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欣哭丧着脸说:“我当初只以为有三户一动了工,那几户就会随过来了,哪想他们会这么死犟,唯恐天下不乱啊。”
马恒山从团在床头的衣服里摸出烟,靠在床上吸,一棵又一棵,烟气腾腾的让池家欣都有些烦了,催他说:“你别光知道抽,都急死人了。”
马恒山说:“现在看起来,以林凤臣为首的中间三户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但准确地说,他们也不是不想改,因为改了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害处。可他们眼下占了上风,就好比两军对垒,人家占据着可进可退的有利地形,只等着你们举白旗投降呢。只要你求到他们,他们就会提出条件,比如改造对房屋装修造成的损失,比如走廊里立起了循环管道可能对房屋原有价值的影响。这是几只馋狮子,肯定是要大开口的。你估计高天福肯不肯拿这笔钱?能拿又是多少?”
池家欣说:“这可难说了。现在姓高的是咋看我咋不顺眼,我哪能知他的心思。”
马恒山说:“别管他顺不顺眼,这事看起来他把责任落到了你头上,本质上说还是他高天福的事,他是法人啊,真要到了取暖期,有住户供不上暖气,只要闹上去,你看市里是找他还是找你?所以现在不管难说还是不难说,你都一定要去跟高天福说。眼下的可行性方案不过是两种,一是往前走,就是都做分户改造;再一点就是往后退,就是把一楼和五楼六楼再改回来。如果往前走走不通,那就往后退。只要退成了,以林凤臣为首的中间三户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可闹了。”
池家欣打断他的话:“我的天,谁家改造一次,就等于搬一次家,移箱倒柜的,连我看着心都乱。人家好不容易改造完了,收拾利索了,再让改回去,这不是自己没事找骂吗?”
马恒山说:“两弊相比取其轻。就是找骂,也得装聋作哑地听着,关键是要解决问题。所以这第一点,你就得先去找高天福,先听他骂完,再把你的这个意见拿出来,争取他的支持。让他支持什么呢?就是让他掏出钱来,答应一楼和五楼六楼退回去,一定负责按原样重新整理,该补的地方补,该修的地方修,最后再刮一遍大白刷一遍油漆,保证屋子比原来没改造前更干净漂亮,必要的话,还可给些精神补偿。市场经济嘛,撬动任何拦路石的杠杆只能是票子。我不信那两家三户见了票子不动心。再有,你立即安排工人在这个单元的楼道里把送水和输水两条主要管道安装进去,既是对中间三户形成心理压力,也有个不等下雨先备好蓑衣的打算,林凤臣坚持不改,那就用这两条管道先给一楼和五楼六楼供暖,如果中间三户答应改了,也省了到时再手忙脚乱。”
池家欣为难地说:“我只是怕……高天福不会答应掏票子。”
马恒山说:“这就看你的这张嘴巴了。你一定要把这个利害跟他说清楚,现在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只能是花钱免灾。关键是想多花还是少花。多花,就花在中间三户上,估计没有一二十万堵不住那三张狮子嘴;少花,就花在一楼五楼和六楼,有个两三万元足矣。数倍之差呀。话说明白了,让高天福自己掂量吧。”
池家欣拿起衣服给马恒山穿,很伤感也很敬服地说:“你个老东西呀,怎么就回家去逗狗养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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