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早饭,刘雀儿的肚子又咕咕咕地响。ww
在床上坐一阵,刘雀儿就闻到了炒米饭的香味,流出了口水。他咕咕咕地咽下了口水,忍不住看放在床边上柜子上面装着炒米饭的海子。海子是用一个布口袋装住的,看外面像是装了一个大南瓜,鼓鼓囊囊的。看着看着,刘雀儿的肚子
更加饿了,忍不住挪过口袋来。解开绾住的结,海子就出现在面前了,炒米饭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直往肚子里钻。随着香味钻进去的,好像还有一只老鼠,在肚子里打洞,肠子都扭曲了。
刘雀儿原来挨过饿,因为饿得多了,就受不住那种饿的滋味。一饿,就开始心慌意乱。他怕等一阵大夫来了,自己心慌意乱的又把大夫的话听不明白,就把双腿从床上放下来,坐在床沿上,拿出口袋里的瓢羹,开始吃饭。
饭是冷的,没有原来那样好吃,嚼在口里硬硬的,每颗饭像是有了弹性,有了筋道,要使劲才能嚼烂。刘雀儿想,这一顿饭要吃出原来两倍的时间。好在炒米饭还是原来那样香,刘雀儿越吃越有劲儿,嚼得腮帮子生疼,却嚼出了兴趣,指望就这样嚼下去,反正大夫没有来,反正有的是时间。ww生怕一下子就吃完了,没有东西来打多余的时间了。
刘雀儿正在蛮有兴趣地大嚼大咽,大夫就进来了。
大夫在床边上的小柜子上面放白瓷盘子的时候,刘雀儿赶紧把手里的瓢羹Сhā在海子里,腾出手来揩净粘在嘴巴上面的饭,同时咕噜一声,咽下口里还没有完全嚼烂的炒米饭,哽得喉咙伸长了一下。
他要等着大夫问话,要准备好把大夫的话听清楚。
大夫没有问话,只是看着刘雀儿手里端着的海子,眼睛里有一道亮光闪过,眼光就变得僵直起来。那亮光很微弱,像黑夜里萤火虫的光,只是那样一闪就没有了。刘雀儿还是看得很清楚,因为它是黑夜里的光,再小再暗,看起来也很明亮。
刘雀儿见大夫眼里的光闪过就暗淡了,僵直了,僵直的眼光落在自己手里的海子上面,再也不动,像是粘住了一样。
刘雀儿不好意思起来,忙把海子往口袋里面装。大夫却制止了他:“吃,你吃。吃毕了再说。”
“吃、吃,我吃毕了。”刘雀儿继续把海子往口袋里装。
大夫伸过手来,先按住口袋,再挡住海子。“要是不吃了,就放在这里吧。”他双手抱住海子,从刘雀儿的手里抱过来,往小柜子上面瓷盘子的边上放。要放了却又没有放下去,手指一伸一屈的,在海子上面摸着,像是那里有一颗芝麻大小的东西把他的手扎了,同时引起了他的兴趣。
刘雀儿不晓得大夫那样摸着是啥意思,见他很专心的样子,有些不敢问。停了一阵,见他还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就往前伸了一下身子,说:“大夫,还是放在我的枕头边上吧。免得挡路。”
刘雀儿认为大夫捧着海子,是选不定一个放下海子的地方。他是一个医生,是一个讲究卫生的人,不会把装饭的海子和装着看病仪器的盘子放在一块儿的。
刘雀儿伸过手去想要把海子拿回来。大夫往旁边趔一下,没有给他。“就放在这里吧,”他说,“放在这里就行。”
大夫说着,又摸一阵海子,有些舍不得地放下了。放下了,还好好地看了一阵,才转过身来看坐在床沿上的刘雀儿。“从今天开始输液治疗,”大夫说,“我会按照你的况给你用药。你就放心吧,不会延误你的病。”
刘雀儿感激得直搓手。桑树垭镇医院的大夫就不是这样,脾气很大的,看不起不讲卫生的病人,嫌他们说话土气,推推搡搡的,弄得人身上的病没看好,心里反倒气出病来了。羌氐市医院就不一样,这里的大夫真好。刘雀儿不晓得该说啥感激的话,只是憨憨地笑。
“我这病,到底要多久?”刘雀儿心里对大夫有了好印象,没有了顾虑,还要问。他想早些好了回家去,在这里待不住。在这里整天躺在床上,看到的是满眼的白色,和啥也没有看见一样,他待不住。要是在桑树垭老家还行,听见狗的叫声,听见鸡公的叫声,听见鸟儿的叫声,能把注意力分散。分散了注意力,心里就不着急了。在这里没有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心里总是慌慌乱乱的,想早一些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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