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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墨鼓 > 9、再入内廷 ...

9、再入内廷 ...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正式开始!

乐歌在杂库房领了腰牌,听老内人说了一大通的规矩。换上了青绿­色­的宫婢衣裳,将满头秀发束在腰际,入宫不过那么简单。

唱名的时候,旧人欺负新人,让她去值守奉先殿。这是宫中­阴­气最重的所在,也是最偏僻的一隅,没有人愿意­干­,就轮到了她。

原先值守奉先殿的老内人,才死了不久,乐歌见他的尸体被裹着拖出去的时候,并不像其它宫婢一样害怕。她从容地去收拾那位老内人曾经栖身过的配房,因为这可能是她将来,又或许是她一生的安居之所。

配房很晦暗,因为死过人,更增添了不少­阴­郁。乐歌躺下来,慢慢往里爬,抬头便可以看见顶上腐朽黯淡的彩画。五蝠喻吉祥、松鹤喻寿长、波涛喻激昂,群山喻绵延,还有红日破浓雾,冉冉升起。

活着真好,哪里看来都是希望。

先帝的丧事,­操­办的轰轰烈烈,乐歌虽未亲见,但想想也是必然的。新帝尚隐为表孝心,扶馆痛哭,竟不能起。天下的臣民都在歌颂齐主仁孝,新帝品德。宫婢们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只是从不开口说话。

乐歌卯时起来,洒扫整个大殿。到了日落,便望着那黑漆漆的墨鼓,回忆乐家闺楼。父亲的咳嗽,母亲的慈爱,还有庶母们的争吵,似是痴了。

忆往昔,姨母果有先见之明。她与内廷有缘,与奉先殿有缘,与这个象征英雄神话的墨鼓也有缘。这是命运的冥冥牵引,这个曾让她觉得是此生最欢乐的地方也终究会成为埋葬她的坟墓。

岁月似流水无痕,从春绿染了雪白。乐歌想起,再过半月就到了她及笄之日。

她生于十六年前的大雪日,俗说“鴠鸟不鸣,虎始交,荔挺生” ,北方人都说,生女莫在冬,终归不是什么吉利的日子。可父母却疼爱她,在她身上挂了很沉的长命锁,怕小小的她被鬼差抓了去。

那一年的太傅府足足唱了九天大戏。父亲以歌字为她命名,寓意极深,歌者喜乐也。母亲不指望她有姨母一样的显贵,只希望她一生平顺,喜乐终老。

这样的幸福,想来都是泪,当年的平常如今全成了奢望。

乐歌仰卧在床上,思绪空茫。

先帝尊贡日,新帝祝悼来。皇家气派,肃肃雍雍,明黄的车辇后随着乌泱泱的人。宫里头的老内人让她走远些,再走远些,因为她是罪臣之女,有晦气。

她麻木地回了配房,将那些礼乐喧闹之声摒弃在双耳之外。惺惺作态的孝敬,虚伪的皇室礼仪,冗长繁复。直到黄昏时分,夕阳斜照将室内染的昏黄,才息了声音,回复了宁静。

先帝死因蹊跷,他活着挡了卫夫人跟前的青云之路。王乐两家的大案经不起细查,雍王造反的事细想之下根本不合情理。惟有先帝薨逝,这桩冤屈才能随着丧钟的凄厉声音,烟消云散。

乐歌曾天真地以为卫夫人与先帝情深爱重,可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卫夫人演的一出戏。戏中有摆在明处的邢度舟、还有设在暗处的大司农韩让玉,有她父亲以为是亲信之人的背叛,有邢鉴、有尚隐,有可怜的王乐两家。最可笑的是先帝,竟然如此入戏,浑然忘我。

都说天下间男子的情爱不可信,那天下间女子的情爱又如何可信?

乐歌入内廷以来,没有人主动来理睬她。惟有尚珍局的吴初人常来看她。

吴初人原是长公主尚未央的宫婢,因做得一手出­色­的针线,被留在尚珍局做了女官,并没有随着尚未央去燕国。念着昔日的情意,吴初人总给乐歌不少食物、衣物等救济。乐歌照单全收,却对吴初人不甚亲切。

尽管如此,可吴初人似铁了心,不管乐歌对她如何冷淡,她总是面带春风,喜笑颜开。

乐歌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能任由她去。

快要到落雪的时节,奉先殿愈发的冷。宫婢衣物本就单薄,待乐歌领到手又是大打折扣。她天生畏寒,日间劳作之后,便躲回配殿躺着,粗布被子盖上身,才觉得全身的寒冷和缓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乐歌侧身,突然听到殿前那墨鼓之声闷闷的响。

一下两下三下,如雷鸣一般,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上。她猛得坐起,手颤抖着无处安置,直到击鼓声在耳边愈发清晰。

咚咚咚!咚咚咚!

下床的时候,乐歌险被裙裾绊倒。可她却全不理会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乐歌推门出去,一路奔跑,不顾头巾落地,黑发飘扬。

是他,是他!

少有人会来奉先殿,敲打墨鼓的一定是他!

她该怎么办?杀了他?杀了他?

恍惚间,乐歌拔下发上的木簪,尖锐的簪角因手捏得紧而刺入肌肤,似深深地扎在她心尖上。

心尖上犹在滴血。

邢鉴!

空庭寂静,天­色­灰蓝。殿阶上,月光轻泻,似笼着丝绢般的梦。乐歌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服袍青­色­在风中微动。

奔跑中的她猛得停下,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步。手中的簪角捏的越发得紧。此时,她脚步虽缓,却还有轻微的声响,在静极的氛围下显得别样突兀。

青衣男子背影一动,没有回身。只是将高举过头的鼓槌慢慢放下,动作缓正柔和,带着几分闲适。

乐歌抵受不住内心的怨、恨、痴、乱,种种情绪翻腾似海,欲奔涌而出。眼中的泪水缓缓流下。她将木簪举起,双臂仿佛承担着千斤的重量。

“这是什么?”青衣男子的声音如清风拂耳,而面庞又似皎月宜人。他转过身来,腰侧的朱绿裨随着他身形的转动漾起一条好看的弧线。

不是他,不是邢鉴。

青衣男子见乐歌不答,又追问一句:“是什么?”

“墨鼓。”乐歌因奔跑而急促的声音,冷淡的没有温度。她垂下头,掩盖住流露在眸中的种种情绪,庆幸或是遗憾。

“什么是墨鼓?”青衣男子笑意清浅,目光在她高举的木簪上凝住。

乐歌似想到了什么,慌乱的放下手,将木簪藏入袖中,遮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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