便练习一下学到的几个手语。原来手语和文字一样有偏旁,可以触类旁通,她挺有兴趣。
倩影映在窗上,直到夕阳西下,夜幕渐升。店长看了成品之后赞道:“很不错。照这样下去,一个小时挣二十五元没有问题。”
闻人玥也很高兴:“一天做八个小时,岂不有两百元。一个月就是六千元,和白领差不多了。”
“难道你不休息?”店长笑道,“精神也不可能跟得上。追根究底,轻手工要不断创新才能吸引更多的顾客。十字绣、缎带绣、不织布艺等都是基础的技术手段而已。”
闻人玥点点头。只要准备好食材和步骤说明,谁都能炒一盘菜出来,但要创造新菜品就真的很难。
“我会多看多想。店长,我可以带些边角料回去吗?我想做几个清清爽爽、适合夏天用的零钱包。”
店长见她受教,也很高兴:“当然可以。我这里有些美工书籍,空暇时可以看看。”
闻人玥翻了翻:“居然看得懂。”
店长失笑:“这是什么话。”
“准备高考的时候,那些教科书看过一遍就忘了。这本书图文并茂,很容易理解。”
“保不齐你天生就吃这碗饭。”店长道,“边做边学吧。”
傍晚时刻的公交车人挤人,闻人玥戴着耳机想心事,一会儿想到志得意满的叶子,一会儿想到琢磨不透的小师叔,一会儿想到自己的秘密。不可说,一说便错,多说多错。不可让,一让再让,步步退让。
种种矛盾的思想,混着跳动的音符,一颗颗,一粒粒,就像乘客一般,挤在一起推来搡去,不得消停。
失神的代价就是下了车她才发现挎包被划了一个口子,顿时吓得脚心都凉了,一转身又冲上车:“师傅,我——”
司机同情地望着她:“怎么?”
她慌乱地翻查了两遍,却意外地发现什么都没有丢,不由得松了口气,退下车去:“没事。”
“小姑娘,好好查清楚,该挂失的赶紧去办。”
经由提醒,闻人玥急忙打开钱包检查,钱、卡、全家福什么的都在。这时也有站在门口的乘客道:“大概是还没来得及下手,真是万幸。下次别大意了。”
司机很意外,但没再发表意见,关上车门走了。
后视镜可以看到全过程。这女孩子确实是遇到了划包党,他也数度刹车提醒来着,可惜她心事重重,浑然不觉财物已被窃走。那小偷一得手便立刻下车,一位戴鸭舌帽的高个男子也随即跟了下去。司机原以为两人是同党,意外的是过了几站,高个男子又追上车来,不动声色地挤到女孩子身后,悄悄将钱包和手机放回,随即与她保持距离,直到下车。
如今真是盗亦有道,取了钱物不忘将证件送还,谁知,谁知居然是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
帽檐阴影遮住了大部分脸庞,旧兮兮的t恤牛仔裤,左手闲闲地Сhā在裤袋里,路人一般地伫立在公交站旁。即使如此,出众的身高、纯粹的气质还是招来了不少目光。
除了闻人玥,甲乙丙丁,与她何干?
多得这心不在焉,这次他才能站到她斜后方,望着她的侧影,而不必担心暴露。
要转一趟车她才能回去。无论近看远看,她的容貌果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张小圆脸,大且灵动的深褐色眼睛,小巧红润的嘴唇,乌黑柔顺的马尾辫——还是他心底那个不谙世事、天真快乐的小女孩。
察看包上的划口,她流露出懊悔和疼惜的神情。她缺少在公共场合提高警惕的自觉。复健后第一次单独出街是这样,高考放榜那日是这样,第一天上班也是这样,幸好并不是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怀有敌意。
车到站了,她把包紧紧地抱在胸前,上车了。
但她又适应得很快,每一次总比前一次要好一点,坏毛病一点点地改掉了,她在学着适应这座城的节奏——一个健全人要想融入现代社会,还是很容易的。
于璧飞没有上车。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他暗忖,摊开右手。把钱包夺回来后,他一时鬼迷心窍,拿走了证件照。照片上的闻人玥黑发过肩,眉尖微蹙,似乎在质问——你拿走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连一张照片也不放过?
他永远做不到完璧归赵。
临下班时,应思源突然打电话给师弟,约他来家里坐坐:“没别的事情,就是吃个便饭。你也很久没有过来了。”
想到闻人玥在家等他,聂未拒绝了:“改天吧。下个周末我休息。”
应思源听他不来,竟有些松口气的感觉:“也好。我知道你工作忙,咱们再约。”放下电话,他对翘首以待的岳父一家人踌躇道,“这种事情,要看缘分。”
桑父老练道:“再忙,终身大事也要抓紧,他年纪可不小了。说缘分,叶子和他认识多少年了,这缘分还不够?”
桑叶子也撒娇:“姐夫,我可就指望着你帮我‘近水楼台先得聂’了。”
应思源无奈地望向妻子求助。桑晓莹低头削苹果:“认识了那么多年也没能进一步,可见是有缘无分。做人要脚踏实地。”
桑叶子微愠:“你见不得我好?我好难道不是大家好?”
桑晓莹一针见血:“你好不见得是大家好。你不好,却一定会闹得大家都不好。”
桑母正要教训大女儿,桑晓莹一抬头:“怎么,又要说我不懂为人母、为人姐的心情吗?我现在关起门来对她凶一点,总好过她不知进退,只知道折腾我们家老应。”
“桑晓莹!”
