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补星期五晚上的,明天我继续休息
星期一来!
雍水水道宽阔,清波滔滔。此时正值黄昏渐染,暮色四合。渡口停泊着一条雍州富户的大船,遥遥可见甲板上凉棚状的船亭中有长案木几,隐隐约约。
皇帝负手在后,正在船尾观景,王舟则温酒沏茶,一阵好忙。
少歇,韦璧风尘仆仆驭马而来,待他甩了手中缰绳,系好马匹。白子安已在船口迎候,拱手笑道:“你来了,等你多时了。”
“请。”韦璧笑着拍了拍白子安的肩膀,做了个请势。
“臣参见皇上。”皇帝听到声响,缓缓踱来,韦璧赶忙行礼。
“来,坐。朕同宏远都急不可待的想听听,你怎么诳了周知同那只老狐狸。”皇帝抬手示意韦璧、白子安入座。
韦璧坐下后,将绮雯如何暗查银库,夜探绣坊,还将白毛如何软硬兼施,安排那青衣绣娘将那荷包放入紫衣绣娘的怀中,又故意挑起事端的事一一说了。
皇帝听罢微微点头,白子安却提出疑问:“周知同这只老狐狸,将御贡数量点算得一丝不漏,你哪来的荷包,竟能充作御绣?”
“御绣乃越蚕吐丝,织法又是不传之秘,这天时地利人和……寻常的荷包当然不能充作御绣……那荷包是我娘的。”韦璧说罢,从怀中揣出那个麒麟荷包,郑重地握在手上:“当年端贤太后所赐的贡缎,我娘缝制成荷包,常年带在身上。这其中还有簪坠一对,京城广耀阁所制,是我娘心爱之物。我娘殁后,我常年带在身边,以作想念。没想到这次竟能派上用场。”韦璧说来,眉宇之间有几分淡淡的落寞。
“原来如此,怪不得越州一帮大小官员皆慌了手脚。”白子安笑道。
“周知同怎么死的?”皇帝问。
“遭人投毒致死。”韦璧对自己没能保护好周知同一直深深自责,本来他想着这御绣案若能在自己手中一举刨根深挖下去,必定是举朝振奋的大事。
“什么毒?”皇帝又问。
“滇南剧毒,米粒大小就可以叫百来人丧命。”
“宏远,让人盯着滇南。滇南王葛洪去年托病没有来朝,朕就知道他那把老骨头定是在蠢蠢欲动。”皇帝立刻吩咐白子安道。
“是。”
“这是御史大夫……卫大人昨日来宁福殿议事时拿出来给朕的,你二人参详参详。”皇帝从怀中拿出折子,往案上一丢,自顾饮茶不语。
韦璧同白子安先后看了,一个拍案而起,一个眉头紧皱,反应都不小。
“若你们是朕,这折子……答应不答应?”皇帝问。
“亏那老……大人想的出来。李正德从洛阳改派德州,许安卿掌北军防务,田咫统领北军,还有陈四仲、何广掌湘鄂两地。这岂能答应?”韦璧本意想骂卫琮业是个老匹夫,可顾忌着这位老大人毕竟是皇帝的舅父,不敢出言不逊。
“德州是西南重镇,北军又是我军主力。湘鄂两地占地最广,物资丰富。如此安排,正是将该抓的抓得紧紧不放,又能腾出地方来好好盘剥,真是一把好算盘。”白子安将那折子看了又看,怒道:“绝不能答应!”
“你们话虽如此,却也知道,这折子不能不答应。”皇帝道。
“德州洛阳倒也罢了,北军防务这口子一开……臣怕不好。”韦璧自是忧心,军政要务若不捏在皇帝手中,对内不可抵挡哗变,对外不可对付燕国,无法把握朝局。
“这折子明日就要明发,即使有再多不妥,朕也不得不一口应承下来,只是……这不是没条件的。”皇帝淡淡笑道;“德州不足为惧,朕封李正德为寺丞,让他不仅管着德州,连黔南之地也一并管了。北军防务这块肥肉,不得不舍。朕让周奇、管重为北军司马,协助打理。这最后一条,朕要兖州、燕州,邯郸等地。你们选几个政务娴熟,心志坚定的可造之才,让他们好好去这三地施展施展拳脚。”
“妙!皇上对李正德‘赐以尊荣,束之高阁’实在是妙,黔北民风彪悍,常有暴乱,有他忙的。”韦璧笑道。
“军中司马,协主帅同参军政。周奇机警,管重军中威望不小。不知田大将军是否钳制得了。”白子安笑罢,跟着又有疑问:“只是兖州、燕州、邯郸等地,素来贫瘠,既无地利之便又少有赋税收入,我们要来做什么?”
“兖州、燕州和邯郸之地若还有些油水,哪轮得到我们……”韦璧见白子安如此正经,忍不住打趣他。
“这三地有没有地利之便,有没有油水,那就要看燕国的晋王殿下了。”皇帝说罢,白子安便想起在云梦泽会盟时乌铎曾许诺的昆仑、琅嬛、秦州等十六地。他细想之下,顿时茅塞顿开。兖州、燕州和邯郸恰好与这十六地相连。若这十六地能并入齐国国土,自是占尽地利之便。秦州秦河水利,一经川渭平原,即可灌溉良田千亩,这三地又何愁不能摆脱贫瘠之困。
白子安想清楚了,顿时觉得笼罩在心田的沉沉阴霾,顷刻消失,内心极是坚实舒坦。他不禁又抬起头来看了皇帝一眼,极是佩服他气定神闲之间,已将诸事谋定。
君臣三人议论国事,直到月上柳梢。王舟忍不住数次催饭,皇帝这才想起,自己与白子安、韦璧都不曾用饭,忙吩咐王舟下去准备。
片刻,王舟将温酒送上,配小菜若干,更有一盆鲜浓的鲈鱼汤,摆在桌上。
君臣三人饮酒举著,时而感慨良多,时而举杯高歌,时而又大笑出声,言谈尽畅。待月光染就雍水,湖面波光粼粼,三人已是微醺。
“朕要娶卫明珠为后。”皇帝忽然淡淡说道,见韦璧和白子安皆同情的看着自己,不禁好笑道:“你们不必这么看着朕,明珠极美,朕并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