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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月夜高台 ...

仙华门的高台,本是观星所用。因太宗皇帝不喜巫师占卜、­阴­阳五行、堪舆之术,遂从安德二年废弃至今。

乐歌想不明白,韦璧每每约她,都会将信笺留在奉先殿供桌的夹缝中,可这次竟让一个面生的内人来传递消息,这并不像她所了解的朔阳侯的作为。可怀疑归怀疑,她还是依约前往。

高台如巨人一般矗立在仙华门西侧,二十八层台阶代表着天上二十八星宿。乐歌拾阶而上,每隔七层便见台阶上刻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宿名。

高台上立着一位男子,高冠素裳,长身玉立,似在等待。乐歌跨上最后一步台阶,小心翼翼地朝那男子唤了声:“侯爷?”

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双肩微微颤抖,他猛地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乐歌,目光深邃冰冷,令人心生寒意。

“是你!”

乐歌赴的本是韦璧的约,可见来人竟是邢鉴,心中百折千转,忙转身慌不择路地跑下阶去。邢鉴身法奇快,疾步拦在乐歌面前,冷言道:“怎么,见不是你心上人,想走?”

“让开。”乐歌欲推开邢鉴,却被他反手拉到身前,一把抱在肩上。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乐歌的双腿被他所制,只能狠狠地用拳头去捶他的背,一下一下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邢鉴不管她如何捶打自己,只疾步来到高台土墙的边缘处,将她放下。乐歌一回头,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全无依靠,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你不是想死吗,我也不想活了,我同你一起跳下去。”邢鉴说罢,微微松开搭在乐歌腰上的手,乐歌坐在土墙边缘,只觉得自己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出于本能,她只能闭上眼睛,紧紧抱着邢鉴的脖子不放。

“这样真好!你只能抱着我……因为你不想死!”邢鉴的双手渐渐收拢,将乐歌半抱在怀中。

“我是不想死,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乐歌的长发被凉风吹乱,夜灯昏黄的光亮,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她睁大双眼,抬头与邢鉴对视,眸中没有其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无处放泄。

“白子安?韦璧?究竟谁是你的入幕之宾?”邢鉴心中恨极,只将她的双臂紧紧捏住。乐歌强忍住痛,浑身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这样看她,这样想她!

“都是,他们都是!”乐歌冲他喊罢,紧紧的咬住下­唇­,­唇­上顿时渗出血来,又咸又苦。

“我不许你说!”邢鉴一把将乐歌抱下,放在冰冷的土砖上,把她的双手牢牢按住。他覆身上去,低头去寻她的­唇­。

他等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此时她就在他身下。她发香似醉,身软如棉,她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乐歌的身躯不停地扭动,双足踢蹬,拼命地挣扎。可不管她如何的用劲,都逃不开邢鉴的吻。那吻似深潭又似巨网,冰冷孤绝又丝丝密密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她竭力控制自己,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下,滑过颧骨,湿了腮旁。

不知过了多久,邢鉴才离开她的­唇­。他无比虔诚地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鬓边,声音遥远得像一个梦:“我们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乐歌,我的乐歌儿。”他的话细细碎碎,若有似无,响在她耳边,似期盼,似贴近,似欢喜又似哀愁,一遍一遍,无休无止。

乐歌在他身下,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只望着长空如墨,星河灿烂,默默流泪。

“你全族覆灭痛不欲生,那我呢?我惟有遵从父命保全家族,我体会不到你的悲哀,你也感受不了我的艰难,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上天捉弄,让你姓乐,我姓邢,我们身在氏族,全都无法逃避责任。今日若我们易地而处,你一样也会无能为力,而我邢家究竟是福还是孽,我也只能一力承担。我以为别人不懂,可你能懂……

“在北军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每次你的来信,我都会反反复复看上好久,一字一句都能倒背如流。你可知道,上阵作战,每每都有同袍兄弟在我面前倒下,这腥风血雨总会让人心生厌倦和恐惧,可我每次只要想到你,想到你对我的期许,想到你面带微笑击打墨鼓,送我离开的场景,我就会心生暖意,热血沸腾。

“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我只求你好好的……好好的,能让我看着你,就算是远远地看着你,我便足矣。”邢鉴的声音渐低,似有泪滴在乐歌的面上,同她的眼泪混在了一处。

“你说完了?”乐歌用手背将眼泪抹­干­,平静地望着他。

他的脸清瘦了许久,薄­唇­紧抿,眉头紧皱……他一直都不爱笑,面上连一丝笑纹都没有。他的目光深痛而彷徨,就这样望着她,一直望着她。

她突然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她最爱看他……最爱看他的冰冷能为自己而消融,最爱看他面对自己时的轻松和欢乐,最爱看他鲜少流露的炽热与温柔,那时候她看着他,看到的是辽阔与安宁,可现在……她看着他,看到的却是寂寞与苍凉。

不过经年,人事全非!

邢鉴突然害怕于她的平静,缓缓地扶起她后,将她纳入怀中。反复地去吻她的发际,额头:“不要拿别的男人来伤我,不要……”

乐歌在他怀中轻轻发笑,她踮起脚来,凑到他耳边低语:“你想要的东西太多,可人却只有两只手……都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功盖天下者不赏,我等着看结局,我等着看你邢家辛辛苦苦拥立的皇帝,怎么回报你们!”

“你……”

“你太天真了,邢大人……你以为你今日对我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场面话,就可以抵消我乐家灭族之恨?”

“乐歌!”

邢鉴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将自己的手扳开,心中恨意又起,怒道:“你别指望韦璧这个纨绔能为你做什么!还是你以为抱着白子安这棵大树就可以对付邢家?我同你发誓,今生我邢鉴得不到你,别人也别妄想能得到你!”他说罢,猛得抽回自己的手,乐歌失力,险险跌倒在地。

“你好自为之!”邢鉴拂袖,头也不回的下阶而去。

月夜高台,只余乐歌一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这天气,已是春末夏至,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么的冷,寒彻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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