“真要纠缠得狠了,叫聂医生说出拒绝的话来,只会比我难听千万倍。”桑晓莹重重放下水果刀,“到那时,别说老应的面子往哪里搁,你桑叶子也会生不如死。”
她从未将妹妹逼迫得这样紧过,桑叶子被深深刺痛,冲进房间里去大哭:“我不就是喜欢他吗,有什么错?闻人玥品德败坏,她回头你们就接受,我不过是对聂未的评价错了,你们就不原谅!”
“你和阿玥做什么比较?她高中肄业,你硕士学历,我们对你有更高的要求难道不对吗?”桑晓莹终究心内不忍,跟进来安慰,“叶子,你的心思一开始就错了。说才华,论财力,聂未确实比伍思齐强得多,算得上万里挑一。可他不是你能掌控的丈夫人选啊。”他工作繁重,责任重大,性格强势,作风雷厉,必然要选择以家庭为重的传统女性为伴侣,“你一不温柔,二不贤惠,三不体贴,四不包容,怎么和他过到一块儿去?”
桑叶子咬牙:“我改,从性格到习惯,我都改。我现在就开始改。我去学家务,我和其他人都断干净。我用过伍思齐的钱,明天还给他。”
钱是要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本色都不要了吗?你看看能留在聂未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厚着脸皮贴上去的,你从小心高气傲,做得到吗?”
桑叶子冷笑:“是啊,我要是能像闻人玥一样不要脸就好了,乱编派和聂未搞到一起。”
桑晓莹闻言大惊,赶紧关上房门:“你说什么?”
桑叶子擦干眼泪,将今天和闻人玥的聊天内容细细告知桑晓莹:“我知道她向着伍思齐,想用这种胡话来激我。她当自己是谁?宛越?我不会上当。”
桑晓莹脸色大变。细论起来,她与闻人玥的接触比桑叶子更多了一些,又长期做大学生的思想政治工作,对年轻人的心理摸得极透。她知道这小姑娘有些过去,有过去难免就会转成心事,有心事难免就会转成心机,有心机可又不算狡猾。再说她对亲情看得极重,就该知道伍门的规矩,不像会做这种事:“这事你还和谁说了?”
桑叶子冷笑:“这种混账话她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传!等我找个机会,当着聂未的面,拿这话摔到她脸上去!”
桑晓莹心内隐隐存疑,回想起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开始不安,生怕有什么丑闻传出来,令病中的丈夫雪上加霜。她对应思源交代了一声,便往宿舍找闻人玥去了。
恰巧闻人玥今天疲顿得很,在家里做零钱包。快八点时接到聂未的电话,十分吃惊:“还没下班?我来接你。”
“我回宿舍了,冰箱里有馄饨和饺子……没不舒服,就是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
那边先是没说话,然后低声道:“工作日我有分寸,很节制。”
闻人玥“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说什么哪?”旋即挂了电话。很快聂未又打过来,真诚探讨:“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不是那个意思。你……唉。”闻人玥懊恼地抓着头发,又嘻嘻地笑了起来,“不是有个说法吗——每天运动一小时,快乐工作五十年,幸福生活一辈子。我看一天一次,一次一小时就很健康。”
聂未“嗯”一声表示接受:“一周七次很合理。那你喜欢早上三次晚上四次,还是早上四次晚上三次?”
不要脸的就怕当真的。闻人玥败下阵来:“你到底是谁?你把冷心冷面的小师叔藏哪里去啦?还给我吧,夏天降温就靠他了。”
聂未笑了,柔声道:“既然累了就早点睡。”
“嗯。”
她刚放下电话,便听见了敲门声:“阿玥。”
“桑师婶。”闻人玥好高兴,“快请进。”
“我散步的时候看到西瓜很好,给你买了一个。”桑晓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闻人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再说为了老应的病,我也很久没有过来看你了。”
闻人玥道了谢,便去切了出来一起吃。看着果盘里一块块碧绿鲜红的西瓜,桑晓莹笑道:“你信不信,叶子连西瓜都不会切?”
“她喜欢榨汁喝嘛。”闻人玥道,“应师叔好点了吗?”
“他是心病,身体倒没什么大碍。”
又闲聊了几句,闻人玥说若是工作做得顺手,近期便不打算回澳洲了:“妈妈也很支持我做喜欢的事情。桑师婶,我恐怕还要在这里叨扰很久。”
“那有什么。阿玥,你知道我和老应一直把你当做女儿看待。你将来若是出阁,我们也希望你的丈夫能把你从我们家接走。”见闻人玥含羞低头,桑晓莹又道,“老应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一个多年不见的女弟子去世就伤心成这样,若是你们这些眼跟前的人出了什么差错,他还指不定要多难受。”
闻人玥直觉话锋有转,尚不及反应,桑晓莹又语重心长:“他最挂心的就是你。”
糟糕!恐怕今天对桑叶子说的话已经传过去了,不然师婶不会话中有话:“我……让应师叔失望了?”
两人都有所保留,又都不愿先去挑明,生怕伤到对方:“怎么会。我没有,他也没有。我们一直都说你自尊自强自爱,是个好孩子。”
闻人玥羞愧难当。桑晓莹又道:“不止老应,聂医生也是你的师叔。他为人虽然冷淡,但当年在你外公病榻前也作了保证,会好好照拂几个晚辈。”
好好照拂?照拂到床上去了?
“我对小师叔和应师叔一样敬重爱戴,不敢轻慢,不敢有别。师婶放心,我一定谨言慎行,不让应师叔担心。”
有了这个保证,桑晓莹放下心来:“好孩子,我相信你。”
才对桑晓莹表了态,第二天,闻人玥还是毫无悔意地往灵月郡去了。路上她买了时蔬和青鱼块,准备做蔬菜杂烩和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